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在看到李初的时候戛然而止,震惊地看着李初,“初儿!”
李初颔首表示没错,正是她,她就是听说李弘都把自己关起来了,就是因为自己救不了上官仪。
太后们在看到李初的动作时,满脑子只有一个想法,李初真不像个女人。
可惜了,李初完全不在意自己在别人的眼里是不是个女人。
萧太后好心奉劝地@一句,“群主,怎么说你也是位公主,作为公主,你怎么能粗鲁至此,看看跟着你身后的人,他们那一脸震惊和不可思议,你就是吩咐人把门踹开都比你自己把门踹开好一点吧。”
李初只问:“我踹不开门吗?”
对啊,于李初来说,自己能做的事为什么非要让别人做,踹个门,抬脚一踹就能搞定的事情,还要吩咐人,敢踹太子门的下人,还得要装个胆吧?
一通吩咐再劝说下去,天都要黑了!
……萧太后无可反驳,相比形象,李初更讲究效率,萧太后捉狂。
宣太后倒是开怀地表示:“群主干得好,吩咐得了人,门早给你踹开了,费那闲功夫做甚。”
哎呦,宣太后算是见过世面的人了吧,没想到今天还会碰见像李初这么实际的人,好玩,太好玩了。
吕太后:“群主没事,权当没听见萧妹妹的话,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公主嘛,还是受宠的一个公主,怎么需要因为怕顾忌别人的怎么看你就过得那么累呢?哈哈哈!”
说着说着吕太后都笑起来了,李初……
罢了罢了,别管说的那是不是反话,李弘出来了,唤着一声李初更是震惊不轻的样子,李初摇了摇头问起道:“兄长这是想做什么?”
问得只想关门静一静,不被人打扰的李弘一顿,李初指向自己踹开的门道:“我们家的门真是不结实,看我一踹就开了。”
哪怕还在怔怔的李弘立刻反应过来,朝李初道:“初儿,你一个女郎,怎么能这般行事,踹门,有辱斯文。”
“我倒是不想踹的,我不想踹,要请你出来,你愿意出?”李初反问,李弘确实是不想出的,这个时候他就是谁都不想见。
李初冲一旁的下人道:“都下去,我和哥哥说话,谁也别靠近。”
他们兄妹说话,还不是李初来开解李弘,李弘倒是想说不乐意和李初多说话的,他现在说的话有用?
完全没用的好吧!
作为一个太子,来踹他门的还是他的亲妹妹,别的人他还可以想想往后怎么和他算账,李初,算了吧,那是他的妹妹,别说李初只是踹个门罢了,就算李初把他打了,李弘都不会和李初计较什么的。
东宫的人拿眼看向李弘,想知道李弘是不是乐意。
门都被踹了,还由得李弘愿意与否?
挥手让人退下去,没什么事就别来了!
人都退出去了,李初门儿熟的往里去,直接坐在里面的榻上,“哥哥,你知道要是上官仪说服父亲废了母亲,我们会是什么下场吗?”
李弘被问个正着,万万的没想到李初问得直接至此,顿半响地答道:“知道。”
“所以你为什么想救上官仪?救下上官仪后,你以为上官仪会感谢你,会因为对你的感谢,不再愿意为难母亲?”李初倒是能理解李弘会想救上官仪的原因。
不过是因为感谢上官仪的教导,怎么说上官仪都是李弘的先生,教导李弘多年,上官仪待李弘历来推崇,不像看李初从来都是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
李初问得李弘,李弘沉吟半响,“初儿,你为何这般清醒?”
“可以不清醒吗?不清醒这些问题便不存在?”李初反问,“世事两难,总要舍得其一,要说上官仪追随父亲的时间不比你久,可是父亲还是同意杀上官仪了,哥哥觉得父亲是无情无义的人?”
总是提出各种各样的问题让李弘去想,因为李弘或许就是不愿意去面对这些问题,不面对,就能当作不存在!
李弘看着李初,眼中的悲痛那么深。
李初道:“哥哥,世上的人都有为难的事,不是想逃就能逃得了的,我们身在皇族,面对权利相争,臣子相对,并不代表忠臣就可以一直屹立朝堂不败。再是忠心的人,不和皇帝的利益一致,皇帝都有可能舍弃他。”
“父亲为什么舍弃上官大人,分明上官大人忠心不二,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父亲好,大唐好。还有李忠,那是我们的哥哥,也是父亲的儿子。”这大概就是李弘最是不能接受的地方,忠臣为国为君,怎么还会为君所弃?
“过犹不及,上官仪想除母亲,他的理由是因为母亲参政,而且是作为女人来参政。可他是不是忘了,母亲参政的权利是父亲给的,父亲乐意给母亲的权利,上官仪不同意,他为了什么?”
“为了大唐,为了父亲?更是为了权利?如果没有母亲帮着父亲,谁能帮着父亲?”李初还是继续地问出问题,只为想知道李弘能不能理清这些关系?
李弘道:“自然是政事堂的诸公。”
话音落下,李弘一怔,震惊地看向李初。
李初看他的神情终于悟了,道:“明白了吗?相比起政事堂诸公,皇帝和臣子的关系,难道夫妻的关系不是更可靠吗?臣子要压皇后的权,为的只是让自己的权利更上一层楼,可是作为皇帝,一个没有根基的皇后好,还是树大根深的臣子作为盟友好?”
想了几天,李初觉得自己能够明白李治为什么在上官仪和武媚娘之间做了选择,武媚娘和上官仪的博弈,或许李治更想看看哪一个更厉害,他们争出胜负,也就到了李治选择的时候。
其实一开始李治的天平就已经偏向武媚娘,上官仪不愿意看到这样的局面,李治也愿意看上官仪和武媚娘斗,因为不管他们哪一个斗赢了,对李治来说都不会有太大的坏处,况且李治并不认为上官仪果能斗得过武媚娘。
结果正是武媚娘赢了,上官仪以为自己胜券在握,万万没有想到武媚娘早就布好局等着他,他从一开始就败了。
李弘打了一个冷颤,“你是说,你是说上官大人和母亲相斗,从一开始或许就是父亲有意挑起的?只是为了让朝廷达到平衡?”
“朝政最忌一言堂,只有一种声音对一个王朝来说是不妥当的,有争斗,有不同的声音,更能让父亲看清楚,也可以警示于人。”不仅仅是为了达到平衡,更是为了给人警示。
只有人记住最重要的一点,他是皇帝,才是大唐真正至高无上的人,他给人的权利,他随时可以收回去,人就会对他心存敬畏。
“至于李忠,那是母亲为你,更是让父亲在你和李忠之间做出决择,父亲总不能一直控制一切,凡事有做总是要付出代价的,李忠就是代价。父亲选择哥哥,弃了李忠,因为他也需要告诉自己,他只能不断的朝前走不能后退。”
李弘在消化李初的话,他已经完全惊住了,李初道:“哥哥,你要向父亲学习,其实这些话原该让父亲同你说最合适。嗯,父亲也该来了吧?”
听到消息的李初立刻赶来,李治的消息只会比她灵通,要是这个时候李治还没来,这是想等一个合适的机会?
“太子殿下,公主,皇上派人来请两位到宣政殿去。”被李初和李弘远远打发走的人,这个时候立在已经破了的门外,不敢走得太近,可是李治派人来请他们兄妹过去,那就得去。
李初咦的一声,“让去也该让哥哥一个人过去就是,怎么还带上我了。”
颇是想不明白,李弘起身理着头发衣裳道:“你就别说了,帮我看看我的衣裳有没有问题?”
“你这个样子不梳洗一下倒是敢出门?”哪怕不清楚李治为什么叫李弘还要带上她,埋汰李弘眼下的样子李初很可以。
宣太后:“群主群主,萧妹妹涨积分了,你涨了没?”
突然被宣太后@了一记,李初探头一看,额,她的积分涨了一点点,至于萧太后会涨积分的原因,莫不是出主意的一跪?
李初老实回答:“涨了。”
萧太后高兴啊,她的积分可是所有人里最低的一个,没想到这一次谁的积分都没涨,就她一个人涨了,高兴高兴!
宣太后:“没想到啊没想到,拦着不让群主进去没功劳,出主意跪下竟然有功劳,啧啧。”
萧太后立刻地反击:“跪下一事,这可是在高宗和武后的心里增加地位的事,不闯进去只是不会令人不喜。”
大家都是有脑子的人,想忽悠人哪有那么容易。
萧太后认为她能赚到积分,只能证明是她对群主有帮助,系统那小气巴拉的东西,哪里可能会轻易给好处。
看看李初就该懂得这个道理了,为了让李初把萧太后放进来坑人的那一份礼物,记忆卡,说好的过目不忘,还不是得靠李初自己练出来,真是系统帮忙的?
宣太后:“男人心海底针,想当年我就没弄清楚男人的心,原是恩爱的人可以一个转身决定将你送到他国为质,最该成为你依靠的人,却又变成视你为仇敌,要将你除之而后快的人。或许我也有错,我做错了一些事,他们就没有错吗?”
说到这么沉重的话题,何尝不是宣太后心中的遗憾,她看到李治和武媚娘,眼看着李初是怎么样对待武媚娘的,心中的感想,说不清道不明,有所感触,心境复杂。
李初安慰:“无事,你不是常说嘛,人活着的时候肆意就好,何必管许多,旁人怎么想,怎么说,都没有关系,重要的是你这一生过到最后,开心了,快活了吗?”
宣太后想着自己那一生:“开心的,快活的,我总是尝过大权在握的滋味,手握人的生死大权,有几个女人能像我一样,至于身后诸事别旁人如何评价,那都有什么关系,我就是我。”
吕太后:“就是,听听萧妹妹和孝庄妹妹说的,我可是背负骂名的,你和我比差得远了,我都不在意,你更不用。”
宣太后幽幽的:“和你一比,我其实还是幸运得多!”
吕太后:“你是要把天聊死吗?”
明明她是安慰宣太后来着,宣太后非要往她心上扎上一刀,太可气了!
宣太后:“吕妹妹你就别计较这点细节了,安慰人合该安慰到底,反正想起刘邦,我还是觉得我家王上极好!”
再扎上一记心,吕太后哪还能许她,群里开始捅心了……
李初不插话,由着她们吵,太后们吵架其实和一般人吵起来没什么两样,专捅人心,哪里痛就捅哪里,没一个乐意手下留情的。
李弘终于把自己收拾好出来,看李初在那儿发呆的,走过去在李初眼前晃了晃,关心地问道:“怎么了?”
“没事,我在想事情呢。”李初回过神,不再看群里的信息,虽说一心两用也无妨,一目十行下来,还知道太后们在吵什么。
不过走路得专心,不好总是失神。
李弘倒是显得有忐些忑不安的,李初瞧出来得问问,“哥哥怎么了?”
“父亲会不会是听说我因为上官大人的事闭门静思,动怒了?”李弘这个时候才知道后怕,问起李治要是知道他为着上官仪怎么着来着,会不会觉得他没用,不能像李初这般明白朝事。
李初道:“从小到大,父亲和我们生过气,动过怒?”
别说,李治的脾气是真好,哪怕有着帝王的威仪,但是从来不动怒,就是不动怒都把人吓得够呛,在他们这些当孩子的人面前,要不是传的帝王心术,怎么看李治都是一位好父亲。
李初是从来不怕李治的,因为她清楚,在他们母子没有触及李治的底线前,李治只会是一个好父亲,日常没事,李初还喜欢让李治给她讲故事,故事要是讲得好,李初就会鼓掌,讲得不好还会嫌弃,反正还是像平常父女一样的相处。
李弘自知李初说的都是实话,动怒,李治没在他们的面前显露过,可是这一次不仅仅关乎父子之情,还有前朝。
李弘不仅仅是李治的儿子,更是当朝的太子,当朝太子为谋反之臣求情,求不了情还把自己关起来做着无声的抗议,像个熊孩子吧?
“不会的,哥哥又没有找人大喊大叫,更没有同人说过你心中的不满,再说了,你现在还有不满?”李初问出关键,想知道李弘都被她说了一通了,此时的想法如何,还觉得上官仪不该死,还是想让他们一家死?
李弘道:“上官大人原不该是这样的下场。”
这个时候李弘还是这样认为,李初道:“无事,若是父亲问起,哥哥照实的说,你怎么想的就怎么说,不用担心其他。”
清楚李治为何要杀上官仪,李初把自己猜到的,想到尽都告诉李弘了,要是这样李弘还是认为上官仪不该说,她还能拦着不让李弘说出来?
算了吧,不拦了,心中不解就要问,李治这个为父为君的人,更应该明白往后要怎么样教导李弘,她千万别插错手,把李弘坑了。
李弘还以为李初会劝他不要去做这样的事,不想李初压根没有要劝的意思,反而让李弘只管把心中的想法说出口。
“父亲会生气吗?”李弘想从李初那里要一个定心丸,因此问起李初,李初……
“父亲就算生气,兄长能不说?”李初反问,李弘道:“生气我也要说。”
文臣死谏,武将战死,那可是至高无上的荣耀,李弘被上官仪教的这些年,再有其他的士人,其实这些士人都想把李弘教导成为一个君子,在他们看来,有一个君子一样的皇帝,于他们是大幸。
李初可不是那么认为的,君子,君子想当好一个皇帝太难,作为亲人,不好这么要求李弘的。
能成为一个好皇帝比当君子更难得。
李初听完地摊手道:“那不就结了,哥哥都想好去做,何必再问。”
李弘一眼瞥过李初,李初装傻的当作看不破他的意图?
李初就是装傻,“你别想拉上我,我是不会掺和上官仪的事的。在我看来,成王败寇,有些事做了就该料到后果,千万不要再想改变结局。再者这件事做决定的是父亲,父亲是大唐的皇帝,他要确保天下人的许多利益,为此牺牲一些人,这就是帝王。”
“初儿,你的心真硬。”李弘脱口而出的话,带着对李初的不认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