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妻——赫连菲菲
时间:2021-01-27 09:03:57

  她在他心里,就是个呼之即来挥之则去,想起来,不管她怎么挣扎,都可随意他玩弄的人。
  柔儿抿着唇,苦笑道:“是么?您知道我不自在,为什……”
  “柔柔,过去的事,就让他过去?未来日子那么长,为什么要不断回头去看?往后我答应,不让你惊慌失措孤立无援,我会护着你,待你好。这些不是梦话,也不是醉话,是我深思熟虑过的,跟你在一起很舒服,很简单,也许我一直向往着的,就是身边有个你这样的人,然后安安心心过一辈子。”
  他站起身,朝她走过去。
  一步,两步。三步半,他就来到她面前。
  他一手扣在她身后的门板上,一手轻轻的,搭住她的肩,垂头低声下气地道:“连我自己也很吃惊,我在京城那些日子,最常想到的人,是你。回来后,你说不想再跟我了,我想过,放你走,我毕竟也不是没别人……说真的,我这辈子都没试过几次三番来找同一个女人。以前我以为是因为安安在你这,所以我记挂。可现在安安跟着我,……我好像病了,病的很严重,我一闭上眼睛,总能看见月牙胡同的小院,总能看见端着馄饨走进来对我笑、大肚子的你……想你想得厉害。”
  他的手顺着她的肩膀滑向脖子,然后捧住她的脸,“柔柔,即便再被你打,被你抓,我也想……”
  他两手紧紧捧住她的脸,凑唇吻上去。
  他以为她会激烈的挣扎。
  他以为她又会亮出利爪。
  他吻得迟疑,待到发觉她并没有挣开时,他的心霎时雀跃起来。
  他把她按在墙上,不断加深这个亲吻。
  过程漫长,缠绵又旖旎。
  在赵晋瞧来,这无疑是面前女人的妥协,是她终于被他打动,软化了要分开的决心。
  他生怕给她逃掉,将她抱的那样紧。
  勉强分开了一瞬,他垂头吻着她的脖子,叹息地道:“柔柔,你是不是愿意了……”
  柔儿笑了下,她寻到他的手,牵着他带到自己腰侧。
  束腰被扯开,衣裙松散开来。
  柔儿拨开鹅黄色短衫前襟,露出里头湖蓝色的肚兜系带。
  “您要的是这个吧?您想的是这个吧?”
  她连那跟湖蓝色带子也解开,呈在他面前,“赵爷,您拿去,今儿个晚上,我什么都给您。您得了,就别想了好不好?”
  赵晋按住她,蹙眉道:“你这是干什么?”
  柔儿仰起脸,一字一句道:“我求求您,求求您别玩儿了,求求您换个人捉弄,求求您放了我吧。我……我真的玩不起,我真的不行……”
  赵晋道:“什么叫玩?你觉得,我几次三番来找你,是因为我闲得慌,没事干?觉得我拿你找乐子?”
  柔儿靠墙滑下去,跪坐在地上,“不是玩弄,是什么?您别说,您真的在意我。我是不聪明,可我不傻。您什么都有,为什么还非要我?我知道,我自请离去,伤您脸面了,再则安安还小,需人照料,别人您不放心,您知道我不会害安安,所以您选我……”
  “不是。”他伏低身,在她面前蹲跪下来,他扣着她的肩膀一字一句道,“不是!”
  “跟谁都没关系,单纯就是我赵晋,需要你。是我需要你。”
  柔儿仰起脸,眼底尽是灰败的暗淡,“是么?您需要我,需要个服侍的人,还是需要个逆来顺受的奴才……”
  “柔柔,”他无奈地叹着,抚着她的秀发,“瞧你说的……我也是个人,也想有个伴啊。”
  这几乎是他最后的耐心了。
  为什么挽回一个女人是这么难。他什么好话都说尽了,她怎么就能这样绝情?
  柔儿仰起脸,扯开唇角笑了笑,“您想要我做伴儿啊,行。可我要的东西,你没有,你给不起。便是你多有钱有势,你都给不起。”
  “不管是什么……”
  “您爱我么?”
  “……”
  “想到永远不能得到时,连心都碎掉,那么痛那么痛的爱着。不要尊严,小心翼翼的求着护着捧着,连碰一下也不敢,连靠近也怕不堪,那么沉重的爱着。碎掉的心一片片自己粘好,自欺欺人说不痛没关系,一次次失望又一次次盼着能有好结果会幸福,最后骨头被折断连呼吸都会疼,那么用力用力的爱着。您是么?您对我,是这样吗?”
  她在他惊疑的注视下,一个字一个字地道:“爷,陈柔喜欢过您的。一面清楚地知道不可能,一面却还默默的盼着能得您的宠爱给您一起好好过完一辈子。十六岁那个陈柔,是这样想的。”
  “她总以为能有未来。总误会您其实在意她的。可是您一遍遍告诉她,不是啊。您亲手剪断了她的念想,您得到自己要的了,何苦再纠缠,何苦连她最后这点活下去的希望也夺走,她跟您有什么深仇大恨,您干嘛要赶尽杀绝呢?”
  赵晋答不出这句,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喜欢他的。
  她原来是这样喜欢他的。
  那么多岁月,偷偷藏好的感情,每递出一点点,就会被冷风拍熄,被冻凝成冰,打碎成冰碴,再慢慢拼回来。
  她挣扎拉锯,痛楚不已。
  一遍遍告诉自己,离去才是正途,可人是感情动物,难道离开就不痛了么?
  那些刺,一根一根扎在身上。
  她太贪心了,不仅想活下去,还想被自己的男人好好相待。
  她想自己喜欢的人,也喜欢她。
  她想共度一生的男人,疼她爱她护她。
  她在初遇时有多憧憬,后来就有多可笑。
  稚年少女,爱一个人太容易。只要他示以一丁点的好,她就飞蛾扑火连命都不要的陷进去。
  她也清楚的知道,这不是他的错。不喜欢一个人,有什么错呢?
  她想饶恕自己,也放过他了。
  赵晋嘴唇翕动,想说句什么。
  可唇在颤,根本说不出来。
  他试探伸出手,想抱住她,想说太好了,我也觉得你不赖。抑或说,你可以继续喜欢我,未来日子一定会好?
  太轻易了。
  任何一句话,都显得太轻易了。
  此时的感受,和那一天很像。他从失火的屋中冲出来,满世界找她的那晚。
  那是一种恐惧。
  一种会失去某件十分重要的东西的恐惧。
  这个在他面前活生生的人,正在抽离他的生活,他的掌控。
  不,他早就掌控不了了。
  她早就不再是他的笼中雀。
  也许他觉得她好,觉得她不同,就是因为,她没有顺服到底吧。
  觉得看不透她,有意思。觉得这朵野草坚韧顽强,想取下来握在掌心玩玩。
  “阿柔,你睡了吗?”
  门外灯影凑近,孔绣娘提着灯笼,试探敲了敲门。
  “阿柔,我见你房里亮着灯,没睡吧?有件事,我想跟你说说,阿柔?”
  柔儿瞧了眼赵晋,正要开口。他捂住她的嘴,比了个嘘声的手势。柔儿盯着他,眼泪未干,可眸光镇定。
  赵晋点点头,松开了手,听她沉稳地道:“阿依,你等我一下,我在沐浴。”
  那只就要推门而入的手停顿住,然后放下了,“行,那我先回房,待会儿来找你。”
  柔儿应了。
  门外的灯影远去,两人都沉默下来。
  柔儿扶着墙一点点站起身,没瞧他,也没理会他,走去帐前,和衣倒在床上。
  赵晋停留片刻,悄无声息地走了。
  柔儿掀开眼,抬手望着自己的掌心。指甲在掌心留下很深的掐痕,奇怪的是,她一点儿也没觉出痛。
  ——
  赵晋整晚睡不着,闭上眼,尽是三年多来一幕幕的回忆画面。
  他真的没用过心么?
  抱着她冲出车,将自己脊背朝向地面那瞬,他真的来得及想到自己要救的是她还是孩子吗?
  他奔入火海,寻找她踪影时,真的只是害怕她的肚子有事么?
  他推开门,瞧见一身鞭伤的她,那一瞬胸腔剧痛,难道那种感觉不是心碎么?
  连呼吸都觉得疼,那么苦楚的依恋,他现在……不是吗?
  赵晋撩开帐子躺进去。
  他一个人太久了。
  即便夜夜笙歌,即便周围满是欢声笑语。他想有个伴,能懂他的伴。
  ——
  柔儿决定去趟外地。
  也不是突然决定的。
  早就准备出去看看最时兴的衣料样式。想找点浙州也不容易买到的布匹。且从浙州进货,价格实在高昂,她想寻几处价格合适的货源,以后就能多赚几成利钱。
  店里请了两个人,暂时能支应。她准备去上十来日。在码头乘船走水路。
  遇着同乘的一个年轻人,样貌莫名让她感到熟悉,仿佛在哪儿见过。
  是个十六七岁的年轻人,穿着粗布衣裳,衣摆的绣花非常精巧,像她店里的样式。
  年轻人扶着个姑娘,正坐在柔儿对面。
  “秀秀,你多少吃一点。”年轻人掰开一个包子,递过去一半。
  姑娘晕船晕的厉害,根本吃不下,她闻见包子味都想呕。
  年轻人瞧瞧四周,目光锁定在柔儿身上,“这位娘子,请问您能不能帮个忙,跟我……跟我妹妹换个位置坐。”
  姑娘迎风坐着,湖面上的风裹着浓浓的水腥气卷过来,着实加重了她的不舒服。
  柔儿点点头,又从包里取出话梅,“吃一颗这个,恶心能缓缓。”
  年轻人道了谢,把话梅递给姑娘,“那位姐姐给的,你吃点儿吧。”
  姑娘刚要说话,忽然又要作呕。
  年轻人拍着她的背,道:“你这么难受,要不咱们不坐船了,先上岸……”
  “好啊,孔哲,你要反悔是不是?”
 
 
第84章 
  姑娘本就呕得难受, 这么一着急,泪花都冒出来了,“你后悔就直说, 这会子你转身回去,也还来得及。”
  孔哲一脸急切, 蹲下来好言好语的解释,“秀秀,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担心你, 怕你吃不消。你晕船这样厉害,等去到京城, 还得十来天呢, 你怎么受得了?我们上岸去, 租个马车,走陆路, 兴许能好些?我是这样想的。”
  姑娘背转身不瞧他,噘着嘴道:“我就要坐船,不要坐马车, 你要是不愿意, 你自个儿走就是。”
  孔哲拗不过她,只得举手投降,“听你的, 都听你的,你要是想吐——”他拿下肩头背的褡裢, 将里头放着的四本书两件衣裳拿出来, “就吐在这儿, 晚上我再去洗……”
  姑娘瞧他一本正经的, 满脸是关切,她心里略好受些,忍不住笑道:“你不嫌脏啊?这可是你放书用的,你不是最宝贝你那些书吗?”
  孔哲笑道:“这有什么,我什么都不怕,就怕你不舒服。”
  姑娘抬手戳他额角,捏着他脸颊笑道:“这可是你说的,不许嫌弃我呀。还有,你要一直对我这么好才行,可不能反悔变心。”
  她的触碰令他脸红心跳,想到这是在外面,忙小心地打量侧旁众人的表情,见大伙儿都各自忙着自己的事儿,没人注意到他们的亲昵,他才略略放了心,嘴角忍不住翘起来,轻轻握住姑娘的手,又依依不舍地松开,“你放心,我不会变心的,秀秀,能跟你在一起,我这辈子……”
  后面的话声音小得听不清,叫秀秀的女孩也没有追问,她有点困倦,抬手打了个哈欠,道:“我想睡会儿。”
  孔哲说:“你睡吧,我在边上守着你。”
  秀秀头靠在船边,闭上了眼睛。
  孔哲解下外袍,盖在她身上。
  他凝视着她的睡颜,发了会儿呆,片刻坐到她身侧,望着滚滚不休的江水出神。他就这样抛弃了一切,不顾病中的娘,也没知会忙着赚钱的阿姐。他知道他的选择会伤害这两个最爱他的人,可是,顾不上了,他唯有这么一个机会可以和秀秀在一起,只有这一个选择。若是错过了,这辈子他就再也不可能得到她。
  孔绣娘在铺子里走不开,提前一晚接了孔夫人过来,定在次日晌午跟媒人及女方见面。
  寻的是城西有名的古媒婆,介绍个女方今年十八,比孔哲大一岁。因家里穷,父亲重病需人照顾,就这样耽搁了婚事。两家情形差不多,彼此都不嫌弃对方,女方听说孔哲还在读书考功名,心里很欢喜,能有个识文断字的夫婿,这是她从前不敢奢望的。
  “娘,跟阿哲说好了?定在巳正,他不会迟来吧?别叫人家不好想。”孔绣娘很紧张,那姑娘她见过,是个朴实周正又勤快的好人,孝顺又热心,邻里有个大事小情,她也乐于帮忙。
  孔夫人跟她一样心思,一上午连口水都没喝,怕自己重病的模样吓着了女方,还特叫孔绣娘帮她敷了少许胭脂。“你放心,昨晚跟你阿弟说了几回,不会迟的,你阿弟你还不知道?待会儿他下了学就过来了。”
  片刻,媒人就到了,身后跟着个穿枣红色小袄的姑娘,身形颇纤细,样貌秀丽,见着孔绣娘母女,她有点害羞,红着脸喊了声“孔姐姐、大娘”,媒人笑着介绍她:“这就是方姑娘,上个月刚满十八,也就比孔公子大一两个月,瞧瞧这长相,多俊啊,跟你们家孔公子,可谓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家里人少是少,可负担也没那么重,隔三差五回家帮忙干干重活就行,她爹吃饭喝水自个儿没问题。”
  方姑娘欠欠身,不好意思地道:“我叫方丫,大伙儿都喊我二丫头,上头原有个姐姐,十岁那年给拐子拐了,家里就剩我一个,又没兄弟,……给您们添麻烦了。”
  姑娘明显有点自卑,生怕给人嫌弃,想必这些年经过不少次相看,受过不少的冷眼。
  孔绣娘拉着她坐下,“好姑娘,你可别这么说,我们家里情形想必古大娘也跟你说了,你瞧瞧我,眼看快二十,还蹲在家里当老姑娘,该我说句你别嫌我笑话我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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