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骘应了一声。
周皎这才问道:“阿骘,你知道伯言住在哪里吗?我有些事情想问他。”
步骘想了想,道:“我之前与他见过一面,听人提起过他,料想小娘子在意所以特意记了记,他似乎也在谨行楼住着,不过与我不同楼层,应当是在上面一楼的丁子房。”
周皎确定了陆议的位置,将桌上放着的茶一饮而尽,这才道:“我去与他见一面,你在这里好好住着。”
她见步骘一本正经地点头称是,揶揄道:“等到过些时候揭榜了,再回丹阳的府邸来,我给你庆功,我曾经的手下出了个榜首呢,我出去也有些谈资。”
步骘赶紧推辞道:“榜首不敢当……庆功宴就更不必了……”
“少废话,这事就这么定了,我让练师去准备,你安心等消息就是了。”
周皎说完重新提起伞,优哉游哉地出了门。
此时外面的雨已经不大了,周皎哼着歌上了四楼,兴许是下面讨论的学子众多,楼上显得空了不少,走廊中空无一人,兴许是在楼下的厅堂中激烈讨论。
周皎对着门牌走到丁子房前,正要敲门,门已经被人从里面打开,只见一个与她年纪相当、身着男装的少女站在那里,手里还提着茶壶,此时正茫然无措地看着她。
周皎:妈耶,我是不是撞破伯言金屋藏娇了!
周皎与她对视许久,犹豫了片刻,还是开口问道:“那个……请问这里是陆郎的住处吗?”
“是。
不过他正在小憩,郎君稍候,我去叫他。”
少女正要转回屋内,陆议已经从里间走了出来,外袍已经端端正正地披在了身上,他柔声道:“没事,阿宴,你去忙吧,我与周娘谈些事情。”
被称作“阿宴”的少女有些好奇地打量着周皎,却还是应了一声,提着茶壶出门去找水了。
周皎见陆议的目光一直追随着那少女,已经明白了两人的身份,随后道:“之前便听阿兄说你与顾氏的女儿订婚,看来就是刚才那位小娘子了。”
陆议迎她进来,道:“是。
这次来春试,阿宴放心不下我便随我一起来了,为了方便才装扮成我的仆从。”
说罢,他为周皎倒了一杯热茶。
说起陆议参加春试的事情,周皎正色道:“伯言,其实我今日来拜访你就是想问你一件事情……”
陆议接着道:“周娘是要问我为何要参加春试吗?”
周皎微微颔首,神情有些窘迫,道:“我不是不欢迎伯言你来参加春试,就是有些疑惑不解,毕竟无论是陆氏还是顾氏,都是江东豪族,大可不必凭借春试来晋升,只要地方察举就好……何况伯符哥哥与江东大族不对付,你这样也很是难做,何必如此……”
陆议摇摇头,面露坚定之色,道:“我知道你是站在我这边为我着想,不过这次是我自己的想法,吴侯为民着想、心怀道义,如今虽然还在四处征战,但推广农耕,江东百姓面上不见菜色,生活安稳,足以见吴侯之担当与能力。
这样的君主,自然值得我追随。”
周皎微微一愣,随后露出一个笑容,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道:“伯言你能这样想真是再好不过,其实我也一直在想怎么才能让你放下世族与伯符哥哥间的芥蒂,为江东出一份力……现在听你这么说,我倒有些羞愧了。
只是你这样光明正大地参加春试,族中的长辈可有说过些什么……”
陆议否定道:“族中长辈不会说什么的。
如今小叔父还在求学,门庭有岳丈与我支撑着,岳丈与阿宴也都支持我来参加春试,其他人自然无可辩驳。”
毕竟如今局势已经变了,孙策务农的政策备受欢迎,加上大面积推广产量大的土豆,江东彻底稳定下来,恢复了富庶的景象,即使这些世家大族们再怎么不情愿,也不得不认清现实,尽量缓和与孙策的关系。
周皎弄明白了陆议这边的具体情况,心底松了一口气,一时间倒也有闲工夫和陆议开玩笑:“我记得你比我还小些呢,如今也已经娶妻了,倒是我不好,没来得及为你备一份礼。”
饶是陆议一向老成稳重,此时也有些不好意思,道:“周娘不要再调笑议了,之前周郎已经特意备了双份的礼送了过来,周娘不必在意。”
“顾小娘子看着性情温和,与你很是相配。”
这顾晏是顾雍的小女儿,她的母亲是陆康的女儿,算来她是陆议的表妹,陆议回吴郡必然相处过一段时间,也是花季雨季、青梅竹马的情谊,说出去不知道要惹多少人羡慕。
陆议笑道:“周娘的夸奖议便替她收下了,阿宴倒是仰慕周娘已久,一直想要见见周娘。”
周皎眨眨眼睛,有些不明所以,问道:“仰慕我?”
“是啊,周娘与孙二郎一同推行农耕,如今又提出了这春试,不知道该有多少人钦佩。”
周皎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头,道:“不敢当不敢当……我就是纸上谈兵,真要做起来还是大家的功劳才是。”
顾晏此时提着茶壶走了进来,为二人茶盏中添上热水,道:“周娘过谦了。
我在吴郡听父亲与伯言说了不少关于你的事情,敬佩你极了,一直想来见见你。”
周皎为了缓解自己的脸红,半开玩笑道:“不知道今日见了有没有让顾小娘子失望。”
顾晏知道她是个趣人,忍不住笑道:“名不虚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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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一念执着振旗鼓
春试的结果还未出来,不少学子还在殷勤等待着,周皎已经带着步骘与练师以及一整船的货物奔着长沙去了。
“这风真舒服,果然春天就该这样,春光明媚,山花烂漫。”
周皎站在甲板上伸了个懒腰,看向身后的步骘,半开玩笑道:“怎么样,阿骘,这说不准是最后一次跟着郎君我出来玩了,一定要珍惜啊。”
步骘有些无奈,正要说什么,练师已经用胳膊碰了碰他。
周皎靠着船舷看向二人,自然也注意到了练师的小动作,道:“阿骘想说什么?”
步骘这才开口道:“郎君本可低调行事,何必这样大张旗鼓的,若是有不轨之徒怎么办?”
微风略过周皎耳边,她笑了笑,道:“我是来做生意的,又不是来杀人放火的,刘琦还会把我赶出去吗?”
“但毕竟我们现在是仇敌,小娘子又曾经在荆州与他们结下仇怨,要是刘琦拿小娘子向刘表和蔡瑁献媚……”
周皎想了想,道:“你说的也对,不过那话怎么说来着?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世界上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
她这话听着有些歪,可仔细想想又是这个道理,步骘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唯有练师在那里以袖掩面,显然是因为看到族兄吃瘪而好笑。
“对了,小安给我带着的吃的在哪里啊?”
练师经她提醒,也想到周皎让她带着的那包食物,神色有些难为情,道:“我还想问小娘子,那究竟是什么食物,颜色看着很特殊,味道问起来也有些说不出,似是刺鼻。
练师以前从未见过那样的食物……”
周皎看她一副怀疑那东西到底能不能吃的样子,忍不住笑出了声,随后道:“那可是我最爱吃的零嘴儿了,我之前馋了好久都没得吃,正好现在出来遛弯,我得尝个鲜。”
练师只好将苦安给周皎的瓦罐拿了出来,周皎抱着罐子拿了一根出来,这才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这罐子里面装的是苦安从空间拿出来的辣椒做成的辣条。
虽说周皎早就习惯了清淡饮食,但有的吃她怎么可能放过,“吃包辣条冷静一下”就算是她对曾经的凭吊吧。
何况她对着大河滔滔吃着辣条,这酸爽简直不敢置信。
刚从船舱内走出来的史阿看到周皎吃辣条不由好奇地凑了过去,师兄妹两人通过比武和平地分享了这罐辣条,史阿还有些意犹未尽,叮嘱周皎下次记得多带点。
对此,周皎无话可说,暗下决心以后一定要偷偷吃。
这一路走了大概十余日,总算是到了长沙郡境内。
尽管周皎现在早就习惯了乘船,但下船时还是难免伸了个懒腰。
周皎舒展了一下筋骨,呼出一口气道:“这醴陵倒也算暖和。”
练师拿了一件披风过来,为她系好系带,道:“小娘子还是要注意保暖才是。”
“知道啦!”周皎笑嘻嘻地说道:“又不是小时候,我现在的身体可不知好了多少呢。”
步骘与史阿张罗着把货物与行李搬下船来,一箱箱摆在码头上,不由引起行人的注意,纷纷暗中观察着这一队商人。
为首的是个年轻郎君,长得倒是很秀气,并未蓄须,一袭紫色衣袍,未曾束发戴冠,看着像是哪家的公子哥出来游山玩水。
他身边还跟着一男一女两个随从,还有一个管事的,船上的护卫伙计更多,个个看着身强体壮,想必是为了那些货物。
毕竟现在是兵荒马乱的时节,游侠商人遍地走,水面和码头一向热闹,眼前这位东西拿的多,格外惹眼,但也和他们没什么关系,因此大多数人只是远远地看了一眼,随后各自去忙了。
唯有一人不同,那人一身华服,原本坐在码头边的一张矮几上,窸窸窣窣地不知道在做什么,身旁的仆从看到周皎后急忙在他耳边提示,他才抬起头看向周皎的方向,随后起身穿好鞋奔了过来。
“小周郎来了啊!”
周皎挑挑眉,道:“阁下怎么称呼……?”
对方热情地笑了笑,只是这笑容里有着无论如何都让人无法忽视的一丝谄媚:“噢,我也姓周,单名楠,勉强算是咱们周氏在长沙的管事人。
这个……小周郎的曾祖父是我的祖父的从兄,算来我祖父是小周郎曾祖父的侄子。
虽然关系远了点但咱们也算是一家人,看年纪我比小周郎似乎是大了一些,小周郎叫我堂兄就好。”
原本因为害怕见到远房亲戚冷场想说些什么的周皎默默闭上了嘴,心里捋了捋这堆关系,随后露出一个笑容,道:“堂兄好。”
“小周郎客气啦!还不知道小周郎怎么称呼?”周楠笑眯眯地看着周皎,半探着身子问道。
周皎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他一番,道:“周矫,矫矫不群的矫。”
她也就是意思意思,大家怎么猜可不关她的事,就算真猜出来她是谁也不要紧。
“好名字啊!和如今周将军的胞妹名字同音。
这周将军跟在吴侯身边,颇受重用,又是情同兄弟,咱们这些周氏族人也跟着沾光啊!”周楠笑嘻嘻地说道:“那周娘,听说也是颇得吴侯眼缘,更是被举荐为孝廉,还封了校尉,咱们周氏一门两人出彩,是阖族的荣耀啊。”
周皎好奇地问道:“这长沙毕竟是刘荆州的地盘,这大公子如今镇守长沙,堂兄你……”
“嘘——”周楠赶紧比了个手势,两撇小胡子也跟着他的表情飞舞。
周皎一行人一脸懵地看着他,周皎微微挑眉:“哟,堂兄这是……”
“毕竟是荆州的地界,不敢妄言……不敢妄言……”
周皎微微一笑,道:“既然如此,这一路上还请堂兄多和我说说咱们周氏这制糖生意的销路吧。”
“这不急吧,咱们去临湘的路上慢慢聊……”周楠笑嘻嘻地转移话题,道:“小周郎不是带了一批货来了吗?咱们先谈谈这货的事情吧,我还特意为小周郎备了货车呢。”
当初制糖的生意做了一段时间就有亲族上门要法子,其中自然也有长沙这一脉,只是当时周家孤儿寡母,周夫人虽然不让须眉,但也捱不过众多亲族威逼,因此将制糖的方法拿了出来,众人也觉得面子上过不去,答应每年让两份利给周夫人,让庐江周氏的生意更顺一些。
话虽如此,这给的钱可是一年比一年少了,更有甚者觉得天高皇帝远,索性不给了。
但毕竟同是周氏的人,总还是要相互照应的,周皎的新货的好处还是要分一些给他们,这一点连周瑜都赞同,再三叮嘱周皎不要乱来。
周皎是乖乖地应了下来,不过她是另外一个思路——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着,既然这样,不如把这些贼一竿子打死,解决麻烦,一劳永逸。
“多谢堂兄!”周皎浮夸地作揖,随后笑道:“我这货物不值一提,说起来是周郎与周娘叫我来,看看这生意在荆州做得还是做不得。”
周楠吸了一口气,道:“和荆州做生意?”
周皎嘻嘻打量着他的神情,随后道:“是啊,这周娘说了,仗要打,钱也是要赚的,她愿意让大公子也拿些好处,和气生财嘛。”
荆州是个好地方,周皎和周瑜看上这里很久了,周皎是因为这里水土好,适合农业发展,周瑜是看中了这里的战略位置,谋划天下的必争之地。
正好有个现成的刘琦和长沙可以做实验,要是和平搞定荆州还可以减少对生产力的破坏,何乐不为啊。
周楠似是有些难为情,道:“这……周娘想法虽好,可这孙、刘如今是水火不容之势,还是要有个牵线人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