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公子捡到宝了——南塘梳子
时间:2022-01-01 14:01:28

  见元玉一直不说话,琼枝哭着又上又下地着急检查她,“你怎么了小姐?你说话啊……你是要急死琼枝啊……我的小姐……”
  元玉闻着近在咫尺的海棠花香味儿,看着极其熟悉的清秀眉眼,只觉得脑中混混沌沌,一片恍惚。
  “琼枝,你去给我做酥酪!你去你去嘛~”
  “琼枝,我想去荷清池看看荷花,保证小心谨慎,呃……你陪我也行……好不好嘛~”
  “琼枝,今晚我要跟你睡~你来,你偷偷来榻上,不要躺下边……”
  琼枝……
  好熟悉好熟悉……
  她应该……是梦到过她的……
  元玉是知道自己近来一直做一些梦的。
  梦里,那些不同的人,不同的凌乱画面反复出现,交替重叠,她醒来后,隐约记得,又隐约不记得。
  “琼……枝?”神思迷惘间,她喃喃启了启唇。
  琼枝闻言却好似受到什么惊吓似的,面容有些着急慌乱,“小姐……小姐我是琼枝啊,你不认得我了吗?”
  “小姐,你不要吓我啊小姐……”琼枝哭着看着元玉,眼神里有着深深的疼惜,“我是琼枝,我是琼枝啊,你以前最依赖的琼枝啊……”
  琼枝,她记不太清她的面容,她的梦里,只出现过她的背影和她说话的声音……
  可此时此刻,当这个人真实地,完整地出现在她面前,说着和梦里一模一样的关心她的话,她有感觉,她是琼枝,是她梦里的那个琼枝。
  元玉眨也不眨地看着琼枝,“你……是琼枝。”
  这是……肯定的语气!
  公主还是认识她的!
  公主就算不记得人……也还是知道她琼枝的……
  “小姐……我的小姐……你到底怎么了,怎么都不记得了……”
  琼枝抱着元玉又是笑又是哭的,眼泪黏在眼睫之上,将落未落,有些滑稽,又有些……惹人怜惜……
  此时的景廉就是如此,自打他出来后看着她那颗泪珠开始,他就止不住地想替她擦去,只是,等到他真真伸出手的那一刻,却有人不合时宜地说话打断了。
  “她失忆了。”
  谢青砚无奈地走出房间,敲打着竹竿走到众人之前,含笑而有礼。
  “她磕到水里的暗石,失忆了,所以才记不得以往的事情。”
  “阿砚~”
  元玉看见谢青砚出来,眼睛亮亮地看着他。
  琼枝闻言,就急急松开抱着元玉的手,抹了把泪看向他,“公子,这是我家小姐,她记得我的,她记得我的,我家小姐可以证明我不是说假话!”
  元玉得了自由,登时就凑到了谢青砚怀里,抱着他软软蹭了蹭后,小声道,“阿砚,是真的,我知道她叫琼枝。”
  谢青砚有些无奈地摸了摸头安抚怀里的人,进而抬起头对着琼枝浅浅笑了笑,“所以,姑娘是想让在下把元元……交到你手上吗?”
  琼枝愣愣地看着眼前这场景,有些没反应过来。
  “公……小姐……你……”
  谢青砚垂下眼睫,盖住没有光彩的眼睛,淡淡道,“想必姑娘也看到了,此种情景,在下并不愿意。”
  “小姐……”琼枝看着元玉,面上有掩盖不住的惊讶。
  谢青砚又道,“不谈及这个,姑娘不说元元姓甚名谁,祖籍何处,父母兄妹如今何处,也是很难从我这里要走元元的。”
  琼枝满脸不可置信,“可是……小姐她是认识我的,她能作证她是我的小姐的!”
  “在下相信元元的话。”
  谢青砚轻嗯一声,气质沉稳地立在那里,“看姑娘对元元的言谈话语,在下也相信姑娘的说辞,姑娘是元元的贴身丫鬟,待她极好,所以,在下容许姑娘在此同元元相处,只是,”
  他顿了顿,颔首表示歉意,“姑娘若无详细解释,还望不要再谈带元元离开之言了。”
  不能带公主走……
  那么,她要么留下,要么独自……离开……
  琼枝看着景廉,而后定了定神,下定决心。
  “我留下。”
  无论公主在哪,跟着谁,她只要她开心,快乐就好。
  皇宫里的那个人那样伤害公主,不是他更好……
 
 
第77章 回家
  武安侯府外。
  卫健, 钟氏, 以及挽着将将欲倒的钟氏的卫限齐齐站在门外,看着逐渐走进的车队, 表情肃穆。
  近了,更近了……近到……甚至可以看清那车队后边拉的一副棺材……是刻着凶兽梼杌的……
  门外侍立的侍卫也好,管家也好, 眼睛都隐隐泛着红,更有甚者, 还偷偷背过身抹着眼泪。
  和肃闭了闭眼, 强自忍住严重汹涌而出的热意后, 陡然翻身下马,砰的一声直直跪了下来。
  “不肖属下和肃,没有尽忠职守,害得二公子英年早逝,其实属下早就该陪着他去了。只是, 属下想着, 还要留着这条命带公子回家, 所以……才苟活至今, 如今心愿已了,属下,以死谢罪!”
  尾音刚落,他剑就已迅速出鞘。
  “公子,和肃就来陪你!”他声音决绝,在场之人无不应声落泪。
  眼看那闪着银光的剑就要触到他的脖颈, 电光火石间,卫限扔过去了一把匕首将剑打了下来。
  他面无表情,眼神冷峻而又锋厉,同之前那个时时含笑的书生模样大相径庭,“一死了之?”
  “你觉得够吗?”卫限看向和肃,声音较之方才猛地扬高好几个度。
  和肃愣了愣,而后又茫然地摇摇头。
  不够……不够的……
  他死了……也赔不来一个公子……啊……
  “属下——”和肃颓唐地低下头,“愿随公子处置。”
  “带下去!”
  卫限闭了闭眼,单手一扬,身后快速跃出两个黑衣蒙面人,二人动作利落迅速,不过须臾功夫就带着和肃隐去了。
  卫健看着熟悉却又带着丝丝陌生感的大儿子,心底一瞬之间想到了许多。
  沉默半刻后,卫健蹒跚地朝他走过来,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出来,最终只缓缓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点点头。
  卫限看着自己年仅不惑的父亲,心底一阵阵泛酸,昔日皇城最会享受最会玩乐的武安侯,最健朗最乐呵的武安侯,一夕之间,竟隐隐老了数十岁不止。他那一头引以为豪的青丝,竟隐隐泛起了白。
  痛苦地闭了闭眼,卫限收拾好自己的心情,看着自己的父亲,喉间哽咽,“爹,咱们,一起接小陵回家。”
  钟氏闻言,顿时再也忍不住了,径直伏在那黑漆板上嚎啕大哭起来。
  “卫陵,娘想你……想你想得吃不下饭,睡不着觉……”
  “你出来看看娘吧……啊,你再出来看看娘……就一眼……你再气气娘,我的儿,你出来啊,娘见不到你娘心慌……娘难受……”
  “你说你最心疼娘了,……你出来……出来……你再看一眼娘……就一眼……”
  “你都不看……你一眼都不看娘……你怎么,怎么舍得让娘这么难受……”
  “陵儿……你怎么舍得……”
  钟氏边哭边捶着棺材,声泪俱下,无论一旁的丫鬟怎么扶都扶不起来,那场景,真是闻者伤心,听者流泪,在旁的人都忍不住小声哭起来。
  “娘……”
  卫限走过去抱着钟氏,将她从地上抱起来,眼睛红红地看着她,“娘,咱让小陵先回到家,好不好?”
  回家……对……她的儿子……要回家了……
  “你……你引……着……他,要不……要不他找不到家……限儿,你引着他……”
  钟氏似想到什么,猛地拉扯住卫限的袖子,即便哭得抽抽搭搭地说不出话,可她还是固执地拉着卫限,一个字儿一个字儿地红着眼睛交代他。
  “你引着他……”
  卫限点头,唇角蠕动,“好,我引着他,我们……都……引着他。”
  “对……对,我们都引着他……我们都引着他……引着他回家……”
  钟氏像是被什么魇住了一样,点着来来回回只说这一句。
  卫限闭了闭眼,而后像是做了什么意义重大的决定一样缓缓睁开眼睛,喉间动了动,他面无表情吩咐道,“开大门。”
  随着缓缓一声嘎吱,大门开了。
  卫限看着那盯着铜钉的朱漆大门,又看向身后的黑漆棺材,心底万千酸楚,尽然缩为一句。
  小陵,哥哥,带你回家……
  卫陵轻轻牵起载着卫陵的那辆车,徐徐迈入侯府正门。
  而后,又是缓缓一声嘎吱,大门慢慢阖上了。
  百姓虽然对这卫陵这吃穿从来不用愁的二世祖不怎么看得上眼,甚至隐隐还有些酸,可人死如灯灭,加之卫陵又是战死沙场,英年早逝,所以一听闻武安侯府这桩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惨事,皆是扼腕叹息……
  这卫家,可真是可怜……
  不过好在,这卫家还有个文韬武略的卫大公子……也不算后继无人……
  说起这卫大公子的文韬武略,可是打肿了一众人的脸。
  早些年卫大公子刻意瞒着,呈现给世人的是一个屡试不第却又固执酸儒的笨拙书生形象。
  众人都隐隐觉得这卫大公子愚笨,不甚精明。虽说当面没人敢这么说,可背地里,有不少人偷偷嘲笑这卫大公子,笑他不自量力,笑他不知变通。
  可如今借着卫陵一事,众人才发现,这卫大公子,竟是太傅齐彦暗地里的左右手,文治武功比之太傅竟也不相上下,一时之间,众人都不太敢直视卫限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三更码了几百字,胎死腹中,最近比较忙,主要是有个很重要的面试,买衣服,准备PPT,口试题,还有未来四号坐一天火车?五号面试,最近一周估计更新会不太稳定,你们……要是有怨言就emmm骂我吧,渣渣实在没脸见你们X﹏X
 
 
第78章 大娘
  瑜儿抱着咿咿呀呀的琅儿, 艰难地挖着土坑。
  一刻钟过去了……两刻钟过去了……
  将将一个时辰过去了……
  瑜儿挖得手指甲隐隐泛着血迹, 可她却像是无所察觉一样,机械地重复着挖土的动作。
  坑的一旁躺着何大娘, 她嘴唇泛白,额角肿起,已经死了近一个时辰了。
  坑就是为何大娘挖的。
  在这兵荒马乱的乱世之中, 瑜儿一直都不觉得自己会长命百岁,逃离堰城的时候, 她就预想过, 她预想过哑巴死的场景, 预想过何大娘死的场景,她甚至预想过自己和琅儿死的场景。
  死到南疆人的铁蹄下,死到土匪山贼的刀枪乱剑下,甚至可能死到深山野林的虎狼野兽爪下。
  可她从未想过,致何大娘于死地的, 会是一直和自己一起逃难的袁嫂子!
  袁嫂子她——
  瑜儿都不敢置信, 袁嫂子只为抢一口干粮, 一口干粮……
  竟然明明看见了对面的那棵树, 还是下那么大力推何大娘……
  这世道,连人心都这样难测……
  瑜儿看着安静躺在一旁的何大娘,轻轻拍了拍怀里的琅儿。
  “琅儿,你乖乖的,让娘送阿奶最后一程……”瑜儿看着怀里孩子那不知像谁的弯弯澄澈桃花眼,勉强牵了牵嘴角, 将他放在一旁的树下。
  “听话啊,琅儿~”
  而后,瑜儿扭头费力地将何大娘埋进去,又将土一点一点地填进去,填成一个不高的土包。
  跪在那里,瑜儿目露哀戚。
  “大娘,请恕不孝女瑜儿不能让您风光大葬,”
  她跪地上磕了三个响头,缓缓直起身子,
  “恕……不孝女瑜儿不能将您和哑巴葬在一处。”
  言罢,她又弯下身子砰砰砰磕了三下,
  “娘,您……走好……”
  “啊……凉……凉……”
  琅儿九个月大,还不会走,可却咿咿呀呀能说一些听不懂的话,偶尔,也会喊一两声凉凉……来来(奶奶)……
  瑜儿闻声,转头看了看迷茫看了看瑜儿又胡乱爬的琅儿,闭了闭眼站起身子,走到琅儿身边蹲下身看着他,可她却眼睛放空,似在看着琅儿,又好似不是……
  “琅儿,娘的琅儿,娘只剩下你了……”她神色迷茫,启唇喃喃。
  琅儿伸着小手碰了碰瑜儿的手,而后眼睛弯着咯咯地笑了起来,忽然,他好像想起了什么,扭着脑袋四处看着不知在找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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