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明女帝——意元宝
时间:2021-01-19 10:09:20

  “在你的眼里, 我有什么不是?”曹恒听到夏侯珉的话, 立刻接着问了一句。
  夏侯珉十分肯定地道:“夫人在我眼里从无不是。”
  好话是真的会说,曹恒没能忍住地地笑了。
  “我对诸葛瞻如此关注, 你是不是吃醋了?”曹恒直问夏侯珉, 一次两次的她没有察觉,次数一多曹恒立刻明白了,这是有人吃醋呢。
  “是。陛下对人从来没有这样关注过,对我也是冷冷淡淡的, 只有对诸葛瞻, 陛下会怒会怨。”夏侯珉也是敢做敢认的人,这不立刻承认了。
  “你啊, 你还能不清楚我与他之间是什么关系?”就算天下人不知道她和诸葛瞻是什么身份, 夏侯珉却是清楚着的。
  “可是一开始我不知道, 后来就算知道了, 我还是吃醋。”夏侯珉坦白地披露自己那点妒忌, 并没有因为知道曹恒的身世而不再妒忌。曹恒道:“如今更醋了?”
  “对,我更醋了,陛下都不曾夸奖过我,却夸了诸葛瞻。”听着如小媳妇一般委屈的口气,曹恒倒是反驳道:“朕果真没夸过你?”
  ……夏侯珉也不能昧着良心说完全没有,这离开洛阳之前曹恒刚夸过他。可是……“夫人夸我跟夸他不一样。”
  “那你也就是承认我夸过你了,而且绝对夸得比诸葛瞻多。而且,你是我的皇后,我的枕边人,你要跟谁醋?”曹恒这么一通说下来,步步逼近到夏侯珉的面前,两人近在咫尺,双方都能感觉到对方的呼吸,夏侯珉突然抱住曹恒的腰,“陛下是明知故问。”
  曹恒道:“就是明知故问又如何?”
  夏侯珉道:“不如何,珉便是醋了,一辈子都醋了。”
  “醋便醋,你不吃醋,谁吃醋?”曹恒说着仰头亲了夏侯珉一记,夏侯珉凑近同样想亲亲曹恒,曹恒却避开了,“时候不早了,赶了几天的路也累了,早点休息。”
  ……被撩拨完,结果曹恒直接道要休息,夏侯珉幽怨地看着曹恒,曹恒理他才怪。
  曹恒一夜无梦,夏侯珉却是一夜无眠,早上起来的时候完全没精神,曹恒低头道:“你这般是想让人以为你昨夜做了坏事?”
  哪怕想做,但是没能做成却担了这样名头,夏侯珉赶紧整理,外面传来了敲门声,“夫人。”
  却是莫忧的声音,曹恒扬声道:“进来。”
  门被推开了,莫忧与胡平端着水进来,“夫人,郎君。”
  将水放置在一旁,曹恒应了一声走过去洗漱,莫忧在一旁为曹恒整理衣物,还不忘道:“诸葛先生已经起来了。”
  所指的诸葛先生必不是诸葛瞻,而是诸葛均,曹恒一顿而问道:“怎么没有听到读书声?”
  这个时辰也不早了,但却没有听到读书声,曹恒表示十分好奇,莫忧顿了顿没有回答,曹恒道:“有什么话不好说的?”
  “书院说今日是诸葛丞相的忌日,诸葛家的人都一道去祭拜诸葛丞相了。
  曹恒的动作一下子呆住了,“是啊,今日他是他的忌日。”
  时光匆匆,那于世人眼中诸葛亮的死忌,于她却不是的,故而她从来不记,如今却是叫人提了一个醒。
  “既是诸葛丞相的死忌,理当前去祭拜。”曹恒很快回过神来,想起在外人的眼中,诸葛亮在多年前确实是病逝于今日,最后那段时间,并不是活站的诸葛丞相。
  本来还顿着的夏侯珉这会儿听到诸葛亮的忌日已经连忙站了起来,三两下的整理收拾好,与曹恒不约而同地换上黑衣,以示庄重。
  等他们出去的时候诸葛均在外面等着,见着他们高高兴兴地走了过来,“夫人与郎君醒了。”
  “听闻今日是诸葛丞相的忌日,我们夫妇想一道去祭拜,不知可否?”曹恒将目的说破,诸葛均却是满目惊喜,“好,好,那自是极好。”
  “那便有劳诸葛先生引路。”她记得世人皆道当年诸葛亮病逝,诸葛瞻即将他的灵棺奉回了南阳,安葬于南阳之地。
  人死如灯灭,纵然彼时的大魏与蜀汉对立,南阳分属于大魏的国土,然一生忠汉的诸葛亮一死却不入汉室供奉,而归于田野,用诸葛亮的话来说,他从哪里来就回哪里去。
  “请,请。”诸葛亮的陵墓内情,在世知晓的独是诸葛瞻与曹恒,再加个夏侯珉。
  诸葛均昨夜本就已经想着要让曹恒去祭拜诸葛亮了,彼时说得正高兴,一时也不好提起,今日说到此事,曹恒能自己提出来去祭拜,诸葛均都欢喜得说不出话来。
  “请。”诸葛均相请,曹恒也与之相请,诸葛均拄着拐杖前走,当日下葬之地是诸葛亮早就已经选好的,临去前已经告诉了诸葛瞻,离得他们住的地方并不远。
  诸葛均一路引去,很快就到了,一眼望去满满都是人,诸葛均道:“这些,这些都是我们诸葛氏的族人。”
  曹恒大致看了看,为首站在诸葛亮的陵前的人正是诸葛瞻,作为诸葛亮嗣子,诸葛瞻的位置站得也是理所当然。
  “夫人。”诸葛瞻在前面没有看到曹恒的人,还是有人告诉诸葛瞻,诸葛瞻一下了回过头,诸葛均道:“这是二哥的故友之后,听闻二兄的忌日,特意前来祭拜。”
  却没有说曹恒的身份,只道是故友之后,曹恒与他们对上,微微颔首走了过去,诸葛瞻在看到曹恒也是满目的惊讶,随之又是尴尬。
  他们两个算是知情人,明白如今的他们所祭拜的墓其实只是一个空墓,里面根本没有诸葛亮的遗体。至于诸葛亮的遗体在哪里,想必曹恒更清楚。
  “请。”曹恒哪里会看不出诸葛瞻的尴尬,看出来了曹恒只管往前与诸葛瞻这般唤了一句,诸葛瞻一下子回过了神,与曹恒递上了香,没有忘记给夏侯珉也一并递上,曹恒接过没有一丝犹豫地拜下,夏侯珉也跟着。
  哪怕这只是一座空墓,她也恭恭敬敬地作一揖,随后才将香火交到诸葛瞻的手里。
  诸葛瞻忙与曹恒作一揖,算是谢过曹恒,曹恒道:“此处?”
  “这是父亲早年选定的身归之处,我也是奉父亲之命行事。”算是解释了他们为什么会选了这里,诸葛亮选的地方,想必这里一定有诸葛亮喜欢的东西。
  “诸葛丞相选的地方,一定是好地方。”曹恒是不知其中的内幕,但想来这样一个空墓诸葛亮竟然还亲自选定了,这样一个地方,是有什么特别的?
  “夫人是回去,还是稍候?”诸葛瞻关心地询问一句,曹恒道:“我在一旁,诸位随意。”
  很是有自己是客人的自觉。诸葛瞻知道,曹恒是发自内心的尊敬诸葛亮的,否则也不会对一个空墓也这般的恭敬。
  既知曹恒的态度,诸葛瞻不再多言,只管回去准备这一次的祭礼。
  纵然她只是不发一言的站着,一旁的人也对她十分瞩目,有人小声地道:“我怎么觉得这女郎很是眼熟?”
  夏侯珉听到想起了曾经看到过诸葛亮的画像,曹恒的容貌正是与诸葛亮十分相像的,这些人觉得曹恒的眼熟,是不是认出曹恒与诸葛的相似了?
  偏偏曹恒一点异样都没有,好似旁人说的话她都不曾听入耳中。
  “是啊,我也觉得很是眼熟。”一个又一个小声地嘀咕,都盯着曹恒打量,夏侯珉道:“夫人不担心?”
  “担心什么?”曹恒还真是明知故问的,叫夏侯珉不禁嗔怪地看了曹恒一眼,曹恒负手而立,“天下之事,无奇不有,事情过去了一代人,一代人一代事,想要传承下来不容易。”
  “江山想要代代相传也是不容易。”夏侯珉立刻接了这一句,颇是捅心的。
  “是啊,世代相传不容易。”曹恒带着几分忧伤,夏侯珉道:“孩子们,总有一个能撑起来的。”
  这样一句叫曹恒看向夏侯珉道:“你可知当年母亲是怎么说的?”
  最后的最后,曹盼在临去之前说过的话,曹恒从来没有跟人提起过,夏侯珉也从来不问,如今曹恒想要说起,夏侯珉也只管洗耳恭听。
  “未来的日子太遥远,人是顾不了那么多的,只要活在当下,把当前的事情做好了,这就够了。”曹恒依然记得当初曹盼的语气。
  人若一去,天下江山都带不走,想着要世代传承根本就是一句空话而已,从前的时候曹恒心里也是好奇,若是曹盼无意江山永传曹氏,又为何对她如此细心教导?
  “真若不在意,又为何细心教导夫人?”夏侯珉微侧了侧头,显得有些想不通。
  “我之前也有这样的疑问,后来母亲跟我说,细心教导于我也是她当下应该做的事,至于能不能把我教好了,至少她在的时候我并没什么不好,将来好不好,会不会一直好下去,她算不了那么长,也顾不了那么远。”曹恒从前想不明白的事,如今却想得分外的明白。
  “所以,我现在也一样,只管当下,不管以后。他们兄妹,我会选一个合适的人,至少眼下是最合适的,至于将来的他们会不会合适,我也管不了。”曹恒幽深地吐字,江山天下,承担一世,视为一生最大的责任,这样过了一生已经够了,大魏经几世而更替,管不了,也不用管得那么的多。
  “当如是。”夏侯珉其实一直都担心曹恒将自己压得太紧,什么事都想做到最后,让自己承担太多,听到曹恒那么说,他也是松了一口气。
  属于诸葛瞻写给诸葛亮的祭文不绝于耳,曹恒细细地听完了,目光不禁落在诸葛瞻的身上,能看到诸葛瞻变得这般的成熟,真的很好。
  “礼毕。”一声洪亮的叫唤,曹恒也自诸葛瞻的脸上移开了眼神,诸葛家的人突然将曹恒夫妻团团包围住了,奇怪地盯着曹恒打量。
  “你们这是做什么?”曹恒对他们的打量不以为意,倒是诸葛均急急地走来,护得曹恒跟个老母鸡护鸡崽一样道:“都看什么看,散了散了。”
  一声一声地轰着人,巴不得他们都走得远远的,别靠得曹恒那么近。
  “阿均,这个女郎好生眼熟,我们都觉得眼熟,但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这不想来问问她,看看是哪家的晚辈。”年长与诸葛均差不多岁数的人立刻解释,显然不想叫诸葛均这么给打发走了。
  “问,问什么问,都散了,散了,看你们那样,别把人给吓着了。”一副极其嫌弃的样子,叫夏侯珉低头露出了一抹笑容。
  诸葛家中,竟然还有像诸葛均这么可爱的人,难得,实在是难得。
  “怎么说话呢,我们怎么把人给吓着了,我们看这位夫人没有叫我们吓着的样子。”曹恒脸色如常,就算叫他们围着也好,再有诸葛均这生怕她被吓着也好,曹恒都没有一点的变化,就好像一切都是平常。
  诸葛均才不听他们的,连忙地道:“那又如何,叫你们吓得跑了你们才算是吓着不成?走,都散了,散了!”
  催着人让他们赶紧离开,诸葛瞻也走了过来道:“诸位叔伯不如先回去吧,累了一天了。”
  诸葛均挥手道:“一大把年纪的人,该操心的不操心,不该操心的倒是瞎操心,人眼熟怎么了,这世上相像的人多了去了。”
  也是想把曹恒相似于诸葛亮的事先一步打个预防针了,他们是想不到诸葛亮的头上,看到曹恒只觉得眼熟,那也得防着他们哪天要是想起来了,故而诸葛均是先把种子给埋下了。
  “你啊,年纪越大这脾气越不好,不就是问问一个晚辈而已,凶什么的凶。”都是同辈的人,也都是有岁数的人了,脾气那是都有,说与不说罢了。
  一看诸葛均臭着一张脸,这所谓的诸葛亮故友的晚辈,算了,不介绍就不介绍,他们又不是非要问个清楚的人。
  各自打着招呼,这便各自走人了。
  “夫人莫怪,他们都是年纪大了,人闲得慌,一天到晚的就会瞎打听。”诸葛均回头与曹恒解释。
  曹恒风轻云淡地道:“无妨。”
  这都已经有诸葛均在前面拦下,不用她解释她自是不会放在心上。
  诸葛瞻道:“夫人来得很巧。”
  确实是挺巧的,曹恒并非有意安排,却是这样的无意还能碰上了,何其难得。
  “三叔,你先回去,我领夫人与郎君四处走走。”诸葛均想带曹恒四处看看,与诸葛均提议了一句,诸葛均看了看道:“也是,该四处走走,该四处走走,原先,原先那屋子都还在,还有从前你母亲留下的游记,都可以去看看。”
  听说这里竟然还有曹盼留下的游记,曹恒是十分惊讶的,只怕是曹盼自己也想不到的。
  “三叔放心,我都会带夫人去看的。”诸葛均是一口应承下了,诸葛均笑得可亲地点点头,朝着曹恒道:“那我就先回去。”
  “好,你慢回。”一路上诸葛均虽是拄着拐杖,走得还是稳稳当当的,曹恒瞧着诸葛瞻还让人护着他一块回去,也放心了,诸葛均不忘回头嘱咐一句道:“走得差不多就回去,夫人都还没吃早点。”
  ……没觉得饿,曹恒侧头问了夏侯珉道:“饿了吗?”
  “并未。”夏侯珉是确实不饿,曹恒也不多说,只道:“既然不饿,那便走走,饿了再吃。”
  夏侯珉自无异议,诸葛瞻自觉地在前面引路,一边走一边道:“此地是父亲所选,后来听长青提起,这座山是从前父亲和先帝最喜欢来的地方。平日里父亲除了读书治病,闲下来之后都叫先帝拉来爬山,不拘做什么,或是弹弹琴,踏踏青,长青说,那个时候是父亲一生中,最最快活的时候。”
  各自其实都明白各自之间的关系,然而诸葛瞻不确定夏侯珉知不知其中的内幕。
  “阿珉是我的皇后,朕没什么事需要瞒着他。父亲的陵墓所在,我知道,他也知道。”诸葛瞻的不确定,曹恒不介意帮他确定。
  夏侯珉配合地一笑,诸葛瞻也露出一个笑容,“这样更好。”
  曹恒身上最大的秘密就是她的身世,连身世都告诉了夏侯珉,证明她对夏侯珉的信任。
  “父亲最后能见先帝一面,陛下一面,必已无悔。”夏侯珉既然知道了这个秘密,有些话说来诸葛瞻也不需要再藏着掖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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