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执太子白月光带球跑了——小舟遥遥
时间:2021-01-31 09:57:38

  李贵点点头,“是,还活着。”
  裴元彻略一沉吟,低声道,“你传孤的口谕,找个御医去文家给他看看。”
  李贵呆住,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殿、殿下,你是要派御医给文学士看病?”
  殿下不是极厌恶这文学士的么?怎么还关心起他的身体情况了。
  裴元彻掀了眼皮睨了他一眼,燥郁道,“还要孤重复一遍?”
  这一眼看得李贵浑身一颤,忙垂下头道,“是是是,奴才这就去。”
  他转身,还没走两步,又听身后传来,“等等——”
  李贵脚步顿住,这是改变注意了?他转过身,“殿下?”
  裴元彻道,“皇后应当还没走远,你派个跑得快的,去给她递个信。就说孤近日想见顾姑娘一面,让她寻个由头请顾姑娘进宫一趟,越快越好。”
  李贵很快反应过来,欸了一声,忙下去安排了。
  午后阳光明媚,透过雕花窗牖斜斜照进来,一室静谧。
  裴元彻垂下眼,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摩挲着杯壁,眸光愈发幽暗。
  他得与她见一面,好好解释解释,这回可不能再让她“误会”他了。
  两日后。
  永平侯府,溪兰院。
  支摘窗旁的长榻上铺着一条簇新的秋香色绣海棠花大条褥,两边设着一对梅花式洋漆小几,顾沅与卢娇月、张韫素相对而坐。
  张韫素嘴快,一进门就竹筒倒豆子似的,将文明晏昏迷的消息说了。
  说完,她还摇头叹息道,“你说说这都叫什么事嘛,本来好好的喜事,愣是变成这样!”
  顾沅心下一惊,两道黛眉紧蹙着,“你说他在赐婚那日便晕过去了?”
  张韫素颔首,“对啊。”
  赐婚已经是三日前的事了,可她现在才知道文哥哥昏迷的消息。若不是今日素素她们来了,父亲母亲还想瞒她多久?
  顾沅小脸泛白,神色低落,咬着下唇,“都是我连累了他”
  张韫素忙安慰道,“哎呀沅沅,你别自责啊!这事又不是你的错。要怪就怪陛下,瞎点什么鸳鸯谱!”
  一侧的卢娇月扯了扯张韫素的手,严肃摇头道,“可不敢妄议圣上。”
  张韫素扁了扁嘴巴,小声嘀咕着,“本来就是嘛,若不是他斜插一杠子,沅沅现在都已经与文哥哥过定了,文哥哥也能安安心心去秦州赴任。现下一个待在院子里愁眉不展,一个气到昏迷这多造孽呐。”
  卢娇月不去听她的碎碎念,抬眼看向顾沅,安慰道,“沅沅,你也别太担心。我听说宫里给文哥哥派了御医,他如今已经清醒了,没什么大碍。”
  顾沅诧异,“御医?”
  卢娇月点点头,“对啊,好像还是太子殿下派去的。”
  顾沅更加惊愕了,几乎脱口而出,“他怎么会”
  明明上次在书肆里,那个男人提到文哥哥还一副要吃人的冷然模样,又怎么会主动给文哥哥派御医呢?
  因着上次太子在如意楼解围的事,张韫素对太子的印象还是不错的,她捧着姜蜜水浅啜一口,轻声道,“这么看来,太子人还是不错的,心胸豁达,不会斤斤计较。”
  顾沅,“”
  若是素素知晓赐婚之事很可能是太子搞的鬼,也不知道她还会不会夸太子人不错。
  不过关于赐婚的原因,顾沅也只是猜想,没有真凭实据,她便没有与张韫素和卢娇月说。
  卢娇月看出一些端倪,面上却不显,只柔声安抚她,“圣旨已下,从前的事,多想也无益,还是朝前看吧。”
  “是啊,沅沅你也别太难过了。虽说你跟文哥哥挺可惜的,但嫁给太子也不错呀。太子长得英俊伟岸,唔,人是瞧着冷了些,但你们若成了夫妻,他应该会温柔些?而且你若是嫁了过去,你就是太子妃了,那是何等的尊贵荣耀呀!日后太子登基,你便是皇后,是全天下最尊贵的女人了!”张韫素附和着,有种与有荣焉的感觉。
  顾沅嘴角噙着一抹苦笑,“可这份尊荣,却不是那么好享受的。平日当一府的主母,就够劳累操心了,等进了宫,要管着整个东宫上下若像你说的,以后真的当了皇后,三宫六院,那么多女人在一起”
  说着这里,她心口莫名传来一阵钝痛。
  见她话音骤停,张韫素和卢娇月都不解的看向她,“沅沅,你怎么了?”
  顾沅白着小脸,捧起茶杯连喝了两口茶水,那种不适感才稍稍平息。
  缓了缓,她故作轻松朝小姐妹们摇了摇头,“没什么,就是想到要与那么多女人分享自己的夫君,有些不舒坦。”
  她之所以觉得文哥哥是个极好的夫君人选,很重要的一个原因,便是文家有一条“妻有所出,不纳妾。妻过三十无出,方可纳妾”的家规。
  试问,这世间哪个女子不想一生一世一双人?
  听到顾沅的话,张韫素和卢娇月也都沉默了。
  静了一会儿,卢娇月闷闷道,“我若嫁人,顶多允许夫君纳两个,太多了不行,我应付不来。”
  张韫素颔首,“我也是。”
  顾沅,“”
  看到顾沅美丽眉眼间的无奈,张韫素摸了摸鼻子,讪讪道,“嫁到皇家,这方面的确有些难办。”
  自古帝王,不论昏君还是明君,哪个不是三宫六院,佳丽如云的?便是有一两个忠贞不渝的,那也是凤毛麟角,少得可怜。
  顾沅垂下眼睫,眼底一片怅然,没说话。
  “唉,哪里可以找个不纳妾、始终如一的好夫君啊?”张韫素托腮叹道,陆小侯爷那副招蜂引蝶的好皮囊,日后姨娘起码也得两个起步吧?
  “说得我都不想嫁人了。”卢娇月也悲观的垂着眉,甚至有种去尼姑庵带发修行的冲动。
  一时间,三个正当妙龄的少女,陷入了对未来婚姻的迷茫中。
  最后,还是顾沅受不住这般沉闷的气氛,伸手在她们面前晃了晃,挤出一抹温柔的笑,软声道,“好了,咱们都别想了!船到桥头自然直,走一步看一步吧……再说了,你们不是来开导我的么?怎么反倒唉声叹气起来。”
  卢娇月和张韫素都有些不好意思,忙换了个轻松的话题。
  仨人聊了一下午,直到天色偏暗,才起身告辞。
  顾沅前脚刚将两个小姐妹送出门,后脚侯夫人赵氏就急匆匆的找了过来。
  赵氏从宽大的袖中拿出份精美的帖子,递给顾沅。
  顾沅伸手接过,“这是?”
  赵氏一脸凝肃道,“皇后娘娘下的帖子,邀请你我三日后去凤仪宫品茶。”
  皇后?
  顾沅微微一怔,快速看完那张帖子后,她隐约觉得这次进宫,不仅仅是喝茶那么简单。
 
 
  ☆、晋江文学城首发(两位良媛)
 
  东宫来下聘的那日,阳光明媚,喜鹊叽喳。
  送聘的礼官是本朝的裕王爷,裴元彻的四叔,这位王爷乃是顺济帝一母同胞的亲兄弟,无论是尊荣还是地位,都不是其他王公贵族能比拟的。
  此次太子特地请他担任婚仪正使,足见东宫对这门婚事的重视。
  从隅中时分开始,一抬抬系着大红绸缎的箱笼,流水似的,络绎不绝的抬入永平侯府的门槛。
  钦天监的官员立于左边报时,礼部的官员手捧厚厚一沓礼单,每抬入一样聘礼,便高声唱名――
  除了黄金白银,珍珠珊瑚,翡翠玛瑙,项圈耳坠,各色妆花绸缎,狐皮、貂皮、獭皮等皮草,还有各式袄褂被褥、日用的银盘银碗银壶银碟,骏马牲畜等……直叫人目不暇接,看得眼花缭乱。
  永平侯府所在的永兴坊,从坊口到坊尾,熙熙攘攘,围满了看热闹的百姓。
  “天爷呐,这么多聘礼!这都抬了快两个时辰了吧,还没抬完?”
  “还早呢,你没看到那礼官大人手中的礼单才唱完一半么。”
  “啧啧,可不得了,这永平侯府嫁个女儿,可赚大发了!”
  “你这人就是眼皮子浅,张口闭口就是钱的,堂堂一侯爵府能缺钱么?我可听说这永平侯爷和侯夫人最近购置了不少东西,想来这侯府姑娘出门的时候,嫁妆肯定也不菲。”
  “那当然,谁不知道永平候和侯夫人最宝贝女儿了。哎哟,你们快看那株珊瑚树,那起码有五尺高了吧?可真漂亮啊,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大的珊瑚!”
  百姓门议论声不断,那足足一百八十八抬的聘礼,从早上送到了傍晚。光是唱礼单的官员都换了三个,嗓子喊得都冒火了,不换吃不消。
  外头热闹喧嚣,侯府内也是忙忙碌碌。
  永平候和顾渠父子负责在正厅招待太子与裕王爷,赵氏与白氏则是张罗着酒宴,接待前来吃过定酒的宾客们,婆媳俩忙得喘口气的功夫都没有。
  整个侯府上下,最清闲的莫过于未来太子妃本人了――
  溪兰院内,顾沅正与卢娇月坐在窗牖旁下棋,张韫素则是盘腿坐在一旁,捧着长长的礼单惊叹不已。
  “我的天爷呐!”
  这句感慨,张韫素说了不下五十次。
  等她好不容易将礼单看完后,圆脸上依旧挂着震惊之色,瞠目咂舌道,“沅沅,太子这是把整个东宫都搬空了?这聘礼也太太太太多了吧?”
  卢娇月抬起眼,看向对面一袭藕荷色裙衫的顾沅,莞尔笑道,
  “我听我父亲说,按照礼部的规格,太子娶正妃原该是一百零八抬的聘礼的。可礼部那边准备好了后,太子又另外拿出一笔银钱来,愣是多加了八十抬聘礼。啧,若不是看在他是娶你的面子上,我父亲都想写折子弹劾他奢靡铺张了。”
  御史大夫的职责,便是监察百官的言行。就算太子是储君,行为有差,御史照样弹劾不误。
  顾沅抬起头,哑然失笑道,“那月娘你回去替我谢过卢伯父。”
  “好说好说。”卢娇月缓缓落下一枚棋子后,又道,“沅沅,我觉得你嫁给太子,应当会过得不错。就看他今日送来的这些聘礼,足见他对你的心意。”
  “就是就是!我还听说裕王爷本来是去五台山游玩的,车马都出了长安城,愣是被太子截回来当媒人了。”张韫素摇着一柄牡丹薄纱菱扇,盈盈笑道。
  “竟然还有这事。”顾沅乌黑的眸中闪过一抹诧异。
  “是啊!可见太子对你真是上心了。”
  张韫素一只手托着腮,耳边隐隐约约还能听到前院传来的热闹礼乐声。
  或许是被这份喜庆给感染了,她满眼期待的看向顾沅,“说实话,我都有些迫不及待看你成婚的模样了。你平日里就够漂亮了,等穿上嫁衣,那得美成什么样子呀?太子会不会一揭盖头,就被你美晕过去了?”
  顾沅脸颊微微发烫,美目流转,娇嗔道,“你昨日还说舍不得我嫁呢,今日就巴不得我嫁了,你这个没良心的。”
  张韫素嘿嘿一笑,小猫似的往她身上腻,无赖道,“我哪里没良心了,我和月娘不是天天都来找你玩嘛。”
  卢娇月拿起浅色绣帕,掩着唇轻笑,“沅沅说的是你没良心,你可别拉上我。”
  “月娘!还能不能当好姐妹了!”张韫素佯装生气,上前就要挠她痒痒。
  “哎哟,好素素,我错了我错了……”卢娇月躲着。
  仨人在屋内闹成一团,欢声笑语不断。
  前院正厅里,青鹤瓷九转顶炉燃着上好的沉香,清香袅袅,格外雅致。
  裕王爷与太子居于上座,永平候和顾渠在左右陪坐。
  裕王爷是随性风趣之人,有他在,屋内的氛围还算融洽和谐。
  只是顾渠会时不时瞥向上首,面容严肃,深沉的目光一点一点的,从头到脚将一袭朱色圆领斓袍的裴元彻打量了一遍。
  裴元彻端坐在紫檀透雕卷草纹圈椅上,素日冷淡的面容因着这大好日子,也温和不少。
  他知道顾渠在打量他,也知道他这位大舅哥一直看他不顺眼。
  前世他强娶沅沅,下聘的那日,喝得酩酊烂醉的顾渠就狠狠地揍了他一拳。
  文明晏死讯传来,顾渠又记了他一笔。
  等沅沅去世后,顾渠更是直接藏了把匕首进宫,想要了他的命。
  其实,当那把匕首刺过来的时候,凭着他的身手,是完全可以躲开的。
  但那一刻,他没躲。
  他只想着,死就死了吧,没准还能追上沅沅去黄泉的脚步,与她做个伴。
  他由着那把锋利的匕首刺进他的胸口,温热的鲜血立即濡湿了一片。
  他倒也不觉得有多痛,只是想着,沅沅是服毒而死,毒药蔓延到五脏六腑的时候,她肯定更痛吧?
  可惜顾渠那一刀每刺中要害,偏了一点,不等刺第二刀,就被反应过来的侍卫给拿下了。
  那之后,他昏迷了七天七夜,求生意志基本为零。
  他是不想活了的――
  直到他听到小太子悲伤的哭声,那是他与沅沅的孩子,才将将五岁。
  小太子的泪落在他手背,啜泣着,“父皇别丢下儿子……”
  儿子才没了母后,若是再没了父皇,该怎么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里活下去?
  他这般想着,一口气还是缓了过来。
  再后来,满朝上下弹劾顾渠弑君之罪,永平候为了保住儿子,以死谢罪。顾家爵位被褫夺,满门流放至西北。
  “殿下,殿下?”
  一声低低的呼唤将裴元彻的思绪拉了回来。
  他稍稍敛神,侧眸看向身侧的裕王爷,语带歉意,“侄子刚才有些分神,没听到四叔说的话。”
  “我是说这会儿时辰不早了,咱们也该告辞了。”裕王爷捋了捋胡子,又笑呵呵朝永平候父子解释道,“太子这是高兴昏了头,都不舍得走了。”
  永平候也很上道,笑容满面的接话,“左右婚期也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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