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呦呦看了一会儿,低声道:“可我总觉得这些虚拟世界里的你不是真实的你。”
上个世界里那身为刑警的、拥有各中战损伤疤的身体、这个世界里作为宫主的、过于纤细白皙的身体,哪一个都令陶呦呦感到别扭。
她目光忧虑,终于问出自己一直担忧的问题:“盛野,真正的你究竟在什么地方?”
忽然,陶呦呦神色一凛,眉头微皱,她感觉好像有一丝怪异的味道,丝丝缕缕地飘散着,充斥在空气当中。
她目光在房间里四处扫视,忽然在床边的香盒上凝神。
那几根燃烧着的安神香似乎有问题!陶呦呦沉吟片刻,眼底闪过一抹精芒,或许,要有好戏看了。
……
夜半三更。月亮都隐匿在层层云朵中,万籁俱寂的时候,幽月宫宫主的房门传来吱呀一声轻响。
门被推开了。
陶呦呦身穿黑色夜行衣,静悄悄地蹲在房梁处,一动不动地盯着门口蹑手蹑脚走进来的人影。
那人身材纤细修长,也穿了一身黑色的紧身衣,还谨慎地带了面罩。
不知那人是否易容过,陶呦呦凭着仅露出面罩外的眉眼根本辨认不出他究竟是谁。
那人进入寝殿倒是闲庭信步,直奔插了安神香的床头,手指一掐熄灭了那掺了药的熏香。
黑衣人哼笑一声,侧头看向床铺里安睡的人。
饶是武功盖世的幽月宫宫主,在筋疲力尽地被折腾了一晚后,又吸了半宿的特制迷魂香,此时怕是天塌了也叫不醒他。
“宫主大人,小的来向您请安。”黑衣人说着伸手不客气地捏起盛野脸颊上的软肉,指尖用力,将那脸蛋捏得通红。
然而,盛野果真睡死了过去,一动不动,毫无反应。
黑衣人谨慎,又从怀中摸了一个纸包,他知道幽月宫宫主喜好整洁,最厌恶山上多得是的蛇虫鼠蚁,于是一边抖动纸包,一边在盛野耳边念叨:“宫主大人,小的从山上给您带了礼物,是后山最大个的蚂蚁,哎呦,掉到您衣领里去了。”
蹲在房梁上的陶呦呦闻言,浑身发痒似的打了个寒噤。心说,这是哪来的变态,使的是什么不入流的招数。
他将纸包抖了个空,一边说一边观察着盛野的神色,那纸包里其实并非蚂蚁,而是撩动情.热的药物,涂抹在身上则如同被百虫啃噬般麻痒。
据说,江湖上还从未有人嗅到过宫主大人的信香。也许,这次他能……
如是想着,他更是热切。
可他把一整包药物都洒遍了盛野的身体,后者却仍旧沉沉睡着,呼吸匀称,毫无所觉。
黑衣人摸了摸下巴,心说难道这迷魂香如此有用?不过这样也好,免得他中途醒来还要费心对付。
打定主意,黑衣人摸出一枚药丸,捏开盛野的嘴巴将药丸扔了进去,盛野不适地皱眉,黑衣人捂住他的口鼻逼迫他吞下药物。
直看到盛野喉结微动,黑衣人仿佛大松一口气,接下来的动作都自如起来。
陶呦呦眉心微皱,神色微凝,她离得有些远,看不清黑衣人给他吃了什么东西,还不等她探身想继续看个明白,黑衣人已然三下两下扒光了盛野的亵衣亵裤。
他摸出一个黑色的布袋,直接套在盛野的头上,又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绳子绑住他的手。接下来发生的事便如陶呦呦所料,黑衣人强要了他。
黑衣人动作粗鲁匆忙,仿佛在完成什么工作,他暗自思忖:刚刚已经给幽月宫的宫主服下了一发击中丸,只要让他这个众人皆知的坤阴怀上我的中,那么他的内力便会被这腹中的孩子所吸纳,到时饶是再多的纯阳之力都无法帮助他提升修为,那么,攻克幽月宫,逼问出玄机换魂丹的下落,岂不是都变得轻而易举?
黑衣人如此想着,越发的兴致高昂。
铮!一声破空之声萧然传来,锐利的暗器如暴雨流星,一连七发朝黑衣人飞去。
黑衣人大惊,匆忙旋身躲避,却不敌那暗器的发射迅速,瞬息之间已然身中两镖,鲜血如注。
陶呦呦从房梁上一跃而下,手中捏着三枚同样的暗器,厉声问道:“你是什么人?胆敢偷袭宫主!”
黑衣人原本惊魂未定,瞧见陶呦呦后却仿佛松了口气,语气轻蔑地嗤笑一声:“原来是你躲在这里。”
他朗声道:“你我二人目标相同,只不过方法不一而已,你又何必干涉我?”
“你这话什么意思?”陶呦呦脸色骤变,却无论如何也想不起眼前这人是谁。他干嘛一副与她熟识的样子?说这中引人误会的话又是作何打算?
黑衣人不屑冷哼:“算了,你也不过是馋那幽月宫宫主的身子,巴巴地跑来当什么炉鼎,倒不如我,想要就大大方方地要了,哼,这次是我赢,你且看吧!”
说完,不等陶呦呦反应,那人猛地掷出三枚弹丸,屋内顿时燃气一阵呛人烟雾,黑衣人在这烟雾中疏忽不见了。
陶呦呦呛咳几声,待烟雾散去,匆忙回头看向刚刚藏身的房梁,在她蹲守的位置上还有一人,此时那人懒散地坐在横梁上,一身利落黑衣更显身材修长优越。
“宫主!你不要听那人胡说,我若是有问题,又怎会邀您一同捉拿刺客!”陶呦呦说着,开启第二技能,屋内的幻象被她驱散,原本被绑在床上的盛野赫然是一条柔软的锦被。
盛野坐在房梁上,垂眼默不作声。陶呦呦眼看着那刚刚涨起来的好感度瞬间被打回原形,她心凉了一大截。
原本以为此番抓到不怀好意的刺客,就能获得宫主大人的信任了,没想到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宫主……”陶呦呦软下腔调,诚恳地看向盛野。
好一会儿,盛野终于开口:“你逼迫我求饶的时候不是很硬气吗?现在做出这番姿态来是要干什么?”
他神色阴晴不定,藏于身侧的手紧紧攥着衣襟,可恶,他差点……差点就要相信陶呦呦是毫无城府的人了。
可是……刚刚发生的事情又算什么?那个黑衣人轻功明显是阳明教的路数,又似乎与陶呦呦相识。
阳明教,又是阳明教。
盛野眼底一片冰凉,却忽然轻笑出声,他跃下房梁,在陶呦呦面前站定:“你想让我相信你?好啊,我给你一次机会。”
“您说!”
“我要你,亲手杀了武林盟主,铲除阳明教。”
第78章 信任
武林盟主……是谁?
陶呦呦发现自己这次冒然进入新的虚拟世界,竟然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为什么系统连最基本的背景资料都没有告诉她?
她是如何成为了盛野的炉鼎?幽月宫与阳明教有什么关系?如果一直完成任务才能离开这个虚拟世界,那么她要做到什么程度才会被系统认可?
所有问题都没有答案,而眼前阴晴不定的盛野正紧紧地盯着她,等着她的回答。
“……杀了武林盟主您就会相信我吗?”陶呦呦问道。
她现在对江湖上的事情一无所知,只知道的盛野是这个世界的关键人物,她依稀记得刚刚进入这个世界的时候,听到系统说这个世界的名字叫做《魔教教主带球跑》。
这……幽月宫是魔教吗?
新的问题在她脑海中冒出来,陶呦呦视线不由得瞟向盛野还十分平坦的小腹,他太瘦了,尤其现在身穿黑色夜行衣,更显得腰身只有扁扁的一片,好像比一般的坤阴还要纤细。
但是,陶呦呦回想之前的触感,宫主的腰柔韧有力,与一般柔弱的坤阴不同,摸起来不是软软的,而是弹弹的,这样的腰身若是带了球该是什么样子……
她正想着,忽然头顶一声脆响,盛野抬手在陶呦呦脑门上敲了一记,冷声道:“不要盯着本座的肚子看!”
“知道了!”陶呦呦捂着脑袋,眼角不由自主地泛起泪花,她愤愤,心说盛野下手还真狠,这一下怕是要敲出脑震荡。
陶呦呦幽怨地看着他,后者全然不觉,负手而立,恍若对这样的视线天生免疫一般。
他顿了顿,忽然开口:“陶呦呦,你若是真的助我铲除了阳明教,我自然会相信你,并且还会给予你相应的地位。”
话音坚定,如珠落玉盘。
陶呦呦微微发怔,借着月光看向盛野的脸,他没有看着她,只给她留了个侧影,一句话说完,她看见盛野睫毛颤颤地眨了眨。
陶呦呦双眼不由得弯成一个温柔的弧度,温声道:“宫主,我一定会向你,证明我的忠心。”
月色下,她认真地看向盛野,郑重地向他承诺。虽然盛野身形挺直,微微抬着下巴一脸的倨傲,但陶呦呦却在他冷冰冰的神情、颤颤的眼睫中看出了一点惶惑不安的难过。
她确实不了解这个世界,但是,她了解盛野,她知道,盛野把刚刚那个黑衣人的话听进了心里,他也许已经在心里确认自己接近他是别有目的了。
宫主大人性情多疑,他对人的信任就像住在硬壳里的软体动物,偶尔试探着伸出硬壳探头探脑,然而,一旦听见风吹草动、一旦感受到一点点危险,他就会就毫不犹豫地缩回壳里,任凭外面的人再怎么哄骗也不会出来。
陶呦呦透过盛野故作冷淡的眉眼读到了那微不可察的失落,心底忽而柔软一片。管这个世界怎么样呢?她只要按照系统的要求完成任务、获得盛野的温柔、获得盛野的信任、一步一步……得到这个人。
再之后的事情就交给之后的自己去发愁吧。
此时此刻,眼前的人成了她的全部。
月光清凉地撒在盛野身上,看在陶呦呦眼里就像给他涂了一层清辉,鬼使神差地,她忽然靠近盛野,踮脚在他脸侧落下一吻。
“你做什么?”盛野一怔,继而恼怒地推开陶呦呦。
他怒视着眼前胆大妄为的女孩,脸颊上的触感异常清晰,他以为自己会毫不犹豫地给陶呦呦一掌!
然而,视线相交,他竟然在对方眼里看到一丝怜惜。
“你……唔!”
他略微迟疑没能拍出的那一掌,给了陶呦呦得寸进尺的机会,她更进一步,扣住盛野的手指,将他推到门边吻住了他的唇。
她用力得很,与之前每一次作为炉鼎时充满讨好地亲吻都不同,她踮着脚整个人压在盛野身上,禁锢他的手和脸,掠夺他的空气,仿佛在用自己的吻清洗什么。
盛野愣着之后眉头微皱,在舌尖吃痛的同时躲开陶呦呦的又一次进攻。
他莫名其妙,喘息连连,皱眉问道:“你突然发什么风?活腻了?”
“宫主,”陶呦呦晃神,两颗黑葡萄似的眼睛蕴了水汽,好像刚刚被强吻的是她一样,她低声道:“宫主……那个黑衣人,作践了您。”
陶虽然陶呦呦早已料到那人的手段,但当她真的看到其所作所为时,陶呦呦发现,她还是高估了自己的肚量。
好生气,好嫉妒,好委屈。
盛野闻言有些不自在地别开视线,清咳一声道:“那不过是本座的幻象,有什么关系。”他想了想,又转移话题似的夸赞:“没想到你还真有两手,竟还会用迷香下蛊。”
迷香下蛊是陶呦呦对盛野的解释,她总不能跟什么都不记得的盛野大咧咧地说起第二技能之类的东西。但是,尽管她知道一切都是假的,却还是不是滋味。
“宫主,容我多嘴一句。您没有隐瞒过自己的性别,江湖中人大多知晓您是坤阴,在这种情况下,心术不正之人定会想方设法用信香压制您,或者,干脆做出跟今晚一样的事来,欺负您、标记您、日后逼您就范……若是……若是您正处在情热期那……”
“你说的事不会发生。”盛野理所当然地截断了她的话音。
他傲慢地说着,一低头对上陶呦呦担忧的眼睛,不由得又感到一阵陌生的别扭感觉。盛野顿了顿,这才稍微放软了语气,仿佛在哄她似的:“怎么?就连你都没闻到过本座的信香,不是吗?”
盛野也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他总是不由自主地对陶呦呦心软,就连她做出逼自己求饶这样的事都能不在意。
可是,如果她敢欺骗自己,那他也不会原谅。
“行了,我怎么样都与你无关。”盛野想着刚刚那黑衣人逃跑前的话,心底总归生出些疑惑隔阂。
他板着脸,转过身背对着陶呦呦,冷声道:“当前你要担心的事,只有如何除掉武林盟主武峥阳,我只给你一次机会,杀了他,否则,我杀了你。”
杀人……陶呦呦神色微敛,在心里权衡,半晌,她坚定抬眼,朝着盛野背影拱手一揖:“宫主放心,我定会证明自己的清白!”
说完,陶呦呦出门离开了。
就是这样,她想,就是这样一步步来,寻求宫主信任这件事还是急不得,毕竟躲进壳里的小动物十分多疑胆小,要耐心哄着才行的。
屋内,盛野靠在门上,听着陶呦呦离去的脚步声。直到她走远,什么都听不清了,他才莫名地微微松了口气。
或许,他比陶呦呦自己还期待着她能自证清白。
盛野目光微垂,下意识抬手蹭了蹭刚刚被亲的嘴唇。
“好大的胆子。”他喃喃,眼中却并无责怪,
他不知道陶呦呦这个人究竟怎么回事,明明满身谜团,可当她看着自己的眼睛说话,却又总是让他忍不住想要相信。
其实……她做炉鼎时,除了故意使坏,其他时间都……都还是温柔的吧。
盛野想着,耳廓不禁又有些红了。
忽然,他眉头一皱,感受到体内经脉一阵逆流的灼热。寂静空气里的温柔缱绻顷刻化为乌有,盛野扶在门上的手紧攥成拳,身躯微微打着晃。
可恶,又发作了,他闭上眼睛,暗自运功抵御内府经脉中的灼烧之意,
半晌后,内府经脉的躁动终于平复下来,盛野已是满头冷汗。然而这次已经比他想象中的要好,至少没有又昏过去做那些个怪异的梦。
他微微喘息,强忍着经脉烧灼的痛站好,忽而嘴角一挑,露出个讥诮的笑:“不愧是天下第一秘宝,偏要挑这个时候发作,是要提醒我别又轻信了他人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