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五入爱河——弗莱格
时间:2022-01-01 14:13:41

  春节结束后,易升开车带我回上海。易妈妈担心我营养不好,特意亲手打了谷物粉给我带上。上车后易升感叹:“我爸妈可把你当亲女儿了,我这做儿子的都比不上。”
  “哪有,不都是一样的么!”
  他导航地址是他的住处,位于他工作地上海文艺出版社附近,和我离得比较远。我问他要不要干脆和我一起住,反正过年也都在一起住过了。
  他单手开着车,非常诧异地看了我一眼:“你不介意吗?你那里只有一个房间。”
  “……不介意。”我多少有点不好意思,因为这种事情往往是男人提起居多,很少有女孩子主动要求同居。
  他摇了摇头:“还是算了吧,我还没做好心理准备。等订婚之后再找个两居室。”
  虽然他拒绝我时我有一些些失落,但他说到订婚,我立刻又高兴了:“你考虑得好远哦。”
  “那当然啊。毛主席说了,不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都是耍流/氓。”他挑挑眉,“我这么正直的人,怎么能耍流/氓?”
  “是是是,你最正直!”
  他先把自己的行李扔回家去,然后把我送到我那里。段林安没有回老家,一个人在上海守着小黑,我怪内疚的。正好易升也在,我说请她吃饭,她毫不客气地点名要去吃全聚德烤鸭,没辙,说请就得请。
  吃饭时她问起我们进展:“你家既然有心思结婚,租俩房子多浪费啊?住一起去呗,省下来的钱做什么不好?”
  易升看了我一眼,好像在问段林安怎么也问这个。他说:“我不喜欢婚前同居。不太负责任。”
  “嘿呦,还要负责任啊,人都被你带回老家去了,这不板上钉钉的事儿么!”
  “那不一样,小艾去我家是做客的。”
  “不是去过日子的啊?”段林安笑得鸡/贼,可被她抓住了机会狠狠调侃我。
  “你打住吧!不要欺负老实人!”我制止她道。
  同居的事情就这么不了了之。段林安偶尔问起我们的进度和打算:“你真的想和他结婚?你不是不想结婚而且讨厌小孩的吗?”
  我仔细思考后回答她:“看遇到什么人吧,对易升,我觉得值得的。”
  “最好如此,你要是能幸福就好了。”
  “我现在已经超级幸福啦。”
  同年5月,我因为学校和社科院合作的课题研究忙得焦头烂额,好不容易课题结束放了假,原本高度紧绷身体状态一下崩塌,感冒发烧连着来,六月中还没有见好。段林安说我免疫力低下,应该多锻炼,可我躺在床上哪儿能锻炼,只得按时吃药多喝热水。
  有一天晚上易升过来看我情况,我没什么食欲,他亲自熬的粥也吃不下。莫名其妙想吃酸辣臭豆腐那种有滋有味的东西,易升不准我吃,我便悄悄让段林安去帮我买。她这个大嘴巴子,站在我床头大声道:“突然想吃臭豆腐?小艾你不会是怀孕了吧!”
  我一听,脸色发青,恨不得爬起来按住她的嘴:“你可别胡说,我们什么都没干,怎么会怀孕!”
  “哈?”她回过头看了眼站在门边的易升,“当我没说,我出去了!”
  “你这个朋友想象力挺丰富的。”易升短着粥坐在我床边。
  “有的时候她行为比较夸张,你习惯就好。”
  “嗯。”
  他默默把粥吹得半温半凉,喂到我嘴边,我勉强吃了一口,便扭头不吃。
  “你可真犟。”他笑我。
  “是的,今天只想吃臭豆腐。”
  “拿你没办法。”他放下碗,看着我问:“要不我们去领个证结婚吧?一起住方便照顾你。”
  我愣住了,他在我生病的时候,向我求婚?
  “额,你不是说先订婚?”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等不及了,还是直接结婚吧。”
  没多久我感动的眼泪就滚了下来,我用力地抱住他:“嗯,都听你的。”
  7月初我能活蹦乱跳,也不怕见风受寒了,他挑了个周末带我回了S市。他告诉父母我们准备结婚的事,大获支持,并且准备周一就去领证。易妈妈很高兴,到了晚间,说:“那我就不给你收拾客房了,你直接住阿升的屋吧?”
  我见易升没有拒绝,便也红着脸点了点头。
  那天晚上我预感到会发生些什么,我的心理和生理也都做好了准备,但当易升即将开始的时候,他突然问我:“你……有过经验吗?”
  我听不出他话里蕴含了什么情绪,我没有回答,他却一直在等我的答案。
  “有过。”我说,“就一次。”
  在那件事情上我不想瞒他——原本我可以跟他说没有过的。只要我坚持,再找个适当的理由,我就可以没有过。
  但是我却说了实话。
  一方面,我好奇他的反应;另一方面,我害怕撒谎,有第一个谎就会有第二个谎,有谎言就会有亏欠,我受不了心理上的煎熬。
  “哦。”仅此一声,他将计生用品又放回抽屉里,“早点睡吧,明天要早起。”
  “你,介意这个吗?”我看他背过身,突然意识到这个问题。
  他也像我一样直爽,没有为自己多解释:“是的,我介意。”
  他不喜欢非处女,这是我最最失算的事。我太想当然地把他的传统劣根性剔除,把他当成了一个新世纪开放的男青年,自以为他会平等地看待任何形态的我。第二天我们当然没有去领证,易升早已找好了借口说有急事要赶回上海,我附和他说:“嗯,我也有急事。”我们就这么踏上了返程,一路无言。
  我看得出他的惆怅和心灰意冷。想必他对我一定是有想法的,可能顾及我的自尊心吧,不多说也不多问。或者我应该给他一段时间再考虑一下,如果他真的无法接受,那么分手,我也无话可说。
  到底这件事还是没能摆到明面上讲,我跟易升的感情就这么走向了灭亡。段林安问起原因,我实话实说,引得她义愤填膺:“他是不是有病?现在是21世纪,不是大/清/朝!哪儿还有人在意这些的?”
  “我其实挺能理解这种心理的。”我说。
  “你理解个屁?你理解什么不好你去理解一个有处/女情结的臭男人?”
  “这是一种特属于爱情里的排他性和占有欲的表现。”我佯装理性地分析给她听,“80%的男性都有这种心理,我们恋爱过程中不可避免碰到这一类人,碰到了就必须面对啊。”
  “凭什么我们要面对?一旦发现就立马踹了,他们当自己是什么好种啊?”
  “这其实是病,好人也会得的。”
  段林安被我气得嗓子冒烟:“就算是种精神疾病吧,他能不能去治?冷暴力分手就是他解决问题的方式?就因为你不是处/女他就可以断定你不是个好姑娘吗?你们之间的感情就可以烟消云散啦?哈哈,这年头的感情这么不值钱!”
  “没有冷暴力,是我们双方默认的。反正感情还不够深,散了就散了。”
  “夏艾,你不是也有病吧?还帮他说话?”
  其他的话我便不说了。我心知肚明的是,他也很痛苦,他也舍不得,他心里那股拧巴的劲儿,这辈子都没法解开了。不敢和任何人讲,只能悄悄难受,我也如此。
  与易升分手,我表面上处理得比谁都简单爽快,别人问起,我就以性格不合一语带过。可我还是觉得问心有愧,尤其每次想起他和他父母对我的好的时候。
  因为除了那一点之外,他简直是完美的男友,错的是我,是我自己不争气,抓不住幸福一生的机会。
  后来很久的一段时间,我陷入了病态的自责,一空下来想起之前的事情,就会对自己进行拷问:“我没有好好珍惜自己”、“我不够自爱”、“我的人生有了污点”之类的概念在我脑海中逐渐生成,甚至有了去做修补手术的想法。可是,即使重新包装,我也不再是从前单纯可爱的我了啊。
  而且易升已经永远离开了,他和郁盛一样,永远不会再回来了……
 
 
第27章 他曾经伤害我那么深,我却……
  2015年的暑假我过得很颓废,窝在家里不是吃就是睡,盛夏过去,秋天来临之时,头皮开始发炎,头发也大把大把地掉。段林安带我去看了医生,医生说除了作息不规律之外,脱发还与我的情绪有关,他给我开了几瓶廉价的维生素,还关照“家属”帮我调整心态。
  我隔天就把留了七年多的长发剪成了七八公分的短发,这一散下来倒不显得有多稀疏了,方便好洗,一身轻松。
  “你就是个作精。”段林安这么说我。
  “是的,我就是。”我不否认,你奈我何?
  “我妹妹要嫁人,过两天我就要回老家,吃喝拉撒你自己看着办。”
  “啊?你妹妹?”我掰手指计算她妹妹的年龄,“才20岁啊!”
  “20岁咋了?我们那儿都很早嫁人,十五六岁的也有,农村地区你控制不了。”
  “可她不是还在读书么……”
  “大专刚毕业,找的同班同学。”段林安不愁反而乐,“我们兄弟姐妹几个除了我,其他都成家了,以后我只用给父母养老啦!”
  “是啊,你解脱了。”我也同她一起松了一口气。
  “谁说不是呢?走,陪我出去逛一圈,难得回去一趟,我得给我妹子买点值钱的陪嫁。”
  我心想段林安为了她一家老小真是操碎了心,前几年她哥哥结婚家里欠了一堆债,好不容易还完,妹妹出嫁还要给她准备嫁妆。心疼她的同时我也想起了我的姐姐,如果她还在世,必定也要给我准备一番的。出发前我盘点自己的首饰,加起来四五件,总价不超过一千块钱,基本上都是去旅游时买的不值钱的小玩意儿。
  “要不我也去打个耳洞吧?”我摸着耳垂犹犹豫豫。
  “你戴上耳钉像个非主流;戴上耳环像男扮女装,不伦不类。”
  “我哪有!”
  她对我的短发嫌弃到骨头里,三番四次说我像男人我都快听腻了。我哪里像?穿个T恤也不是飞机场啊,我起码有B杯,比她还大一个size!
  我故作委屈:“你伤了我的心,要吃一顿火锅才能恢复。”
  “还吃?你头发不要啦?!”
  段林安给她妹妹买了一条价值9000块的金项链,那时金价两百出头,放到现在已经增值超70%。火锅还是吃了,爆辣的。
  和段林安成为好朋友之后,我的口味变得越来越重,压力大的时候什么都不想吃,只想吃酸辣。吃完一身汗,有种发泄的快/感。那天我被辣红了嘴从火锅店出来,鼓捣段林安买冰酸奶给我,她不肯,说冰火两重天铁定得窜稀。我拉着她的胳膊使劲甩她,像个耍赖皮的小孩:“买吧买吧,买上次那个加了香蕉和坚果的,在哪里来着?我知道你肯定记得!”
  “不买不买!回去洗澡睡觉!”
  “不行,必须买,我今天喝不到就睡不着,你看看我的嘴啊,都变成大香肠啦!”
  万万没想到我卖力撒娇的场景被旁人看了去,段林安顿足,双眼落在不远处。我循着她的眼光张望,从商场一楼南门进来的男人,不是郁盛是谁?
  五年不见,郁盛还是身姿挺拔、容光焕发。他身着一套剪裁贴身的正装,西装外套随意搭在空闲的右手上,精干的气息使我感到陌生却又抓人眼球。我不由得捂住口鼻,因为他看到了我们。他也不是一个人。
  一位妆容精致、瘦削高挑的气质女孩紧跟他身侧,她穿一贴身的米白色蕾丝长裙和细高跟鞋,挽着他的左手步步向前,金黄色长发垂向他的肩头,裙摆摇曳生姿。看他们有说有笑的模样,两人关系必然十分亲密无间。我的脑子倏地变成一团浆糊,还没来得及思考,段林安拉着我就往反方向走去:“酸奶在这边。”
  “是郁盛?”我呆呆地问,为什么我还能见到他?
  “你管他是谁。”
  “他有女朋友了?”
  “与你何干?”
  慷慨的段老师给我买了一大桶冰镇的水果酸奶捞,拎着它坐上地铁被人围观时,我的精神是麻木的,因为思绪还沉浸在刚刚那一幕珠联璧合里。
  郁盛,原来也会谈恋爱。
  回去之后,段林安要留宿,我不得不分半张床给她。两个人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谁都睡不着。
  她让我别翻了。我说:“不翻难受。”
  “我也难受。”
  “你难受什么?”
  她不说话,继续翻她的。
  我的头皮告诉我不能再熬夜,但我到了凌晨两点还没有睡着,举着手机漫无目的地刷着,那时我们已经惯于用微信了,qq很少登录,除非有大文件需要传输的时候才会上去看一看。我登上qq看到黑名单里郁盛的河谷头像呈现灰色,心中不止萧条,各种背叛感也涌现出来。他曾经伤害我那么深,我却还是隐隐记挂着他,不管是因为是爱还是因为恨。
  段林安走之前,跟我道了个歉,为了道这个歉她做了很久的前期铺垫,那几天状态不佳恐怕也是为了这件事。她郑重地说:“我跟郁盛撒了谎,6月份他打我电话问你新的手机号,我没给他,我还说你结婚了。”
  我听完动了动唇,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他有女朋友,你们联系不联系,完全没有意义。”
  “啊,”我点点头,很快接受了这样的阴错阳差,“是的。而且你也没说错,六月份我不就是在准备结婚嘛,哈哈。”
  我送她检票进站:“回家好好玩一玩,等你回来。”
  “行,你也好好的,回去吧。”
  段林安一步三回头地消失在密密麻麻的人海中,我眼里望着她,心中所想却是那天商场里见到的那个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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