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昨天之前,一切都在向最坏的方向滑行,但突然,就好像坏运气嘎然而止。
她这一年来,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心情轻松,刷牙的时候甚至还哼起了歌。
梳洗完了,就去了四合院那边。
量了八面亭的尺寸,在网上订了几张竹帘,到时候挂着遮阳。
工人非常热情:“跟我们一说就办完了。”
“不用,都是小事。”她喜欢做这些事,感觉在一点一点完善自己未来要居住生活地方。
晚上的时候,电线都布完了。水管还有些没完工,正房那边墙漆第一遍也差不多了。
申姜晚上回去后,订了一个保险柜。
她以前没买过什么太值钱的珠宝,现在一下就多了一堆,到底拿这些东西怎么办,她暂时没有想法。
这能卖吗?
和宋小乔两个视频研究了半天。
珍珠时间久了有点陈旧的感觉,宝石、钻石就更耀眼一些,黄金的饰品到是比较少。
感觉那位女主人更爱亮晶晶的东西。
最后两人合计了一下,先放着,等有时间找人鉴定一下。
宋小乔临挂视频电话都一再强调:“千万留着别卖,你要钱跟我说。这种宝贝,可遇不可求呀。你家这位长辈的品味太好了。”并强烈要求她给这些宝贝个拍个合影发给她,让她在朋友圈炫一下。
第二天申姜醒过来就看到宋小乔朋友的炸了。
男生怎么反应,宋小乔到不是很在乎,关键是女孩子的鸡叫一片,让她非常满意。
“感觉自己赢了。酸死她们!”
也有追问是哪来的,她没理会。申姜不喜欢出风头她知道的。
关了屏幕起床后,申姜直接往四全院去。
到今天结束,除了墙面外,基本就完事了。
接下来是正房通风散味。之外,其它房间的墙面得刷以及抄手游廊木栏涂漆补漆什么。
就算用的所有涂料都声称可以即时居住,但反正也不着急。她的房子下个月才到期。
她去的时候,负责人已经到了,两个一起排查了一遍,确定除墙面之外没问题,负责人才走。走前张罗,让工人每天过来的时候,顺便在她那顺道落一脚:“帮着把能带的东西都带过来。反正顺路嘛。”
负责人走后,申姜自己闲得没事,又在院子里转了一会儿,看了看大概还差些什么,列了个单子。
之后慢慢想,自己慢慢补充。自己的家嘛,就是一点一点自己填充起来的。
临走前,看了看调色的师傅是怎么工作的。
她要原色原味的,所在这边希望不要与原色有色差。
回家路上,就通知了房东自己不打算续租。
并且自己也开始一点一点地收拾东西。先把不怎么常用的打包,每天一点,帮了工人帮忙,自己也蚂蚁搬家似地搬几件。
等到还差几天到期的时候,她已经陆陆续续把不少东西搬过去了。
至于大件的床什么,也和商家约好了送货时间。床选的是摆过一段时间没什么瑕疵的样品。便宜并且不用散味。
等到正房完工,最后一天时,将钥匙交还给了房东,申姜抱着膝盖上装珠宝的纸盒子,回望空荡荡的房间,很有些感慨。
她知道,自己离开这个住了几年的房间,就意味着另外一段路的开始。
但之前,她已经做好了最坏打算。
却没想过,会是往这么乐观的方向。
连房东知道,她并不是回家乡,都有些意外。
在房东眼里,她和一般家境平平,所以到城市打拼或者追梦的女孩没有什么差别。
每年很多人涌进来,每年也很多人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黯然离场。
这个城市充满着希望和欲望,也充斥残酷与无情。
许多人在这里虚耗青春,甚至付出一切,但离开时几乎什么也没有得到。
但申姜在这里情况竟然能留下来。
怎么说,有点绝处逢生的味道。
“你很幸运呀,小姜。”
申姜也这样觉得。
直到她把自己的‘家当’都摆在自己的房子,用自己的浴室洗完澡,躺在自己的床上,都满意得恨不得打滚。
因为目之所及,没有一样是租的、借的、别人的,这里的一颗野草,一只蚂蚁都是她自己的。
当她发现自己的腿没知觉后,还以为,一生都不会有这样的机会了,以后只能勉强糊口,失去賴以生存的技能,没有未来,拮据度日,和妈妈与后父挤在两室一室中,苟延残喘。
至于现在。
梦想仍然无法再实现。
但起码,在这个自己为梦想打拼过的城市,有寄身之所而不用回老家。
不用离开,这四个字,听上去非常轻飘飘没重量。
但能留下来不用走的感觉,就好像过去的时光不会逝去。
原来发生过的一切,离自己仍然很近。
仿佛一个不经意间,那个急着赶到训练房的自己就会与现在的自己擦身而过。
近得就像曾经在她面前闪闪发光的舞台,下一个铃声随时会响起,她一举步,就能迈上去。
一伸手就可以抓得住。
“所以你百感交集哭了吗?”宋小乔脸凑得太近,在屏幕上鼻孔巨大无比。
“神经病啊。”申姜笑着骂她:“就是感慨而已,哭还不至于,恩…………顶多想写首诗。”
然后两个人相视,‘噗’地大笑起来。
宋小乔骂她:“你写屁啦。”
停下来申姜沉默了好一会儿:“你说,我会不会,有点自欺欺人?”腿没有了就是没有了,以前的生活过去了就是过去了。
“我觉得,高兴就好。”宋小乔翻白眼:“你高兴在这里生活,就在这里。想那么多干什么。千金难买你高兴。”
两个人又笑着打闹了一阵。
宋小乔又情伤了,边护肤拍脸,边骂骂咧咧讲男友坏话。
瞥眼见申姜在摆弄东西,问:“什么呀。”
申姜把准备送她的红宝石坠子拿出来:“你不是快生日了吗?”
虽然红宝石常见,但它的工艺很特别,很难会撞款。
并且这个东西是一对,以前是可能耳环,之后可以做项链坠子:“不管别的珠宝怎么处置,这个留下,我们一人一个。姐妹一生一起走!”
两个人从幼儿园就是同学。
宋小乔家,是县城的‘土豪’,她爹打定主意要培养一个‘名媛’,所以她也学过一段时间芭蕾。
申姜跟她在一个芭蕾教室,一起被搞小团体的女生堵在卫生间,一起奋起反抗,打得人家头破血流哇哇大哭。
最后还是宋爸爸出面赔了人医药费,算是息事宁人。
完事后带着两个女孩去吃大餐,夸她们做得好。
这件事到现在申兰芬都不知道。
后来申姜回家来到这个城市,宋小乔则出国读书。
一转眼已经好几年了。
但两个的感情没有变。
申姜出事后,宋爸爸宋妈妈非常难过。飞过来在医院陪她好长时间。
宋小乔看到坠子尖叫着鬼跳起来,嚎叫:“我爱你!!我真的好爱这个!你怎么知道我爱这个!”完全没出息的样子。什么情伤,全抛在脑后了。
半个小时后,挂了视频申姜倒在床上,长长地舒了口气,准备睡了。
拿起放在枕边的盒子打算放到床头柜时,却一不小心没拿稳,里面的东西全都掉了出来。
她怕模型摔坏,真是捏了一把冷汗,但捡起来确定房子没事之后,却一下僵住。
原本‘颓废’的模型,已经变得无比整洁。
凑近一些看,能看到新装的电线、水管,八角亭挂着竹帘,甚至……北面正房她卧室的那一间,正亮着灯,她的倒影落在窗棂上。
一张纸片,从盒底掉出来,因为是纯黑色,她之前虽然看到过,但以为是最底层的垫纸。
直到此时掉落出来才发现,它另一面是有字的。
虽然像是随手写就,上面甚至还落着朱红色的墨点,看上去一点也不正式。
但娟秀的字体写着最严厉的警示。
【继承者需知:此屋不可转卖,不能拆除,不许使用。】
已经在四合院安顿下来的申姜,发出由衷的感叹:“喔嚯!”
不知道放的人是怎么想的,这么重要的叮嘱,就不能放在她能快点看到的地方吗?
垫在最后面算怎么回事?
可这叮嘱虽然有些奇怪,但既然这么郑重地交给她,应该不是无的放矢。
再加上房屋模型的异样。心里更是没底。
她揪起身,看看在烛光下影影重重的房间。虽然很多东西都是从原来的家里搬来的,但现在却并没有安全感。
再扭头,从窗户看向院中假山流水、枯树花影,更觉得很不行了。
做为一个看恐怖片,从头到尾对那些找死的角色骂骂咧咧的理智派,她绝对不打算做作死的事。
不管是怎么个情况,立刻随便套了件衣服,抓了包和身份证,把自己挪到轮椅上,决定先住酒店去。
可等她那电动轮椅开到大门口,外面却响起敲门声。
砰砰直响,大半夜的。
“铃先生在家吗?”
是一个听上去较年轻的声音在问。
第4章 、电锯
“铃先生在家吗?”是一个听上去较年轻的声音在问。
但因为声音元气十足带着少年气,申姜心里反而一宽,感觉院子都没那么阴森了。
大半夜拍门,大概是有什么急事,等不到第二天了?
申姜犹疑。
是邻居吗?还是找错地了方的路人?
对方敲得是正门。
四合院的正门她没钥匙,又不想破坏锁,所以除了重新刷漆之外,一直放任没管。
外面的在敲门的人也是怪了,那么大的锁看不见吗?
“等等。”她高声道。
外面的人听见了应声:“是。”
“你到小门来吧。”
她驱动轮椅往旁边的小门去,上面新装的电子锁,能识别她的脸,还可以遥控,开关门都很方便。
“哪个小门?”对方或者感到疑惑。
“你的右手边的呀。”
申姜伸手将面前的小侧门打开,出去一看,可门前空空的,别说一个人都没有,就是马路上都只有路灯亮着,看不到半个人影。
怎么回事?
恶作剧吗?
当她回到院中,敲门声又响起来。
“铃先生?”外面的人应该是久不见她开门,有些不解。
申姜犹豫了一下,转到大门这边,费劲地取下木栓,想说外面虽然有锁,但可以打开些缝,看看外面是谁。
但取下门栓之后,一用力,门竟然就‘吱呀’一声大开了。
锁呢?她茫然。
都几天了,天天进出搬东西都看到的门,甚至刚才她还出门看到过锁,不可能是她记错了。
但现在门上面确实没有。
“铃先生。”站在门槛外的人叫她。
她抬头,向外面的人看去,更是懵B。
Cosplay?
明亮的月色下,一个青衣小厮提着精致的雕花灯笼,身后站着的大概是他的主人?
那位主人,身材修长广袖大袍,带帽的大氅将整个人笼得严严实实,只有拢着氅沿的一只手露在外面。
那只手,肤白如玉,清瘦修长如青葱,骨节分明,显得有力。中指上戴着一枚血红的玉戒指,在夜色中格外显眼。
而他们身后…………
申姜张望远眺便猛地愣住。
这一片地势略高,现在又没有了高楼阻挡视线,只需站在门口,申姜就能将地势较低处的整个城都看得清楚。
但目之所及,却已经完全没有现代化的大厦了。
只有灯火通明的古楼飞檐,远处古色古香的街市上有长长的火龙,被舞龙人举着蜿蜒而行,城中人们穿着大袍广袖,前呼后拥,虽然听不见声音,可看着完全是鲜活热门的古代场景。
甚至天空时不时有鹤鸣,悠然远去。
这不是她所在的X市。更不是现代。
“看这边大宅里灯亮着,想着必然是铃先生回来了,所以上门来告扰。请问铃先生在吗?”青衣小厮笑得很和气。
申姜顾不上,胡乱应声:“你等等你等等。往后退退。”
“好。”青衣小厮虽然不解,但还是把迈进了门槛内的脚收了回来。
申姜驱动轮椅,急急忙忙把大门‘砰’地关上,手抵着门闭着眼睛深呼吸了一下,再猛然拉开。
青衣小厮一脸莫明,与她面面相觑:“您干什么呢?”
没有回到现代,一切都没变。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
“您这是……”小厮迟疑。
“没什么。没事。”申姜深呼吸,心中一片茫然。但鼻端的空气、风拂过皮肤的感觉都那么真实,不像是梦。
这是怎么回事,她也不明白,一时昏头涨脑的:“你们找谁?”
“哦,我家主人看到灯亮着,想着必是铃先生回来了,所以前来看望先生。”
申姜伸头看看,大门口一边一个挂着两红灯笼,上写着‘玲’字,确实烛火摇曳地亮着。
但这不是她点的灯。
“你们搞错了。这里没有姓铃的人,这是我家,我叫申姜。请你们以后不要再来了。”申姜说。
因为对方长得秀气可爱又礼貌,到并不觉得太惊悚了。
虽然有异事发生,但心里有一种,自己走入奇幻梦境的感觉,像童话故事一样。
但还是要及时申明,免得再找错地方。
小厮意外,连忙向她行礼:“原来是渊宅的新主人。真是失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