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彦可是林母的命根子,被打成了这样,自然是不能善罢甘休的。她将这笔账算在了赵芯儿的头上,甚至因此,都不怕得罪祝府了,在祝府门口骂了赵芯儿小半天,方才离去。
赵芯儿听说了这件事,微微惊讶。
林彦竟被人打了一顿。
不知怎的,赵芯儿觉着,这事儿,肯定又是隔壁那莽夫干的。
赵芯儿翘了翘唇角,突然没那么怕他了。
这些日子,因为赵芯儿不敢在院子里多待,袁子琰已经好几日未好好瞧过她了。
今日破天荒的,小姑娘竟俏生生的坐在院子中绣花。
袁子琰微微眯起了眸子,小姑娘瞧起来又瘦了些,本来羸弱的身子,如今更是弱不胜衣。
像只猫儿一般。
他一只手便能举起来。
袁子琰想。
院内安静了没有一刻钟,门口便传来粗鲁的敲门声。
“咚咚咚”
赵芯儿捏着绣花针的手微微一顿。
接着,外面传来三小姐祝芷甜愤怒的声音,“赵芯儿,你给本小姐滚出来!”
祝芷甜面上尽是怒色,那模样,简直恨不得将赵芯儿给大卸八块。
方才,有小厮来禀报,说钰文哥哥又来翠阁这边了。
祝芷甜赶紧去央求了姑母,将钰文哥哥给支走了。随后,便领着人来找赵芯儿了。
这个不要脸的下贱胚子,她便知道她不老实!
如今,居然又想勾搭她的钰文哥哥!
赵芯儿心头一跳,放下手中的针线,抿着唇朝着门口看去。
就这一会儿的时间,祝芷甜便等不及又用力敲了几下门,“赵芯儿你装什么缩头乌龟,我知道你在里面!”
袁子琰眉头紧锁,祝府竟有如此嚣张跋扈的女子。
赵芯儿咬了咬唇,走上前将门打开。
门刚一开,祝芷甜便一巴掌挥了上来,赵芯儿躲闪不及,白嫩的脸瞬间便肿了起来。
接着,祝芷甜指着她,怒声骂道,“你个下贱胚子,不是想勾搭男人吗?本小姐今天就给你做个媒,把你许给府里的马奴好了。府里的马奴跟你倒是般配的很,跟你一样的下贱!”
赵芯儿的脸白了白,捂着脸咬紧了牙根。
袁子琰见小姑娘挨了一巴掌,又听到祝芷甜这番话,面色早已经沉的不行,他捏紧拳头,面色阴沉如水。祝府之人,竟这般欺负她!
又想到上次欺负她的那个男子,袁子琰又是一声冷笑,这祝府之中,简直内里都坏透了。
“呵,你长这般丑,与街头的乞丐倒是般配。”
袁子琰说着话,人已经□□而过,来到了赵芯儿的身侧。
他目光透着刺骨凉意,落在祝芷甜的身上。
再说祝芷甜,先是被突然冒出来的声音气了个半死,然后便意识到赵芯儿的院中竟然有个男子!她尚未看清男子的样貌,便满脸讥讽的看了赵芯儿一眼,嘲讽道,“果然是个人尽可夫的贱胚子,竟在院内藏男人!”
就该让钰文哥哥瞧瞧,赵芯儿有多放荡!
袁子琰怒极,“小小年纪便如此恶毒,日后还了得?既然你没有教养,你父母又管教不了你,我便替他们管教你一二。”
“哪里来的混账东西,竟敢这般对本小姐讲话,活得不耐烦了吗!”
祝芷甜气坏了,终于正眼瞧过去。
只见眼前的男子穿着一身粗布麻衣,皮肤呈古铜色,一双黑眸黑沉沉的,额角上还有道疤痕,眉目冷硬,薄唇紧抿,看起来……就像是个土匪头子一般!
“呵。”
袁子琰一声冷笑。
祝芷甜下意识后退一步,“你、你想干什么?”
袁子琰扭头,看到小姑娘面上一片红肿,红着眼圈儿,委屈巴巴的模样儿,心头愈发怒极。直接将眼前恶毒的小丫头片子拎了起来,纵身一跃,上了房顶。
在祝芷甜的尖叫声,用绳子捆住了她的双脚,祝芷甜简直被吓了个半死,脸煞白煞白的,还在那儿挣扎着骂道,“你这个蛮人想干什么?放本小姐下去,不然我定扒了你的皮!”骂完又朝着下面的丫鬟小厮道,“还愣着干什么?一群蠢货,快救本小姐下去!”
袁子琰充耳不闻,将祝芷甜绑好以后,抬腿轻轻踢了踢祝芷甜的小腿部,祝芷甜便头朝下的朝着房顶下方摔去。
祝芷甜差点给吓了个魂飞魄散,尖叫声更是刺耳的很,
不过祝芷甜并未摔在地上,她的脚上还绑着绳子呢,再离着地还有一人多高的时候,便停止了下坠,因为贯力,甚至还上下弹了几下。
再瞧祝芷甜,她惊恐的睁大双眼,早已吓得鼻涕眼泪都冒了出来,好不狼狈,哪里还有方才的嚣张模样?
第十五章 教训 他肯定不是心悦我。……
赵赵芯儿站在下边儿,微微睁大了眸子,呆愣住了。
这、这……
而下边儿丫鬟小厮们,更是一阵手忙脚乱。
他们不像是袁子琰那样,一个跳跃就能上房,想上去救人,就得找□□爬上去。
丫鬟翠柳急坏了,一边左右移动,张着手臂,接在自家小姐下头,唯恐祝芷甜会摔下来。一边还在那儿愤怒的骂,“混账玩意儿!你可知绑着的祝府的三小姐,识相的赶紧将三小姐放下来,饶你一条贱命,不然,若是三小姐少了一根汗毛,我们夫人定将你大卸八块!”
而小厮们,则是终于找到了□□,开始手忙脚乱的往上爬。
下面乱作一团,而坐在房顶上的袁子琰却是恰恰相反,他坐在房顶上,单腿微微曲起,闲散的就像是刚吃饱在晒太阳一样,当然,若是他手里没拎着跟绳子,就更加像了。
他就这么拽着绑着祝芷甜的绳子,下面瞧着的人,心都跟着揪了起来。
若是他一个握不住,三小姐便要头朝地摔在地上了!
赵芯儿此时已经回过神来,瞧着坐在上头的男子,再瞧瞧三小姐狼狈的样子,胸口的郁气突然之间便散了大半,还有些隐约的好笑。
她抿着唇儿,掩住差点溢出来的笑意。
隔壁的莽夫可真厉害,他敢打大少爷,还敢这般折腾三小姐……
赵芯儿眸子亮晶晶的,眼神里都带了几分崇拜。
仔细一瞧,他好似也没那么凶了。
若是没有那道疤痕,眉眼瞧起来,还有些好看。
就在这时,赵芯儿对上了袁子琰的目光,他眸中阴沉未消,见她抿着唇憋笑的样子,眉头微皱,还瞪了她一眼。
被人欺负成这副模样,竟然还笑。
在他面前凶巴巴的模样呢?怎么到了别人面前,便成了个受气包。
袁子琰心头怒极,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她。
赵芯儿被瞪的扁扁嘴,小脑袋一垂。
还、还是凶的。
恍神间,祝府的小厮已经爬了上去。
房顶上有些陡,一脚踩上去,瓦片都在动。有两个小厮抖着腿凑过去,想去抢袁子琰手里的绳子。袁子琰面无表情的躲开,手里的绳子也跟着在动。
这绳子一动,下面绑着的祝芷甜自然也跟着动了。
这一上一下的,还左右晃荡了几下,祝芷甜的心跟着一突一突的,吓得不断尖叫,嗓子几乎都叫哑了。
她颤抖着声音骂:“蠢、蠢货,别动了!”
那两个小厮站在房顶都在抖,更何况去抢袁子琰手里的东西?
袁子琰就躲了几下,还没动手呢,就听“扑腾”两下,房顶上的两个小厮相继摔了下来,飞起一阵尘土。
两个小厮十分狼狈,疼的躺在地上不住的□□。
剩下的几个丫鬟在下面急得团团转。
两个小厮摔下去,袁子琰便重新坐了下来。
绳子上吊着的祝芷甜左右晃悠了几下,也渐渐消停下来。她紧紧提着的一颗心,终于是稍微松懈了那么一丁点。
但下一刻,她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便涨红了一张脸。
她“哇”的一声,难过又羞耻哭了起来。
虽说哭得厉害,但祝芷甜却是一动也不敢动,努力将黏腻湿润的底裤忽略。
再说下头的赵芯儿,小眼神可以说十分好使。
瞅了两眼,便瞧见了祝芷甜裙底的那一片深色。
她瞪圆了猫眼儿,小嘴微微张大。
这会儿啊,她虽说紧抿着粉唇,但眉眼却没意识的,一点一点弯了起来。
吊在上头的祝芷甜正巧瞧见了她这副表情,气的小脸狰狞,心头更是恨极。
赵芯儿这个小贱胚子,竟敢嘲笑她?
这事儿没完!
-
最后,祝芷甜是被丫鬟们扶着离开的。
她回去换了衣服后,便发了好一通脾气,将家里能砸的,统统砸了个遍,然后便红肿着一双眼,哭着去了大夫人处。
“娘,让我死了算了,我没脸活着了!”
祝芷甜趴在大夫人腿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几乎晕死过去。
大夫人的脸色亦是难看的要死。
祝芷甜一说的时候,大夫人便猜到了,将她吊在房顶上那人,便是那日打了昌儿那个,住在隔壁的莽夫。
“他是土匪不成!”
简直欺人太甚。
“娘,您一定要为甜儿做主啊!”祝芷甜哽咽着道。
大夫人安抚道,“甜丫头,你放心,娘一定叫他们付出代价!”
她目光里带着狠意,手指微微攥紧。
赵芯儿这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竟这般狼心狗肺。
亏她好心为她张罗婚事。
那男子这般护着她,定是跟她有见不得人的关系。
当日,祝大夫人便给澧县县太爷的妻子许夫人递了邀函,请她去金成斋吃茶。
可谁知,没多久,许夫人那边便传来信,说是许夫人身体抱恙,近日里不想出门,婉拒了她的邀约。祝大夫人闻言十分担忧的询问了来回信的丫鬟一番,第二日便梳妆打扮好,带上丫鬟去了县衙。
许夫人是大夫人未出阁时的手帕交,嫁人后也一直有往来,如今听到她生了病,自然是要去探望一番的。可谁知,她到了县衙处,竟吃了个软钉子!
来见祝大夫人的,是许夫人跟前儿的大丫鬟。
丫鬟规矩的朝着祝大夫人福了福身子,“大夫人,我家夫人身体抱恙,近几日都不见客了,您请回吧。”
祝大夫人脸色微变,平日里,便是许夫人身体不舒服,但凭着她俩的关系,也不会只差个丫鬟来将她打发走。
这会儿,祝大夫人也终于意识到,许夫人拒绝了她的邀约,不是真的身体抱恙,而是不想见她。祝大夫人当即便沉下了脸,“既如此,我便先回去了。”
丫鬟压低声音,喊住她,“大夫人留步,我家夫人有句话叫我带给大夫人。”
“你家夫人说什么了?”祝大夫人面色仍旧不好。
丫鬟低眉顺眼的道:“我家夫人说,您隔壁住着的那位,身份特殊,招惹不起的,日后您还是尽量躲着些吧。”
留下这句话,丫鬟便转身回了院子。
祝大夫人回去,便给气病了。
-
再说回赵芯儿。
那日祝芷甜离开后,袁子琰并未立即离开。
小灵是大夫人的人,三小姐离开的时候,便赶紧去给大夫人报信去了。
所以众人一走,院内便剩下了赵芯儿与袁子琰两个。
四周有一瞬间的寂静。
青葱般的两只手指微微攥紧,赵芯儿垂着小脑袋,走到袁子琰面前,“公子,今日之事多谢了。”加上这次,他已经帮过她两次了。
他虽说脾气与行为古怪了些,但到底是个好人。
他偷我荷包手帕的事儿,我便不与他计较了。
赵芯儿低头看着鞋尖,闷闷的想。
袁子琰瞧着赵芯儿面上未消散的红肿,面色仍旧阴沉。
“疼吗?”
他低声问。
赵芯儿楞了一下,猛地抬起头来。
自从外祖母去后,便未再有人这般问过她了,也没人关心她会不会疼。
她杏眼眨了眨,眼前有些雾蒙蒙的,仰头去瞧他。
他长得可真高,我想看他,仰的脖子都有些疼了。
赵芯儿想。
“嗯?”袁子琰眯眼。
“有些疼。”赵芯儿扁扁嘴。
袁子琰捏紧了拳。
方才该再晃两下的。
“笨。”袁子琰面无表情的道。
语气中似乎还带了几分嫌弃。
既知道来者不善,还要去开门。
挨了打,亦不知道还手。
赵芯儿吸了吸鼻子,微微睁大了猫眼儿。
方才的感动瞬间消失的一干二净。
袁子琰瞧着小姑娘表情呆愣,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心头微软,伸出手轻触她的脸颊。
赵芯儿疼的一缩,下意识后退一步。
她大眼睛眨了眨,抿着小嘴,狐疑的盯着他。
他屡次帮我,又顺走我绣的花样,是不是……想娶我?
袁子琰则是黑了脸,沉声道,“弱不禁风,难怪被人欺负,从明日起,每日蹲半个时辰马步,我会在墙头看着。”锻炼一下身体,日后不说还手,有人想打她的时候,也能躲开。
赵芯儿瞬间瞪圆了眸子。
于是第二日,赵芯儿在院内绣花的时候,墙头便传来一道轻咳声。
这几日小灵一直在大夫人处,平时翠阁内,便只有赵芯儿一个人。
听到声音,她捏着绣花针的小手一紧。
抬头看去,便瞧见男子站在墙上,目光直直的落在她身上。
赵芯儿心头不满,怂巴巴的道,“你喜欢什么花样,我绣给你。”
企图讨好他蒙混过关。
袁子琰思索片刻,“翠竹即可。”
随后一指墙根,“那边有阳光,不会冷。”
赵芯儿耷拉着小脸,不情不愿的走到了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