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那就上来。这个冕毓朕给你。”曹恒说着解开了头上的冕毓递了出去,曹林竟然真的站起来走过要接手。
“放肆!”一声喝斥,曹林闻着声看了过去,只见卞氏急急地走了过去,大喝一声,曹林还是给卞氏面子的,立刻与卞氏见礼,“太皇太后。”
曹盼在时,尊卞氏为太后,曹盼去后,曹恒继位,卞氏理所当然就成了太皇太后。
卞氏二话不说的走了过去,一个耳光打在曹林的脸上,“你也敢肖想帝位,谁给你的胆子。”
曹林被打了一个耳光也傻了眼,再被卞氏一斥,“陛下问我敢不敢坐,我有何不敢的。”
卞氏真是一口气卡着,半天才缓过来,曹恒在一旁道:“太皇太后无须动怒,话是朕说的,他敢接过,朕也敢把他从这个帝位上拉下来,再重新坐上去。”
阴冷的一句宣告,曹林似是也意识到不对,一下子看向了曹恒,曹恒道:“怎么?朕问你敢不敢坐,不代表朕就将帝位给你了。就算朕给了你,朕也照样会重新夺回来,你自问你自己拿得住这顶冕毓?”
曹恒说到这里,直接将那顶冕毓塞到了曹林的手里,曹林被刚刚的曹恒吓得不轻,待要将冕毓丢了出去,曹恒道:“你最好拿稳了,在朕看来,这顶冕毓算不得什么,于你,丢弃冕毓,朕直接能让你死。”
“你敢杀我?”曹林瞪大眼睛一副不相信曹恒真敢对他动手的样子。
“敢不敢!你可以试试。”曹恒话音落下,人已经将一旁的侍卫腰中的剑拔出,架在曹林的脖子上,卞氏吓得连忙地道:“陛下。”
“陛下不可。”燕舞与胡本同时出声劝喊,曹恒冷冷一笑,“你瞧,人都挑衅成这个样子了,朕能不杀他?”
“陛下,区区一个路侯不值一提,陛下,陛下不可因他而自毁前景。”燕舞不管怎么样都是跟了曹盼多年的人,这样一声劝,曹恒的剑已经再次指在了曹林的喉咙,甚至剑尖更扎在曹林皮肤,冒出了丝丝血珠,曹林瞪大眼睛地道:“你敢杀我,你敢杀我?”
“闭嘴!”卞氏也没想到到这个时候了,曹林竟然还敢问曹恒这一句,曹恒的剑已经再刺入一寸,“想试试朕敢不敢,极好!”
眉间尽是冷意,燕舞和胡本都急急地唤道:“陛下,不可,陛下!”
一声声的叫唤,十分的急切。曹据跑了进来,一看到这局面,吓得整个人一凛,“陛下,陛下千万别冲动。”
“要杀我,你敢就动手。”曹林像是被刺激大发了,“你以为自己是曹盼,我怕曹盼却不怕你。”
怕与不怕的,曹恒根本也不在乎,“死人,谁都不会怕。”
“陛下。”眼看曹恒的剑就要刺出去了,曹据冲了过去,直接将曹林撞下了,而且同时朝着曹恒跪下,“陛下,请陛下息怒,曹林一条命不足为提,陛下不能为他背负了骂名,他没这资格。”
曹林听这话气道:“曹据,你在说什么?”
曹据根本没拿曹林喊问当回事,只与曹恒俯首而道:“一拎不清的人,死又何妨,他想死只管去死,陛下要他死也无须污了陛下的手。”
“是,陛下。”卞氏也连忙地吐了这一句,表示曹据说得在理,言之有理。
“在你们的眼里,我就那么不值一提?”曹林面对一个又一个不拿他当回事的,气不打一处来,急急地了一声。
曹据回头直接给了曹林一拳,“你自己值不值得一提你心里没数,给我闭嘴。”
“我就不闭嘴,有本事让她曹恒杀了我。”曹林真不知道是不是疯了,竟然还冲着曹恒叫嚣,让曹恒杀了他。
曹恒刚刚那一刻是真想杀了曹林,曹盼这一辈子对这些兄长们怎么样,曹恒都看在眼里,就这样,他们竟然还觉得不够,心里还埋怨曹盼给得他们太少了。
太少啊!曹恒嗤笑一声,“想死啊,死有多难,朕会让你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的。”
从前不笑的曹恒啊,都没有这一笑那么让人觉得可怕。
“陛下。”曹据心里怕极地唤了一声,曹恒道:“传朕旨意,将路侯贬为庶民,赶出王府。”
“你敢。”曹林对自己刚刚被贬为侯爵就已经气不打一处来,如今是一捋到底,气得跳了起来,“你若将我贬为庶民,不如杀了我。”
曹恒轻蔑地看着曹林,“你这样说,朕就更不会杀你了。不仅不杀你,还非让你尝尝,真正六亲不认的朕,你会怎么样活着。”
曹林睁大眼睛看向曹恒,曹恒道:“知道朕为什么敢把这顶冕旒给你吗?”
怀里还抱着冕旒的曹林低下头看了一眼,曹恒一字一句地道:“因朕就算给了你,朕也能重新拿回来。而你,就算拿着,也守不住。”
对于曹林的蔑视半分不曾掩饰,曹林气得再也忍不住了,直接将那顶冕旒给曹恒丢了出去,砸在了地上,卞氏大喝道:“放肆。”
没想到啊,曹恒更是直接走了过去,将那冕旒踩烂了,卞氏的话都没完,见到曹恒如此动作,也是吓傻了。
“看到了吗?同样粗鲁的对待这件东西,旁人会喝斥你放肆,朕做来,谁也不会说什么。母皇选择把这个江山传给朕,并非仅仅是因为朕是她唯一的孩子。对你们,你们安分守己,朕不介意像母皇一样供养你们。但是,你们敢胡作非为,朕就敢要你们死。”曹恒毫不掩饰她的心狠,“拖出去!”
这一次胡本是再也不敢让侍卫迟疑,麻利的把还想说话的曹林堵了嘴,拖下去,都别等了!
真要让曹恒再出手取曹林的性命,胡本越想越觉得是不行,绝不能让曹林成为曹恒的污点。
升米恩,斗米仇,曹盼难得顾念同出曹氏的这份恩情,让他们一个个都封了王,结果,他们都不满足,反而觉得他们除了有一个王爵之外,什么都没有,甚是怨恨曹盼,也怨到了曹恒的头上,实在是,太伤人心了。
曹林就那么叫人堵住了嘴,拖走了,曹据与卞氏可见的松了一口气。
“曹氏之中,与他一般的还有谁?”曹恒突然问了一句,曹据一下子卡住了,“陛,陛下?”
曹恒且当他是没听清,再次问,“曹氏之中,与曹林一般心存怨恨,怪母皇给了他们王爵,却没有给他们对应封地,让他们当着有名无实的王的人,还有谁?”
“陛下,曹林,曹林只是一个例外。”曹据赶紧的帮兄弟们解释下,曹恒如今的心情不好,傻子都看出来了,看出来还不赶紧的平息下,他是疯了吧。
曹恒看着曹据,“伯父多年出任宗正,很多事伯父去办,没有闹到明面上,大家都装作不知道。可是一但像这回,闹到这个份上,伯父就算想要帮他们遮掩亦无用。”
很是明白曹据不易,曹据心里紧着,解释道:“先帝与陛下的恩情,记在心上的人总是比较多,陛下放心,臣一定会管好他们。”
曹恒也不知是听进去还是没当一回事,平静地道:“好!没有闹出来,朕便不管。但是,曹林,贬为庶民,任何人都不许帮扶他。他不是说朕六亲不认,与母皇如出一辙,朕就让他好好地看一看,究竟怎么样才算是真正的六亲不认。”
抖了抖,曹据是真怕,怕极了!曹恒是一点说笑的意思都没有,便是说,她是认真的。
曹据没有作声,曹恒已经一眼看了过去,“怎么?”
“陛下,他毕竟与我们是兄弟,是武帝的子嗣,折辱于他,等同于折辱曹氏,陛下,非是明智之举。”曹据苦口婆心地劝和曹恒。
“伯父自己说,母皇待诸位伯父如何?果真就像他说的那样,六亲不认?”曹恒这般地反问曹据,并不接曹据刚刚的话。
“陛下是大魏皇帝,并非为了曹家而立于世。在曹家之前,天下更重。在不损民生天下之前,陛下待我等一向宽厚。诸位兄弟无能而不能立功者,陛下想尽办法为他们攒够了功劳,给了他们一个王位,陛下用心良苦,旁人不懂,臣却明白。”曹据与曹盼是打小的情分,曹盼是怎么让他们从不受曹操关注的儿子,到最后凭自己的本事独立自主,他是知道得最清楚的。
曹盼一向奉行授人于鱼,不如授人于渔。
东西给了你,你总有用完的时候,教了你本事,才是真正让你受用无穷的。
但是如曹林这些人,都是在曹盼被立为魏王世女之后,才渐渐与曹盼熟悉的,他们的想法与曹据这些自小叫曹盼教训长大的人不一样,见曹据他们过得比他们更好,心里也是怨着曹盼的。
曹恒看着曹据一心维护那些所谓血脉相承的人,这些人,有多少会承他的情?
“太皇太后回去歇息吧。”也不问卞氏为何而来,只管要送卞氏回去,卞氏拉住曹恒的手道:“陛下,一个曹林,不值得陛下如此动怒。”
指的还是曹恒刚刚动手的意思,曹恒道:“太皇太后放心,朕不会了。就像据伯父刚刚说的,这样的一个人,不值得朕脏了手。”
拿眼打量曹恒,曹恒的神情并无变化,卞氏心里却是直打鼓,曹恒的心思是越来越难猜了。
不由卞氏再多说,只吩咐人扶了卞氏回去,卞氏看了曹据一眼,曹据没有作声,她还是没能忍住地唤一声陛下,曹恒道:“朕心里有数。”
却是不愿再听卞氏多说的意思,卞氏是闻讯赶来,看到的场面吓得卞氏一个激灵,生怕曹恒一气之下,杀了曹林。
从前曹盼做事,没有她说话的余地,曹恒继位了,她虽为太皇太后,同样也是没有的。卞氏一直都记着自己的位置,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干预曹恒做什么。但是杀曹林,对曹恒的名声是真不好,卞氏虽则念着曹林是曹操的血缘,也不想他死,最看重的还是曹恒啊。
大好的江好,大好的局面,曹恒万万不能自毁了。
曹恒让人送了卞氏回去,便只剩下曹据了,曹恒也是直接的人,只问曹据,“据伯父的心里是不是也跟谯王一般?”
“陛下,臣万万没有。”曹据赶紧的表态,曹盼对他的助益,他都记在心里,从来不敢忘记。
“这样最好。母皇不想做的事,朕也不想做,可是事到临头,朕也绝不害怕。”曹恒这样和曹据说明了自己对这件事情的态度,表露了她绝对的强势。
任何人,任何事,敢有损大魏江山的,她都不会手下留情。
曹据退了出去,宫门前看到曹林竟然还在叫骂,无非说曹恒登基为帝了,再不将他们这些叔伯放在眼里,卸磨杀驴,曹恒是容不下于大魏有功之臣。
越说越是过分,曹据再也坐不住了,走了过去毫不留情地问道:“你于大魏有何功?”
曹林骂得正兴,被曹据问个正着,睁大眼睛地道:“兄长怎么也帮着曹恒,她如此不敬长辈,都要杀我了,你没看见?”
“我问你,你于大魏有何功?”曹林根本不接曹林的话,而是继续地提问刚刚问出的问题,问他,他对大魏有什么功劳了。
“我,我……”曹林想了想自己都做了什么,结果发现,于大魏有功之事,他是真没做过。
“想不出来?你有功的事,我也想不出来,你的过失,我是如数家珍,要听听吗?”曹据显然也是气极了,怼着问曹林一句又一句,曹林张口道:“兄长。”
“自先帝登基以来,大事就不说了,小事上,如你从陛下的盐利中,强抢了多少回,先帝不与你计较,你是得寸进尺,最后是犯了陛下的大忌,陛下将你狠斥了一顿,你才不敢再动。至于你私底下做的那些卖儿卖女的事,因是你自己的儿女,我们不便多管,可你这一次,竟然敢抢占良田,触犯大魏的律法。你还敢叫嚣陛下六亲不认卸磨杀驴?起初先帝说我们这些人都是得寸进尺的货色,我那时帮你说话,没想到,你竟然真是如此。”
想到曹盼一开始是坚定这些没有立功的人绝不给他们封王,曹据想这么多的兄弟,竟然有大半因为无功不能封王,所以巴巴地去跟曹盼求情,想的是,哪怕他们没用了些,了不得将他们的功劳都分些给他们,让他们也能封个王,对曹盼也算是面上有光了。
曹盼原本是怎么都不肯答应的,最后架不住曹据与曹茂几个小的都一块求情了,曹盼才松的口。
又为了不落人口实,曹盼还得费尽心思给他们想功劳,让他们都是拿了功劳才封的王。
曹林啊,真是个白眼狼。曹据想到一开始曹盼的态度,再到今日曹林的所做所有,气不打一处来,冲着曹林道:“你怎么有脸跟陛下要封地?你以为就凭我们是武帝的子嗣,你就有恃无恐?”
“原就是如此。父亲如果还在,一定不会同意曹盼,还有曹恒现在做的一切。”提到了曹操,曹林这底气竟然更足了。
“愚不可及!”除了这四个字,曹据是再也没有别的话可以说了。
“兄长难道不想要封地,不想当一个名副其实的王?”曹林一看曹据不想再说话的样子,急切地追问曹据。
“名副其实的王?生为武帝子嗣,无能也就罢了,竟然还存这样的心,父亲若在,你说父亲是连子桓兄长都能杀的人,会容你?”曹据近身与曹林吐了这一句,提醒他别忘了曹操的心狠。
“你眼下所为,是要分大魏,就你这样的一个不识好人心,白眼狼一样的人,果然不配为王。陛下将你贬为庶民,极好!”
如果说一开始曹据还觉得曹恒的处罚太过,看到这样的曹林,曹据反倒觉得轻了。
曹林万万没想到自己问出那样的话,得来的竟然是曹据这样的反应,不可置信的唤了一声兄长。
曹据道:“有本事,你去说说,看看有哪一个兄弟有你的胆识,敢有这样的心思。”
说到这里,曹据眼中闪过了一道精光,曹氏啊,他精心维护了那么多年,曹恒刚刚问有多少人与曹林一般,他也想看看,究竟有多少人也是狼心狗肺。
第097章
想, 曹据竟然就挑动了曹林去做, 把他心里存着的那点心思, 大张旗鼓地说出去,帮着曹据也好好地看清了, 有多少的人,迫不及待的像曹林一样,想要裂土为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