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总在开导我[穿书]——一枕
时间:2021-01-22 08:55:21

  她一惊:“柳鹊?!”
  话音刚落,石鸦魔便压低了身子,喝道:“野猪!”
  “……”
  虽然那天为了给啾啾解释,和她说的是野猪,但人家真的不叫野猪啊!你不要擅自就把这个当成别人名字了呀!
  云泽也转过身来,袍裾在空中划出一道稳健的弧度。
  他面色严肃,声音悠长。
  “是野猪啊——”
  没救了。苏蛮捂脸。这俩人没救了。
  天色蓝得发白,日头更盛,一丝风都没有。
  章闻古有些发愣。他还记得这位之前在东洮张府有过一面之缘的仙友:“棠师妹。”
  他试图缓和气氛。
  棠鹊却没有理他,只是盯着他身后的少女,面色沉静冷漠,宛如玄冰。
  她看起来很虚弱,唇瓣裂得出了血,红到病态,眼底也是红的。看来被这干渴折磨得要命,只是强打精神与他们对峙。
  章闻古记得棠鹊之前便与啾啾关系有些微妙,但好歹还会一起说话,现在却一副大敌当前的模样,他不可思议。
  “棠师妹,你怎么与七仟坞弟子一道?”
  七仟坞里可不是什么好人。
  他还想问她更多,比如说为什么要与他们举剑相向。
  棠鹊淡淡的:“不若问问你身边这些同伴,他们做了什么?”
  其余人皱皱眉。
  棠鹊没有分给他们眼神,只是定定地瞧着少女,像是想要从对方脸上瞧出些什么,比如说愧疚,不安。
  电光石火间,章闻古突然想到一个词——野猪。
  对了,在雪岛上他们所说的抓了一头野猪,莫不是指的他们抢了棠师妹?
  不等章闻古再开口,一旁少年也说了话,视线的落点同样在啾啾身上:“我们需要这水。”
  他声音不高不低,是温润的嗓音,被他吐出来却有些凉。
  啾啾面无表情地回望,忽略了与他们打招呼:“我们也需要。”
  少年笑了一声,一副“我就知道”的模样,眉眼深邃,手中刀锋犀利,尽可能耐着性子。
  “你的同伴们抢了小鹊的令牌。”
  啾啾:“我刚才猜到了。”
  刚才?
  少年似笑非笑:“小鹊现在很虚弱,她需要喝水。”
  啾啾眼睛乌黑空洞:“我们也需要。”
  说着看向棠鹊:“我不知道你是怎么进这秘境来的,想来与昆师兄或者明皎真人脱不了关系。但你该知道,门派大较场时你输了,便说明,你能力确实不足以进这秘境。”
  棠鹊脸色更白,睨她的目光也更凛然。
  她明白啾啾的意思,不外乎是说,你既然要强行进来,那便要自己承担后果。你受到挫折,生死与我无关。
  啾啾一向无情得让人心凉。
  少年面露鄙夷。
  这是开打的讯号了。
  他多问这几个问题,只是怕棠鹊对她曾经的妹妹于心不忍。想让她听听对方冷漠残酷的话语,彻底死心,免得到时候阻挠他。至于他自己,对她这所谓的妹妹从来不抱希望的。
  他眸子往旁边斜斜一转,用余光去瞧棠鹊,口稳平静柔和。
  “我早说过,你全心全意对她好,好到可以漠视自己的心意,无视她的恶意,根本不值得,她就不是个懂得感恩的人,现在你看清了——咯——”
  话没说完,突然“砰”的一声!
  巨响比疼痛更快的传来,慕以南最后一个字变了调子,因为突如其来挤压而变得尖锐扭曲。
  一息之后,他才意识到那声巨响来自自己的面颊,疼痛从那里扩散,从牙根到舌尖,到脖颈脑袋,他怀疑自己牙齿都被打松了。
  强劲的力量让他整个身体被抛飞起来。
  啾啾打了他一拳不够,还追加了一拳,将他从天上一脚踹下,砸到地面!
  小姑娘像一座突然爆发的小火山,面色阴沉,声音冰冷。
  “闭嘴,自说自话的傻逼们,我忍够你们了。”
 
 
第73章 无用之物,不必在意。……
  扑通——
  重物落在沙地上, 响起沉闷的声音。
  慕以南陷在软沙中,发出沉重的粗喘,像条死狗一样茫然地看向天空。全身都在痛, 被揍了一拳的脸颊和肚子, 又被一腿踢下的胸膛。
  他本来便不是练硬功的修士,被一身仙术法宝宠得根本扛不住外伤, 啾啾这样贴身揍他, 他痛得骨头都在打战。
  嘴角有津液控制不住的滑落, 细沙蹭上来, 头发脸颊都是脏的。
  “以南!”
  棠鹊惊呼了一声, 看看周围对峙的人,又看看沙地中痛苦得身体蜷缩的少年, 满脸紧张, 一时不知道应该继续警惕周围的敌人, 还是应该过去扶起他。
  “别过来。”慕以南道。
  后背砸进软沙中倒是不怎么疼, 可侮辱性极强。
  慕以南满肚子反胃的痛楚中, 只剩下两个字。
  妈的。
  妈的。
  竟然被棠鸠这种废物给打了。
  早就知道她不是个好东西, 果然, 她迫不及待地原形毕露了。
  片刻后, 少女出现在了他视野上方, 虽然个头矮小,但背后烈阳却将她影子沉沉的横亘过他身体,给他留下一道灰色的阴影。
  慕以南下意识想要给她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就像以前在书院一样,似笑非笑地讪讪瞥她,仿佛欣赏一个在戏台子上跳着脚的丑角一样。
  但是剧痛让他难以露出那种凉凉的表情,反而表情扭曲, 眉眼狰狞。
  小姑娘低头俯视着他,没有表情,可眼神是坏掉的,带着一直以来压抑的怒火。
  “抱歉你俩刚重逢不久,还没来得及大展身手,我就让你这么丢脸。”
  “但是,我忍够你们了。”
  “以后你们再来我面前唧唧歪歪一次,我就揍你们一次。”
  到了现在,啾啾终于发现,钟棘那一手懒得废话直接杀,是真的很管用。因为有的人根本听不进别人说话,只会沉浸在自己的思维里,说不了道理,不如干脆动手。
  反正她是个反派,反派不就该这样干!
  她提着慕以南衣襟,将他拽到自己面前,狠狠警告了他一眼,又将他扑地按回沙地,这才一拂袖子站起来,扫向棠鹊,又看向自己队友:“我们喝水去。”
  她从慕以南身边离开,经过棠鹊的眼前,白色发带轻飘飘地在她面前舞过,在艳阳下沥出熹微的光芒,耀眼夺目。
  好嘞!
  那两个人不足为惧。
  大家早就渴得没精打采,完全不想战斗了,听见啾啾一说,立刻喜笑颜开,围到了水洼旁边,章闻古最终没有介入太初宗弟子之间的争斗,只是严肃道:“节约点,我们还要赶路呢!”
  “是是。”苏蛮漫不经心地应道,又招手,“小啾啾,你也快来。”
  啾啾状态不比其他人好,刚才突然灵气爆发打了一架,看起来更加难受,唇瓣微微发白,脸颊上却有些过热的红,额上渗着细汗。
  沾上水,才仿佛舒服了一些。
  她克制地喝了两口,取出几个竹筒,将剩下的净水装了进去。直到最后一个竹筒装完。
  水洼里还剩了一些,应该能再装个小半筒。
  小姑娘乌黑的眼睛却映着那水光,沉思几息,到底留在了那里。
  小啾啾啊。
  苏蛮想过去拍拍她脑袋,觉得她像个小动物一样。真是个好孩子。
  她又看看还在沙丘上攥紧手的棠鹊,和久久躺在那里不动弹的少年,轻轻叹息:就不知道这两个人,会不会感谢她的分享。
  “继续前进吧。”
  啾啾给他们一人发了个一个小竹筒:“省着点喝。”
  众人都收好了,从慕以南身边啪嗒啪嗒的经过,向着黄沙与天际相连的远方缓缓前行,流金的大漠上一队脚印,仿佛是壮丽的诗歌。
  还有剩下的水!
  棠鹊这才跌跌撞撞奔到岩石边,抿了抿唇,忍住对水的渴望,取了片叶子,将水灌入慕以南唇中。
  少年用上臂挡住了脸,只觉得丢人。
  棠鹊:“你没事吧?”
  “我没事。”
  姣好的下颚绷得极紧,耳下骤然凌厉的骨骼线条,能让人感知到他此刻胸中的怒火,和咬紧的后槽牙。
  鼻梁高挺,唇瓣如花。
  “好了,别气了。”少女推了推他,轻轻道。
  少年愈发怒火攻心。
  她总是——
  她总是这样,没心没肺的好,甚至有点傻,有点让人生气。明明最受伤害的人是她啊!
  他很想问问棠鹊“你就甘心么,任凭人欺负么”,但她一定又会傻乎乎地说“我没事。”
  ?轻?吻?小?说?独 ?家?整?理?
  明明她应该是云上之人,是 狡猾又聪明的小狐狸,怎么有的时候,就那么任人宰割呢。
  “我没气。”
  少年翻身坐了起来,放下沾满细沙的手臂,目光憋闷。
  “我只是心疼你而已。”
  棠鸠非但不感激这个帮扶她照顾她带她走进集体的大恩人,反而处处为难她。新仇旧恨,猛烈的酷热甚至烧到了少年的骨头里。
  他抬眼看向那一串试图离开的脚印。
  ……
  啾啾他们没能走太远,天边刚起了一阵风,几抹黄沙从眼前拂过,背后便倏地响起一道琴声。
  与此同时,剧痛陡然爬上了他们的脑袋!
  神识被拉扯的疼痛啾啾已经体会过一次,而这次可不仅仅是被生拉硬拽的疼,还有切割分解的疼。
  眼前仿佛突然堕入黑暗,不知道是痛到发昏还是别的什么,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发出,那种剧痛攥进了他们浑身上下,要将他们捏碎,包括他们的喉咙。
  飞沙,烈日,都消失不见。
  黑暗之中只剩下那把琴,和一个模模糊糊的抚琴人。他每一次拨动琴弦,都有数道发亮的波纹钻入他们脑袋。
  之所以发光,是因为太锐利了。
  比这世上最锋利的刀与剑还要锋利,寒光泠泠,能轻易切断世上最硬的铁,也能轻易割开最柔软的神识。
  痛到让人挨不到碰不着,挣扎不能,只想要自裁。
  “以南。”
  棠鹊有些怔忪,喊了他一声。眼见着那边几人瞬间成了琴声下的受难者,痛苦不堪,苟延残喘,心中竟然浮出一抹隐隐的快意。
  少年咬牙切齿:“我不能再让她伤害你!”
  “你狠不下心来,就我来,我来除掉她。我只要你做一件事——”
  少年顿了顿,手下琴声不停,沉声道:“就是不要在我杀她时,阻挠我。”
  “……”
  少女沉默一会儿,严肃:“好。”
  一瞬间,他们仿佛心意相通——
  该有个结果了。一直以来的善恶黑白,该有个分明了!
  她不会做那个拖后腿的人。
  棠鹊果真让到一边,不再做声。
  琴声越来激昂快速,那边一瞬间塌了身子的小姑娘,手指动了动,慢慢从地上爬起来,浑身是汗,脸色惨白,双目却通红。
  她抓紧了手上的剑,一步一个脚印,朝他们走来。
  身边仿佛渗漏着黑气,绞入飞沙走石之中,舞成一团浑浊。
  她宛如从地底而起的修罗,眼睛从未那样明亮过,盯着这边,也是愤怒且决绝的。
  片刻后,她抽出剑,剑刃雪亮。
  琴声更急,也更加猛烈,撞得人眼睛里全是血丝。小姑娘似乎闷哼了一声,腿下软了一刻,以至于身形稍微踉跄一下。
  不过很快便重新站直身子。
  小小一只,满身暴戾与肃杀。
  她的剑柄闪闪发光。
  棠鹊突然心中一颤,胸中生出些不好的预感,心提到了嗓子眼儿:“以南——”
  她想说,小心。
  可那一刻,一切都仿佛变成了慢动作。
  足下盛开了数朵美丽的花,是钟啾啾经常用来做记号的花,水波一样,摇曳晃动着浮上金沙,流光潋滟。
  她的“小心”两个字,没能发出来,便被人一把抓起。
  一切都发生得太始料未及,她甚至来不及去在意究竟是谁救下了自己,只是趴在那宽厚结实的肩头,瞪大了双目,眼睁睁地看着红光大绽。
  钟啾啾眼里也有一抹红,不知道是被痛楚烧红的,还是倒映出来的。
  然后——
  红光亮到极致。
  那温和白皙的少年,与棠鹊重逢不过一个多月,还没来得及叙旧的少年,猛地变成了一蓬血雾!
  砰——
  连人带琴,被炸得一干二净!
  “以南!!!”棠鹊嘶吼。
  泪水模糊中,已经看不清距离他们太远的画面,她只听见自己颤抖的喃喃。
  “以南……”
  眼睛里走马灯似的掠过许多画面,他带她去玩雪,被大人欺负时,他挡在她身前,他对自己的警劝,他来探望生病的自己时,逗她开心的鬼脸。
  他们重逢得太仓促,永别得也太仓促。
  她甚至不敢相信。
  仿佛昨天才刚刚见面,今天他就死了。
  这一面,就是永恒。
  少女喉咙里溢出一声呜咽,像是受伤的小兽的悲鸣,很快全盘崩溃,她趴在那人肩头,嚎啕大哭!
  ***
  啾啾再次醒来,看见了熟悉的圆形营地。
  “你醒了?”
  耳边传来声音。
  抬眼看去,苏蛮坐在她身边,正对她微微笑着,眉眼间是一如既往的成熟媚意。
  小姑娘茫然了一会儿,突然想到什么,猛地坐起来:“你们没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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