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我们来了,杏果她们分别向我和她行礼,我也都免了。
“回娘娘,也是赶巧了,才看到。”
“这都快中秋了,又哪里来的牡丹?”我心中甚为疑惑。
“回娘娘的话,这朝凤宫后头开辟了一片牡丹园,里头有暖房,这牡丹四季都会开着。是后宫中一大盛景呢!”
“竟还有这等事?”我惊诧地问道。
“可不是,这陛下的恩宠这朝凤宫可是独一份的。”杏果骄傲地说道。
“嗯。”我似是而非地点了点头,想来苏恪也知道我心中异常欢喜这牡丹,我也不过随口说上一句,怎料他还当真了。
这等深情,可见我是嫁对了人。
“本宫想去看看。”我转而看向赵如,问道:“夫人可想去?”
“却之不恭。”
“娘娘,请随我来。”杏果道。
这名杏果的宫女将我引至朝凤宫的后院,这牡丹园也没起个好听的名字,只因种着牡丹便就随意这般称呼了。
外头还摆放了几盆,里头却更甚,这迎面而来的清香。
规整而开得极具美感。
大齐神英帝为元后许诺看一世兰景,而今苏恪为我祁宁种四季牡丹。
当我还在落云山的时候自然落得自在,可谓无忧无虑。
虽说是学艺,倒不如说是换了个地方吃喝玩乐。
我这师父无道子都说我天赋异禀,几乎什么东西一教就会。
我大抵是传承了父王母妃的优良的血脉,对于什么东西都可以信手拈来。
可话说来,我以前身体一直不大好,拖成了老姑娘,也不知情是如何滋味。
如今却知道了,想起苏恪,嘴角不经意间向上弯了个弧度,心里蓦得也泛起了甜甜的蜂蜜。
“他倒是有心了。”我不自觉地喃喃道。
“陛下一直是个有心人。”赵如也附和道。
“忠勇侯亦是。”我笑着回应。
赵如却面露淡淡的忧伤,叹了口气:“妾身倒希望他不是。”
我看着她,不自觉地被她清冷的氛围感染了一些。
她如今这般,大抵也是因为不能给忠勇侯诞下一儿半女而忧伤吧!我其实也不过随口一说,怎料竟然触及了她的伤心事。
惹了这样一个娇滴滴的姑娘难过,着实罪过啊,罪过。
莫非真得应了那句老话,母凭子贵?
若是这样未免俗气了些,在之后我同苏恪说了这事。
我问他,你是否会因为我生不出孩子而抛弃我时,苏恪这位帝王坚定地摇了摇头。
我盯着他询问原因,他正亲我亲到一半,一下子被我打断。
心中自然有些烦躁,直接便道出了此间真谛。
他说:“如若真得母凭子贵,说明这男的还是不够爱那位女子。”
“那么你是说忠勇侯不够爱他夫人?”
他笑着说:“我可没这么说,那是你自认为的。”
我支着颔问他:“苏恪,你将来是否也会让我母凭子贵呢?”
他抬眸注视着我的眼睛,缓缓道:“宁儿,如若将来你有了我的孩子,别说什么母凭子贵,那定然是子凭母贵的。”
“子凭母贵?又是何种说法?”
他认真瞧我,眼中好似含着浅浅的光晕,薄唇轻启:“于我眼中,你比任何人都重要。”
……
所谓爱情,没有高低贵贱之分。
就像我同苏恪,彼此之间,再也容不下他人。
作者有话要说: 那啥,母凭子贵这个梗被芸汐传玩坏了。
所以这里用一下子凭母贵这个梗如何?
第64章 秋水
我同苏恪成亲的第五天, 需得去护国寺还愿。
此前成亲当日我便来过此地, 从温泉行宫到护国寺的路程并不远。
我记得那时候,正巧方丈广信大师并不在, 而是由他的师弟佛缘禅师替我举行的加冕入册仪式。
今日广信大师倒是在了,可他师弟却不知往哪里去了。若是在,我定要好好问一问上回的事情。
我一见便觉得实在是个大师模样, 这年纪与佛缘禅师完全不一样,果然大师皆是慈眉善目的。
“娘娘许久不见, 可还好。”他问。
我心下纳罕, 这大师说话真有趣, 我又何曾见过他。
便打了太极似的回答:“挺好。”
“我曾有幸为娘娘推算签文,如今看来因果循环,往事皆消散。”
“签文?”
“嗯。”
“缘生缘灭势如烟,无生无定久难全。世说领道如渡河,彼岸触时舟不还。”
“这签……”我心下疑惑。
广信大师反而面露微笑:“缘生缘灭自有定律, 上苍仁厚, 娘娘不必介怀。”
苏恪则道:“大师有理。”
“苏恪, 你可明白方才广信大师所为何意?”我心中疑惑。
苏恪想了想道:“广信大师是得道高僧, 我等凡人又如何揣测得了。”
“可是……”
他轻笑:“既然大师说了上苍自有定律,我们又何须介怀。”
我亦笑着回答:“是宁儿多想了,还是苏恪你考虑的周到。”
“走吧!”他伸出手来,我缓缓搭上去。
秋风微凉,时光正好。
……
一轮夕阳无限好,黄昏渐近数人家。
我同苏恪离开护国寺后, 便回到温泉行宫进行休整。
“温泉汤已经备好,是否需要奴婢侍候。”
望这温泉之中水汽氤氲,瑰色的花瓣结成了一张华丽的绒网。
只需抬头望天,便能瞧见繁星满天。
我刚巧要回答需要,正在看书的苏恪悠哉悠哉地翻了一页,说道:“无需。”
清心同一众宫女为我们准备所需物品好之后,便微笑着鱼贯而出,最后还贴心地将门给带上。
前些日子,我身子不大舒坦。今日却已然大好,这为大楚传宗接代的大事自然落到了我身上。
苏恪放下书,似笑非笑:“怎么,你怕了?”
我下意识地摇了摇头,说不怕那自然是假的。
殊不知我这面部纠结的样子早就被一旁的苏恪一览无余。
我这一晃神的功夫,他已经蓦得站在了我的面前。
“既如此,那便有劳宁儿替为夫更衣了。”他张开手臂,显得更加无比坦然自若。
“好,我来侍候夫君。”我展颜,不就是更衣么?谁不会?
我慢慢凑近,去找腰带的扣子。
摸索了半天,好不容易找到,刚刚轻轻扯下。然后便听到苏恪的声音在我上方响起:“宁儿这般撩拨我,我怕我把持不住。”
我抬眸,苏恪已经一个旋转将我的腰带扯去,衣衫敞开,心间微微一紧。
他将我抱至水池边的绒毯上,才慢慢放下。
我瞧见他白色的衣襟半敞,隐隐约约地能瞧见里头别有一番滋味。
苏恪本就生得肤白貌美,这身体却一点也不羸弱,反而精壮的恰到好处。
“好看么?”他似乎发现了我打量的目光,盯着我笑意浅浅。
“我……”的确是顶好看的,这一下子被他抓包心中一股燥热蔓延开来,不知是羞是恼。
“你我皆已坦诚相见过了,还怕这个?”他轻笑。
我什么时候和你坦诚相见过了。他好像知晓了我的心事,便说得也从容:“洞房花烛夜。”
“……”好像是有那么回事,可我当时喝得不省人事。该瞧见的一点也没瞧见,反倒是让他瞧见了我的,不行我得看回来。
我更加直勾勾地盯着他,他忽而一笑,然后将我一把拉去这汤泉之中,未等我反应,小手一勾,发簪落地,我这三千青丝尽数散开。
“苏恪,你干嘛?”我急急道。
见他发梢眉角之间,清凉的水珠点点滴滴的坠落下来,沿着浸湿透明的里衣滑落,最后隐入落英缤纷的汤泉之中。
“行周公之道。”他说得义正言辞。
“……”
我低眸,却不晓这经水之后越发显得媚眼如丝,含羞带怯。
他微笑轻轻钳住我的下巴,低头含住我的唇,送入一股清新的香味。
我痴痴地瞧着他,然后笨拙地回应。
衣衫不知何时已经褪去了大半,湿漉漉的发丝却更加似撩非撩。
他的修长的手指肆无忌惮地在我光滑的肌理间游走,指腹微凉,慢条斯理地挑开我仅剩的亵衣,春光乍泄,我下意识地缩了缩。
他不可细见地蹙了蹙眉,似乎是不满意,却散发着惑人之色安慰我:“别怕。”
然后温和地含住我的耳垂,一路从脖子一路向下亲吻,最终蓦然停住。在一片嫣红寸雪间轻轻一咬,似是让他禁欲那么多天的惩罚。
我不由自主地嘤咛了一声,这声音却不像我平时那般清冷,顿时觉得魅惑无边。
我的双腿亦然早已被他紧紧钳住,心跳如雷。
他长驱直入,此时此刻只觉得好似有什么东西融入体内,一阵剧痛传来,让我忍不住地叫了出来:“苏恪,苏恪……别别别……”
“阿慈,别怕,很快就结束别怕……”苏恪眼神柔惜中又夹杂着些许炽热,一边又安慰着我。
然而这浑浑噩噩之中,我也无法仔细思量他到底说了些什么?只感到什么声音在我耳边嗡嗡作响。
我喉咙叫唤得沙哑,经不住泪如雨下。他轻吻着我的眼睛:“阿慈,阿慈。”那般唤我,却又唤我:“宁儿,宁儿。”以至于我心绪紊乱,已经无法分清我到底是何人。
而身子却好似散了架般瘫软在他身上,没入这一池秋水中,墨发飞扬轻轻地浸在这碧波微漾的水面上与他的墨发互相吸引,互相纠缠。
我同他的身体更是互相交织在一起,难舍难分,反反复复。
断断续续的疼痛感缓缓消失,彼此的灵魂渐渐契合。
背部一朵火红火红的花不知何时悄悄绽放,如火如荼,妖媚无比。
在这起起伏伏的湖光山色间,月色与水色融为一体。
沧海横流,潮涨潮落。
泉外月华渐凉,晚风送寒。
泉内纱幔摇曳,红烛旖旎。
世说有情人,缠缠绵绵,难分难解。且看巫山云雨,轻柔舒卷,千姿百态。
……
我醒来时,已经是晌午,见到的却是清心。
她一脸笑意:“公主,你醒了?”
我见她这副模样,我便也了解了八分。
刚想起来,诚然是我想多了。苏恪的体力太好,昨夜经历这么几次,这全身的骨架子都好似要被拆了。
眼下只感到酸疼无比,这一寸寸雪白如玉的肌肤,都被他吻得半青半紫。
我简单的梳理之后,杏果端了东西送来。
“娘娘,这是陛下特意吩咐补的燕窝,可是难得的血燕呢!”
瞧着是挺不错的,便问道:“陛下他人呢?”
“陛下见娘娘正睡着,不忍唤醒,正在偏殿批阅奏折呢!”
“嗯。”
他倒是舒服了,眼下还有精力去思考国家大事。我可怎么办才好,被他搅乱的一池春水又怎么能好。
我用了些清淡的吃食,才稍稍恢复些气力。
空桑山的红叶漫天,我让清心去取了闻风笛来,忍不住吹起曲子来。
曲声悠扬悦耳,婉转轻柔。
我仅凭着感觉吹出来的曲子,乍一听竟然还算不错。
天青色的僧袍在这漫山红叶间显眼异常,双眸微微阖起,恬淡疏离。
我揉了揉眼睛,几番确定之下:“佛缘禅师?”
他轻轻一笑,随风而逝:“阿慈。”
我在他面前挥了挥手:“大师是否一时不察看错了?”
“见之不忘,思之如狂。我倒是希望我错认了……这样我同她还有机会。”
这佛缘禅师看来年轻的时候也是为情所伤,才脑袋一热便远离红尘,遁入空门。
这自古深情留不住啊留不住。
对了,他阿慈,阿慈的这般叫着,莫非他欢喜的是宋慈?
也不对,这天下间同名同姓的人何其多,哪有如此巧合之事呢?
我便笑着道:“总会有机会的。”
这只要等得久,还怕等不到?
我又接着正经地劝慰:“所谓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禅师是为有心人,上苍自然会眷顾禅师的。”
他轻嘲道:“是么?可若是她的心不在我这里,又能如何?”
“这……”我总不能说将她强取豪夺过来吧!这实在非君子所为。
可这当下他这样子也委实受不了什么打击。
“那她幸福吗?”我直接问道。
“她?”佛缘缓缓抬眸,认真地注视着我:“公主又是否幸福?”
怎么又扯到我身上来了,不过我也没有想其他,便脱口而出:“很幸福。”
“那便好,那便好。”他神情有些失落,低声道。
“嗯?”
佛缘浅浅一笑,转换了一个话题,问我:“这闻风笛吹得这离思极好,可否再为我吹一曲?”
我不知不觉地便点了点头:“原来方才得曲子名叫离思,果然好名字。”
他笑而不语,只是从衣袖中取出一管短笛,独自吹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