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后,客栈外,西门吹雪手持剑鞘,与李宓相对而立。
劲风扫过,落叶簌簌,两人切磋之后,西门吹雪改变想法。
“此掌含有剑意,甚妙,以后,你就是我西门吹雪的朋友。”
两人谈起剑道,都别有一番高论,西门吹雪冷着一张脸道:“无情道,才是剑道顶峰。”
李宓见他如此固执,加之心中有气,心念一转,想了一个办法:“不如我们打个赌?”
“怎么赌?”
只见李宓拿出一颗药,对着众人展示道:
“此为绝情丹,断情绝爱,若是动情,心如刀绞而死。”
西门吹雪目露赞赏,两眼放光,接过丹药。
“哎!”
李宓还要阻止,西门吹雪却囫囵吞下了,见他如此果决,只得交代:“若你一生不发病,你赢,若不然,你可寻我解毒。”
“可,赌注为何?”
“你赢,我赠你失传已久的剑谱,我赢嘛,你得把合芳斋送我。”
李宓捧着脸,左右摇了摇,合芳斋的糕点,她确实觊觎已久。
西门吹雪面无表情点头,又道:
“合芳斋怎比得上剑谱,若你赢,我把名下酒楼和合芳斋一同送你。”
“可。”
一场世纪赌约,就此展开。
此后经年,江湖上依旧流传着“明月赐药,西门断情”的传说。
事后,四人相携返回百花楼,上官丹凤神秘兮兮,凑到李宓耳边悄声说:“我觉得你能赢。”
好友站自己这头,李宓当然开心,可又不解:“丹凤为何如此笃定?”
上官丹凤扣着手,一垫一垫走着路,悄声嘀咕:“因为你是女主角!”
“什么?我没听清?”
“哎哎,没啥没啥,我们是好姐妹,当然站你这头啦。”
又是一个听不懂的词,李宓顿感困惑,难道盛师兄说得对,她需要去旧楼多抄点书?
见她细细思索,上官丹凤赶忙转移话题,拉着李宓往前走去。
“唰唰唰!”
暗处飞来数针,李宓将上官丹凤护在身后,银索飞出,银针纷纷掉落。
同时左手连发数针,一击即中,众人冲上前去,拐角处有血迹,人却已不见踪影。
陆小凤追出去,片刻之后无功而返。
上官丹凤捏着帕子,捡起地上的针,满目寒霜:“这是上官飞燕的针。”
众人静默,此女阴毒,滑不溜手,真是防不胜防。
没过多久,他们也不用再为上官丹凤烦恼。
因为他们迎来了更大的麻烦,史上最大的麻烦。
——薛冰!!!
遇到她之前,李宓觉得温柔已是最胡搅蛮缠的人,遇到薛冰,李宓才懂什么叫秀才遇见兵。
七夕,江南灯会,众人难得上街游玩,观天上星光,数河中灯光,好不畅快。
突然,身后冲出个粉衣女子,揪着陆小凤的耳朵就开骂:“好啊,负心贼,身边有了别的狂蜂浪蝶,就不来找我了是吧?啊?还是两个!”
“嗷嗷嗷,放手,薛冰。”
两人在街上吵嚷起来,拉拉扯扯,惹得周围路人指指点点。
何曾见过如此阵仗,李宓以袖掩面,拉着上官丹凤调头就走,后面还传来薛冰的叫骂声。
等到薛冰住进百花楼,就更苦不堪言。
上官丹凤做午膳,薛冰哼:“大献殷勤。”
上官丹凤表演茶道,薛冰骂:“矫揉造作。”
上官丹凤不理陆小凤,薛冰意有所指:“欲擒故纵。”
……
总之哪哪儿都被她横挑鼻子竖挑眼。
雅致的百花楼变得嘈杂不堪,好几次,李宓委婉暗示陆小凤管一管,皆是不了了之,直到这日,薛冰彻底惹怒了李宓。
“呵,你那针法算什么,我神针山庄才是针门正统。”
“不知天高地厚,你不说话,没人拿你当哑巴。”
一个小山庄还好意思和神针门相提并论,李宓将银针扣在手心,一脸怒意。
薛冰也不甘示弱,陆小凤赶忙走到两人中间,举着手求饶:“二位仙女,别吵,千万别吵,昨日出了个绣花大盗,比针法是吧,那咱就比谁先抓到这个大盗。”
最后陆小凤与薛冰,花满楼与李宓,兵分两路,各自查探。
半月为限,谁先抓到幕后黑手,算谁赢。
两队人马各撕了半块红布,陆薛二人前往山庄,而李宓带着花满楼去了白须园。
“七童,你这是做什么?”
见花满楼准备了好多东西,李宓皱着眉,一脸狐疑地看着。
小心将礼品裹好系在马上,花满楼冲着李宓微笑道:“走吧,明月。”
花满楼一笑,李宓便有些找不着北,赶忙回过头,拍马向前奔驰而去。
趁着休息的间隙,李宓给自己搭了脉,身强体壮,为何最近老是心慌呢。
见花满楼提着茶水返回,李宓迅速低下头,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盯着桌子研究纹路。
两人饮茶之际,隔壁闲谈的江湖人声音越来越大。
“列位,都听说了吗?”
“江湖上出大事儿了。”
“江湖上哪天不出事儿。”
“快说快说。”
“花蝴蝶,江湖上有名的采花贼,大伙儿都知道吧。”
“知道啊。”
“前儿,死了,尸体被糟践的啊。”
“哟,大快人心,是哪位大侠为民除害吧。”
“是就好了,结果啊,诈尸了!”
“哄!”
此言一处,如烈火烹油,众人的情绪纷纷被点燃,七嘴八舌讨论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碎碎念:一个私设,神捕司、六扇门独立于刑部存在,时常联合办案。人数上:神捕司<六扇门<刑部,武力值\权力值:神捕司>六扇门>刑部,功能上:刑部多管没有武力之人,六扇门多管有武力之人,神捕司直管武功高强、特大案件,分布:刑部在各地都有分部(就是府衙),六扇门有几处分部(富庶之地、混乱之地),神捕司只有汴京总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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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满楼:好的闺蜜助人为乐,坏的闺蜜喜欢挖坑。
李明月:七童才是最好的!
上官丹凤:我磕的CP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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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白须园
直至两人抵达白须园,李宓心中依旧想着昨日茶摊上听到的“诈尸奇谈”。
花满楼也不知想些什么,两人全程无甚交谈,面上都是若有所思的样子。
穿过茂林修竹,步入幽谧的园景,行至正堂。
见到两位长辈,李宓回过神,笑得娇憨,疾步走过去,娇声道:“小姨,姨丈。”
“好好好。”
清瘦的天\衣居士眼含笑意,抚髯点头,织女立刻起身,牵着李宓叠声问:“路上可顺利?可有那不长眼的找茬?”
花满楼见状,面上的微笑更深了些,心里也更加重视。
“没,一切顺利。”
李宓连忙乖巧回答,回首看向花满楼,织女这才注意到这位锦衣公子。
长辈看过来,花满楼立刻躬身行礼,奉上礼品:
“江南花家,花满楼,见过两位前辈,小小心意,还请笑纳。”
织女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尚且懵懂的李宓,与天\衣居士对视一眼。
围着花满楼转了一圈,问了几句,见他进退有度,谈吐有方,气息丝毫不乱。
织女这才点点头,接过礼品,面带微笑,招呼起来。
午膳后,花满楼随着天\衣居士去园中对弈,李宓拉着织女研究绣花大盗的刺绣。
见李宓频频朝外看,织女眼中闪过一丝流光,状似无意问了声:“看谁呢?”
“七童。”
“呜。”
两个字脱口而出,李宓赶忙捂着嘴,惊慌失措地看向织女,随即脸颊涨红,不知如何是好。
“哎。”
织女叹气,安抚地拍了拍李宓的手:
“我儿甚佳,可是欢喜?”
长辈如是问,李宓却又扭捏起来,唯唯诺诺道:
“小姨,如何才算心悦一个人?”
“做也念,食也念,睡也念,日日念,唯愿常伴。”
织女嘴角微扬,看向窗外的中年居士,天\衣居士若有所感,回首,两人相视一笑。
李宓手中的帕子都快扭成麻花了:“可是小姨,友人也会这般吗?”
织女闻言,哑然失笑,思忖片刻问:
“若是你手中只剩一块桂花糕,你极为想吃,愿意给陆小凤吗?”
李宓毫不犹豫,果断回答:“不给,让他自己买去。”
织女又追问:“那若是花满楼要呢?”
闻言,李宓看向窗外,盯着花满楼看了好半晌,回过头,一脸骄傲回道:“七童才不会问我要。”
哂笑一声,织女道:“那若是花满楼问了呢?”
李宓顿了顿,皱了下眉,复又舒展:“给、给吧。”
点了点李宓的鼻头,织女一脸兴味:“为何啊?”
此时,李宓已若有所思,细声细气答:
“七童待我极好,我不愿他不悦。”
“这便是区别了。”
见李宓如此表现,织女笑着摸了摸李宓的头,悄声交代道:“心悦一个人,便是他欢喜,你便欢喜,他不欢喜,你便忧心,喜他所喜,恶他所恶,更怕他恶你。”
织女娓娓道来,思及过往,李宓脸上满是红霞,双眼湿漉漉地看向窗外。
见花满楼的视线看过来,又做贼心虚般低下头饮茶。
片刻之后,想到上官丹凤,又忧心忡忡道:
“小姨,若是他不……”
剩下的话,李宓说不出口,踌躇非常,织女长叹一声,苦口婆心道:“江湖儿女,倒不必拘泥,只是我儿得听小姨一句。”
“若是两情相悦,自可长相厮守,若互生怨怼,不如潇洒离去,缘来聚散,皆有定数。”
见李宓被一席话说得怅然,织女点了下她的额头,笑道:“我儿倒不用忧心,我看那花公子对你……”
调笑之意过于明显,李宓视线飘忽,全然不敢与之对视,低下头喝了个水饱。
竹园中,一场男人间的对话也正在进行,具体如何,李宓倒是不知情。
晚膳间,天\衣居士一口一个“贤侄”叫着花满楼,李宓便知花满楼很是得姨丈欢心了。
入夜,月朗星稀,天空中星星点点,甚有诗意。
长辈先行歇息,李宓走在前,花满楼走在后,两人隔了一臂的距离。
手上提着灯,裙摆微芒,李宓引着花满楼前往幽静之地看昙花盛开。
讲起绣花大盗一事,李宓眉头紧皱:
“小姨道那针线寻常,不拘官宦世家、平头百姓还是江湖人士,用者甚多。”
“明月不必忧心……”
“呀!”
花满楼话未讲完,却见李宓似踩到什么,整个人往旁边一歪,花满楼赶忙飞身上前。
夏衫轻薄,一接触,两人心头一颤。
花前月下,四目相对,自有情意流露。
手心发烫,花满楼目光微闪:
“明月,我……”
“小心!”
话音未落,李宓一掌推开花满楼,同时向后一跃。
“咚!”
只见一箭矢穿透树干,钉在地上,力道之大,让人寒毛直竖。
“哒哒哒。”是机械转动的声音,花满楼耳朵动了动,问道:“明月,此地可有机关?”
李宓回头看向原地,果真有一块突兀立在那儿的鹅卵石。
“完了!”两人对视一眼,飞身又闪过几道箭矢,停在一颗树上,李宓低声道:“七童,姨丈定在此处布了奇门遁甲,若找不到机关,我们怕是难离开此地了。”
花满楼正要回话,暗处闪过一道冷光,他连忙纵身一跃,险险避过。
那极快的一刀,割破了花满楼的衣袍。
李宓一掌拍过去,却晚了,那人一击未中,瞬间消失在夜色中。
旋即,数名黑衣刺客向着两人冲来。
天上阴云飘过,遮住了月光,地上影影绰绰,李宓一时难分便敌人的踪迹。
两人对敌,反而花满楼毫无影响。
可敌人狡猾,从不正面对抗,一击不中又隐藏起来。
纵然李宓二人武功高强,却也没占到多少便宜。
暗处几人轮番上阵,虽折损了些许人马,可李宓二人内力也消耗极快。
“反了天了,敢在我白须园撒野!”
怒火伴着高亢的女声袭来,暗处机关又动,齐齐对准刺客,已让他们分身乏术。
加之李宓银索飞出掠阵,不过片刻,织女的银针尽染血迹。
关掉机关,天\衣居士提着灯走来,举剑拨了拨地上的人:“宓儿,你瞧这些人何如啊?”
“东瀛忍者。”
“不错,果真有长进。”
这时李宓回过神,才觉左臂有些痛,扭头一看,鲜血已染红外衫。
“这怎么还受伤了?”
托着李宓的手臂,织女一脸心疼,瞪了一眼花满楼,扶着李宓就往房内走,一边走还一边喊:“许笑一,还不快来帮忙。”
天\衣居士摇摇头,拍了拍花满楼的肩膀,举步追上去,嘴里还调侃道:“我受伤怎没见你如此忧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