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执太子白月光带球跑了——小舟遥遥
时间:2021-01-31 09:57:38

  顾沅揪紧了衣摆,面上不显,淡淡的“嗯”了一声。
  谢纶见她这般冷漠,眉头微拧,瞧着这般温柔漂亮一女人,怎的心肠这般冷硬?
  太子说伤口是他自个不小心扎到的,但长了眼睛的人都知道,哪有人会不小心把簪子扎到身上,还正好扎在心口,这话骗小孩都不信。
  这顾氏实在是任性刁蛮,身为太子妃不守妇道,怀着皇嗣,不知分寸的跑到肃州自立门户,还敢对外宣称寡妇,这不是在诅咒太子早死?
  太子爷对外宣称她养病,替她保全了面子,又千里迢迢、日夜兼程的赶到肃州府,一口气都来不及喘,径直就来院子里探望她,听下人禀报,在外头没听到太子对太子妃说一句重话。
  没想到这太子妃非但不领情,还不知好歹,竟敢刺伤太子!
  就她的所作所为,足够她永平侯府抄家好几遍了。
  谢纶心头喟叹,看来自己手下的大将说得对,女人就是不能太惯着,一惯就蹬鼻子上脸。
  瞧瞧,太子对外多厉害一人,愣是为个女人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哪里还有半分爷们气概!
  这顾氏瞧着柔柔弱弱,就这么会磋磨人,那景阳如火般的咋呼性子……
  谢纶心中暗下决定:等那性烈娇蛮的小公主嫁过来,他一定不能惯着她。
  “太子妃,您陪着殿下吧,臣就不打扰了,先带人告退。”
  “嗯,有劳你了。”
  顾沅站起身来,送了谢纶两步。
  门关上,房间里弥漫着熏香味与淡淡的药味。
  看着床榻上躺坐着的裴元彻,顾沅犹豫片刻,走了过去,“大夫说你要好好休息,除了失血过多的原因,还有你多日休息不足,阳亏气虚。”
  说着,她扫过他深陷的眼窝和眼底遮不住的乌青,眉心微凝。
  他到底多久没好好睡个觉了?他本就生着一张不好惹的冷脸,如今这样,眉眼间阴恻恻的,看起来煞神一般,更加不好惹。
  “孤不睡。”
  裴元彻胸口包扎着绷带,雪白的寝衣半敞开,发冠松下,用条灰色织锦发带绑着。他整个人慵懒的靠着墨绿色高枕,线条分明的脸上依旧没有血色,黑眸望向她,“要陪你守岁。”
  顾沅蹙眉,“谁要你陪了。”
  裴元彻不假思索道,“儿子。”
  顾沅一噎,本想嘲讽他还会读心术,能读懂小婴孩的想法不成。可话到嘴边,关注点却落在了“儿子”身上——
  她阖下眼,长长的睫毛遮住眼底情绪,语气不由自主的冷了,“你怎知这是儿子,万一是女儿呢。”
  话中含怨,讽意十足。
  裴元彻压低眉眼,他知道宣儿是横亘在他们俩心头最大的痛。
  每每回想,就像揭开鲜血淋漓的伤口,苦不堪言,痛不欲生。
  “沅沅,宣儿的事……”
  “你不要提他,你不配!”顾沅如同被踩到尾巴的猫一般,一时情绪失态。
  等说完,她惨白着一张脸,往后退了两步,低声喃喃道,“我也不配……咱们俩,都糟透了。”
  见她这般,裴元彻心头担忧,也顾不上伤口,掀被起身。
  他大步走到顾沅身旁,一只手握着她的手腕,不由分说将她按在床边,“你坐下。”
  顾沅怔怔的,等反应过来,已经被他按着坐下了。
  “我知道为着宣儿的事,你恨孤。孤不是想辩解什么,但有些话,孤必须与你说清楚。”
  他双手按着她的肩膀,俯身看着她,寒星般的黑眸垂着,郑重道,“上辈子,孤喝醉了,中秋夜潜入你房里做下那等混蛋之事,孤以为那只是一场梦,所以你怀着孩子进东宫,孤真的以为是文明晏的……”
  顾沅表情木然,眼中却渐渐聚起泪来。
  看到她的泪光,一阵痛意迅速攫住他的心。
  他强压住那难受,嗓音越发低哑,“是孤错的离谱,你怎么罚孤都行。”
  “罚你,罚你有什么用呢。”
  顾沅笑了,晶莹的泪顺着脸颊滑下,纵然这又哭又笑的模样,她依旧美得不可方物。
  她无力的抬手遮住了脸,肩膀一抽一抽的,喉间发出呜咽,“怪我,我不应该拿他与你赌气……”
  裴元彻舌根发苦,须臾,他绷着脸,将她紧紧抱在怀中。
  顾沅挣扎着,手握成拳砸他,胸口的伤痛得厉害,血又涌了出来,他不发一言,由着她打。
  若这样她心里能舒坦些,多流些血算什么。
  手指插入她散落的长发,他咬牙忍着疼,等她累了,停下了,他才沉沉道,“孤没有杀文明晏,真的没有。或是他倒霉命不好,又或者是有人想要挑拨你我的关系,所以暗中派人去害了他……具体是怎样,孤也不得而知,但孤肯定的是,孤没有朝他下手。”
  顾沅身子一僵,纤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泪水,扬起脸看着跟前的男人。
  裴元彻也回看她,坦然不避。
  两道视线胶着,周遭无比静谧,只听得几声哀戚悠长的夜枭叫。
  最终,还是裴元彻先开口,打破这静谧。
  他笑得无奈,自嘲着,“难得没干一件坏事,却背了一辈子的罪,也是孤活该。你若还不信,孤也没辙,总没法将心掏出来,血肉模糊一团,也没甚用,平白恶心你。”
  顾沅放在膝盖上的手不由得捏紧了。
  “这事若真是孤干的,也没什么不好承认的,左不过就杀了个不知好歹,胆敢觊觎你的文弱书生罢了。”
  见她有些愤然,裴元彻轻抚了一下她的发,深吸了一口气,说了句“伤口好像又流血了,孤坐着与你说”,便挨着她坐下。
  顾沅见他面若金纸,也不再躲闪,静静的坐着,等他说。
  “另一件事,是关于宣儿的。”
  他下颌的线条越发紧绷,语调沉郁,“不知他身份前,孤的确不喜他。但在孤死前,张韫素告知孤,宣儿是你我的孩子……还有周明缈那毒妇,是她在其中挑拨,让你误以为是孤害了宣儿。”
  听到他提起这些,顾沅眼波微动,看向他道,“你没害他?没有直接动手,那间接默许呢?你就没想过杀他么?”
  这三个问题,一个一个砸出来。
  裴元彻心头猛地涌上一阵强烈情绪,那情绪冲到喉头,嗓子一阵发哑,他神色惨白,扭头重重咳了两声,却咳出两口血来。
  顾沅心里“咯噔”一下,姣美的脸上闪过慌张。
  “没事,你别怕。”裴元彻这边咳着血,还不忘回过头安抚她。
  顾沅只觉得眼前这画面太诡吊,他这样子,便是叫她想气又气不起来,反倒弄得她像是个咄咄逼人的恶人般。
  “我去叫大夫回来。”
  裴元彻拉住她的袖子,“不用。”
  顾沅扭头看他,指着地上那淌血,不可思议,“这还不用?”
  “气急攻心罢了。”
  他取了帕子擦了嘴,轻描淡写道,“上辈子我临死那两年,经常这样,习惯了,明日抓副方子喝就行。”
  见他这久病成医,故作轻松的模样,顾沅眸光微闪,心口像是沉甸甸的,像是压着一堆巨石,又堵又闷,怪不是滋味。
  默了片刻,她扯开袖子,低低道,“我去叫人来收拾下。”
  说罢,便往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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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3、【83】
 
  爆竹声声传入耳, 笑声盈盈庆新年。
  这一夜,直至子时,天空绽放起朵朵庆贺新年的焰火, 院子里才消停。
  裴元彻躺在床上, 看了看投在窗牖上明明灭灭的光,又转头看向顾沅, 扯出一抹虚弱的笑,“沅沅, 新年安康。”
  看他这半死不活的样子, 顾沅也不知道要说什么, 低低的“嗯”了一声。
  这会儿她实在有些困了, 平素里早睡早起,头一次熬到这么晚,且又为着这男人的伤来回折腾,真是觉得身体累,心也累。
  裴元彻看她熬得有些泛红的眼睛,目露惭色,温声道,“今夜你也累了,安置吧。”
  顾沅淡淡的瞥了他一眼, 柔弱无骨的手指握着, “你睡了我的床。”
  裴元彻一怔。
  顾沅看向他, 淡声道, “国公府没给你安排院子?”
  裴元彻道, “孤此番秘密来肃州,之前并未知会谢纶。”
  当日一得到她在肃州的消息,他就恨不得飞来寻她, 无奈政务缠身,一时难以分-身,他只得暂且压下心头思念,不眠不休的以最快速度安排好一切,饶是这样,也花了他十日功夫,才布局好朝中一切。
  这一路赶来,风餐露宿,披星戴月,跑死了两匹马,才得以在除夕前赶到,陪她过年。
  谢纶对他的突然来到,也是大吃一惊——
  当然,收拾出一间院子的时间是有的,只是裴元彻说不用罢了。
  “那你睡吧。孤去外间榻上睡,或是随便寻间屋子……”
  裴元彻掀开被子,双臂撑着,勉力起身,两道浓眉仿佛受了痛而紧紧拧着。
  顾沅见他这样就头疼,没好气道,“你好好躺着!刚才大夫再三叮嘱,叫你别再随便乱动,若是伤口又流血了,我又得给你叫一遍大夫!”
  哪有这样的除夕夜,一晚上啥事没干,尽看大夫了。
  大过年的,晦气不说,还很影响心情。
  裴元彻躺下,为难的看向她,“可是…你要安置了。”
  顾沅抿了抿唇,“我去外间榻上睡。”
  “不行!”
  裴元彻撑起半边身子,闷哼了一声。
  顾沅看他脸色白了几分,便知道肯定又扯着伤口,大步上前,一把将他按下,语气凶巴巴的,“你就不能消停些么!”
  她虽凶着,可裴元彻瞧着却高兴,觉得她脸颊泛红,语调奶凶的样子可爱极了。
  她凶他,说明她还是关心他,在乎他的。
  前世她不理他,他想尽办法想要得到她的回应,甚至不惜惹她生气,能让她骂上两句,也比对他不理不睬要好。
  见她要走,他一把扣住她纤细的手腕,“孤不乱动了,你上床歇息吧。”
  顾沅蹙眉,“放开。”
  “不放。”裴元彻深知这种时候不能要面子,上辈子他就是太好面子,才与她闹得那样僵。
  顾沅看着眼前长得人模狗样,实际无耻又幼稚的男人,无语了一阵,忍不住骂道,“你怎得这般无赖!”
  裴元彻道,“孤是怕你累着,睡外面冷,床板也硬,你还怀着孩子,更受不得累。这床够大,被窝也暖好了……”
  顾沅,“……”
  她简直要被气笑了,谁稀罕他暖的被窝。
  她盯着他瞧了半晌,有一肚子的话想说,但她实在太累了,要真跟他辩起来,今夜怕是真不用睡了。
  默了片刻,她道,“你松开我。”
  裴元彻喉咙微动,试探的问,“你答应了?”
  顾沅看他一眼,“不然呢,为着与你斗气,我不睡觉?”
  裴元彻一噎,没再多说,怕说错话。
  虽是睡一张床,顾沅却是让下人拿了一套新的被子。
  见状,裴元彻黑眸微黯,心口也酸胀得厉害,像是钝刀子割肉般,“你不必这样,且不说你怀着孕,若你不愿意,孤也不会碰你的。”
  而且这会儿他还受着伤,就算有那个心,也没那个力。
  顾沅没理他,自顾自铺好被子,背对着裴元彻褪下外衫。
  虽说里头穿着长袖寝衣,遮得严严实实,可她明显感受到他的视线落在她身上,来回流连,目光灼热的仿佛触上她每一寸肌肤。
  这无耻之徒。
  咬了咬唇,顾沅将被子一扯,遮住全身,只露出个小脑袋。
  鹅黄色轻罗幔帐垂下,床帷间很快陷入一片朦胧黑暗。
  “明日让谢纶给你安排个住处。”顾沅轻轻道,语气里是遮不住的疲惫。
  裴元彻只模棱两可道,“明日见到他再说。”
  顾沅不再说话,眼睛一阖上,浓浓的困倦如潮水般涌来。
  不多时,她就沉沉睡了过去。
  听着耳畔传来的均匀呼吸,还有床帷间独属于她的淡淡的馨香,裴元彻喉结上下滚了滚,明明他不是什么未经人事的毛头小子,可在她面前,他总是克制不住的想要去亲近她,抱她,亲她……
  就像是中了她的蛊一般,她总能令他疯狂。
  他之前想过找到她后,好好搂着她睡一觉,现在倒好,明明近在咫尺,却远在天边似的。
  看得到,闻得到,却不能抱着睡,心里就像是爬了一万只蚂蚁,燥郁得厉害。
  重重闭上眼,他强压下不该有的旖旎念头,去想政务、想朝堂局势……甚至还默背起了金刚经。
  不知过了多久,裴元彻睁开眼,眸光沉沉。
  还是无法睡着。
  踟躇一阵,他轻轻伸了只手去身旁的被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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