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略那个男配(穿书)——酒初祀
时间:2021-01-22 08:52:53

  陆鸣脸色铁青,他指着床边一脸惊恐的陆珍质问厉声道。
  “我母家已经没人,嫁妆早些年又都赔给了你的仕途,自是补贴不了阿珍,阿粲,便是宫中的贵妃娘子也是需得银钱打点,这一笔笔的,郎君是要我去何处寻?”
  老夫人转过脸盯着他,语气平静地反问着,脸上泪水纵横滑落,更显得苍老憔悴了几分。
  “陆家虽还有积蓄,可我若无借口,如何能随意动用给阿珍添妆?”
  陆鸣倒抽口气,他早年时陆府如日中天,所以才能娶得如陆远生母那般出身南陵崔氏的嫡女。
  即便是后来朝代更迭,陆府败落,又有老夫人携财物与权势嫁他,自然从不曾想这些。
  他顿了顿,语气平缓了些,“既是如此,阿珍也不需要如此奢华之物装扮。”
  “我不!陆菀陆菱都有的,我凭什么不能有!”
  陆珍听得气急,浓烈的嫉恨与不甘从她的眼里涌出,就嚷嚷了出来。
  “那是因为她们的阿娘是富有半城的周家独女。”
  陆鸣才熄了的火又上了头,指着陆珍的手都在抖,“阿菀和阿菱是你的侄女,你如何能嫉恨她们,处处与她们比较?”
  “她们真的有拿我当姑姑?拿我们当一家人?我阿娘如今病了,她们甚至都不曾来侍疾过!”
  陆珍自知理亏,却还在强着脖子回嘴。
  却不知这话一下戳到了陆鸣的痛脚。
  他心里一痛,眉间皱出川字,狠狠地瞪了陆珍几眼,转身就走,还冷冰冰地摞下一句,“这就是你养的好女儿。”
  陆珍被吓了一跳,等陆鸣走后就扑到老夫人身边哀哀而哭,边哭边抱怨。
  “我说的难道不是实情,这府里本就不是一家人。”
  “你没错,”老夫人往后仰倒,满脸疲惫,任由灼热的泪珠滚落,“是我错了。”
  错在不该不顾阿耶反对,嫁给陆鸣。
  错在不该不知崔氏死活的前提下,仗着阿耶的地位威逼利诱他娶了自己。
  错在不该知晓崔氏未死时,暗地让人赶走那对母子,却没有赶尽杀绝。
  一步错,都是错。当年有多欢喜能嫁给俊美端方的陆家嫡子,如今就有多后悔与他形同陌路。
  还好,还有长女争气,待她的外孙登上那个位置……忍一忍……再忍一忍……
  她眼中的神色愈发的坚定起来。
  *
  “不过如此?耶耶就这么走了?”陆菀有些不满意,雪白的短银簪戳起一块秋梨,入口清甜得她眯了眯眼。
  阿余替她捧着果盘,汇报着打听来消息,一脸不满地点了点头,“婢子打听来的就这些了,郎主确实没吩咐什么。”
  “真是雷声大,雨点小。”
  竟是连个禁足都没有,白瞎她这些天的辛苦了。
  陆菀娇慵懒散地在榻上伸了伸足,阿妙就连忙把暖热的汤婆子往她脚边送了送,倒不像阿云那样只一味地劝她缩回被子里去。
  春笋一般白嫩的双足踩在了汤婆子上,暖洋洋的,她对阿妙更是满意了几分。
  这样算起来,也不是全无收获,多了个细心慰贴的婢女也不错。
  “我教人提前备好食材之事,可通知到厨房了?”
  “婢子已经叫人去了。”阿妙恭敬答道,“方才还去厨房看了看,确实已经备齐了。娘子点的菜,明日一定都能做出来。”
  “嗯,”陆菀点了点头,目光自身边三位近身的婢女身上扫过,开口安排着她们。
  “明日就是除夕,难得佳节,我也不需那么多人伺候。阿云和阿余可以轮换着回去与家人聚聚,阿妙可以自己决定什么时候回去,与我说一声便好。”
  “多谢娘子体恤!”
  话音刚落,阿余就两眼放光地回头望着自家的胞姐,显然是没想过这等意外之喜,
  毕竟成了府上女郎的贴身婢女,哪还能如此自如,也就是她们家娘子心善了。
  连一贯稳重的阿云都满脸带笑,“多谢娘子。”
  “娘子,我不想回去,明日便让我一人留下伺候您吧,阿云和阿余尽可以回去。”阿妙勉强一笑,婉拒了这个提议。
  还有这好事!阿余立刻就想扯扯她的袖子谢谢她,却被阿云拦住打断,以目示意她规矩些。
  陆菀略一思索,也就猜到了大概,“可是你阿娘又怨怪你当时不曾嫁那刘五让她拿了银钱?”<br /
  早在查账之时,那刘五就已经被处置了。
  阿妙垂着头,低低地嗯了一声,双手都绞在了一起。
  重男轻女的家庭,陆菀以前也不是没见过,往死里坑闺女的还是头一次发生在她身边。
  “无妨,有我在。”
  她也不多说,阿妙应当能知道了她的意思。府上入了奴籍的,嫁娶之事她还是能管上一管。
  “多谢娘子。”阿妙跪下给她磕了个头,扯了扯唇角,脸色已经好看了很多。
  陆菀这边在忙着筹备过年,谢瑜那边却还是冷冷清清的,府上下人们缩着声,一点预备除夕和元日的氛围都没有。
  谢觉打府外回来,看见的就是几个小童,把爆竹藏着掖着往外跑,都是些下人家的孩子。
  只因他们的耶娘交待了,不许在府内喧哗,就结伴出府去放爆竹。等跑出了府门,他们才相互看看,露出些烂漫的笑来。
  谢觉摇摇头,只觉得这每逢佳节,谢府反倒还冷清了许多。
  一进了书房,他就看见谢瑜在窗下的琴案边,清隽俊秀的面容上没有多少表情,指尖散挑着琴弦,稀稀疏疏,曲不成调。
  意境是极雅的,疏朗寥落,有林下高士之风。
  就是没有什么人气。
  谢觉心下又叹了口气,恨不得替他赶紧把陆娘子娶进府来,也好热闹些。
  “郎君,追查的人回报,刘季责那处,尾收得极干净,当年刘家之事也只能追查出当年刘家出事,顾家可能有些牵扯,曾经赎买出刘家的嫡幼女,还将其养在自家庄子上。”
  谢瑜极缓地从琴上收回了目光,不甚在意道。
  “能把他救出来,还送至洛京,本就是难事了,查不出也属寻常。”
  “至于顾家,我与顾家倒是没什么过节。”
  他的眼皮微微一掀,“顾家人心善是出了名的,赎买出旧日好友的女儿也不是什么难事,又只是个小娘子,便是圣人也不会过多苛责。”
  “郎君是说,这只是巧合?”
  谢觉只觉得越发的扑朔迷离了,还是说他想多了,当真只是刘季责想报复自家郎君?
  谢瑜看他急得满头大汗,屈指敲了敲琴案,让他回神,“你急什么。”
  “那日都已经将刘季责的尸体都挂在了登闻鼓上,这会急得,又怎会是你我。”
  他唇边噙着悠闲笑意,好似心口的疤痕都不曾存在一般。
  待忧心忡忡的谢觉下去了,谢瑜才有一搭没一搭地勾剔着琴弦,继续着片刻前的安宁。
  此时槛窗大开,清冷的雪光折射到他的身上,照亮了他的整个身形,却又让人无法分辨出他的神色。
  明日便是除夕夜,后日便是元日,谢瑜忽然试着回想幼时情形,却又觉得有些模糊,倒是少年时在慈恩寺借住的日子还有些印象。
  每年冬日,慈恩寺就会煮梅花粥,也算应个景。
  他在禅房里与圆观下棋,棋子落下的脆响,雪落的窸窣,还有茶壶在火上嘶嘶的哀鸣,最后还会有小沙弥恭敬捧上的一碗梅花粥。
  白瓣萼绿、气味清香的绿萼梅掺进了粳米,再用雪水煮粥。
  每每圆观都会笑着说道,“绿萼花瓣,雪水煮粥,可解热毒,也可舒肝理气,倒是正可治你这等心窍多、思虑重的人。”
  倒是有些年数没去了,似乎是自他入仕之后,便鲜少再去。
  谢瑜的视线凝在了院中的一株梅树上,淡红色的花冠,重瓣褐萼,不能用来煮粥,倒是可以戴在小娘子的鬓边。
  唇角翘了翘,他想到了自己那日给陆菀戴上的梅花。
  她发上簪的白玉钗,身上又穿的红衣,再簪朵红梅着实多此一举。
  想必她自己也是这样想的,他都能察觉到那姣好的眉眼暗藏了多少不耐,可她还是任自己施为。
  说不定最初的那朵,就是她自己悄悄地摘掉了。
  被他揭破时,又不得不装成慌张的模样,最后还是乖乖地重新戴上自己随手摘的一朵。
  那乖巧听话的模样……越发的像他梦中所见的那般,被他掐住腰身揽在怀里,任他轻薄,却只能软软地趴伏在他怀里环着他,似乎天地之间,她所能倚靠的,唯有他一人。
  谢瑜的眸色暗了暗,手下的琴弦受惊般地颤抖出声。
  琴声低鸣,仿若竹林深处明月相照,照得却不是一地银霜,而是竹影斑驳,幽深难寻。
  翌日,陆菀起了个大早,去厨房很是忙碌了一通,除了指使着人都照她说的做,还自己亲自动手煮了些粥,吩咐人给各院送去,余下的则是装进了食盒。
  这些粥很快就被拎到了谢府。
  施窈得了信儿,不顾婢女劝阻地出了院门来接她,她瘦了许多,乌黑的眼睛越发透亮,淡烟紫的素绫褙子挂在身上也是松松垮垮的。
  陆菀都吃了一惊,皱着眉连声询问她。
  “阿窈,这些时日你是没按时用饭吗?还是那些医师医术不精?竟是瘦了这许多。”
  她刻意拨了拨施窈右手腕上晃荡的玉镯,“你自己瞧瞧,都瘦成什么样了。”
  “无妨,”施窈淡淡道,她精气神还不错,“老毛病了,过了这个冬就好了。”
  陆菀见她这样,就知道自己劝不动她,只得拉着她进了屋,怕她着凉。
  “今日是除夕,我来给你送些吃食。”
  她摆出了一个盖碗,揭开来就是热气袅袅的梅花粥,又取了一盒攒心盒,打开来分门别类地摆了许多蜜饯点心果肉脯。
  “这些都是我用了不外传的方子炮制的,比市面上添减了些香料调味。至于这梅花粥,则是我亲手熬的。你快些尝尝!”
  “阿菀有心了。”施窈笑了笑,拉住了她的手。
  “我们府上太冷清了,什么时候你能嫁进来,许才能好些。”说了句俏皮话,施窈才多了些往日灵动的神采。
  突然被催婚和道破心思的陆菀……
  她拒绝回答这种带陷阱的问题,强行转移了话题,“你快些用吧,过会儿便凉了。”
  “好,我这便用。只是你也该去给我表兄送了,”施窈努努嘴示意着另外的,“要不,也要凉了。”
  “他这会应该在姨丈的院子里,我派人去喊他过来。”
  那就没有单独相处的机会了。
  陆菀有些心急,但看着施窈这幅病得脱形的模样,又不好单独撇下她,就有些纠结。
  “我逗你呢,你来之前我刚用了药,里面加了安神的药材,这会也没什么精力招待你。我让身边的婢女送你过去,再让人去通知他。”
  施窈似是忍不住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所以可别在心里咒我,我可是尽力了。”
  “我好心好意来给你送些吃食,你倒好,净拿我寻开心。”陆菀轻轻敲了她一下,也笑了起来。
  “你说谢郎君这会在你姨丈的院落中吗?”
  她还有些好奇,谢家家主简直是个神隐般的存在,只听说过他好像得了什么病,时常意识昏沉,也就不大出来理事。
  施窈的神色也沉重了些,“他久病在床,表兄自然要去探望一二,更何况今日还是除夕。”
  看来谢瑜与他阿耶的感情很好,这个念头在陆菀心里打了个转。
  那他怎地跟徐夫人关系如此恶劣,徐夫人可是连他受了重伤都不曾来探望。
  她好奇得很,可这是谢府的家事,自己的话也不好问出口。
  只能跟施窈告了别,小心翼翼地沿着才清扫出来的石子路,往谢瑜的书房去。
  红色的窈窕身影在雪中渐行渐远,身边的婢女提着笨重的食盒,两人转过了弯,就消失在施窈的视野间。
  却不知,她们身后的施窈正倚着门,望着陆菀离去,突然冒出来了一句不知首尾的话来。
  “谢瑜当真是好运道。”
  被下人通报说陆菀来了的时候,谢瑜正坐在谢鸿的病床前,拿着铜制的香箸拨弄着香炉的焚香。
  床上的人无声无息,久病凹陷的两颊隐在床帷的阴影里,叫人看不清面容。
  静得都听不到呼吸声。
  谢瑜的目光定在无声的谢鸿身上,自那泛青的面容上略过,轻笑一声,“我们父子二人,当真是没有一处相像。”
  “就像这伴月香,清幽淡雅,澄心伴月,也只有您才会喜欢。即便是施窈都在用,我也还是不惯。”
  他凝望着香炉内燃起的白烟,又沉默了下来。
  直到下人来禀,才起了身,连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
  才一进书房,谢瑜就看见陆菀规规矩矩地坐在桌边,背对着他在低头摆弄着什么,很是自在的模样,简直像在她自己的闺房。
  他站在屏风边,凝望了陆菀很久,像是在考虑些什么。
  却不防陆菀突然回过了头,就被他吓了一跳。
  “玉郎回来了,怎么不出声,这可吓了我一跳。”
  陆菀半真半假地埋怨着,素白的柔夷还轻轻地拍着自己的心口。
  回来?这个词用的有趣。
  倒像是她一直在等自己从府外回来一样。或者说,她像是自己明媒正娶的夫人,在等着自己下了值回府一样。
  谢瑜眼神闪了一下,继而温和一笑,“阿菀怎么来了?”
  “我昨日采了许多梅花,煮了梅花粥,还腌了蜜渍梅花,就想带些过来给你。”
  陆菀招呼着他过来坐,一样样地给他讲解着。
  “梅花粥还温着,你现在就可以用。蜜渍梅花也调了蜜,已经是好了,你可以掺兑在酒里,较之扫雪烹茶,也是风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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