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你风情惹火——江双意
时间:2021-01-27 09:01:55

  这是江老爷子为了防止兄弟相残的备用招。
  前提是江祁景在清楚会承担什么损失的情况下,跟江锋第二度宣战。
  江慕言捂着唇咳了一声,这才慢悠悠道:“哥, 你威胁我,我是没有办法转告回国的。”
  “喝酒这件事,是你先提了出来。应该什么后果都想清楚了。现在这种结局,也应该在你的设想中。你把明都做到这种程度,连承担风险都做不到吗?”
  他的语气不像抨击,更像是故意在句句戳心。
  江祁景当然知道。
  只是像个赌徒一样在赌而已。
  生意场上赌输了还有底牌。何况他从来没有输过。
  现在赌输了,就彻底一无所有。
  但即便是这样,也没有办法离开赌桌。
  因为曾经见过别人得不到的巨大的筹码。
  总想着把那个筹码再拿回来。
  或者把自己再交付到那个筹码手里。
  江慕言像是在自言自语:“其实我很好奇,这两天来是发生了什么大事。我想你大概不愿意告诉我,但是,放心,我也猜不出来。——谁也猜不出来。”
  江总会因为什么原因而失控?
  问任何一个人都找不出答案。
  也许就是问云及月本人,云及月也会一头雾水。
  一切都只有当事人清楚。
  江祁景竟笑了下,眉眼间却始终寒冷一片,令人隐隐后怕。
  ………
  月亮角里。
  云及月把放在茶几上的画具拿给江慕言,再次连声说对不起。
  这一路上她已经不知道说了多少遍。
  江慕言安慰道:“医生说没什么事,只是需要忌口,不用太担心。”
  “还有一件事,我说好要请你吃饭的,中午的时候耽搁了,晚上还能补偿吗。”
  云及月正在搜菜谱,我这个人真的很讨厌欠别人人情,尤其是在你给了我当了两个星期免费老师的情况下。要不然我给你下厨吧……”
  江慕言松了口:“你下厨做什么?”
  云及月:“长寿面?”
  江慕言愣了下。
  她不好意思地眨了眨眼睛:“就是……祝你身体健康长寿的意思。”
  而且她二十多年来十指不沾阳春水,照着教程做长寿面已经是极限。再花哨一点的东西,比如说番茄鸡蛋面,她都一点也不会做。
  半个小时后,长寿面出锅。
  江慕言低头看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素面,其实味道算不上好,但扑面而来的热气让他的表情渐渐放松了下来:“这是你第一次下厨吗?”
  “如果小时候在夏令营做火腿卷算第一次的话,这是第二次。”云及月又问,“好吃吗?”
  如果好吃的话,她回头给云程跟何琣做一碗。
  如果不好吃的话……
  那她就不献丑了,嘤。
  江慕言真切地说了句好吃,再道,“其实你没必要这么愧疚。答应喝酒是我头脑一热做出的决定,会发生什么我已经想到了。
  全程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我意气用事,现在算是活该。”
  “跟我没关系我就不管了吗?来圣马力诺这两个星期,如果没有你辅导我,我这个把大学知识全部忘掉的人,可能要对着天书看三个月,才能看懂一部分……”
  江慕言低下头看着那碗长寿面,不知道在想什么,没有回她的话。
  汤底里映着他的脸,表情的细枝末节里隐隐可以看出几分异样。
  晚上八点,江慕言拿好画具准备回家,云及月从沙发上站起来:“我送你吧。”
  江慕言回过头。
  她隐隐有些尴尬:“……就当顺便散个步。”
  事实上是她说好要减肥,然而酸奶坚果太好吃了,她从“只吃一口”,到“只吃一碗”,再到“只吃一袋”,也不知道吃了多少大卡的热量。
  江慕言看着茶几上的空碗,微微失笑,笑意爬上眼底:“走吧。你最好记一记路,以免回程的时候迷路了。或者和我连视频通话,我当你导游。”
  这一路上都无话。
  云及月低头看着自己的小腿,总觉得比出国前胖了一厘米,又觉得好像瘦了那么一点,错觉让她陷入了长久的思考。一边思考还要一边认路,脑子里塞满了乱七八糟的东西。
  江慕言站在山腰:“快到了。”
  云及月一眼就看见了江慕言住的地方,是幢两层的小别墅,风格是最近很火的森系ins风,设备却都装备成了现代化。
  虽然在这寂静偏远的地方,但非常方便,又很耐看。如果作为旅馆出租的话,大概会是热门网红打卡景点。
  但是江慕言怎么说也是江家的少爷,住这儿……就这?
  这个地方叫救护车都不方便。一点都不适合静养。
  走下山的时候,云及月突然发现江慕言的步伐慢了。
  江慕言低下头,没发出声音,肩膀却轻轻地动了起来,像是在强忍着猛烈的咳嗽。
  这次咳得比中午时还要厉害。
  借着月光,云及月又看见了他手指上的点点血迹。
  云及月顾不得避嫌,轻轻扶住他。她的力气其实很小,但在这个时候聊胜于无:“你怎么了?”
  “还好,也许是又到了发作的那个点,”江慕言无所谓地笑了笑,“下次不喝了。”
  话音一落,他突然晃得厉害。
  之前就听说江小少爷从小体弱多病,看来的确是真的。
  来到那幢别墅前,云及月主动拿过江慕言手里的钥匙:“我帮你开门吧。”
  江慕言却像是失去了方向感,一下子摔过来。
  云及月的手勉强撑住他:“你还清醒吗……?”
  抬手却发现江慕言流了鼻血。
  嘴角也有血。
  …………
  车内。手机外放着通话。
  “江祁景,我不想再说一遍……”
  “母亲,你上次说那是你最后一次联系我。”江祁景放慢车速,嗓音里带着几分讥诮,“这是第几次反悔了?”
  徐文绣勃然大怒:“我不联系你,难道你真的想要惊动你爷爷吗?”
  江祁景垂下眼睛,神情漠然:“你先去问问你儿子做的好事。”
  语气很疏离。
  他已经自动地把自己跟徐文绣的母子关系给抛开了。
  徐文绣又在喝茶,隐藏在那副温婉表皮之下的凌厉却隐隐显了出来:“年轻人两情相悦并不是什么坏事。现在慕言也是江家的一份子,我不想……”
  “我知道了。”
  江祁景挂断。
  他从听到“两情相悦”的字眼开始,就失去了和徐文绣说话的兴致。
  不远处就是江慕言暂居的家,不如直接去和江慕言谈。
  至于两情相悦?
  云及月说过她不会和江慕言在一起的。
  两情相悦又有什么用。
  江祁景觉得他也许要彻底疯了。
  竟然从昨晚那些话里,断章取义挑拣出几个词语来安慰自己。
  他从前绝对不会做这种自欺欺人的蠢事。
  可是现在做得很熟练。
  男人踩下油门,和那幢别墅的距离愈发缩短。
  与此同时,借着闪烁的白炽光路灯,江祁景看到了站在门口的两道身影。
  一男一女。
  女人身上作为内衬的那条红丝绒珍珠边长裙格外熟悉。
  江祁景见云及月穿过。也只有云及月会喜欢把那么艳俗搭配的裙子当做日常穿着。这是其他人不敢有的底气。
  而现在。
  他们靠在门口。
  江慕言低下头,云及月抬手像是在环他的脖颈,影子完全靠在一起,仿佛是在厮磨拥吻。
 
 
第38章 
  背景是绵延无尽的森绿, 此时全都暗了下去。只剩路灯隐隐绰绰地勾勒出他们亲密的影子。
  缠绵得像一对热恋中的情侣。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云及月别开脸,伸出手去开门。
  门拉开一条缝隙, 她纤细漂亮的身影同江慕言一起消失在视线中。
  孤男寡女在拥吻后共同进入一幢房子, 这一晚要发生什么,是个人都可以想象出来。
  江祁景也能想象出来。
  但又难以想象。
  所见的一切将他浑身上下撕裂出了细细密密的伤口, 刺骨的冷顺着那些小口子钻进骨髓里,将流动的血液全都冻得僵化凝固。
  他在还没有清醒之前, 就已经预想过离婚后会发生的一切。
  云及月的负气, 云家的阻挠……
  所有东西都想过,也都自以为是地准备好了解决方案。
  但是他从未、从未想过云及月会和别人有这样亲密的举动。
  云及月在什么时候已经跟别人发展到了这种地步?
  从提出离婚到现在还不满一个月……她什么时候和江慕言发展到了这种地步?
  这些细节一次又一次地提醒着他,云及月说得对,她真的喜欢了别的人十年, 十年从头到尾都没有断过。
  否则怎么会发展得这么快。
  就在前天晚上, 她还在醉醺醺的时候亲口告诉他,她没想过和江慕言在一起。
  那是云及月在不知不觉给他描绘的美好的蓝图。
  她是一朵永远明烈、不需要归属的玫瑰花。
  但是现在。
  玫瑰花被别人轻易地采撷下来。
  被他折断的玫瑰花重新长出了花骨朵, 还是无主的, 纤细的, 就被别人采撷到了怀中。
  怎么会发展成这样。
  好像中间的过程漏掉了一块。
  怎么会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
  江祁景无法控制地他们的新婚之夜。
  什么都没有发生。他在公司过了一夜, 只跟云及月通了个不足两分钟的电话, 抛了完全是利益交换口吻的警告。
  “演戏而已,好好配合。”
  江祁景至今记得这八个字。
  像是隔在他们之间的一扇门,被他亲手关上了。
  其实把门锁上不是为了不让她走过来,而是为了防止自己逃到她身边。
  云及月次次做出一副虚荣拜金的模样, 他便次次配合她,次次借此警告自己娶回来的只是一个作为商业联姻的花瓶。
  却又忍不住去关注她的细枝末节,关注她的一举一动,不由自主地想,她会不会对他们曾经的那一年零七个月还有些记忆。
  接着就是无休止的试探和挫败。
  于是又觉得自己是自取其辱。
  但下一次还是会无休止的自取其辱下去。
  最后只能变本加厉,愈发过分,愈发冷漠,好像让她离他越来越远,他就能强迫自己克制住似的。
  他真的有病。
  这朵玫瑰是在他手里折断的。
  别人给予她温和的养分,她自然会在别人的手里盛开。
  所有道理江祁景都知道。
  他清醒地意识到这一切都是符合逻辑的。
  可是他无法接受。
  脑海里浮起了很多很多东西。
  她其实是个容易害羞和脸红的女孩子。
  她今晚也会这样吗。
  她抽噎的声音很细很弱,不像平时表现出来的盛气凌人。
  她今晚也会这样吗。
  她每次都会用迷恋的、黏人的、好像喜欢了他很久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他看,明明已经累得要睡过去了,还是要盯着看很久。
  她今晚……
  也会这样吗?
  更痛苦的事,江祁景再次意识到他的猜测和想象是多余的。
  她面对喜欢过的人的样子,他从来没见过。
  玫瑰花在她最适宜的土壤里,会长得更加明艳和茂盛。
  而花根上的刺,一寸、一寸地刺入他的心脏里。
  嫉妒压得他整个人近似于溃散的边缘。
  连逃离都做不到。
  整个人已经被钉在了原处。
  …………
  昨晚好像下过雨,透过窗子看去,早晨的天空雾蒙灰白。
  云及月醒来便不断地发抖。
  她昨晚还来得及脱外套就在沙发上睡着了,以至于现在冷得牙齿发颤,只想把暖气调到最高温度。
  江慕言喝完药才朝她走过来,非常歉意地道:“昨晚麻烦……”
  “我什么都没做,是你自己强撑着没有晕过去,自己拿药喝完。我只负责给你开了房门。”
  云及月裹着不知道从哪儿拿来的毯子,牙齿还在颤,“我们来的后半途,你突然开始咳嗽,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没有再留意路线。
  你睡着后我才发现我好像迷路了,不得已在你这里借住了一晚上,不知道会不会打扰到你……”
  “我不介意。还有,你很冷吗?”江慕言岔开了话题。
  云及月连忙点了点头:“冷!!”
  穿着这件薄薄的针织衫冷,脱下来更冷。
  江慕言想了下:“这里有几件准备好的还没有拆过的衣服,我去找找有没有能给你穿的外套。”
  他穿过的外套就不适合给云及月穿了。
  江慕言在心里把分寸感把握得很得当。
  最后找出了一件很重很厚的男式大衣,袖子长了一大截,云及月一米六八的身高显得格外娇小。
  一层大衣一层针织衫,外加一层丝绒裙,云及月总算感觉到身体在渐渐回暖。
  他道:“要我送你回去吗?”
  云及月摇了摇头:“不用,你半路上又出现意外我担待不起。现在天很亮,我多绕一会儿总能绕回去。”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