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初道:“心硬是因为清楚我没有能力改变,难道我应该为此长跪不起,求得父亲松口?且不说就算我跪了父亲会不会答应,就说上官仪做的事,他不仅仅想对付母亲,更间接会要我们死,我没有那么无私,面对伤害我的人,我怎么都不可能为他求情,让他将来再有机会伤害到我。”
理由,李初早就已经说过,只是李弘听不进去,执意想要求情,为上官仪求情,好像不做这件事他就没有办法把日子过下去。
分明他已经去求过了,而且失败了,一败不够,他还想再接再厉。
李初看了李弘想再说话,抢先一步拦下道:“哥哥,如同我不拦着你做你想做的事,也请你不要强迫我和你做你想做的事。”
尊重是相互的,李初来看李弘,只是因为李弘是她的兄长,两人从小一起长大,这样的情份值得李初就算踹门也要进去劝一劝李弘。
可是所有的利害关系,以及上官仪为什么一定要死,李忠被牵连,李初都说得够清楚了,偏偏李弘听不进去,还是想再接再厉的劝服李治放过上官仪,这是李弘自己的选择,李初并不想掺和。
李弘想劝李初的不假,想着有李初帮忙,他可以事半功倍,李初这样冷酷的拒绝,于己不施,勿施于人,是他忘记这一点了。
“好,我说错话了。”李弘赶紧的认下自己失言,李初收下。
吕太后:“越看越是觉得李弘像我儿子!”
萧太后:“可不是什么好事。”
宣太后:“算了算了,有武后在,这种烦心的事让武后烦,我们群主莫管。”
李初倒是十分认同,她是当妹妹,就算再要操心,也该是武媚娘在前面顶着,她在后面跟着。
李弘抬起手道:“走吧,我们去见父亲。”
去即去,李初随李弘一同走向宣政殿。
没想到去到的时候正好看到不少人跪在殿内,李初一看即明白了,宣太后已经发出一阵鼓掌的表情,“来来来,看我们英明睿智的李治怎么教蠢儿子。”
吕太后:“所以说有一个好父亲和没一个好父亲的差距就在这个时候体现出来了。”
萧太后:“别高兴得太早,要是李弘学得好又没问题,你们觉得武后还有可能登上皇位?群主你真的不要我剧透?”
剧透两个字群中的大佬们都被科普了,此时此刻都懂得各种新名词了,系统为此很是难过的,这样它想刷存在感的机会越来越少了。在群主明显不待见它的情况下,真怕群主把它和太后们分开了。
李初不知系统的小担心,看到臣子跪在殿中,李初并不着急地上前,李弘亦站定。
像他们哪怕作为子女,李治有传,李治和臣子讨论事情的时候,他们还是会安静的呆在一旁等事情完结才会上去的。这一次,何尝不是李治有意为之,就是让李弘来看的。
不过李弘看到跪下的好几个臣子,作为太子还是知道朝中的重臣的,拧着眉头看着,有一种不怎么舒服的感觉,一时又说不出来。
“陛下,上官大人对陛下的忠心天地可鉴,请陛下明查,莫听奸人陷害,错杀忠臣。”在他们来到前,想必这些臣子和李治早就有过一番争执了,就是因为说服不了李治,因此他们只能跪下,只盼李治可以听他们劝谏,莫要错杀忠臣。
李治坐在上座,早就注意到李初和李弘来到,站在一旁没动,他要的就是他们不动,呆着听着。
“上官仪和李忠谋反人证物证俱在,难道还是朕诬陷于他?”李治板着一张脸,双眸扫过跪下的臣子,想看穿他们的内心,求情是为上官仪,绝口不提李忠,因为只要上官仪无事,李忠自会无事。
忠臣,他们忠的是君,是国,或是他们自己?
李治知道作为一个帝王,他要容忍臣子的诸多想法,也必须允许他们想通过他名垂千古,在他有着同样的目的,也想利用这些人的情况下,他是允许他们存着旁的心思的,但都有一个底线。
被李治直问可是他诬陷于上官仪,作为一个臣子,怎么可能会去诬陷一个臣子?
“臣无此意。臣只是希望皇上可以下诏再查此案。”臣子垦求,起而拜,一拜,二拜,三拜,这是最真切的希望,望李治可以收到。
李治看得清楚,但是这件事到了现在没有后退的余地,因此李治沉着地开口,“此事已经交由三司查明,连三司一同查明定下的案子都算未查明,你想让谁来查?你?还是你们?”
暗指这些为上官仪求情的人,是不是让他们去查此案,他们才能认同,接受上官仪确实谋反的事实?
三司会审,面对造反一案慎重对待至此,李治有何做得不对的地方?
并没有的,可是他们到李治的面前,表明对三司定论下上官仪谋反的案子不信任,这是不信任三司,不信任李治,更或是只相信他们自己?
当官的都不是傻子,谁都能明白李治的言外之意,可是这件案子本就有诸多的疑点,定案之快让他们全都心存诧异。
张张嘴在想要怎么跟李治说才能既不会惹李治动大怒,又能达到自己的目的。
李弘在这个时候想出面,李初一把将李弘拉住,嘴里轻声地唤着痛,李弘的动作一顿,还是顾着李初先吧,“怎么了?”
理由完全的够,都知道她前几天跪了一记,这一跪可是伤得不轻,太医都来看了,才得松口可以出门,李初就心急的赶到东宫要把李弘从忧郁中拉出来了。
“你赶紧的到一边歇着,父亲和诸位大人议事,你不可惊动。”李弘扶着李初,跟在他们后面的人想上前扶着李初的,没想到李初一个眼神扫过去,乖觉的人都退下去,完全没有要上前的意思。
李弘只好扶着李初靠到一旁的柱子去,至于李治听到动静,不吝啬地给李初一个赞赏的眼神,干得漂亮,他想让李弘来听,不是想让李弘来掺和的。
要是李弘出声,这些求情的人如同有了支撑,君臣之间有时候都是彼此看着彼此的笑话,莫要以为李治都不懂。
臣子们斟酌半天啊,最后还是相互交换了眼色,其中一个显得瘦小的臣子道:“请陛下准三司再查。”
不能说不相信三司的长官,还是希望李治让他们再查一次,再查或许会有什么意外的收获。
臣子们垂拱而请求,就是希望这件事有回旋的余地,只要争得时间,上官仪或许还有得救。
李治冷笑着,这殿中有跪下的人,总还有没跪着的人,看了半天最是明白李治心思的人此时出列,“诸位大人,三司长官定下的案子才过了几天就要重审,这是认为三司的官员都是无能之辈,他们连案子都查不明白即急于定案?”
“臣请皇上亲自监查此案。”跪着的臣子被反驳,目光扫过对方,眼中流露出的不屑不瞒于人。
可是他们不能退,若是退了,上官仪死事小,更关系着大唐的权利是否会落在女人的手里,他们要争,定要争一争。
“陛下早已经亲自监查此案的,若不然此案如何能这般快速的定论。诸位大人,朝中政事诸多,难道你们自己乐意为了上官仪的案子不顾其他的案子,还想让皇上和朝中的所有官吏都和你们一样,为证明上官仪的清白,其他事无须处理?”
出口的人正是大唐的宰相之一李义府,一通上纲上线可不简单,看着跪着的人脸上尽是不认可,迎向李治的时候又是一派恭敬,不得不说此人有才。
李初叫李弘扶在柱子上靠着,尽将殿中各人的神情尽都收入眼中,大唐王朝确实人才辈出,只是这争斗同样激烈。
“皇上,臣无此意,臣只是不忍,臣愿意以死向皇上证明,上官大人绝不是谋反之人,请皇上明察。”眼看说是说不通,跪着求李治没有用了,还有什么办法?
死谏!李初的目光一敛,李治的神情更是随着此言落下而变得冷峻……
说要死谏的人站了起来,大喊地道:“皇上,请皇上明察。”
作者有话要说:李治:血溅三尺扣昏君!
李初:父亲莫急,且看我的!
第041章 教子
喊着话就要找柱子撞过去,离他最近的柱子就是李初眼前倚着的这根。
若是此人果真撞死在殿前,御史不得用唾沫把李治淹死?
可是要怎么样才能让人改主意又不会让李治难做?
电光火石间人已经朝李初他们的柱子冲过来,李弘想要拉开李初,李初灵活的躲开了,在那人冲过来的时候李初做出假象,好似被人撞倒,为了乱真,李初在卸掉那人冲过来的力道时,让人往她的肩上撞来,李初狠心地让自己扛住!
“啊!”李初一声惨叫,人直接的倒在柱子前面,撞人的那位急红眼一心求死的,撞上来的时候想着看到他撞的人都会躲着点吧,哪有不躲的。
结果两下相撞,他人倒坐在地,屁股痛啊,可是在看到李初时候人都吓傻了。
“公主,公主!”唤的一声公主,惊得不轻,李弘离得李初最近,吓得更是一个激灵地冲上来,想扶李初起来的,李初赶紧的喊道:“别动别动,痛,我胳膊痛得厉害。”
这个时候群里又炸了,宣太后:“群主你至于这样吗?”
吕太后:“狠人!比我还狠!”
萧太后:“你那是对别人狠,她是对自己狠,不一样。”
吕太后那个气啊,怼了萧太后:“对别人狠吃亏的是别人,对自己狠吃亏的自己,你说说哪样更好?”
萧太后本也是个对别人狠,对自己狠不下多少的人,面对这样的质问没吱声,一向安静的孝庄太后适时的出声:“对别人狠会令人心生畏惧,更会令人怨恨;待自己狠,伤的虽是自己,得的却是人心。当权者该对别人狠的时候要对别人狠,要对自己狠的时候也要对自己狠,群主这一着干得漂亮!”
不用说,孝庄太后委实很是赞成李初用的这一招,宣太后:“我们这群主许多年学下来,弯弯道道都快出师了!”
萧太后:“差一点还是差一点,至少说起狠来,群主没想让这个人撞死。”
必须不有让他死的好吧,完全是为了李治才受这份罪的李初要是还想让这位死,她是疯了还是傻了才会冒头?
“太医,传太医。”李治第一时间赶过来,心急如焚的想把人抱起来,李初装着可怜地劝道:“别,父亲你别动我,我自己站起来,胳膊痛,真痛的啊!”
装着可怜巴巴的,眼中带着泪珠,好像就要哭了啊!
“公主,公主,老臣,老臣不是有意要伤公主的。”撞着李初的人这个时候站起来了,第一件事就是同李初赔罪。
“大人只是想伤自己罢了,岂有伤他人之意。大人想要死谏,就没想过你若是这样一死了,你所忠于的陛下会落得一个什么样的评价?我从来知道文臣死谏,武将战死是最高的荣耀,可是为臣为君为国,思君思国,何思于己?你今日死谏在此,会令你的陛下为千夫所指,这就是大人想要的?”
此时的李初作为受害人,撞伤的手都在轻轻地颤着,她痛得额头上都冒着冷汗,假不了,就这样,李初还能好言相劝,指出死谏的这位存的到底是一颗什么样的心,他的心有多少人愿意认可,李治更会因此落得一个什么样的名声?
三思而行,为臣者进谏,为臣者希望可以改变帝王做下的决定,那并不能够成为他们的借口,成全自己的一世名声。
“要说谏臣,太宗时的魏征如何?难道魏征进谏之言不比你们?他曾以死而谏?不曾吧,每回魏征只会据理而争,纵惹怒太宗,可却从来没有以死要挟。诸位大人之中都有见过魏征风采的人,这样的一个人比起你们如何,你们不该学?”
想讲道理,更得从前朝的事情中出发,李世民一朝魏征何等名声,世人皆知他是诤臣,也敬其一生敢言敢做,更以此为榜样。
可是魏征只有一个人,不是他们想学就能学得到的。死谏,是在他们明知说服不了李治,改变不了李治的想法做下的决定,下下之策!
“说句老实话,即以谏,当以理,无理而死,岂不如同妇人一般,一哭二闹三上吊,大人不怕传扬出去,失尽颜面?”
本来向李初赔罪的人,此时叫李初说得面红耳赤,有想要反驳的话,比之妇人所言,已经让人颜面尽失了。
李治观其他人的面色不好,他心里正为李初叫着好啊,太好了。
动不动就死谏,可不跟妇人一般只会一哭二闹三上吊,太让人闹心了。
偏偏李治没办法说出口,否则真是把人逼死了。李初说得好,说得妙,把他想说不能说,受下的委屈尽都说出来,好,好!
赞赏的扫过李初一眼,李治面上还得喝斥地道:“初儿不得胡言,皆为大唐的股肱之臣,一心为大唐,岂是寻常的妇人可比。”
给台阶了啊!李初福身道:“是初失言,万望诸位不要见怪。”
李弘只心急地道:“父亲,还是赶紧让初儿看看太医去吧,儿臣实在担心。”
看李初那额头直冒冷汗的样子,哪一个能不担心,因此还是先看太医吧。
“快扶初儿进殿内,诸卿无事便退下吧,朕亦是忧心初儿。”吵啊吵的,到此该结束了,这个时候要是还想死谏的人,真像李初说的那样,完全就是学寻常的妇人,哪里还有股肱之臣的样子?
众人面面相觑,撞倒李初的人,眼下李初不想追究,只把这件事就这么掀过了,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眼下的他们早就已经没有了和李治强争下去的气势。
李初想要达到的正是这个目的,只要他们不再有机会开口,那么就是李治赢了。
“臣等告退。”就算有人还在想这件事到底是不是应该就此放弃,总有偏着李治的人配合的表明退下。
纵是李弘这个时候也只能扶着李初往内殿去,满心满眼都是担心的李初啊,此时此刻只挂心地问着李初如何?
李治倒是还好,知道李初眼下的情况有几分真也有几分假,只不过他得寻个理由把跪着为上官仪求情的人打发走了。
进了内殿,李弘扶着李初坐下,李治先问道:“如何?”
李初不答反问,“父亲以为如何?”
问得李治笑了,“甚佳。”
李弘要说一开始不怎么明白父亲和妹妹之间的话,好在他并不算笨到家,就算先前不太明白,察觉不对,再细细一想他分明拉着李初躲开的,李初是突然挣开他的手挡在人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