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嫁给暴君之后——泊烟
时间:2022-01-03 13:29:54

  飞鸿放开她,退了出去。
  王乐瑶仍然蹲在地上,抬头看着萧衍,眼眶慢慢湿热。萧衍也低头看她,呼吸粗重,好像一路翻山越岭,终于要到达目的地。反而不敢触碰她,怕只是一场梦。
  “阿瑶,我来了。”
  熟悉的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小心翼翼。此刻他不是帝王,只是一个来寻找妻子的男人。
  王乐瑶再也忍不住,起身扑入萧衍的怀中。
  他的衣袍上还沾染着霜露,微微冰凉,还有长途跋涉的泥土和汗臭味,但她觉得那是世上最好闻的味道,一股能让人安心眷恋的味道。
  萧衍紧紧地抱着她,力气大到仿佛要将她揉碎了,揉进自己的骨血里头。失而复得的喜悦充斥着他的内心,他甚至怕她会像之前无数次一样,幻化成泡影,用尽气力地抱着。这段时日,折磨他的各种情绪和想法,犹如巨浪般一遍遍将他淹没,让他难以呼吸。在见到她安然无恙的这一刻,他内心叫嚣欲出的那头野兽,终于复归宁静。
  王乐瑶虽然被他的力道弄疼了,但也忍着不说。
  “我很想你。”她轻声道。
  萧衍也很想她,甚至想此时此刻就吻她。但还在元焕的地盘上,所以他只能克制着冲动。
  “我们先离开这里。”他稍稍松开怀抱,对王乐瑶说。
  王乐瑶点了点头,跟着他走到外面。
  元焕看着他们,口气戏谑,“陛下这么快就想走了?不想再跟我叙叙旧?我把你的皇后,照顾得还不错吧。”
  “朕先把皇后送到安全的地方,你在这儿,插翅难飞。”萧衍扫了他一眼。
  元焕身边的鹰卫立刻要拔剑。
  “陛下可别吓我,我向来胆小。”元焕抬手命他们收剑,上前一步,在萧衍耳边低声说,“你的皇后尚未见到生母,我还可以想办法医治她,所以你最好放了我。”
  萧衍知道仇池国秘术的厉害,刚才那个老巫医的医术也在许宗文之上。他并非一定要阿瑶生个孩子,但只怕她刚才听见了自己无法生育,心中会有道过不去的坎。若元焕能治好她,肯定要试一试。
  他对元焕道:“你在此处等着,最好别耍什么花招,朕还会见你。”
  “那就恭候陛下大驾了。”元焕不慌不忙地说。
  等萧衍走了以后,元焕身边的人道:“主上,您就这么放心地把梁帝和皇后放走了?他要是命人杀上来怎么办?”
  “放心,我手里有对他很重要的东西,他不会杀我。”元焕一边往回走一边说,“我这回入大梁,主要是想会会他,探听藏宝图的下落。他竟然不知情,我也很意外。”
  “他若是骗您的呢?”
  元焕说:“萧衍这个人,还算个大丈夫。他既然说没拿,便是真的。放火烧秘阁并拿走藏宝图的,另有其人。那人当初定是跟着萧衍的大军进入仇池,做得神不知鬼不觉。你说在大齐,除了皇帝,谁有这样的本事?”
  身边的人一惊,似乎猜到什么,又不敢说。
  *
  萧衍带着王乐瑶下山,因为他们一行人都是骑马,所以他就把王乐瑶扶上马背,自己坐在她身后。夜里的寒风都被他高大的身躯挡去,王乐瑶第一次骑马,不知马背竟如此颠簸,她要抱着他才能勉强坐稳,不至于掉下去。
  她抱得越紧,萧衍骑得越快,风自他们身边呼啸而过。
  到了山下以后,桓曦和看见王乐瑶,喜出望外,“陛下终于把你平安带回来了,你无事真是太好了。我们都担心死了。”
  王乐瑶没想到桓曦和也跟着来了傅阳县,桓曦和凑到她身边说:“我是女子,陛下可能觉得有我在,照顾你比较方便。我们瞒着,宫里都不知道你丢了,只说你在养病。”
  王乐瑶点了点头。女子的名声重要,更别提她还是一国皇后。
  萧衍吩咐柳庆远继续带人守在这山下,别让元焕跑了,然后自己带一批人马,回到了傅阳县。
  他不想再惊动傅阳县令,就去了上回王乐瑶住的那家客舍。这客舍里正好也没有别的客人,萧衍就花重金把整间客舍都包了下来。
  掌柜和小二不知他们的身份,只知道来了个财大气粗的客人,喜滋滋地忙前忙后。
  萧衍一直用风帽兜着王乐瑶,外人看不见她的容貌,只知是个小娘子,被郎君看得很紧,连容貌都不肯外露。萧衍把她送到了楼上的房间,等关上门之后,将她抵在门扇上。
  这门扇单薄,完全阻隔不了声音。王乐瑶下意识地摇头,萧衍双手捧着她的脸,不由分说地吻住了她。
  他的气息裹挟着微微凉意,嘴唇都干燥得起了皮,齿间还有一股苦味。
  王乐瑶抬手轻轻拍着他的后背,无声地安抚着他。
  他自责把她弄丢了,这么多日,内心饱受煎熬。此刻的吻并没有过多的情.欲,只是为了确定她已经好好地回到身边。这样患得患失,惶惶不安,哪里像是一国之君,就是个陷在情爱里的普通男子。他的思念和歉意都融入这个吻里,带着绵绵不绝的情意。
  “客人,热水烧好了。”小二在门外说。
  萧衍放开王乐瑶,轻抵着她的额头,“为夫亲自伺候你沐浴。”
 
 
第94章 藏。(二更)
  王乐瑶怎么敢要他伺候, 但是拗不过他,只能到屏风后面解开衣裳。
  萧衍亲自倒了水入浴桶,用手试了试水温, 然后帮她把沐浴用的东西都准备好。
  王乐瑶把头探出屏风, 不敢出来。
  萧衍笑着道:“我们都在一起这么久了,你还害羞什么?我哪个地方没见过?”
  他的口气有几分调笑,王乐瑶面红耳赤, 用手捂在身前,迅速地浸入了木桶里。她的心跳得飞快, 比刚才坐在马背上的时候还要紧张。她害怕他想做些什么,她现在头重脚轻,浑身乏力,其实并没有兴致。
  萧衍站在她身后,帮她按揉着肩膀。他的力道用得恰到好处,似乎也熟知人身上的经络, 被他按揉过后, 整个人就像卸去防御般松弛下来。
  这几日在静月庵, 王乐瑶虽然也有沐浴更衣, 但在北海王的眼皮底下,都是速战速决, 不敢耽搁太长时间。此刻身心彻底放松下来, 就像倦鸟归巢, 昏昏欲睡。
  但那个老巫医说的话忽然浮现在她脑海中。
  “若是我真的不能生孩子, 你和母后应该会很失望吧?”她按住萧衍的手,小声道。
  萧衍蹲下来,贴在她耳边说:“你不用在意。我们没有孩子,还有六弟。”
  “可是……”王乐瑶转过头看着他, 可是她无比想要给他生一个孩子。她终于明白阿姐的心情,孩子是两个人生命的延续,也是割不断的联系。如果没有孩子,他们的感情就像缺了一块,并不完整。
  “不要胡思乱想。”萧衍低声道,“对于我来说,余生有你陪伴,再把一个安稳的江山交给六弟,便足够了。孩子的事,不强求。”
  王乐瑶知道这话是安慰她的,之前每每同房的时候,他张口闭口都是要个儿子。像他这样自负的人,内心深处必定是想要个自己的血脉继承江山的。可这个问题再谈下去,恐怕结果就会变成,她劝他广开后宫,与别人生子,他不会同意,还觉得她硬要把他推给外人。
  她也没那么大度,这世上谁想跟别的女子分享丈夫。但想到他要因为自己断后了,心中还是自责不已。
  王乐瑶忍不住伸出湿漉漉的手臂抱着他,叹息了一声。
  萧衍知道她的心思,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他们已经拥有不用多说,就能明白彼此的默契。
  “你看到北海王身边那个老巫医了吗?他也许能治你的病。你不如把那个老巫医扣下来,带回都城。”
  “哪有这么容易,那老巫医肯定只听命于元焕,强行扣下他,也不能为我们所用。”
  王乐瑶还欲再说,萧衍阻止她,“水快凉了,我再给你添些热水。你也累了,沐浴后便好好睡一觉。我们再在这里呆两日,等我处理完一些事,便回都城。”
  “好,都听你的。”
  萧衍亲了亲她的额头,为她添完水,就关门出去了。
  王乐瑶在水中泡了一会儿,换上萧衍准备的衣裳。他竟然连她平日穿的里外衣裳都带了出来,大概知道她在衣食住行上很挑剔,外面的肯定没有宫里的好。但她现在也没那么挑剔了,她挑剔是因为之前的生活太安逸,她习惯了家族所给的一切。
  王乐瑶躺在床上,床旁边竟然还放了火盆,木炭烧得红红的。萧衍还细心地在被褥里放了个小手炉,烘得暖暖的。
  她笑了笑,把那个小手炉抱在怀里。他最初是个什么都不懂的莽夫,会扯坏她的腰带,同房的时候会弄疼她,相处时做什么事都有些笨手笨脚的。但他的学习能力真的很强,短短几个月,现在已经变成一个很贴心细致的夫君,甚至连她怕冷要准备暖炉都提前想到了。
  大概是真的把一个人放在心上,才会变得如此温柔吧。
  夜已经很深了,四下安静,正是入眠的好时候。
  王乐瑶这些天在北海王面前只是强装镇定,其实吃也不敢吃,睡也不敢睡,真的是担惊受怕,没有片刻松懈。现在她终于安全了,不用再打起精神应付北海王,身体的疲累便爆发出来,没多久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萧衍在楼下布置好防卫,才回到屋中,没想到她已经睡熟了。
  他用她剩下的水,把自己好好清洗了一番,确定身上没有味道了,才敢睡在她的身旁。她好像感受到了他的体温,很自然地靠了过来。
  她不会再嫌弃他了,纵使他满身风尘,胡子邋遢,她都愿意靠近他。
  萧衍觉得她现在很乖,很软的一团窝在自己的怀里。他轻轻摸着她柔软的长发,心里在想元焕所说的藏宝图之事。
  那年他所率的军队中,自然也有废帝派给他的人马。但究竟是谁能知道如此机密的事,还能一声不吭地拿走藏宝图?
  这个人手腕通天,来头必定不简单。
  可这么大一笔财富,要如何使用,才会神不知鬼不觉?
  萧衍陷入沉思。
  第二日,萧衍竟然睡到快晌午时才醒。他已经很多日没有像这样好好地睡一觉了,顿时觉得神清气爽。而他身边的人,依旧还在沉睡中。
  她是真的累坏了,在元焕身边,一定是百般小心,如履薄冰。
  如果没有她生母的那层关系,元焕未必会对她这么客气。
  萧衍轻手轻脚地下了床,套上衣袍,又回到床边,帮她把被子盖好,才走出屋门。
  禁卫已经在楼下轮流用午膳,桓曦和看到他从楼上下来,走过去行礼道:“主君。娘子还未醒?”
  萧衍点了下头,“你亲自看着,不要再出意外。”
  “主君放心,我必定寸步不离娘子身边。只是娘子睡了这么久,肚子应该饿了,要不要叫她起来吃点东西?”
  “让她再睡会儿。稍后我出门,你再把她叫起来。”
  “主君要去哪儿?”桓曦和意识到自己在盘问皇帝,又解释了一下,“怕娘子问起来,不好回答。”
  萧衍道:“昨日那个地方,还有些事要处理。”
  桓曦和应是,便赶紧退开了。
  近来跟皇帝接触频繁,她应该已经习惯了他那种压人的气场。可是大多时候,他还是很难靠近的。只有跟阿瑶在一起的时候,才会收起凌厉的锋芒和棱角,变成一个正常的男人。
  掌柜站在柜台后面,一直偷偷地打量这群人。
  那个男主人一身煞气,让人不敢直视。他手底下的人也不太正常,基本都不说话,训练有素的模样。说话最多的就是那个女子,有什么要求也是她来提,倒像是个大管家。但举手投足间,又透出种出身高门的气质。什么人家会用这样的人?最奇怪的就是楼上那个娘子,根本就不露面,不知道是形貌丑陋,还是身体不适。
  掌柜的虽然拿了人家不少钱,也不敢惹事生非,但无法抑制心中的好奇。
  这帮人到底是什么来头?该不会是什么江洋大盗,或者朝廷通缉的要犯吧?
  近来县州郡的官兵来往频繁,好像在抓什么人,他要不要去官府报备一下?
  萧衍用了午膳,就独自出门,桓曦和挑了几样菜,装在托盘里头,端着到了二楼。她停在王乐瑶的门前,抬手敲了敲门。
  “娘子,醒了吗?”
  王乐瑶在半梦半醒之中,闻言伸了个懒腰,不想自己竟一觉睡到了这个时辰,说到:“进来。”
  桓曦和把食盘放在桌案上,走到床边,问道:“阿瑶,睡得还好吗?身体可有不适?”
  “我很好,他呢?”她拍了拍身侧。
  “出门了,说有些要事去办。”
  萧衍昨日也跟她说过了,她点了点头,起床洗漱。这里是小县城,没办法讲究,她就简单地漱口洗了脸,然后坐在案边进食。她吃得很慢,细嚼慢咽,不得不说,这客舍做的饭菜,跟元焕那里的厨子比起来,实在是差得远了。
  元焕这次潜入大梁,人倒是带得很齐备,看病的,做饭的,一个都没落下。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出门远游来的。
  等她吃好了,桓曦和才说:“这菜是难吃了一些,不过我到附近转了一圈,也没有什么食肆,出门在外,咱们就忍一忍吧。前些日子,你也没吃好吧?瞧着都瘦了一圈。”
  王乐瑶一边擦嘴一边说:“北海王那儿的饭菜倒是做得还不错,不过我不敢多吃。对了,我跟你说件事,你不要告诉别人。”
  王乐瑶就把自己生母和姨母的事告诉了桓曦和。
  桓曦和听完,好半晌都没回过神来。这样的风流韵事,其实高门家家都有。只不过因为牵扯到北魏的后族,还有文献公的名声,所以格外震撼。
  “所以你打算去见北海王妃?那你要不要把此事告诉二舅父?”
  王乐瑶也没有想好。
  母亲跟父亲认识的时间很短,而她却跟北海王生活了十几年,论感情的话,肯定是跟北海王更深。只不过母亲无法再生育,她是母亲唯一的孩子,所以母亲对她的念想才会很深。试想若是母亲跟北海王生了孩子,只怕现在,也不愿意她去打扰他们的生活。
  “我觉得你还是先不要告诉二舅父,就让二舅父觉得你母亲当年已经死了也好,断了他的念想。此事若传开,恐怕对你们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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