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因为一起经历了这些,我和陈丽的关系好起来。她很憧憬成仙后的生活。不想再吃苦了,认为只要成仙,经济物质方面会有很大的改善。至于其它的,对她来说到是其次。她这个人,对长生这些,并没有什么欲望,大概因为她本来就身体健康,又还年轻。和她爸爸不一样。”
说着田勇笑起来:“其实这很可笑,听她说,修仙的办法是她爸爸患癌后,用全部身家买的。如果没有这件事,她家本来就很有钱,她冒险想得到的,她曾经本来就拥有。这不好笑吗?”
“之后发生了什么变故?”孟夜问。
“前几天,到了陈大峰登仙的时间。他消失了。”田勇说。
“什么?”高元问:“他离开了吗?”
“消失了。”田勇说:“他盘腿坐在那里‘静思’然后消失了。就像水蒸汽一样。一开始陈丽认为成功了,但渐渐察觉不对劲。陈大峰再也没有出现过了。就好像从来没有存在过那样。陈丽很后悔,但已经来不及。她全身都在‘融化’,这种异化根本阻止不了。我找了一些药,都没用。然后就在昨天,陈丽开始‘渡劫’,她受不了一点一点窒息而亡的痛苦,也对成仙这件事完全失去了信心,挣扎着恳求我让她解脱。”
说完他仰头长长地吐了口气:“剩下的事你们已经知道了。”
“那陈大峰有没有提过,是谁卖给他这个修炼的办法?”
“只说是在一个二手市场,买到的民国时期一个盒子。盲拍那种,拍下来之前,盒子不能打开看是什么。在场由一个外国人拍到的,不过打开后不认识里面的字。陈大峰帮他看。当时陈大峰已经活不了多久了,看了一下之后十分心动,之后便出价用全部身家,买了下来。”
“所以和盒子有关的人,你没有任何信息?”
田勇摇头。想起来什么似的说:“陈丽偷拍过一张照片。说当时,有一个同场的买家,曾经也想找外国人买走,外国人很贼,把打开的盒子重新交给拍卖行拍。让他们出价,对方和陈大峰竞价很激烈。陈大峰还现场借贷了不少钱。”
“有这回事?”
“对,那个人很怪,陈大峰买到后,他还说,他可以出原价买回来,或者双倍价钱买回来,并且愿意帮陈大峰治好癌症,甚至可以满足他们的任何愿望。但陈大峰全部没同意,一个原因是,他怀疑这个人并没有那么多钱只是说大话骗自己的,不然直接就在拍卖的时候压上了,干嘛现在才说找他买?另一个原因是,他在竞价过程中,觉得对方这么拼,那盒子里的东西很有可能是真的,与求别人帮助相比,自己成仙是更好的选择。也只能说,他当时的状态,就像溺水的人,看到了一根稻草吧。”
“那人就放弃了?”
“没有。后来那个人找过陈大峰几次,都无功而返。有一次那人去陈丽家的时候,陈丽在二楼,当时不知道这件事,只是觉得对方很帅。就拍了一照片。但陈大峰夫妇用盒子里的东西完成开窍之后,那个人就再也没出现了。陈丽跟我讲起这件事,还拿照片给我看过。但后来,她手机掉马桶里坏了。重新买了个新的后,因为她没有开云端备份,照片就丢失了。”
“那盒子呢?”
“陈大峰早就毁掉了。陈丽说是怕人偷,或者被别人知道修仙的办法。”
孟夜和高元两人交换眼神,走到房间外面的走廊说话。
高元低声说:“从田勇描述推断。应该是他母亲在陈家做事的时候,私自动过陈大峰买的那个盒子。当时也许没当一回事。陈家变卖家产,她被解雇回家之后,因为田勇他父亲的病,才决定尝试盒子里的方法,结果两人像陈大峰那样消失了?而田勇则以为他们是失踪了。可这么说的话,时间是不是有些对不上?那是八年前的事了。为什么陈家人现在才渡劫,而田勇的父母那么早就渡劫了呢?他们比陈家的人只会迟不会早啊。”
“田勇的父亲,也不一定是像陈大峰那样消失了。”孟夜想了想说:“也可能外形发生改变后,两个人怕被人发现,不敢面对田勇,又怕给前途光明的孩子带来麻烦,就藏到山里或者别处去了。”
交谈完后,孟夜走前回到房间内。拿出自己手机,翻出一张照片给田勇看:“想从陈大峰手上买走盒子的,你看一下,是不是这个人。”
田勇看了一眼就肯定地点头:“就是他就是他。”
孟夜给田勇看的,是宋分时的照片。
“看来宋分时这二十多年,可没闲着。”
高元嘀咕:“老板,你说关于这二十年怎么过的,他是真的不记得,还是假装的?”
而更重要的是,他到底是在帮谁办事?
大吉梦?
从风格上来讲,不太像。
“大吉梦没有财产,宋分时拍买的钱从哪里来的?”
“但它有信徒。让信徒给钱不是很简单的事吗?别说是给钱,就算是帮着养大一个孩子,都不难。”孟夜若有所指。
“你是说,宋分时从婴儿时期被抱走之后,很可能是被某个和大吉梦结定契约的人养大?”
“有这个可能。不是很肯定。”
“可是,大吉梦虽然有智力,但不足够用来布置某些事,或者,做复杂计划呀。”高元疑惑:“从这个方向讲,不可能是它让宋分时去买这个盒子,那会是谁?”
那问题又回到了原地,宋分时消失了那些年,到底在帮谁办事?
“我也是服了,现在这种社会了,要找一个人,还有这么难吗?”高元抱怨:“总觉得宋分时在外面一天,我心里就难受一天。总感觉他要做什么惊天动地的事。”
两个人离开刑侦队的办公楼,驾车驶离大门的时候,高元还在嘀咕着:“现在真是满头雾水。线索也没有,找也没地方找。只能等,等线索,等事情来找我们。这实在太被动了。那盒子到底是怎么回事?修仙之法?我听都没听过有这样的事。”
“耐心点吧。我只能活一年了,都还有耐心,你还能活几十年的人没有?”孟夜点烟:“再说,也不是完全没有线索。刚才不是说了吗?如果田勇的父母,真的只是藏起来了呢?我们只要找到他们就行了。毕竟他妈妈是见过那个盒子,并且打开过的。如果真的是宁铃的东西,盒子身上应该有印记。她不可能没看见。也许知道所谓的修仙秘法是怎么回事,会找到一些关于宋分时的线索。”
高元眼睛一亮:“我这就叫人去田勇老宅附近的山里找。”
孟夜提醒他:“探访有哪些山民家经常遭黄鼠狼什么的,丢鸡丢鸭。丢东西。”
-
牢山天坑内。
随着鹿饮溪那些光泡泡上浮,整个坑洞都渐渐被照亮。
犯人为了避开他,带着申姜向上爬了一段。
申姜这次借着光注意到,他的手脚和身体其它部分,接触到石壁时,似乎可以吸附在上面。这让他哪怕是在垂直的的表面,也游走得十分轻松。
不过在超过一定的高度之后,明显有些疲惫起来。
大概这个移动法,还要多承担一个人的重量,对他而言也有些费劲。
申姜说:“要不你就把我丢在哪个缝隙算了。别管我了。自己跑吧。”
犯人找到了一条缝隙,把她塞进去,轻声笑起来:“你以为你回去还能活?”
申姜愕然:“有什么杀我的道理?”
“他们会担心,我已经把修邪道的方法,告诉你了。”犯人挤进缝隙,看了一眼远处的光亮,闭着眼睛喘息着休息。
申姜整个人都不好了。
“你瞪着我干嘛?眼睛睁那么大。”犯人扭头看着她。
“你开始就不该管我。”
“我不管你,你不就跟其它仆役一样,摔死了?”犯人瞪她:“你这个小娘子,有没有良心的?”
“我摔不死!我是一根毛!”
“你还是个屁呢。”犯人嗤道:“是毛?是毛也没见你浮起来啊。落下跟石头一样快。我爬在墙上追了半天才追上。”
“那不是我才刚浮起来,你就把我扑过来了吗。要不我好好的浮着呢。”
“行行行。你说什么都行好了吧?我又不找你讨救命之恩,你急什么呀?”犯人倒在那儿,长吐了一口气:“我得缓缓。你别吵我。”
申姜心好累。长叹了一口气,嘀咕:“不过你也是好意。我固然不觉得你做得好,可也没怪你的意思。”躺在潮湿的缝隙里,伸头看着洞下面的情况出神。喃喃地说:“就是我自己倒霉而已。”她好不容易才进来,啥事没干,波折又起。是不是水逆?
坑里除了光团之外,还有很多青衣御风漂浮在各种游走。
“不打算逃出去吗?”申姜小声问:“我们可以从洞口出去,上面出去就是盆地,往山里跑。”总之先出去,再做打算,不然青衣真的顺手就把她打死了怎么办?那春日桃万一不经打呢?
犯人笑起来:“这里只有一条路通往外面,就是一线天。从顶上出去,会遇到百里迷魂阵。就是神仙来了也会困死。”
而从一线天,是无论如何也出不去的。
“逃什么呀。数千年来,牢山从来没有逃脱过一个犯人。”犯人说:“鹿饮溪厉害并不是虚名。不然各山门失心疯了要这么养着他?想要什么,抢走不就好了。龙阁不知道几时就被搬干净了。”
说着突然停下来:“啊……我说错了。”
“怎么了?”
“说起来,是有一个人逃脱过。”犯人似乎得特别有趣,兴致勃勃:“不止逃脱了,还偷走了一本书。听说当时劫持了鹿饮溪种的一颗人参,那人参,他养了几千年了,被挖走当成人质,对方才得以逃脱的。”问她:“你知道铃先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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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水逆
问她:“你知道铃先生吗?”
申姜非常意外:“是那位铃先生干的?”不是吧, 宁铃才在三年,大事竟然没少干。这个女人,有点东西!
“可不是。那时候我都还小呢。后来鹿饮溪还常常在渊宅附近徘徊找他那颗人参, 不过渊宅过了一百年都没开张, 再开张, 已经换了人。他也没法子。”
“看来牢山和渊宅的关系确实不怎么样了。”
“就从来没太好过。最好的时候,也不过是王不见王。”
两人正说着,外面有细碎的声音,似乎是有青衣监察掠过。
申姜下意识地闭紧嘴巴。
犯人也静默下来。
一直等对方走远, 申姜才敢开口:“你有什么打算?”不然总不至于刚才奋力挣脱只是为了蹲在这儿放一会儿风, 再回去吧。
“没有啊。就是单纯地不爽,不挣扎挣扎,倒显得我没本事似的。”犯人嘻笑起来:“再说,我什么错都没犯, 凭什么要被关起来。我不想做囚犯。窝囊。”
此时,突然裂隙外强光大盛。
犯人沉色扭头看去。这让他原本狰狞的面容在直光之下更显得可怖。
而那些光, 明明是光线,却似乎是有形体的, 投在缝隙中后,便开始向深处蠕动, 并且速度迅猛得惊人。才一眨眼就已经到了申姜面前。
犯人来不及说什么,只仓促地骂了一句, 顺手将申姜往更深处一推,便以诡异的姿势, 猛地向外扑去。
申姜根本没来得及看清是怎么回事,那光就猛然消失,与黑暗一道降临的, 还有扑面而来的的血腥味。
不一会儿,什么温热的东西蔓延到附近,浸湿了她的脸颊与身上的衣服。
外面有人声高声说着:“仆鬼已被诛杀。那被他救下的仆役……要不要问过主上。”
“主上已经返去了,一个仆役有什么好问?除去吧。”
冷漠而无情。
随后,隐隐有光在缝隙口亮起来。这次的光昏黄带着暖意。
申姜就着光,伸手摸了摸脸,满手的血。
抬头向前望去,光把缝隙内壁照亮,血合着肉渣一样的东西,布满了整个缝隙内,上壁如水帘洞一般,黏滑的液体顺着倾斜的石壁向内流淌、滴落在她身上。她内心几乎在狂叫,只想快点离开,可身体却一动也没动呆在原地。
外面还不停地有声音传来,细细碎碎大概是什么人在说话。
她一个字都没有听,低头盯着手上的血,好一会儿才突然惊醒过来,想也不想地飞速向外爬去。
心中只两个想法,一是,一刻也不要再继续浸泡在人的‘汤汁’之中。
二是,逃走。
快逃命去。
不要像那个犯人一样死掉。
她的出现引起了一阵惊呼。
正在裂隙处打算进来搜寻的青衣,冷不防被她撞了个正着,大约是打出什么东西,想要取她性命。
她也感到自己眼前光斑闪耀。可却并没有感觉自己受到任何阻碍,竟然去势不热,快如劈竹,就索性更用力地向前冲。
在头顶的压迫感消失,意识到自己终于从满是血沫的缝隙中爬出来后,她开始拔足狂奔。
身上又粘又滑令人恶心的触感遍布每一个毛孔。
哪里有水的?
记得似乎哪里有水的。
不,现在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该从哪里逃走?
急奔之下张目望去。
却发现自己已经在包围之中。
远处许多人,远远环绕着她,目光好像在看着什么奇怪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