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我们要是告,能告吗?”左思右想,都来这儿哭半天了,总要问上一句才行。
曹恒摇了摇头,“若告,案子就要查个一清二楚。”
“查的好,查清楚就好的。”听到曹恒说要查清楚,陈家一家子自然是高兴万分的,赶紧地道:“陛下,我们要告,告她刘曼杀人,杀了我娘。”
曹恒道:“去请刑部尚书前来,这件案子让他尽快给朕查清楚,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燕舞得令二话不说地退去,将刑部尚书程明传来。
程明也是刚回到家,气都没喘匀,燕舞亲自来传,程明一听刘曼杀人,杀的还是她的婆婆。
额头青筋直跳,今天一天的事都是刘曼搞出来的,通敌叛国的事还没理完,好,刘曼自己也摊上命案,程明揉了揉脑门,痛得厉害!
再痛也得赶紧往宫里去,曹盼定下规矩的,通天鼓一响,无论案子大小,当皇帝的都得亲自受理,皇帝都要管了,他这个刑部尚书还能在家里呆着。
麻利收拾下,程明要随燕舞往宫里赶去,结果还没出门,半路已经叫人拦了,柏虹与燕舞道:“不用进宫,直接去长乐公主府,长乐公主死了。”
这个劲爆的消息再扔出来,炸得燕舞跟程明都怔住了,刘曼死了,死了!
程明震惊之后,二话不说收拾准备往长乐公主府去。
刚刚在通天鼓处看到的曹节,此时浑身无力地坐在榻边,哪里还有刚刚的精气神,榻上的刘曼被人割喉而死,双眼都没有合上,显然死不瞑目。
“山阳公夫人!”程明等人前来,都立刻与曹节作一揖,也将曹节唤回神来,曹节伸手捉住程明,“程明,你要捉住杀害曼儿的同凶手,无论如何都要捉住杀害曼儿的凶手。”
突然被捉住衣袖,程明整个人往前倾,见曹节带着几分魔障的表情,连忙安抚道:“夫人放心,下臣一定会找到杀害长乐公主的凶手,请夫人放心。”
曹节得了程明的承诺,总算是松开捉紧程明的衣袖,程明蹲下与曹节轻声道:“夫人,还请夫人将事情的经过与臣细细说起。”
顿了半响,曹节也在回想事发的经过,“我,我自宫中而来,有些事想问曼儿,还没进门只听到曼儿一声惨叫,我立刻冲进来,便看到曼儿倒在榻上,一道黑影闪过,我派了暗卫去追,到如今尚未归来。”
燕舞和柏虹都在,自知曹节手里是有暗卫的,既有先前曹盼给她的人,也有她自己的。
这时候一个女郎小步走来,站在燕舞的面前与燕舞作一揖,燕舞道:“如何?”
在刘曼出宫之后,曹恒就已经吩咐人来盯紧刘曼,刘曼被人刺杀,自然也惊动了曹恒派来的人,曹节手里的暗卫追出去,曹恒派来的人自然也是追去了的。
“暗首,刺客死了。”女郎与燕舞回禀,不经意似地看了曹节一眼,“乃夫人的暗卫所杀。”
曹节听到一下子睁大眼睛,“死了?”
女郎是皇家的暗卫,虽说曹节也算皇家人,除了她自己的暗卫,也管不到女郎头上,更别说管女郎的燕舞还在这儿。
“夫人的暗卫杀了人之后逃了,已经有人去追,属下先行回来禀告。”曹节明显也在等自己的暗卫回来禀告消息,然而一等再等,到了现在。
女郎说话时,曹节一直注意女郎的表情,燕舞也同样是。
“臣先勘查现场,至于所谓杀手被杀的地方,燕暗首,交给你。”事情似乎越来越复杂了,能随侍曹节的暗卫必然是曹节信得过的人,就是这样的人却杀害杀死刘曼的刺客,刺客一死,线索就断了,再想查到是谁杀的刘曼更难。
偏偏传这话的人又是曹恒的暗卫。这又引发一个问题了,曹恒为什么派暗卫守在刘曼身侧?
刘曼刚刚揭发曹衮他们通敌叛国,曹恒派人来看着刘曼,是为找出指使刘曼做这件事,甚至是给刘曼这些证据的人,对,没错,听起来是一点问题都没有。
程明是相信曹恒的,但是曹节信不信就是另一回事。
想到这里,程明是真头痛,头痛得只能想到赶紧把这件案子查清楚,只要查清楚,才能打消曹节对曹恒的怀疑。
目光扫过燕舞,燕舞与程明作一揖,“程尚书放心。”
程明一丝都不敢怠慢,长乐公主府发生两桩命案,程明要问起经过,全都一道来。
听说完了,程明只想感慨刘曼糊涂,这样的人家以她的身份,曹节的本事,要帮她和离是易如反掌,她怎么就非要在这样的泥潭里陷着不动?
曹节在听说她派去追人的暗卫被杀之后,脸上平静得很,随后与身边的人吩咐了几句,那人自然是立刻去办的。
程明没有问曹节吩咐人去做了什么,只管继续抽丝剥茧要找出一些证据。
刘曼杀死陈家太夫人的事不用查都一清二楚了,就是失手误杀,但刘曼被杀一案,错综复杂,比如刺客到底是怎么进来的?曹节身边都有暗卫,也不可能连个暗卫都不给刘曼配的。
世家子女手里都会有父母配给自己的人,但是刘曼被杀,刘曼的人都哪里去?
想到这个问题,程明的目光看向曹节,曹节此时在听着叫她打发去办事的人说话,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燕舞在这个时候唤了程明一声,“程尚书。”
让盯着曹节看的程明一下子回过神来,程明回向燕舞,“燕暗首。”
燕舞俯耳与程明道了一句,这一次程明将目光再次看向曹节,恰巧曹节也与他看过来,四目相对,曹节眼中闪过一道杀意叫程明心下一惊。
再惊,程明还是与曹节走了过去,与曹节作一揖,“夫人。”
“曼儿身边的暗卫叫曼儿都打发离开,所以出事的时候曼儿身边才无人护卫。”不用程明询问,曹节已经和程明说了。
程明立刻明白,刚刚曹节也是想到这件事所以派人去查。如今查实了,这便与程明说开了。
曹节道:“凶手,是曼儿认识的人,而我手底下的人,是不是出了问题,是要查清楚之后才好下定论。”
也就是对曹恒手下暗卫回报之事,曹节持怀疑的意见。
理所当然,毕竟谁都会更相信自己。曹恒信自己的人,曹节也更相信自己的人,如此而已。
“夫人与下臣一道去一下案发现场。”想要证明谁说的是真,谁说的是假,人会说谎,现场的一切,包括死人是不会说谎的。
只是,这刺客被杀,让他嗅到一投阴谋的味道,这件事,是要挑起谁与谁的争夺?又是谁与谁能得利?
一眼看向曹节,曹节感觉到他的目光看过来,程明连忙垂下头……
第118章
曹恒在宫里收到燕舞及时来报,程明的问案, 曹节的反应, 本来想要让曹承和曹衍长长见识,结果还没跟陈家的人对上, 刘曼的死讯传来了。
无论刘曼是怎么杀死的陈家太夫人, 刘曼一死,被告都死了, 杀人不过偿命而已,陈家的人再想做什么, 人都已经死了, 什么都不能做。
曹恒也无心再跟他们扯,只关注刘曼是怎么死的, 为什么刘曼能在长乐公主府里让人给杀了?暗卫们都是干什么吃的?
等知道刺客是刘曼自己叫进去的, 而且她还把自己的暗卫给全都打发了,曹恒是真想问问刘曼她是蠢到什么地步,这个时候也敢见这些人。
人都死了,想问都问不成。这会儿燕舞提到曹节的态度, 曹恒揉了揉额头, 比起刘协来,曹节绝对比刘协要难对付一百倍。
曹节是个聪明人, 这一点曹盼早就告诉过曹恒, 今天与曹节一对面, 曹恒肯定曹盼的评价。
曹节是大魏的大长公主, 更是汉帝刘协的夫人, 刘协现在还活着,活得好好的,在很多人看来,他还是汉室的皇帝,要是刘协不安份要搞起事情来,曹恒是要很头疼的。
与刘协,曹恒是没有多少交情的,刘协很怕曹盼,曹盼能让他安安份份的,他却未必把将曹恒放在眼里,所以曹恒就算想要制住刘协,都没有曹盼那么容易。
再有曹节在刘协身后,曹恒只能盼着程明一定把案子查得水落石出,否则这两个人要是误会她,大魏得要乱上一乱。
想到这里,曹恒吐了一口气,这大概就是那幕后之人要达到的目的。
程明那里,自看到曹节的表情之后,深知自己是责任重大,一个不慎,大魏要闹出的动静不会小。
刺客被杀的地方,程明要求当时追来的人站在被杀之人站的位置,叙述事情的经过与发展,连刺客倒下的位置,都要求还原。
地上的血迹还在,曹恒的人都不蠢,看着情况不对,刺客的尸体那是连动都不动,更是迅速调人来看守。
曹节那里,陆续有人来与曹节回禀事情,曹节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好像那些人说的都是无关紧要的事。
真要是无关紧要的,就不会隔不到一刻钟就来禀一回,就算是这样,程明该如何就如何,曹节就算听她手下的人说话,目光也从未离过程明那里,显然她也在听程明问什么。
程明把现场原了,曹节看完之后道:“是我的人杀的刺客。”
这样肯定的话,叫程明大松一口气,连连点头,“显然是。不知此暗卫,夫人可知他有没有家人?”
“有,但都死了,出事之后我已经派人去看,他的家人,全都死了。”曹节将情况说破,程明一顿,还想再说些什么,曹节直接了当地道:“你与我一道进宫去见陛下。”
这正是程明求之不得的,虽说他是一部尚书,事情发展到现在,关系过于重大,他除了将案子发生的经过还原,由此打消曹节对曹恒的猜疑外并不能多做什么。
曹节要是跟曹恒会面,就能摊开地谈。
有什么话说出来自然是比憋在心里要好,曹节能说进宫,那就是准备跟曹恒好好谈的架势,程明大松一口气。
曹节和程明一道往洛阳宫去,不出意外,曹恒也正等着他们,见到曹节唤了一声姨母。
“陛下什么都不用说,妾都明白。曹家的人,大好的江山,陛下不会自毁前景,曼儿这样的人,陛下有什么需要杀人她的理由。”曹节是一点都不糊涂,一来便与曹恒说破,曹恒与曹节作一揖,“姨母信朕,朕谢过姨母。”
曹节却突然凝色而道:“那么妾果真能信陛下?陛下又能信妾?”
问到这一句,曹恒抬眼看向曹节,自知曹节是另有所指,“姨母有何打算只管说,姨母能信朕,朕也能信姨母。”
给了曹节一个肯定的回答,曹恒等着曹节把话说清楚……
很快,曹节从宫中出来,再次直奔刘曼的长乐公主府,陈家的人也是万万没有想到,刘曼在杀了人之后又被人杀了,一直缩在家里,连告状都没去的陈大郎在这个时候出现,与曹节哭道:“母亲,你要为公主报仇,为公主报仇。”
曹节幽幽地看陈大郎一眼,“你知道杀害曼儿的凶手是谁不成?”
充满恶意的一问,叫陈大郎一个激灵,“母亲说的哪里话,我,我怎么会知道,就是觉得事情太巧了,怎么刚好公主揭发人通敌叛国,家母就出事,接着公主又出事……”
“你是想说什么?”曹节幽幽地再问,目光只盯着刘曼的尸体,眼冒冷光。
“母亲,是不是因为公主触犯了陛下,所以才会有今天?”陈大郎一边猜测,一边和曹节反问一句。
乍听这猜测,曹节的目光转到陈大郎身上,陈大郎被曹节看得吓得一个激灵,“母亲,我就是随口说说而已,毕竟除了陛下,谁还能有杀死公主的动机?”
“你母亲的死,你怎么说?”曹节突然反问一句,眼睛定定地看着陈大郎。
“那就是个意外,公主绝对不会想杀家母的,只是一时失手,这才,这才发生这样的悲剧。”陈大郎一番话听起来很有意思,叫曹节不由再次打量他,直看得他头皮发毛。
“母亲这样看着我是不信我的?”陈大郎实在没能忍住地询问曹节,曹节伸手抚过刘曼的脸,“曼儿自嫁入你们陈家以来如何做事的,你知道,我也知道。”
陈大郎一听这话,连忙地道:“当然,当然,公主一心为了陈家,她做的一切我都记在心上,若没有公主,洛阳这等天子脚下,哪里有我们陈家的立足之地。”
“呵……”曹节轻嗤笑一声,陈大郎头皮一紧,不禁再唤了一声母亲。
“放心,杀害曼儿的人,无论是谁,我都要他死。”曹节的手就那样放在在刘曼的脸上,侧脸在陈大郎看来,透着一股狠意。
曹家的女人,从曹盼开始,那隐藏着的狠劲全都引发出来,一个一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想要让大魏亡,想让曹家衰,再没有比他们自己斗起来更好的。曹盼若活着,开国之君,天下尽握她手,曹家的人无论是有什么心思都藏起来。换了曹恒,之前发生的事就是最好的证明,曹盼改了分封制,让他们空有一个王爵,什么都没有。想过好日子,更盼着能过上好日子那些不知足的人,自然是逼得他们一而再,再而三地伸出手,拿到一些他们想要,又十分想要掌握东西,比如钱财。”
“曹氏,让他们自己斗起来,如同当曹盼用计让我们自己斗起来,结局会是一样的!”
这样的话传入陈大郎的耳中,带着无尽的蛊惑,虽然让他毛骨悚然,同样也让他觉得,其实那些高高在上的人,都是一样的,一样的自私,一样的能为了一点东西斗得头破血流。
“曼儿,你莫急,等等为娘,很快,为娘就会把害你的人,全都送去见你。”
第二日,朝中传得沸沸扬扬都是怎么样查找杀害刘曼凶手一事,刘协多年不曾上朝,今日竟然为了刘曼之死跑到大殿来。
来也就来了,一来冲着曹恒就跪下,只要曹恒给刘曼一个公道,找出杀害刘曼的凶手。
“山阳公,长乐公主被杀一案,陛下已经指派刑部查查,杀害长乐公主的凶手,就算没有山阳公来朝,我们也绝对不会放过,还请山阳公放心。”刘协这位曾经的皇帝,将天下拱手给了曹盼,这么多年,曹盼一直都是供着这位,上朝什么的从来不叫他参与,叫他跪拜什么的就更是没有。
刘协也知道自己要是朝着曹盼下跪,那是给曹盼惹麻烦的事,所以从来不在外人的面前为难曹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