侧妃上位记——屋里的星星
时间:2021-01-27 09:05:04

  傅昀拧眉:“什么?”
  似没能理解她是何意。
  或者说,知晓了她是何意,却不敢相信。
  周韫抹了一把眼泪,咬牙切齿地说:
  “东宫,姑姑一定在东宫!”
  傅昀愣了一瞬,似又想起之前沈青秋和裴时的欲言又止,他立即回神,眸色稍暗:“为什么?”
  周韫摇头:“爷先别问为何,日后妾身再和爷说明。”
  她红着眸子,不住地推着傅昀,催促道:
  “爷快去!一定要将姑姑无恙地带回来!”
  傅昀敛眸,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此时却旁无选择,只能选择相信她。
  他知晓,在贵妃一事上,周韫不会和他开玩笑。
  他退了两步,忙忙转身跨了出去。
  在他走后,时秋咬唇走过来,有些迟疑:
  “主子,真的要和王爷说吗?”
  周韫一点点擦去眼泪,敛眸抿唇:“说。”
  “有何不能说的。”
  她抬起头,冷冷地朝东宫看过去:
  “如今最要紧的,是要将姑姑找回来。”
  稍顿,时秋抬眸朝她看了一眼,才犹豫道:
  “那沈大人……”
  周韫眸色稍闪,微微捏紧了帕子,她侧过头,低声说:“我在想一件事。”
  时秋不解:“何事?”
  周韫低低地说:“他既知晓太子要盗姑姑的尸身,又给我送信,那为何不提前送信过来?”
  若是提前送信而来。
  她们有所防备,又岂能让傅巯这般轻易得手?
  如今姑姑在傅巯手中,若找得到尚好,若找不到呢?
  时秋一愣。
  是啊,为何沈大人要在贵妃已被盗走之后,才送信过来?
  周韫轻抚着小腹,恹恹地耷拉着眸眼。
  有一种猜测,她没说,却一直在藏在心中。
  沈青秋为何知晓得这般清楚?
  他藏有异心,傅巯心思那般深,可知晓?
  若是知晓,为何盗取姑姑尸身一事,还是让沈青秋知晓了?
  周韫倏地想起,那日沈青秋匆匆跑进偏殿,夺走她手中杯盏,不许她喝姜茶,后一系列的反应。
  她能感觉到,沈青秋当时的后怕和担忧皆是真切的。
  她信茯苓姑姑的话,信沈青秋可能是为她好。
  可她不信,傅巯会那般粗心大意!
  沈青秋知晓得那般清楚,甚至连姑姑的藏身之处都知晓。
  周韫只能猜到一种可能性,那就是
  沈青秋也参与其中了!
  一想到这点,周韫心下就是狠狠一沉。
  东宫,傅昀赶到的时候,禁军正在搜查傅巯的书房,不过倒底顾及着太子身份,不过太过放肆。
  徐盛一见傅昀,心中顿时松了口气,拱手:
  “贤王殿下。”
  傅昀颔首,扫了圈书房,冷声问:
  “可查到什么?”
  徐盛叹气,摇了摇头。
  他虽进了书房查探,却没想过会查到什么。
  书房皆乃重点,谁会将一具尸体藏到书房中?
  更何况,徐盛也想不到,太子偷一具尸体作甚?
  所以,他虽来查了,不过报着完成差事的想法罢了。
  傅昀一看,就猜到他的想法,拧了拧眉,敛下眸中冷意。
  怨不得徐盛战战兢兢二十年,也不过坐到副统领的位置,而裴时不过短短几年功夫,就成了皇上的心腹。
  忠心的人太多,可忠心又有能力的人,却甚少。
  傅昀扫了眼书房内。
  周韫既那般肯定贵妃在这东宫,傅昀只能相信她。
  若说能藏一具尸身的地方,必然是隐蔽之处。
  傅巯肯放心的地方,必然是在这前院。
  明面上皆没有,那只有……
  傅昀提步走上前,抬手抚过那靠墙的一排书架,沉下声问:“太子居室可有查过?”
  徐盛一愣,只当是两位殿下之争,心中紧了紧,却也如实回答:“微臣刚从太子居室出来,里里外外皆查过,什么都没有发现。”
  傅昀不知信没信,却也点了点头,他扫了眼书架,东宫中常有人清扫,这排书架也被打扫得甚为干净。
  傅昀不小心碰到书架上挂着的名画,倏地拧起眉。
  他扫了眼那画上的美人,心中莫名有些不适。
  这美人,似乎太过逼真了些。
  而且……
  他又伸手碰了下那画上的美人,待仔细抚过那美人脸皮时,他瞳孔倏地一缩。
  ——这是人皮!
  傅昀心中甚为确信!
  他在沙场待过多年,还不会连真人皮都感觉不出来。
  就是这时,徐盛在旁边说了一句:“皆说太子宠爱胡侍妾,倒真不假,胡侍妾去世那么多年,太子还挂着她的画像。”
  胡侍妾?
  就是这时,沈青秋特意拦下他的叮嘱,还有裴时的欲言又止,以及周韫那日从东宫出来的紧张和后怕皆浮现在眼前。
  如今再加上徐盛的一句话,似是拨开迷雾,傅昀隐隐约约猜到了些什么,他脸色陡然一变。
  他掀开画像,一本被翻得有些褶皱的书出现在眼前,傅昀眯了眯眸子,才拿起这本书。
  书册刚离开书架,蓦然,一道声音响起
  “咔嚓——”
  徐盛等人一惊,忙后退了两步,眼睁睁地看着那堵书架从中间打开,一间密室显在众人眼前。
  密室中摆着几个架子,墙上皆悬挂着妖艳的花蕊,一幅幅画挂在上面。
  皆是美人图,似一个个美人在对你嗔笑,栩栩如生,勾人入魂。
  待看清画上挂着的皆是何物时。
  倏地,傅昀攥紧了扳指,呼吸一顿。
 
 
第68章 查
  “殿、殿下!这……”
  徐盛是禁军副统领,常守在圣上身边,也算见惯了大场面,但此时却有些浑身发麻,硬生生地结巴了。
  他话音甫落,似打破了寂静。
  顿时几个禁军忍不住,脸色煞白,连连作呕,一躬身,匆匆跑出去。
  傅昀回神,觑了一眼脸色泛白的禁军,拧了拧眉,他沉声说:“请皇上过来一趟。”
  徐盛刚要应声,不经意瞥了眼那画上的美人,忽地看见一副画,他整个人身子皆是一僵,呆滞地呢喃出声:“……玖玖?”
  傅昀眸色一凝。
  就见徐盛失了态,手中的刀“咣”一声落地,失魂落魄地跑进密室,站在架子前的一幅画前,颤着手,欲要轻轻抚上。
  待一触碰,保存完好的人皮触感,叫他浑身僵住,脸上已有褶皱的男人顿时老泪纵横,似压抑着某种情绪,肩膀轻轻颤抖着。
  傅昀听见旁边有人低声说:
  “……那是何人?”
  “这是徐副官的小女儿,早两年时忽然失踪,徐府找了其多年,却了无音讯,徐夫人因此事一病不起,年前时郁郁寡欢去了。”
  傅昀敛尽初见这密室情景的不适,扫了一圈密室的画,足足有几十副,还未算上架子上未有画作的脸皮。
  每张画上皆是美人。
  只一幅画,就让圣上身边的徐盛如此失态。
  这其中有多少身份特殊之人,牵扯到朝中、民间不知多少人,一旦曝光,那傅巯……
  有人忙去安抚徐盛,如今还在执行圣旨,不得耽搁,半晌,徐盛才稳住心态,近乎咬牙切齿地说:“去请皇上来!”
  消息传进雎椒殿时,周韫也拧起眉,一阵惊呆。
  她如何也没想到,傅巯竟会这般胆大,竟敢向朝中重臣的家眷出手!
  他当真是丝毫没有顾忌吗?
  周韫顿时站起来,坐立不安,忙问:
  “姑姑呢?”
  时秋稍顿,堪堪摇头,迟疑艰难地说:“还没有消息……”
  周韫立即闭上眼睛,她深呼吸了一口气:
  “今日除了送行队伍外,可有人出宫?”
  这点时秋早派人去查过,当即肯定地摇头:
  “没有。”
  周韫努力稳定下情绪,她似冷静地说:“姑姑尚在宫中。”
  旁宫中都没有。
  那就只有东宫。
  可连密室都被搜了出来,为何查不到姑姑所在之处?
  傅巯是个病态、疯子。
  但他却心思极深,极能忍,却唯独不会叫他想要东西染上瑕疵。
  就如同,他想要她的脸,就连她有孕都忍不了,唯恐会叫这张脸生了陋痕。
  周韫脸色稍变,问时秋:
  “你刚说,太子书房中的密室,摆的皆是美人图?”
  时秋不知她想到什么,呐呐地点头。
  周韫忽地想起什么,拉住时秋的手,一字一句地说:“假山!”
  周韫立即站起来:
  “张崇!”
  傅昀回长安城后,今日本欲送贵妃入陵,是以,就将张崇派在周韫的身边守着。
  她话音一落,张崇推门进来,忙躬身问:
  “侧妃主子,可是有何吩咐?”
  周韫急走两步,脱口:
  “快去东宫,和爷说,假山密道!”
  时间隔得太久,她险些忘记了,当初她撞见傅巯处理那名侍妾,可不是在什么书房密室。
  而是不小心碰到假山一个开关,好奇地走了下去,才见到那如噩梦的一幕。
  傅巯在书房密室摆放成品。
  那未成品在何处?
  她明明曾亲眼撞见过。
  怎给忘记了?
  东宫。
  收到消息的圣上和傅巯等人皆赶到东宫。
  待看清那密室时,圣上竟也一时说不出话来,徐盛跪在地上哭得老泪纵横:“皇上!我徐家世代忠臣,老臣半辈子只有这么一个女儿,三年前失踪,老臣还求了圣旨,满天下寻找,内子更因此事而去,可谁知!谁知——”
  他说了半天,手颤抖着指向背后的那幅画,美人卧躺楹窗,一簇簇栀子花在脸边,美得不谙世事。
  他说不出任何话,他疼爱多年的女儿,最终竟出现在一副画上。
  脸皮生生被剥下,究竟有多疼?
  他不敢去想,他女儿往日连被热水烫一下,都要娇娇呼疼,被活生生折磨时,是如何受得住的!
  圣上被徐盛哭得难堪。
  他转身一脚踹在傅巯身上,怒不可遏:
  “孽障!”
  猝不及防,傅巯膝盖一弯,砰得一声跪地,他拧眉,闷哼一声。
  他手撑地,即使跪在地上,也跪得脊背笔直,眉眼清淡,低低敛着,甚为平静,连往日的温和都似还未散去。
  半分没有悔改之意。
  圣上气得浑身发抖:“你怎敢做出这般禽兽不如的事情?”
  傅巯恹恹地敛眸,遮去那一抹不耐。
  做都做了,何必问敢与不敢?
  若是不敢,他岂会做?
  想至此,他抬眸,扫了一眼密室中的画,眸子中多了抹热切。
  这分病态,让看见的人都不禁皱起眉。
  圣上心中狠狠一沉。
  太子是他第一个孩子,纵使当初娶王妃有再多算计,但他对太子绝无一分不好。
  他给他太子之位,让他自幼就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亲自教他圣贤之礼。
  若说,他对傅昀多是愧疚,那对傅巯就是真真切切的疼爱。
  但凡傅巯和旁皇子之间争隔,他几乎次次偏向太子。
  先皇后去世得早,傅巯几乎是他一手养大,这其中情分,岂是旁人可比?
  可他何时变成这副模样?
  圣上看着那素来熟悉的人,竟恍惚觉得一丝陌生。
  傅昀觑了一眼圣上,看出他眼底的复杂,只掠过一丝轻讽,就若无其事地别开眼。
  傅巯半低着头,什么话都不说,却就这般,显出一分弱态。
  让圣上莫名有些心软,似念起他幼时坐在榻上,眼巴巴地望着宫门,一见他,就眸生欢喜的模样。
  徐盛见此,顿时心寒。
  他死死掐紧手心,倏地磕头:“求皇上替老臣作主!”
  这画上,不止有他女儿,若是传出去,恐怕御书房前会跪满了朝臣。
  此等事迹败露,傅巯如何当得储君?
  若有一日他登基为帝,岂不是人人自危?
  圣上拧了拧眉,他偏开头,避重就轻地说:
  “徐卿,你先起来,朕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徐盛脊背都在轻颤,给他一个交代?
  说得轻松,可若真想给他一个交代,又岂会在此时避而不谈?
  他倏地抬头,问:
  “皇上要如何给老陈交代?”
  话音甫落,圣上眸色微变,脸上情绪寡淡下来。
  “徐卿欲如何?”
  如何?自是让傅巯给他女儿偿命!
  徐盛抬起头,动了动嘴就欲要说话,可还出生,余光就瞥见一旁的傅昀轻拧眉,不着痕迹地冲他轻轻摇了摇头。
  徐盛眸色一变,似清醒了些,他生生地回拢了一丝理智,咬着牙,死死埋下头,悲恸到极点,一句话都说不出。
  他没有再紧逼,圣上脸色才好看了些。
  傅昀看得别开眼,轻敛下眸,心中自有他的打算。
  出此一事,徐盛心中对太子必恨之入骨。
  既如此,他岂能不拉拢?任由皇上对其生厌?
  此事,徐盛的确是受害者,他女儿丧命,他悲恸至极。
  因此事是傅巯所为,因私因公,都能叫圣上对他多了几分愧疚,但若徐盛追着不放,这分愧疚也会变成厌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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