李末拧紧了眉头,李初在后面已经丢出几个铜板到青年的面前,青年身手不错,一下子全都接住了,一看手里的几个铜板,倒是想开口的,李初道:“想来她不过是进去抢了一些剩饭剩菜来吃,就你们这样的酒楼,她这样的人进去了,你还能给她上好酒好肉?这点钱,绰绰有余。”
有理有据,就算眼前的人想反驳一二,面对李初那双洞察若明的眼神,只能客气地道:“夫人说得极是,多谢夫人了。”
给了钱,那就是他们的客户,青年最后道的一声谢,不再看那婆子一眼,带人往里去了。
那被打得都绻成一团的婆子似乎意识到自己得救了,而救她的人就在她的跟前,连连朝了李初和李末磕了几个头,人爬起来就想跑。
“等等,你等等。”李末出声喊住婆子,朝李初道:“姐姐,我们不如带她回府,府上的人不少,要是她手脚利落,不如给她一个差事,也好过她这样。”
李末是起了善心,李初笑了笑道:“好。”
只是一个人而已,倒是没有什么关系,带回去,可用或是不可用,一查就知,若是可用的就留下,不可用的就把人赶出去。
“你听见了,你可愿意?”李末得李初的同意,赶紧问起婆子,那磕了头就想走的婆子听到李末的话自是感激涕零的,回头又是冲她叩头,却发不出声音来。
李末也发觉了,不太确定地询问道:“你不会说话?”
婆子磕头连忙摇头,她是不会说话,一直都不会说。
李末有些犯难了,婆子一通比划,李末是看不明白的,李初瞧着问道:“你说你会写字?”
婆子没有想到自己比划有人看懂,连连点头,李初道:“好,若是想随我们回去,你就站起来跟着。”
李初是不想拂李末的意,李末竟然想把人带回去,那就带回去,至于这个人是什么样的人,会不会是别人派来的人,日久自会见人心,她那府上,有着别的主子的人并不在少数,多一个也不多。
婆子乖乖的跟上去,李末朝李初小声地道:“会写字的人,却是一个哑巴,这好奇怪!”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你啊,不要太好奇,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秘密,追根究底最后吃亏的会是好奇心太强的人,记下了?”李初同李末小声地说着,也是劝她不要好奇心太强,会给自己招来祸事的。
李末小声地嘀咕道:“有父亲和母亲在,我才不怕。”
后台如此的强大,好奇,她就是好奇也不怕。
“你啊,就没有想过有一天父亲和母亲来得不够及时你该如何是好。好奇要有度,不能事事都追根究底,心里有了数,不多问,不多管,这才是真正的聪明人,你把自己知道的事,想知道的事都嚷得天下皆知,会有人觉得你做得很好,为此而感激你?你知道的,不代表是别人愿意知道的。”李初一番玄之又玄的道理说下来,李末拧紧了眉头,可怜巴巴地看着李初道:“好难懂。”
李初莞尔一笑,“待将来你经的事情多,自然就会明白,我现在和你说的话,落在你的耳朵里,那就是几句不值一提的话,来日吃了亏,你会明白的。”
教是要教的,不代表教了就确定保证李末听进去,记在心上,将来总会有人来教会李末的。
“听姐姐这样说,我觉得我还是不要知道的好。”李末是个聪明人,很快的感觉到不对,吃亏才能学会的事,不如还是不要学的好,否则将来她是要吃上多少的亏才能学得会?
李初更笑了,“这可由不得你,人在这世上有太多身不由己的事,纵然你我是公主也一样。”
拧紧了眉头,李末嫌弃地道:“长大了一点都不好。”
这话说得李初更是笑了,“不好吗?谁以前小的时候总说自己要长大,要像我一样。”
“那是小时候不懂事,我现在懂事了,那我就不想长大了。”李末觉得确实不好长大,长大了要面对的问题太多,多得她一点都不想去面对。
“那可由不得你,小时候你想长大,不可能让你一下子长大,如今你在慢慢长大了,也由不得你不想。长大,是人的必经之路,避不过,想去避,不如想想怎么样让自己变得强大,可以去面对任何的问题。”早就已经接受长大会面对的种种问题,李初解释给李末听,不管李末是高兴或是不高兴的,事情都由不得她。
李末嘟哝着,不乐意也不想要这个结果,可是李初却没有安慰她,长大,不是安慰就能抹灭的存在。
就这样,李初不安慰,李末生气,一路上竟然都不再和李初说话了,一个孩子闹脾气,李初且由着她闹,更不曾说出李末最想说的话。
“青芜,送太平公主去休息。”人虽然没有到,房间定是都准备好的,李初知道李末在闹脾气,只吩咐青芜送李末回房去,李末气呼呼地回头瞪了李初一眼,跑开了。
“公主,太平公主这是生气?”卫因小声地说,李初道:“无事,她生她的气,谁都可以生气,她也不例外。”
看他们公主浑然不在意的样子,卫因道:“太平公主出宫来,简直是找罪受,公主又不是宠人的人。”
慈心咳嗽一声,提醒卫因最好别什么话都乱说。
李初给了卫因一个赞赏,“不错,这回卫因看得明白。”
李末在宫里那是人人都捧着,就怕惹她不高兴,所以事事都如她的意,到李初这儿,李初可不纵人,闹脾气可以闹,反正李初是不会去哄的,话,说出去的是事实,李初定不会为了让她高兴就改了。
长大,谁想长大,长大了就要自己撑起自己的天,就要去做很多自己不想做的事,可是,终究他们依然要长大,依然的接受长大的事实。
“人带下去好好安顿,让她将自己的来历全都写出来,其他的事,你们知道怎么办。”李初没有忘记那位婆子,虽然人是李末要带回来的,只是这个时候李末是不会想起如何来安置这个人的。
“是。”曲和应声去办,人的事全都是曲和在办,哪个人的来历都是他经手查出来的,府里上上下下的人,各自都负责什么事,也都是曲和说了算,李初把这个用人的权交给曲和,曲和做得很好。
李初交代完即走了,曲和的目光落在那位婆子身上,“跟我来。”
谁也没有注意到婆子在进入公主府时,眼中闪过的光芒,是不是,她遇到真正的贵人了?
李初没有把婆子的事放在心上,可是曲和却在半夜将婆子写下的东西十万火急的送到李初的面前,李初好在没有睡下,曲和急急地道:“公主请看。”
好久没有看到曲和的脸变成这样了,因此李初接过他递来的纸,三大张的纸啊,写得满满的,上面的字十分端正,可见是经过多年练成的,能写出这样一手好字,难得,难得。
待看完上面的内容,李初的眼中闪过惊讶,“这件事有多少人知道?”
“除了奴,并无他人得知。”曲和是第一个经手这份东西的人,因此在看完后的第一时间就给李初送上来了,眼下,不过就是想看看李初还有什么样的吩咐。
“这上面所指的人,素日行事如何?”李初对于满朝的臣子都有相对的评价,曲和来的时候也将相关的文书取来,给李初送上去。
李初在看完的人的全部履历后,拧紧了眉头,“既然是因为上官仪发迹的。”
“公主此人深受天皇和天后的信任,仅凭一个婆子的几句话,若是将此人捉拿问罪只怕不可行。”曲和有些担心的提醒李初。
“所以如果想要将此案定论,就得拿出真凭实据来。你去仔细的问那个人,不妨明明白白的告诉她,如果想要将一个朝中大臣拉下马来,只凭她这些话不够的。问她要证据,如果她有证据可以证明,那么这件事我会帮她做到。”李初的眼中闪过坚定,这个世界有太多的不公平了,如果明知道有人取而代之,她一个当公主的也不去管。将来这个大唐的天下会变成什么样子?
“此事是否要和天皇和天后说说?”曲和纯粹就是询问李初的想法,毕竟这件事关系重大,尤其这个人还是李治和武媚娘的重臣。这么多年来为人行事还算出彩。
摇了摇头,李初答道:“没有证据之前谁都不许说,这是朝中重臣,没有证据就胡乱说话。这只有坏处没有好处。”
她很清楚李治和武媚娘是什么样的人,在这样的情况下,她不能轻易的把这件事捅出去。
曲和听明白了,应下一声是,李初再叮嘱地道:“这件事你去查,不要让任何人知道。”
“是。”明了李初的意图,曲和应得十分爽快,这就退了下去。
一旁立着的人,虽然听到李初和曲和的交谈,但是他们都不清楚事情的始末,听来也是云里雾里。而李初在最后吩咐了曲和此事不能让别的人知道,所以一般人也不敢询问究竟怎么一回事。
只是这夜李初竟然一夜不眠,人就坐在踏前,手里拿着曲和送上来的两份东西,别的人不清楚曲和到底送来的是什么,可是太后们一清二楚。
萧太后:“这样的事屡见不鲜,群主想管想要杜绝只怕不是件容易的事。”
李初:“世上的事没有一件是容易的,正是因为不容易,所以才更要做。竭尽全力的去做。”
事事若是都知难而退,那么还会有谁来坚持这个世界的公理,或许一个人能做的太少然而还是得做。
李初握紧了双手,“我有一个想法。”
她才说完吕太后已经接话:“这种查案的事最好的人选当然是狄仁杰了。”
不错,李初正有这个打算。事情是不能告诉李治和武媚娘不错,可是狄仁杰是正直聪慧的人,像这样的事,若为狄仁杰所知,狄仁杰也会配合调查清楚的。
而且朝中的官员各有来往,狄仁杰有时候做事更方便。
吕太后能够一语道破李初的打算,李初沉着许久:“有些事明知不可为也要为之。”
宣太后:“群主我们支持你。就像你说的,这个世界本来就有太多的不公平。如果连群主知道也当做不知道的将此事掩埋了。那些死去的人,他们会死不瞑目的。”
一想定了主意,虽然天快亮了,李初还是和衣而眠。
“看着时辰,下朝差不多那会儿唤我起来。”李初睡下前不忘叮嘱一声,“另外,末儿那里照看好了,吃的用的都要看好。”
“是,公主放心。”李末也是公主,和李初一母同胞,天皇和天后的又一个掌上明珠,伺候在李初身边的人都是那么两位派来的,自然是不敢怠慢李末。
照顾得当,让李末开开心心的,那是他们的职责。
睡醒出门李初目的很明确,就是去找狄仁杰的。
她也不去皇宫的门前堵人只是在狄仁杰下朝必经之路等着他。
和狄仁杰算是老相识了,李初派了慈心过去,狄仁杰一看到慈心立刻明白是谁来寻他了,按这么多年打交道下来,李初从来都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人,所以狄仁杰利落的随慈心去见李初。
李初请狄仁杰在一处茶摊相见,光明正大的在人前把手里的东西递给狄仁杰,“昨日意外收获,请狄大人过目。”
正是那位婆子自己写下来的三张大纸的内容,东西给了狄仁杰,李初也就开始倒茶,自己一杯也不忘给狄仁杰倒上一杯。
狄仁杰正在翻看着纸张,茶递到了面前,狄仁杰客气的道一声谢,“多谢公主。”
“谢就不必了,狄大人看完之后说说你的看法。”李初一边喝着茶,一边把自己的要求提出来。
狄仁杰应一声是,还是捉紧的看,只是越看,狄仁杰也是拧紧了眉头,可见为难。
“这个案子狄大人查还是不查?”李初的来意很清楚,这件事她知道了,虽然现在没有证据,但她已经派人去查。只是术业有专攻,李初还是更相信狄仁杰。
“查,自然是要查的。”连一丝犹豫都没有,狄仁杰掷地有声的回答。
“如此大案,此人实在凶残至极。只是事情已经过去多年,想要查到证据证明何其难呐!”狄仁杰一直拧紧眉头,不是因为此中的人是朝中重臣,而是因为想找到证据太难了。
无证无据,狄仁杰也从来不会因此而断案,更别说这还是朝中一方大吏。
李初接话道:“我已经派人去再问那人,只要有半点可能查到证据的线索都不会放过。到时候如果狄大人想去,也可以一道去查查。”
“此事居然公主已经派人去查,若是有什么想不透的地方,可以唤臣来,若是一道出手,只怕多有不便。”没有证据之前最不宜打草惊蛇,狄仁杰还是信得过李初的。
“其实我有一个主意。”虽然让人去查案子最是艰难,不过李初有另外一个主意可以最快的破了此案。
狄仁杰立刻道:“公主有话不妨直说。”
李初看向狄仁杰,神情有些为难,故才会一直欲言又止,狄仁杰催促的道:“公主来寻臣是想让臣帮忙破了此案,公主既有主意何不明言,可行或是不可行,再议。”
是呀,不管是什么主意,总得说出来才知道到底可行还是不可行。
“方才狄大人说到打草惊蛇,我却想到引蛇出洞。做贼总是心虚的。”李初把话挑明了,但是那去打草惊蛇的人可就危险了。
李初是用计,想要用计让人犯错。
“我们想查到证据太难了,倒不如让人把证据给我们送上门来。”引蛇出洞,蛇一定会露出破绽,到时候他们就可以抓住机会下手,李初想想说来。
“公主,不如双管齐下。”打草惊蛇这个法子不是不可行,但是效果未必。狄仁杰的意思还是拿到证据才好。
李初思量半响,“好,这件事就按狄大人说的做。双管齐下。一定要把恶人惩处了。”
他们两个人还能对付不了一个恶贼?李初还不信了,那人的脑子比他们还好使。
“公主可知宫中的明崇俨明道长对太子多有偏见。”李初的事情说完,狄仁杰开始说起朝中的一些事。
“修道之人都是方外之人,从不参与朝事。明崇俨倒是个例外?”明崇俨进宫才多久啊,竟然传出这样的话来了?李初不是不相信狄仁杰,只是有些意外明崇俨是这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