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用着鲜卑语复述的啊,苴罗侯一下子看向了曹恒,“殿下也会说鲜卑语?”
“啊,匈奴语与鲜卑语都曾学过一些。”亏了自家母亲好学,小时候曹恒是跟着曹盼学过一段日子,学了便忘不掉,如今可不就用上了。
苴罗侯看向曹恒,曹恒轻声地道:“先前那批偷袭的人,正是你派了鲜卑人假装的,可惜啊,装得你似乎忘了鲜卑与匈奴内里也是不同的。”
一句落下,副将将刚刚搜出来的尸体弄了出来,将那人手臂上的纹露了出来,苴罗侯看得忙道:“竟是我们鲜卑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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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恒:呵呵,捉住你的狐狸尾巴了。
第056章
这个时候竟然还想装啊,曹恒道:“那, 适才用鲜卑语喊的是什么意思?”
“啊, 我,我就是觉得大魏的主力未至, 凭我鲜卑的主力不足以和匈奴决一死战, 故而才会动气,并无他意。”苴罗侯这般地解释, 那是打定主意不认账。
曹恒应了一声,“对了, 不知苴罗侯是否知道, 丹阳公主回了匈奴,如今匈奴内乱爆发了。”
苴罗侯听着显得十分激动, “这不可能。”
话一出来又意识到自己这样说得不对, 赶紧的想要改了口,只是,该听的都听到了,曹恒又怎么会容他改口。“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 来幽州的路上,你应该知道丹阳公主同我们一行来, 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苴罗侯盯着曹恒, “丹阳公主是回不到匈奴的。”
“既然你不信, 不如问问你的人匈奴如今是不是开战了?不仅匈奴开战, 很快鲜卑也将起内乱。你, 苴罗侯,意图夺你兄长之位,所以发动了兵变。”曹恒这样地吐字,苴罗侯一下子意识到什么。
“是你,你要陷害我?”苴罗侯肯定地说,曹恒道:“我陷害你又如何?你敢耍着我们大魏上下玩,我就不能陷害你?”
敢做敢问也敢当,曹恒道:“鲜卑内乱。苴罗侯,鲜卑首领轲比能之弟,引匈奴入内,盗取轲比能与大魏结盟之玉饰,入洛阳之内,假言匈奴兵出围攻鲜卑,请大魏出兵救缓,大魏进入鲜卑才发现,一切都是苴罗侯自导自演的一场戏,既欲夺其兄之位,更欲诱我大魏将士杀之诛之。你要的不仅仅是鲜卑,更是大魏。如此阴险狡诈之辈,人人得以诛之。”
“你,你竟然要陷害我。”此时此刻,面对曹恒一项又一项的栽赃扣下,苴罗侯是气的,却也无可奈何。
曹恒是敢做敢当的,冲着苴罗侯肯定地道:“对,就是陷害你。”
“你大魏,是要巧借救援之名,灭我鲜卑。”苴罗侯直指曹恒野心勃勃,曹恒平静地回道:“许你用求援之名诱我大魏将士进入你鲜卑之内,再合匈奴之力杀我大魏将士,就不许我大魏对你们灭之?”
双重的标准呐,曹恒反讥了苴罗侯,苴罗侯看向曹恒,曹恒道:“从你们开始算计大魏,就该料到会有这样的结局,成王败寇,与人何尤。”
“你识破了我的计划,道明无错,可你为什么要把你的计划告诉我?”苴罗侯将自己心中所存的疑惑问出,曹恒道:“总要弄清楚你究竟是被逼着来求救,还是与他们都是一伙的,那才好进行下一步。”
既然把污水往苴罗侯的身上泼了,曹恒就要弄清楚苴罗侯的真面目,以免误伤无辜。
“鲜卑不是你们想灭就能灭得了的。”到这个时候都已经撕开脸皮了,苴罗侯一改开始那诚垦老实的模样,朝着曹恒撂话。
“那我就要看看了。”曹恒并没有因为苴罗侯的话或怒或悲,“把他们押下去,好好地看看管起来,从现在开始没有我的命令,不许任何人跟他们接触。”
“诺。”副将高高兴兴地答应了,带着兵把苴罗侯一行都给押了下去。
曹恒道:“立刻与洛阳传信,将鲜卑的情况传达母皇,再与各州的将军传话,让他们调集兵马,准备随时调用。”
“诺。”曹恒一路上的表现让这些将士看在眼里,而且她在益州做的事早就已经传遍军中了,一群几乎都是曹盼带出来的兵马,见曹恒颇有曹盼的气度,自是打从心里为之高兴的,曹恒下的令,既益于大魏的,必须是要依令而行的。
这般,曹恒传了信回朝,朝中在收到匈奴内战爆发之后就已经懵了,不是说匈奴进攻鲜卑吗?好好的,匈奴怎么自己打起来了?
鲜卑的消息由曹恒传回来,还有一连串的作战计划,最后的结果那是纳鲜卑入大魏的版图。
政事堂诸人在收到曹盼带着一抹笑容递下来的曹恒密折时,这顺势而为的架势,怎么看都像他们的陛下。
“陛下,三军未动,粮草先行。”杨修一下子就想到了粮食跟军械,曹盼道:“德祖以为这一战能打多久?”
三军未动,粮草先行,那打的持久战才需要如此,杨修一顿,曹盼道:“且看看你们公主殿下的本事。”
“那陛下让臣等来是商量何事?”杨修一听就知道曹盼是要放手叫曹恒打这一仗,那叫他们来是要做甚?
“商量拿下鲜卑之后当如何。”应着曹盼的话,曹盼身后已经挂出了一副舆图,那是如今大魏的所有州县,曹盼轻轻地道:“鲜卑啊,其实朕并无意灭鲜卑。”
这一句他们都相信,曹盼如果是个好战的帝王,就大魏如今军强马壮的情况,别说区区一个鲜卑的,想要平定北方各部都是绰绰有余。
但是曹盼从来没有动过这样的念头。而是这一次,鲜卑竟然敢跟匈奴联手,想坑大魏,曹盼要是连这样的算计都能放过,往后谁把大魏放在眼里?一块肥肉摆着,没人护着,狗能忍着不跑过去吃了那块肉才怪。
“陛下,鲜卑拿下之后不妨仿高句丽。”墨问说了一句,高句丽,那是给大魏开创的一个先例,以夷制夷,高句丽如今已是大魏高丽州,自高句丽归附大魏至今,并无一次动乱,这是何等的本事。
曹盼道:“那么匈奴呢?”
提到匈奴,如今还在经历内乱的匈奴啊,一个个都沉吟了半响,周不疑道:“臣以为,若是辛冉单于遇害,下一任的匈奴单于,大魏只支持丹阳公主。”
话音落下,一群人看向周不疑,这是觉得大魏出了一个女帝不够,再扶持出一个女单于了?
“元直知我。”曹盼露出了一抹笑容,明显她也是这么想的,一干人……
“匈奴内乱,必起于萧墙,辛冉单于凶多吉少,辛冉单于的子嗣继任为单于,未必见得就愿意跟大魏交好,那么今日算计大魏之事就一定会有第二次,第三次。丹阳公主素来与陛下交好,多年前于匈奴动荡时亦借陛下兵马立下威严,由丹阳公主成为匈奴的单于,至少可保十年内匈奴不会与大魏交恶。”周不疑把自己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念头娓娓道来,一切,都是从利魏的角度。
“匈奴强大。如鲜卑一般若非与匈奴合作,鲜卑绝不敢自编自导这一场戏,只为诱大魏兵马深入,再趁机灭大魏的主力,进而发兵大魏,夺大魏财物,土地。所以,匈奴的态度关系其他北方部族,如羯、羌、氐等敢不敢起心谋我大魏,害我大魏百姓。”局面形势,周不疑点破分析说明,一众人听着都连连点头,显然都十分认同周不疑一番说法。
曹盼道:“所以,如果丹阳的兵力不够,朕会给丹阳借兵,帮她平安匈奴内乱。但那于丹阳而言是下下之策。”
哪怕曾经丹阳与她的兄长辛冉单于也曾与大魏借过兵平定了内乱,但是如果丹阳想要坐稳女单于的位子,最好丹阳能凭自己手中的兵力还有智谋平定匈奴。
未尽之言,其实都很明白,周不疑道:“鲜卑之事,一月可毕?”
“可!”曹盼很肯定地代曹恒回答周不疑,周不疑听着心中的大石算是放下了,曹盼回头看着身后的舆图,“鲜卑,鲜卑啊。”
送上门来叫曹恒杀的鸡,曹盼以为这鸡的出现于曹恒是再好了不过了。
而此时的鲜卑确实是战火已起,曹恒让杨嚣他们摸清了鲜卑的情况,随后曹恒派了一支兵,用苴罗侯之前用过的办法,假冒鲜卑兵马,尤其是苴罗侯的兵马偷袭轲比能这位首领,再把之前杀的鲜卑人尸体留下,想必轲比能会比曹恒更清楚苴罗侯的人是什么样。
随后又让人散布消息,道大魏兵马已经进入了鲜卑,苴罗侯说轲比能已死,他要带领从大魏借来的兵马为兄报仇。
在这个时候,轲比能竟然遇刺身亡,这让本来很是疑心苴罗侯的鲜卑各部的族长都疯了,曹恒就在这个时候把苴罗侯给放了回来,苴罗侯虽然很奇怪曹恒为什么在识破了他的诡计之后,竟然还要放了他,有机会跑,当然是带着人就往鲜卑的皇城跑的。
他想着要赶紧的回去,回去告诉他的兄长轲比能,大魏已经识破了他们鲜卑与匈奴定下的计划,他们必须要重新调整计划。
结果刚回到皇城听到轲比能遇刺身亡,苴罗侯转身就要跑,他这么一跑,已经有人去禀了轲比能的儿子们,他们一出来正好看到了苴罗侯的背影,反应过来就让人去追,嘴里一个个都叫嚷着为首领报仇。
苴罗侯的人见本来要回皇城的苴罗侯竟然在听到轲比能的死讯后转身就跑,很是不解地问,“这是出了什么事了?”
“大魏一定是把兄长的死扣在我的头上了,我得若不跑就是死。”苴罗侯那是一点都不蠢的,若是蠢的人,也不会想出这样乱里有序的计策来。
看他一入大魏的境内,立刻就让轲比能往大魏发了他的通辑令,让他一路受到大魏各地关注的进入洛阳,躲躲闪闪,费尽千辛万苦的见到曹盼,那是为了增加他将要说的话的可信度,也只为了让曹盼派出一个有分量的人进入鲜卑。
当得知是曹恒亲自前往幽州时,苴罗侯心里是乐开了花,既能灭了曹魏主力军,又得了一个大魏唯一的子嗣,他们手里就等于是得了一个王牌。
所以他想尽办法地让曹恒进入了鲜卑,就为了能够拿住曹恒好威胁曹盼,威胁大魏,结果,结果……
苴罗侯看到后面追来的兵马,咬牙切齿的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曹恒会把他放回来,他不回来,怎么把轲比能的死栽到他的头上。
“可是,我们可以解释啊。”部下那么地跟苴罗侯说,苴罗侯道:“看看他们的架势,他们会愿意听我们的解释?”
只见在他们身后,一阵阵叫喊道:“杀了苴罗侯,为首领报仇,杀了苴罗侯,为首领报仇。”
什么都不用说了,再不跑,他们全都得死,一个不留的全都得死。
苴罗侯也是自己的部落,还有兵马。逃出来之后,迅速地赶回自己的部落,这才知道妻儿早些天已经被轲比能派人接走了。
苴罗侯惊恐万分,很快轲比能的儿子们派人给苴罗侯送来了几个盒子,苴罗侯一打开,看到里面的东西,怒不可遏,更是悲痛万分,“我的儿啊,我的儿。”
苴罗侯的妻儿尽已被杀,这盒子里装的是人头,都是他们的人头啊!苴罗侯这个时候哪里还管曹恒算计不算计他的。
送完了人头,轲比能的儿子们也即派大军前来要捉拿苴罗侯,苴罗侯若是不反击,等着他便只有一死。
如此苴罗侯便只能带起他的兵来反抗,这样一打开了,整个鲜卑战火燃起,苴罗侯确实是有本事,原本他的兵马并不算多,他却愣是凭着那样的兵力,一次一次设下陷阱,以少胜多,竟然杀了轲比能的所有儿子。
杀他妻儿的人,也被他杀了,在这个时候,看了许久戏的曹恒率领五万兵马入鲜卑,因为,轲比能的女儿逃了出去,求着大魏帮她报杀父灭门之仇。
曹恒等的就是这个时候,立刻把各州已经抽调出来的兵马,领着上路,曹永、魏止,这两位都被临时调到了北地,供以曹恒差遣。
“陛下有令,让我们听殿下的。”曹永这是自家人,摆明了要多给曹恒机会露脸。
“苴罗侯能谋善断,对付他既要硬攻也要用计。”曹恒让人将鲜卑的舆图打开了,指着上面道:“如今苴罗侯驻扎在此。”
在苴罗侯大杀四方只为保命的时候,曹恒很努力地吃透鲜卑地图,所以指着苴罗侯的驻扎之地,曹恒道:“此处易守难攻,而且苴罗侯这些日子收拢不少鲜卑各族人马,兵力大涨。”
“殿下,这秋天来了。”魏止幽幽地说了一句,曹恒道:“我也是这样想的。”
魏止露出了一抹笑容,易守难攻吗?那只是针对人而已,魏止这种打惯战的人,脑子又好使,一看那行路而来的环境,早就已经有了主意了,再听曹恒指出苴罗侯所在的位置,提醒了一句。
“不过苴罗侯也不蠢,秋高林密,他选择这样的地方安营扎寨,早也防着人用火攻,所以他们准备很多水。哪怕火起了,火势不够大,有水不怕灭不了火?”曹恒虽然早有那样的主意,架不住苴罗侯那也早防着人用火攻,所以几乎是随处都放着水。
“总有连水都浇不灭的东西火吧。”曹永轻轻地吐了一句,曹恒道:“要是能把水换成别的东西不是更好?”
这下魏止跟曹永都同时看向了曹恒,换成别的东西,曹恒幽幽地道:“火上浇油。”
既然大方向都已经定好了,曹恒就商量着怎么把上面的水给换成了火,这把火又该怎么放的好。
“昔日我们的汉中是怎么丢的?”曹恒似是不经意地问了一句,这一战怕是大魏自曹盼登基以来损失最重的一场战了,曹永跟魏止都顿了半响,一下子却反应过来了,“孔明灯?”
“前人所用,后人借之。”曹恒幽幽地说完,曹永一下子反应过来了,抬头看了四下,“可是,这天时,地利,哪一样都不能缺了。”
难道当年诸葛亮以孔明灯纵火烧汉中是那么容易的,不说灯坠落的速度,方向,风向那是不可控的,一个不慎,绝对是要坑自己的节奏。
“咱们手里有墨家的人。总不可能墨家研究了孔明灯那么多年,到现在还一无所获?”曹恒目光一扫,崔承之这位墨家的后人受到众人的瞩目,尴尬地嘴角直抽,“这个,殿下,家父虽然是墨家之人,但墨家的机关遁甲之术,并不是谁都能学得会,学得了的。比如承之就素来没这天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