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野神情不变,只眉梢微动,视线在那只逾矩的手上停留片刻,他冷声道:“陶呦呦,你只是怕我去了会亲眼看到你和阳明教勾结,无法收场吧?”
“我没有!”陶呦呦急道。
盛野眉头一皱,脚掌蹬在陶呦呦肩上,沉声:“你太用力了。”
“对……对不起。”陶呦呦说着却不放手,她起身,迎着盛野刀子似的目光欺身压下去:“无论如何,我希望您能安全地等我带着宝物回来,玄机换魂丹是幽月宫的,我会拼尽全力赢得比赛,将宝物双手奉上。”
盛野没有说话,微微眯起眼睛。他虽然被陶呦呦桎梏着,可脸上的凉薄神色却宛如砭骨的北风,仿佛他才是身处上位的那个。
陶呦呦被这神情刺了一下,抿了抿唇,继续道:“所以,宫主大人,若您执意要去,我便只好让您好好试试乾阳的厉害了,我保证不会手软,到时,您怕是要三天下不来床。”
“放肆。”盛野说着,语气里却没有怒意,他仿佛已然在空气里嗅到了新的檀香味道,被陶呦呦攥住的脚踝也感觉像是被烙铁箍紧了一般灼烫。
他微微仰起头,喉结滚动,心底暗恨自己这被纯阳内功改变的身体。
明明他反手就能制住这个胆大包天的小姑娘,可是,或许是连日来已成习惯,她一靠进,盛野便仿佛被那信香唤醒了一般,他熟悉这个人,熟悉她的香味,熟悉到能够不由自主地在她面前放下一切戒备,如沾着晨露的花儿展开紧箍的花苞迎接朝阳那般……
“你敢继续下去,可就是罪加一等。”盛野盯着她,脸庞已然染上绯红。
陶呦呦心神微动,眨了眨眼,忽然低头迎着他刺人的目光,在那眼皮上落下一个轻柔的吻。
她搂住盛野的头,一只手去安抚宫主因为自己的放肆而跳动的后颈腺体,果然,她终于如愿听到了盛野的低喘。
“宫主,如果能让您平安无事,我倒是不在乎那多一条少一条的罪名,可惜您不信我。”
陶呦呦落寞地说着,语气恳切,她双手捧住盛野的脸,对上盛野那双因被信香环绕而略显迷茫的眼睛:“我不知道您究竟出了纯阳内功还修炼了什么莫名其妙的功法,每次与您云雨,我都能在您的经脉中感受到一股异样霸道的力量,您还没有完全炼化这股内力对吗?”
“你竟敢试探我?”盛野开口,声音已然微微哑了。
陶呦呦眼神一沉,有些心虚,她确实将自己的内力探入盛野的经脉试探过他的武功底子了,不过她只敢在盛野累得昏睡过去时浅浅地试一下,那时他虽毫无防备,却也因过度疲累而精力下降,试出的结果并不准确。
即便如此,盛野的内力也是浩如烟海,是陶呦呦完全无法企及的。
不过,那一股无法被炼化的内力始终是个定时炸弹,陶呦呦抿了抿唇,仿佛下定决心,继续说了下去:“宫主恕罪,但是,属下斗胆猜想,您之所以会动不动昏迷过去,继而陷入您所说的怪梦之中,或许就与这无法炼化的内力有关,既然您无法掌控自己的身体和意识,那么不管您有多么高深莫测的武功,我都不会放心让您身陷危险之中,所以……”
陶呦呦迎着盛野的视线,固执地抬起他的膝弯:“得罪了。”
第80章 癸水
“住手!”
盛野搭在陶呦呦肩膀的手猛然用力捏紧,只觉自己腰肢酸痛,双腿绵软无力。他们一个时辰前刚来了一次,此时盛野有那个心却没那个体力。
若是再来一次,他保不齐真要躺上几天。
“陶呦呦,你的胆子真是愈发的大了。”盛野半坐起身,暗自调理经脉,极力在陶呦呦面前做出游刃有余的样子来,一双眼睛望过去仿佛裹挟着冰碴的寒风。
“宫主,只要您答应我好生待在这幽月山上等我的消息,我便不会动你。”陶呦呦垂眸避开那视线,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在他随呼吸起伏的胸膛上,红衣散乱,更映得那处莹润光滑。
一缕乌墨似的长发闲闲垂在胸前,陶呦呦指尖微动,竟下意识地伸手将那头发拨到盛野的颈后,如同拨云见月一般。
胸口一阵酥痒,盛野面如冷霜,一把抓住陶呦呦的手,他嘴角微勾,轻笑道:“你这是在威胁本座?”
陶呦呦怔了怔。此刻二人手指相触,她听得见盛野的心声,他对她的怀疑是真的。陶呦呦眼神微暗,忽然手上用力,在盛野错愕的目光下直接将人按倒在贵妃榻上。
她一手压在盛野如羊脂白玉的胸口,一手小心地托在他脑后,好像怕刚刚那粗鲁动作磕到了他一般,陶呦呦俯身,眼中神色晦暗不明,她沉声道:“如果威胁有用的话,我愿意一试。”
“你敢……唔!”
恼羞成怒的话音被陶呦呦吃掉了,盛野以前不知道,原来修身养性的檀香味道也会在某一时刻变得如此蛮横不讲理。
浑身经脉在他被按倒的一瞬间便运转起来,充盈的内力本能地想要迸发力量保全自己,然而盛野微微睁开眼睛,视线里女孩模糊的轮廓晃动着,唇上触感温热……香气扑鼻。
心念电转,盛野勾起的手指渐渐放松,从陶呦呦颈侧的命门处挪开,就是这一瞬的犹豫,盛野浑身竖起尖刺一般的戾气顿时荡然无存,他闭上眼睛,在对方毫不怜惜地过度使用某处时,一把将女孩纤瘦的脊背紧紧箍在了怀里。
陶呦呦机械地起落,嘴唇紧抿,眼眶泛红,她听着盛野极力隐忍地声音,也同时听到他心底极大的不情愿。
他当然不愿,陶呦呦也并非想要故意违逆他的意思,可是,盛野贵为幽月宫宫主,他的功力陶呦呦拍马难追,若是想让他乖乖待在安全的地方等自己回来,只有使用一些非常规的手段了。
陶呦呦心底酸涩,只希望等盛野恢复了记忆能理解自己的苦衷,她哪里会害他?
“陶呦呦……你,你害死我了……唔!”盛野声音依旧冷淡,语气却颤颤的,顺着脸颊淌下来的也不知是泪痕还是汗珠。
他满面绯红,衣衫早已委顿在地上,一只手按着作痛的后腰,气恼地瞪着面前的始作俑者。
迎着他那刀子似的视线,陶呦呦莫名一顿,奇怪了,她听到盛野的心声,虽然他满腹的气愤羞怒,却似乎没有半点怪她,反而……还有一丝愉悦和受用。
这宫主心思果真如海底针,陶呦呦愈发地搞不懂了。
盛野见她发愣,不耐地啧了一声:“本座刚刚纵你为所欲为,你现在连扶本座去床上休息都不知道主动?”
“哦……哦哦!”陶呦呦飞速眨了眨眼,恍然大悟一般,连忙掺了盛野的手臂,将人从贵妃榻上扶了起来。
盛野也不见外,直接将大半重量压在陶呦呦身上。床铺还是冷的,盛野懒散地靠在一旁,斜眼看着陶呦呦笨手笨脚地铺床。
他哼道:“办事的时候一身蛮力,钉锤似的,本座还当你心存不满故意难为我,现在看来,你倒确实是个愣头愣脑的棒槌。”
“宫主,属下第一次给人铺床,您见谅吧。”陶呦呦抖落开锦缎似的被子,有些赌气道:“要不,您就看谁会伺候人找谁去。”
盛野眉头一挑,心说倒是忘了这小丫头是个有脾气的。
陶呦呦扶着人慢慢躺进被子里,刚刚与盛野亲来亲去的嘴巴红扑扑地鼓着,纤长睫毛低垂,一脸的闷闷不乐,她道:“宫主,那比武大会就要开始了,明日我便离开幽月宫,您今日操劳过度,不便久坐马匹,就在这等我消息吧。”
盛野眼皮一掀,嘴角噙着冷笑:“呵,就这么不想让我看见你和阳明教地勾结?”
“我没有。”陶呦呦转过身,冷硬固执地反驳:“反正,等我拿回玄机换魂丹你就知道了。”
“你拿不回玄机换魂丹。”陶呦呦朝门口走去,听见身后盛野笃定地说。顿时,一口气哽在她胸口上不去下不来。
她低头继续朝门外走,打算不理盛野,用事实说话。谁想盛野竟好似故意气她似的,又平淡开口:“你也确实不会伺候人,去叫珠儿来帮本座按按腰。”
“你!”陶呦呦气不过猛然转头,却忽然面色一红,盛野竟然歪靠在床榻上,锦被滑至胸前,半遮半掩地。
他微微眯着眼睛,懒散地拥被而坐,泛红的眼尾带着一丝讥讽的笑意,意有所指地顿挫道:“本座,腰疼。”
轰。热血直冲脑门,陶呦呦慌不择路地逃跑了。
讨厌!狐狸精!吃人不吐骨头的美女蛇!乱七八糟的念头一股脑在陶呦呦脑海中冒出来,她一边跑一边吃风,直跑到侍女们集中休息的偏房才冷静下来。
盛野怎么会做出那种表情,他……他做完那事儿后竟是那样的神态?陶呦呦想着,脸颊不由得发烫,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这样的盛野呢,他在现实生活中也会如此吗?
好想,好想看到更多面的他。
陶呦呦一边走一边给脸颊扇风,忽然,她在不远处柳树掩映的石桌前看到一个人影。她眼神微变,下意识屏息凝气靠进查看。
走得越近,那人影便越是眼熟。
忽然,埋头于桌前的人影似是察觉到了什么,那人猛然回头,受惊一般大叫起来。
陶呦呦淡然望着她,不动声色道:“珠儿姐姐,这么晚了,你在这儿忙什么呢?”她一边问一边微微偏头,去看珠儿面前的东西。
那是几个牛皮纸包,里面装了一些不明成分的粉末。陶呦呦眉梢微挑,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珠儿惊魂未定,见是陶呦呦,一颗受到惊吓的心脏才慢慢恢复正常跳动,她喘了口气,坦然道:“老家的姑姑给我捎来几味药材,我怕放在我那不通风的小屋子里受了潮,这不是拿出来晾凉嘛。”
“药材?”陶呦呦懒得跟她废话,径自绕过驳杂的柳树枝条,在石桌前站定,她眼底满是怀疑:“治什么的药材?有毒没毒?”
“这……这是哪里话?”珠儿被这直白的问题砸得猝不及防,纤纤玉指沾了一点那黑褐色的粉末,直接拿到舌尖舔了去:“你看,这常用的草药哪来的毒嘛。”
她颇难为情地附身到陶呦呦耳畔,小声道:“我这几月癸水来得不及时,姑姑专门寻了对坤阴有好处的草药给我来吃的,你可不要说出去啊。”
哈?陶呦呦顿时僵住。她进入这虚拟世界剧本后作为乾阳活得太过爽利,竟然忘记了坤阴的生理问题。
照这么说的话……那盛野不是也……
轰。陶呦呦脑内又一次□□爆炸了。
怎么都没见他有什么反常?而且,既然坤阴能来癸水,那么自然也是能受孕的咯?
震惊陶呦呦世界观的发现诞生了。陶呦呦风中凌乱,掐着珠儿肩膀问:“你们宫主的月事是那几天?你知道吗?”
“这……宫主从未告诉我们下人。”
“那,那总有些反常吧?比如突然有几天不吃凉的?不练功练武?喜怒无常?”
珠儿愣愣道:“宫主大人从不在意饮食,每一天都练功,从来……从来都是喜怒无常。”
害,陶呦呦顿时垂头丧气,珠儿说得没错,幽月宫宫主就是这么一个莫名其妙的人。要想通过这些来判断他的日子,那真是天方夜谭。
珠儿看着她那一惊一乍的样子,不由得捂嘴偷笑:“炉鼎妹妹,你身为一个乾阳,倒是懂得很多呢,宫主大人一定被你伺候得很满意吧?”
“哪儿啊,我不如你,他点名叫你去揉腰呢。”陶呦呦气呼呼地回答,语气里的酸味简直要溢出天际。
谁知,那珠儿当真一点面子也不给她留,听了这话顿时来了劲儿,刚刚的乖巧贤淑也不装了,笑得满面春风将那几包药沫装入衣袋,嘴上还不饶人:“看来宫主大人只是一时被你迷惑,他还是分得清孰优孰劣的。”
说完,珠儿便一路小跑地去给盛野做大保健了。
她这边春风得意,然而那些酸言酸语全都没入得了陶呦呦的耳朵,她此刻垂头看着地面,一副天塌了的表情。
不对劲,这不对劲。
自己是乾阳、盛野是坤阴,已知这个世界的坤阴会像现实生活中的女孩子一样按时来大姨妈,那么由此可得——这个世界的坤阴能像现实世界里的女孩子一样怀孕生子!
“我的天啊。”陶呦呦讷讷道。她与盛野半点安全措施不做地寻欢作乐多少次,就算没有成结、标记,没有去到最隐蔽的生殖腔,但是……大量事实表明,蹭蹭也有可能中标的呀!
陶呦呦欲哭无泪,悔不当初地揪紧自己的衣襟:“我……我怎么一到了虚拟世界就得意忘形了呢?要是不小心让盛野怀上孩子,等他找回记忆还不把我给手撕了?”
回去有必要查一查2222年哪个星球的墓地最便宜了。
陶呦呦抹了抹不存在的眼泪,如同万千渣男那样暗自祈祷,应该……没有那么巧吧?
第81章 怀疑
盛野趴在床上闭目养神,过了一会儿,门口响起脚步声,房门被人轻轻推开,盛野睁开了眼睛。
“宫主,听说您身体不适,叫奴婢来给您按摩。”珠儿回身关上房门,温温柔柔地说着,她转头朝盛野看去,忽然话音一滞,只觉得那身披薄被坐在床上的男人浑身上下都透着冷意,倒不像是什么虚弱的样子。
“宫主?”珠儿怯怯地叫了一声。
盛野凝神看着她,好半晌才冷冰冰地开口道:“我不需要按摩,叫你来是要你去办一件事。”
“宫主请讲。”珠儿神情几变,既失落又有些忐忑,直觉告诉她今天的宫主与往日很不一样。
盛野定定地看了她片刻,忽而偏过头,视线盯着地上不知某处,颇不自在地咳了一声,他声音有些沙哑,低低开口:“去给我弄碗避子汤来,切记,不可让其他人知道此事,尤其……尤其是陶呦呦。”
“是。”珠儿冷静应声,听话地出去了。她关上盛野房门,眼中顿时迸出惊讶至极的神采来,宫主他竟然要避子汤,莫非那不知哪来的炉鼎比她还要快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