侧妃上位记——屋里的星星
时间:2021-01-27 09:05:04

  乍听闻她有孕,傅昀脑海中有刹那间是空白的,他不知他在想什么,只知晓回过神来时,看见了庄宜穗勉强勾起的嘴角:“爷,妾身有孕,您、不高兴吗?”
  她问得小心翼翼,甚至有些卑微。
  傅昀忽然就有些失声。
  将要有嫡子,他不高兴吗?
  这般天大的喜事,他该高兴的。
  所以,他拧起眉,拍了拍庄宜穗的手背,斥了句:“胡说什么?本王怎会不高兴?”
  看着庄宜穗又重新勾起的嘴角,傅昀却别开了眼,不动声色地松开了庄宜穗的手,无意识地捻着扳指。
  可他骗得了旁人,却如何也骗不了自己。
  可他凭甚不高兴?
  庄宜穗在一旁和他说着,她如何高兴,如何后怕,若非差些摔倒,觉得不适请了太医,恐一直不知自己怀了身孕。
  她说,她甚是期待这个孩子。
  可傅昀却逐渐冷静下来,他垂下眼睑,看向庄宜穗的小腹。
  那处平平,没有丝毫凸起的痕迹。
  那里有一个和他血脉相连,甚至可能尚未成形的小家伙。
  然而,这一刻,傅昀却清晰地知晓了自己脑海中一闪而过的想法。
  ……王妃有孕,那、周韫该怎么办?
  她腹中胎儿不再是府中唯一,即使占了长子的位置,却依旧不如嫡子尊贵。
  她性子娇气,处处不愿比王妃差,乍闻这消息,可受得了?
  她将要生产,王妃此时有孕,府中必又要生乱子。
  即使明知不该,可傅昀心中却依旧升起一道想法——这孩子来得太不是时候了。
  傅昀从未有一刻,这般清清楚楚地知晓自己竟偏心到这种地步。
  颇为荒唐。
  站在锦和苑前,傅昀垂敛着眼睑,想起在正院时的情景,不禁抬手捏了捏眉心,他脸色有片刻的寡淡漠然。
  张崇跟在他身后,不解地偷看了他一眼,迟疑地说:“主子爷,适才时春姑娘进去了。”
  言下之意,如今侧妃应该知晓您来了,您若再不进来,恐侧妃又要闹脾气了。
  这句话,顿时叫傅昀回神,他侧头,冷觑了张崇一眼,踱步走了进去。
  张崇在他背后讪讪地摸了摸鼻子。
  傅昀一踏进屋,就恰好见周韫从屏风后出来的情景,纱衣裹身,青丝浸湿,滴着水珠,顺着修长白皙的脖颈低落,落了一室涟漪。
  看见他,周韫似惊讶,稍挑了下柳眉:
  “王妃有孕,爷不陪着她,来妾身这儿作甚?”
  一句话,叫傅昀回神,他喉结自上而下缓缓而动。
  被质问得有些苦笑。
  又觉得自己自讨苦吃。
 
 
第96章 皆是假的
  室内点着烛火,透过灯罩散着暖暗的光晕。
  周韫觑了傅昀一眼,有些烦躁地抿了抿唇。
  乍闻庄宜穗有孕,她心中若说没有一丝不自在,那必然是不可能的。
  如今傅昀还敢往锦和苑跑,就是想找不自在!
  周韫和衣坐在榻上,恹恹地耷拉着眸眼,唇瓣稍撅得些高,摆明了不高兴,傅昀从她话中回神,见她这模样,竟有些失笑。
  他侧头扫了圈室内,不消须臾,一众奴才退下,室内只剩了他和周韫二人。
  初浴后,室内有些热气,透着些湿意,腻在空中,有些黏糊糊的。
  傅昀走近床榻,在她身边坐下,没有冒然去碰她,只抬手捏了捏眉心,他说:“本、我也没料到……”
  没料到?
  他没说清楚,可周韫知晓他想说什么。
  他若不说话,周韫即使不悦,憋在心中总会过去,可他这一开口,周韫当下翻了个白眼:“没料到,爷料到什么了?”
  周韫高仰起白净的脸蛋,沐浴之后,她脸颊上泛着浅淡嫣红,余了抹浅媚,她睨着傅昀:“妾身即将生产,爷就非得、非得……”
  周韫不忿地咬了咬牙,后面几个字,终究没有好意思说出来。
  她一脚踢过去,秀足踩在傅昀腿上,带了几分力道,傅昀没拦她,任由她发泄,只不动声色地伸手在她身后护着,唯恐她不慎朝后仰倒去。
  注意到他这个动作,周韫倏地有些泄气
  她静了半晌,才恹恹地敛眸,嗤笑了声:
  “爷总这般,边处处留情,边对妾身无微不至,叫妾身厌也不是,喜也不是。”
  先前周韫不忿的话,虽叫傅昀些许不适,却都尚好,偏生这一句话,没了怒意,不过一句说不清的轻讽,却叫傅昀呼吸稍轻。
  傅昀手指似动了下,又似没有。
  周韫阖眸,此时甚至不想去看傅昀,侧过身躺在床榻上,背对着傅昀,话音闷闷低低地:“爷究竟想怎么样?妾身真的不懂了。”
  他这么久都不爱进后院了,偏生在她即将生产时,弄这么一出来,简直是想气死她。
  傅昀看着她后背,额头一阵阵地抽疼。
  她每一句抱怨,他皆听得懂。
  也知晓她是何意,可连他自己都说不清,那日究竟是怎么回事。
  身后的人沉默着,周韫就睁着眸子静静地看着墙壁,许久过后,还听不见身后人声音,周韫终于生了恼意,起身拿起一旁的软枕扔过去,恼道:“爷就没得话对妾身说?”
  她憋着气:“爷在朝中总足智多谋,莫非一进后院,就傻了不成?妾身不信爷不知晓王妃的用意!”
  夺嫡在即,子嗣甚为重要。
  若她生产期间,当真出了何意外,那庄宜穗明面上的孩子就是贤王府唯一的子嗣,哪容得傅昀说罚就罚?
  庄宜穗这次就差告诉她,她将要作甚,可偏生周韫若找不到证据,还只得中了她的阳谋。
  周韫心中恼得慌,恨傅昀给她添麻烦。
  傅昀哑声。
  周韫那些担忧没说出来,可她眉心的烦躁却委实甚了些,叫傅昀想说不知都不行。
  他拧了拧眉:“她费尽心思有孕,未必会对你……”
  周韫冷呵,示意他继续说,可傅昀却堪堪哑声,说不下去。
  若说庄宜穗不会对周韫下手,他自己都不信。
  这个时机选得太过巧合了。
  周韫气罢,终于恹恹地耷拉下眼皮子,她自嘲似地说:“怪妾身没福气,许是老天爷都看不过妾身这般得意,才叫王妃只请了爷一次,就赐了她一个孩子。”
  这句话落,傅昀就不自觉拧起眉心。
  他抬眸,深深看了眼周韫,总觉得她这句话似在暗示着什么。
  可周韫说完那句话,她就紧抿唇,似心累乏极,一句话也不再说,只在转身背对着傅昀时,眸中闪过一丝冷意。
  不管庄宜穗腹中胎儿究竟是真是假。
  真也好,假也罢。
  事到如今,她都只能是假的!
  翌日,傅昀离开锦和苑,辰时左右,时秋进来伺候着,将玉簪斜斜插进周韫的发髻,不由得低声问:“主子,王爷会怀疑吗?”
  周韫对着铜镜,拿着木梳,轻轻地梳着青丝,闻言,她稍眯了眯眸子,嘴角掠过一丝幅度:“哪容得他不怀疑?”
  皇室中人总多疑。
  即使是傅昀也不会例外。
  他只要觉得一丝不对劲,总会派人去查明。
  时秋低声:“那主子,我们……”
  周韫摇头:“不必多做手脚,只叫人将正院的消息不动声色透露给前院即可。”
  她对着铜镜中的女子轻笑着说:
  “自己查出的线索,才是最可信的。”
  其余的,皆不过画蛇添足罢了,还平白惹人怀疑。
  “可……若王妃是真的有孕,那可怎么办?”时秋有些担忧。
  所有线索在事实面前,皆是不堪一击的。
  时春进来时,刚好听见这一句担忧,她将粥放在一旁案桌上,轻嗤:“时秋姐姐过于多心了。”
  “这后院哪有什么真真假假,只要王爷信了,她腹中的孩子即使是真的,也能变成假的!”
  周韫对着铜镜中的时春投去一抹赞扬的神色。
  可不就是这个理。
  年前,傅昀曾送过她一支步摇,可后来卢氏推她入湖,那步摇也随之不见,后来爷又重新让人打造了副一模一样的送过来。
  周韫对着铜镜,拿起那步摇在发髻上比了比,步摇中的赤红玉珠甚是显眼。
  她轻勾了勾唇,铜镜中女子眸中闪过一抹情绪。
  爷总说对她多好。
  总仿若这府中女子皆比不得她一般。
  那就让她看看,如今她将木梯摆在了他面前,他可会顺着走?
  午后,炎热日光透着楹窗进来,时秋掀开珠帘。
  “主子,钱侍妾和方侍妾她们过来了。”
  周韫斜靠在椅子上,手中端着碗乳汁晶圆吃着,听言,她诧异地轻挑眉梢:“这几人怎得凑到一起了?”
  时春撇了撇嘴:“谁知晓呢。”
  钱侍妾曾对周韫投诚,周韫也对其态度尚可,这才是时秋会进来通报一声的原因,换旁人,早就不卑不亢地挡回去了。
  周韫一人也待得无聊,念起刘氏曾说过钱侍妾最爱打牌,也就稍颔首:“让她们进来吧。”
  锦和苑外,钱侍妾手搭在婢女手臂上,一旁的方氏眸色稍闪,笑着夸了句:“钱姐姐和侧妃感情真好,听说之前旁的姐妹来给侧妃请安,都被直接打发走了。”
  钱侍妾听这捧讨之言,心中些许得意,睨了她一眼,谦虚道:“瞧你说的话,之前侧妃姐姐不过身子不适罢了,哪会打发众位姐妹。”
  方氏知晓过犹不及的道理,没再继续夸,只眸中的捧讨之意越发明显。
  钱侍妾看得心中颇为受用。
  站在方氏身边的余氏稍撇了撇嘴,她低下头,心想,只不过去通传罢了,还未必进得去呢,得意什么?
  就是这时,时秋走出来,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笑:“几位主子,我们侧妃让你们进来。”
  钱氏脸上一喜,走近时秋,话音亲昵地问着:
  “近日侧妃身子可好?用膳可顺利,若是有需要,妾身还可让府上送些酸枣过来。”
  时秋看得出她话中的诚恳,当下笑意深了些:
  “劳钱侍妾费心了,奴婢先替侧妃谢过侍妾。”
  这话中意思就是应下来了。
  分明是多了件差事,可钱氏却喜上眉梢,这在后院,要么得宠,要么得用。
  她不得宠,可不就巴着得用些?
  刚进屋中,几人就听侧妃含笑的声音,带着傲气,却轻悦传来:“你们来得倒巧,本妃刚好无聊着。”
  钱氏先进来,立即接话:
  “侧妃姐姐若无聊,就差人去妾身院中,妾身虽无用,但陪姐姐打发时间却还是可以的。”
  几人走近,方氏和余氏心中有鬼,不由得紧张些,可即使如此,待看清周韫时,还是有些愣住。
  有些人,即使日日看见,总也觉得惊艳。
  周韫容貌既能被称冠绝长安,又岂止颜色堪好可形容,否则也不会叫傅巯惦记那么多年。
  她适才在楹窗边卧着,如今刚好起身,青丝些许凌乱散在脸侧,她肤如凝脂,眉眼含笑,楹窗外的木芍药似点缀般,一刹那,如诗如画。
  见几人不说话,周韫诧异地轻挑眉:
  “怎么了?”
  方氏嘴甜,此时似有些苦笑:“妾身闺阁时,也被赞过貌美,如今见了侧妃,才觉自惭形秽。”
  周韫眸眼弯弯,似流光轻转,灼灼撩人,她欢喜被人夸赞着。
  她自进府后,就被傅昀捧在手心,又岂止贵妃原因在里。
  江和辰曾说过她,只凭这一张脸,但凡她用些心思,这世间总没有男子能逃得过她的。
  几人打了一下午的牌,直到周韫说累了,才堪堪散场。
  待人皆走罢,周韫脸上的笑渐渐淡下来,回眸睨向时春,漫不经心地问:“可发现什么了?”
  时春总不如时秋显眼,可周韫知晓,论观察旁人,还是时春更细心些。
  “别有用心。”
  时春撇了撇嘴。
  钱氏倒真一心一意顾着打牌,如何让着主子,叫主子开心。
  方氏说笑嗔骂,也没什么不对劲。
  只有余氏,眼神飘忽不定,明显地心不在焉,偶尔露出些许焦急。
  时春有些纳闷:“就余氏这般沉不住气的,能做成什么事?”
  周韫笑骂她一句:
  “就你精明。”
  遂后,她才说:“若是她沉得气,那你不是没了用处?”
  时春吐了吐舌头,她发现不对劲,一下午皆盯着余氏,余氏方才离开时泄气的模样差些逗笑她。
 
 
第97章 人走茶凉
  书房中,熏香幽幽散着袅袅白烟,傅昀坐在案桌后,听见动静,他撂笔而下,抬起头来。
  张崇推开门,轻手轻脚地走进来。
  他低低喊了声:“主子爷。”
  张崇脸色些许难堪,小心翼翼地觑了傅昀的脸色。
  见他如此神情,傅昀心下顿时狠狠一沉,倏地,他扯了扯嘴角。
  他便说,他自及冠后,府中就甚少有人有孕,怎得王妃就那般赶巧,在这时传出有孕的消息。
  就像周韫所说那般,仿若老天爷都似偏爱她一般。
  须臾,傅昀闭了闭眼睛,他抬手捏眉心,冷声:
  “说吧。”
  张崇涩涩地缩了下脖颈,才堪堪哑声:
  “奴才查到,正院中曾常熬药,说是调理身子之用,而实际上……”
  他顿了顿,才艰难地说出来剩下的字:“那些药皆是管于求子的偏方。”
  求子?
  傅昀倏地睁开眸子。
  庄宜穗不过及笄之龄,初入府甚至不过一年,作甚着急求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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