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
申姜耐下性子:“这儿不是什么渊……”说着猛然停下来。
她怎么觉得,视线的余光里,灯笼上有什么东西一直在动呢?
小心翼翼扭头抬眼看去,灯笼上面原有的‘铃’字正慢慢地扭曲变形,最终成了一个‘姜’字,然后静止了下来。
…………
小厮顺着她的目光看了看灯笼,却似乎并不觉得奇怪,仿佛看到这个变故后,更肯定了自己的猜测,热情地说:“原来铃先生已经退任,现在是姜先生了。姜先生是今日搬进来的吗?”
申姜还是懵的:“我是女的。你看不出来吗?”
低头看看胸,没错啊,该在的都在。
不过似乎现在这件事也不重点……她脑子里太乱了。
小厮‘噗嗤’笑:“没有说您是男人的意思,是上任主人,喜欢别人称她为先生,说这是敬称。您要不喜欢,叫您姑姑也行,一向渊宅的主人都是被称为姑姑的。其实,今日来告扰是因为我家主人……”
正要自我介绍,这时候他身后一直沉默的人影突然开口:“先生还糊涂着,那我们先回去了。”
声音低沉醇厚,还有些黯哑。听上去像是在生病。
小厮连忙应声,对申姜做礼:“我家主人改日再来拜会。”
转身帮他主人打着灯,走远一些还回头来,笑着对申姜作揖。
他主人到是一眼也没有回头看。
小厮这一转身,申姜却发现,正面看着挺正常的人,侧身却薄如纸。
完全是是剪出来的纸片似的。
但对方正笑吟吟看着自己呢,她僵着脸学着对方回礼。
等对方转身后,立刻飞快地把大门关上,将木栓栓回去。
什么情况?
申姜发了一会儿呆,转身驱动轮椅回到院子里头,从围墙上面向外张望。
四周是高楼大厦没错啊。
对面的二十四小时酒店灯牌在夜空中十分醒目,更别说更远处的XX商贸中心了。
现到大门前,试图打开,可一拉却发现,门被锁得死死的,用力摇一摇,只有外面的锁与扣环发出碰撞声。
刚才的一切好像都是幻觉。
古怪。
申姜摇着轮椅,从小门出去,站在现代的街边,扭头看向这大宅的大门。
门一如她最初看到的那样。
只是因为重上了漆,红色显得明亮又深沉,上面的旧锁因为时代太远,工人没敢乱动,所以没有做处理,可也是真真切切地锁在门环上。入手生寒。
门两侧的红灯笼也是熄的。
现在,确实有个‘姜’字。
不知道是早就有,还是刚才出现的。
申姜记不得了。毕竟一开始她就没注意到这些细节。
她试探着,摇轮椅到灯笼底下,从圆洞向上看,能看到灯笼里面有一截没烧完的红烛,虽然清理过,看蜡烛本身看上去已经尘封很久,蕊都有些僵白。
工人做清理的时候,没有把它拿掉吗?
出了这样的事,申姜是无论如何不会在大宅里睡了。
她到对面的24小时快捷酒店开了房,衣服都没回房间换,只睡衣上套了外个套。
但才睡下,就听到有人在敲酒店的门:“姜先生?姜先生在吗?我看到灯亮着。听说来了新姑姑。特地来拜会的。”
她猛地坐起来。这次不是那小厮,听声音是个成年人。
过了一会儿,那声音见没有人应自己,又响起来‘咚咚咚’:“先生?”
申姜深呼吸,把自己移到轮椅上,轻手轻脚地来到门边,但从门下缝隙看,外面没有人在。因为没有脚的阴影。
想抬头看看猫眼,可因为位置太高,眼睛根本够不到。
深呼吸之后,她小心地打开门锁。
以前她从不觉得,开锁声很大,但现在‘啪嗒’一声在寂静的夜里,像一声巨响。
她没有取下保险锁。停下动作,手握在门把手上,保持门缝微微开着,然后屏息倾外面的动静。
许久没有声音。
就在她以为对方已经走了的时候,敲门声又响了起来:“姜先生?”
她深呼吸,然后探头,从保险栓铁链的大缝隙,向门外看去。
在心中,已经做好了可能会有一双血眼在那里等自己。
但并没有。
外面空荡荡的。
她猛地打开门。没有人。走廊也没有。
可明明已经打开的门,却又响起了敲门声。
‘咚咚咚’
“姜先生在吗?”
宋小乔第二天听说的时候,整个人都炸了:“你怎么能睡得着啊?人家都找上你了,这明显是没法摆脱了。你还睡!你是不是缺心眼?”
申姜摸摸鼻尖:“那能怎么办呀?我住都住了那个四合院,规则也打破了,那名字都改了。我就是在想,敲门不正说明,他没法进来吗?他要能进来,他还敲什么门?直接就来杀我了。再说实在太困了。并且他敲了一会儿之后就走了。”
“不过我感觉,大爱挺和蔼的,不都是客客气气称呼你吗?”
“那大灰狼敲门的时候,也没说是来吃小红帽的呀。第一次碰巧遇到和气的,第二次万一……我不是白给了。”
“那也是。”宋小乔急着上课,也没时间跟她多说,只是叮嘱她:“我帮你找几个大师。你千万别轻举妄动。”就匆匆挂了。
申姜磨磨蹭蹭地吃完了早饭,才穿过街道又回到四合院的门前。
今天因为申姜来得早,此时上班的人流汹涌,很多出附近地铁出来的人,由这条巷子经过。
在初日的照耀下,段段继继的人流,显得朝气蓬勃。
申姜在门口徘徊了一会儿,吃完了手里的糯米卷,才鼓起勇气,摇着轮椅过去打开小门。
人不进去院子,先伸头进去看。
不知道哪里飞来的几只鸟,歇屏门边的枯树上,叽叽喳喳。
一只流浪花狸猫因为被惊动,飞快地借力跳蹿上垂花门上檐一溜烟地跑了。
除此之外,阳光明媚的院落实在看不出什么怪异之处。
但她突然想起来,第一次来的时候,园子里非常荒芜,野草丛生。
可当时,除了蜘蛛、蚯蚓、蚂蚁和池塘里的鱼这些,几乎没有看到过任何鸟和动物。今天还是第一次看到。
就好像,在昨天夜里‘姜’字出现在灯笼上之后,不止敲门声跟上了她,整个园中也突然有了生机。
在门口呆了一会儿,来刷墙刷漆的工人就到了。
申姜跟着进院中去,听了负责人的工作安排,又很配合地快速表扬了一下他们的工作,准备胡乱寒暄了几句之后就立刻走。
感觉现在反正是白天,工人在这儿应该也不会有事。
这时候,突然敲门声又响了起来:“先生?先生在家吗?”
申姜还以为自己幻听了,现在不是白天吗?初升的太阳光正洒在身上呢!
顿时汗毛都竖起来了。
并且工人都听见了,见她不动,还提醒她:“申小姐,是不是来客人了。我去开门。”嘀咕:“门是开着的吧?”小门就没关呀。
“我去我去!”申姜连忙把轮椅开到最大挡冲出去。
在心里骂骂咧咧。
这叫什么事啊?有完没完了?
等她快速进穿过屏门,就看到垂花门外有一个工人,本来是在整理材料,大概是听到有人敲门了,正起身跑去开门呢。
“喂!”她还没来得及阻拦,就见那个工人拿下了门栓。在对方拉开门的瞬间,她心都提起来了。
结果‘哗啦’一声,是门锁被带动的声音,门没开。
路过的其它工人笑骂那个工人:“你傻啊,正门一直是锁的。”
“我是听到有人在敲嘛。一时忘记了”工作人员抓抓脑袋。
正说着,敲门又再传来。
“奇怪了。”工人转身向正门旁边的小侧门去。
申姜一加速,差点把轮椅开得飞起来,抢先一步挤出门去:“你们忙。我去!”
好在敲门声很快也停了下来。不然她真不知道要怎么收场。
松了一口气,立刻假装有事,急急忙忙催促工人先收工:“过一段时间再继续。”
带队的见她这么坚持,只好同意。
等工人都离开,申姜没有再回到进去,关了门转身回对面的酒店过去了。
等拿了房卡上楼去,把房间所有的灯都打开,才感觉放松了一些。
嘀咕确实应该找个什么可靠的风水师父,驱驱邪。
打开手机给宋小乔发消息问她找师父的事。这方面,申姜实在没什么信息。
宋小乔很迟才回:“我叫人去问了,到时候他会联系你。”
接下来几天,申姜都没出门,窝在床上看电视,打游戏,吃东西。等师父联系自己。
宋小乔大概又热恋了,人半失踪状态,信息也不回。
不过申姜也习惯了。
她就那操性。
等失恋就回来了。
但自从起了那个白天有人敲门头之后,一天二十四小时,随时都会有敲门声响起来。
有时候是清晨,有时候是半夜,总之完全看人家什么时候想来敲。
叫门的声音什么样的都有。
粗的、细的、尖的、哑的、男男女女,有些人固执,会敲很久,有些人叫一声,见没有人应就会走了。
有的人还会在门口边拍门边大声喊。
还好并没有人尝试破门而入。
申姜试过去人多的网吧通宵,但游戏里的门也会被敲响,声音突然出现在耳机里,差点没当场把她送走。
也试过去酒吧,但没用,甚至更吓人。
当她坐在马桶上,有人把厕所门敲得砰砰直响,一时竟然也难以分辨是真的有人在催,还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声音。很难决定要不要大声骂几句,以壮气势。万一骂到真的人,她这瘦伶伶的,宋小乔不在,别说腿不行了,就算腿还在,也不打过别人。
虽然,在哪里都有敲门声,但她也发现了。
当她在大宅内,听到门被敲的时候,其它人也都听见,并且只有大宅的门被她亲手打开,才会看到对方和另一个世界。
在任何其它地方,敲门声响起,就只有她自己能听见了,并且门打开,外面也不会有人。
到了周三,终于有一个中介似的女人跟她联系:“前几周宋小姐就帮您在这我这里约了,但我这边跟对方沟通花了一些时间,大师们都很忙。但我还是给您约到了一个。”然后给了她一个联系方式。
之后按这个联系方式打过去,接电话的并不是大师人,是大师的‘弟子’。
询问了一下基本情况,就让她把地址发过去。
一开始话说得很满:“没有我师父解决不了的问题。您就放心吧。”除要钱要得多之外,没什么毛病,到也还算客气。
发过去之后申姜才准备放下手机,对方的号码却打过来,问:“申小姐吗?”
“是我,您好。”申姜犹疑:“有什么问题吗?”
“是这样的,您能不能重复一下,你那个地址,我师父要确认一下。”
“海市,长生路,双巷子。只有我这一户,进来就是了。”
“喔……”对面悉悉索索,不知道是什么,又像是在低声跟什么人说话。
过了一会儿又问:“您是进去住了之后,发现有问题的吗?”
“是的。”
“…喔…您稍等。”
不一会儿对方的声音又响起来:“申小姐,这个生意我们接不了。不好意思啊。一开始我也不知道我师父时间上有冲突,我们这儿已经接了别的活了,一时半刻排到去年九月都没时间。”
“不接?为什么不接?”申姜愣了。
对方犹犹豫豫说了几句:“就是有一些个人的原因。时间上实在排不开。”
“那加钱呢?”
但对方根本不问加多少钱就把电话挂了。
申姜再打,电话就一直提示无人接听了。
再给中介联系,找别的行内大师什么的,可接下来找了一周也没有结果。
总之,各路大师不是有这个事,就是有那个事,统统没有时间,就像说好了似的,有些像是得了信似的,根本就不接她电话。
问也问不出什么来。
最后中介也为难了。
甚至连搞命理风水的网红也联系了几个,但听他们讲那些屁话,申姜觉得自己真的是疯了,让这些人接不是白给吗。
住到第二个星期,申姜在酒店实在住不下去了。
第一呢,存款有限,也考虑过把珠宝卖了,但没搞清楚的情况下,珠宝暂时不能卖,这宅子太邪乎了,怕出事儿。第二呢,这样逃避不是办法。
想来想去,申姜觉得,钱要再这么花下去,还不如在大宅里每天听鬼叫呢。
鬼叫又不伤人。钱包死了她也活不了。
做好决定后的第二天,申姜做了万全的准备,终于带着行李离开了酒店。
决定正面对刚。
一路上,心情澎湃,风萧萧兮。
感觉自己像鬼片里的炮灰,迎风而去。
可事已至此,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一转进巷子,就发现里面的小贩齐刷刷向她看来。
这么长时间,申姜虽然没回到四合院这边来,但从酒店的窗户向外,也能看到双巷子里面的情况。
这边从前几周起,就越来越热闹,摆摊的人越来越多。
明明也没什么人流量,可小贩们扎了堆似的,把整条巷子的路两侧挤得满满当当的。
还有小贩因为地盘的事在她门口打起来的。
每次她从酒店房间向下面看,都能看到巷子路两侧人头攒动,中间路上却稀稀拉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