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太子当替身后我跑了——樱桃小酒
时间:2022-01-03 16:14:11

  冯宜示意那小内侍快些动作,转头,猛然瞧见案桌上还放着青葙送来的糕点,连忙道:
  “殿下,下午太子妃送来一盒糕点,您——”
  李建深已经进了屋,声音从里头隐隐传出,带着惯常的冷漠。
  “扔。”
 
 
第2章 宫宴
  太子平叛归来,皇帝李弘为了表彰这个儿子的功劳,特意在专门会见大臣的紫宸殿给他摆了宴席。
  但众所周知,由于太子的母亲,已过世的昭贵皇后的关系,太子与皇帝的关系并不十分的融洽。
  像这种宴席,往常太子都是能推则推,可是即便如此,皇帝也没有表现出什么不满,待太子依旧如常。
  可明眼人都知道,这并非是皇帝陛下当真对此毫无嫌隙,而是因为太子的势力过于强大了。
  当今陛下姓李,李家原本就是前朝的关陇贵族之一,与前朝皇室沾亲带故,前朝农民起义爆发那年,皇帝李弘便带兵起事。
  而长子李建深长到十四岁,也开始上阵带兵杀敌,多年来,他南征北战,麾下聚集了大批效忠于他的谋士将才,声望日涨船高。
  原本大周建立后,还有清河崔氏,也就是慧文皇后的母家所扶植的襄王李纪元跟他抗衡。
  但两年前,因为一场巫蛊之祸,除了崔六郎的妻子卢氏,崔氏一族近乎全灭,襄王李纪元也受到牵连,褫夺一切职务,被关押在大理寺。
  至此,朝中除了皇帝,再没有势力能跟太子对抗。
  他这样的地位,想干什么不想干什么,自然全凭自己的心意,谁也不敢说什么,可是太子妃却不同。
  她不过是一届小官之女,从小流落在外,直到十七岁上才得以归家,因为那张脸被太子瞧上,才得以飞上枝头。
  她一没有强大的母族撑腰,二不得太子看重,自然不能如太子一般随心所欲地行事。
  所以这接风宴,不管太子去不去,她是一定要到场的。
  然而此刻,看着歪在胡床上昏昏欲睡的青葙,柳芝只能不住叹气。
  她晃了晃青葙的肩膀,手拿蒲扇给她扇凉。
  “殿下?”
  “嗯?”青葙有些迷糊地睁开眼睛,不顾形象地伸了个懒腰。
  霞光映照下,额间画着的梅花花钿分外显眼。
  这样瞧着,确实像极了某人。
  柳芝心头微酸,旁人皆说这位太子妃上不得台面,不说家世,单论言行举止,就连跟普通的世家贵女们比差得远。
  或许是因为从小流落在外的缘故,太子妃一举一动都带着随性,不似长安世家女子端庄稳重,就算嫁进东宫半年,身上所带的市井习气也没有完全改掉。
  是以,也不知是谁带的头,有些宫人竟然在私底下公然给太子妃起绰号,叫起了诸如‘二傻子’这样的诨名。
  太子妃不在意,却把她们这些伺候的宫人气了个半死,堂堂的太子妃,竟然被欺辱到如此境地,实在是滑天下之大稽。
  那些人不在太子妃身边伺候,上下嘴皮子一碰就编排她,她们哪里晓得太子妃的好?
  凡是在丽正殿伺候的,无一不是在别处被欺辱惯了,待不下去,才被发配到这里来的。
  太子妃待人和蔼可亲,不仅半点不嫌弃他们,还待之如亲人,就算他们其中一些人手脚粗笨,太子妃也从没生过气,还经常同他们一起玩乐说笑,半点架子也无。
  在柳芝看来,太子妃这样的人,应该在山林间肆意奔跑大笑,而不是像如今这般,被裹在重重宫装下每日听训学规矩。
  东宫禁锢了她。
  柳芝眼里的叹息太过显眼,惹得青葙忍不住侧目。
  “好姐姐,做什么又用这种眼神瞧我?我今日只去瞧了太子,没犯旁的事吧?”
  柳芝回过神来,连连摇头。
  “不是为了这个,殿下,咱们该去赴宴了。”
  青葙打了个哈欠,声音有些沙哑,“给太子的接风宴?”
  “是。”
  “那走吧。”
  路过李建深的承恩殿,青葙脚步一顿,转身抬脚走到门口。
  “见过太子妃殿下,太子前去赴宴,不在这里。”守门的禁军拦住她。
  听见这话,身后的柳芝不免惊讶,太子不去也便罢了,既去,按理自然该叫上太子妃,与她一同前去才是。
  可是如今太子竟是不等人就走了,她们主子好歹是太子妃啊,他却连最基本的脸面都不给她。
  今日是太子的接风宴,怕是不少有头有脸的皇亲国戚都会去。
  要太子妃一个人过去,还不知要怎么被人耻笑呢。
  然而青葙听了守门士兵的话,只是静默片刻,便道,“知道了。”
  面上没有一丝不满或者难过。
  柳芝叹了口气,依照太子妃的性子,怕是又将委屈往肚里咽了,她看着青葙的目光不禁又慈爱了些。
  宴会设在紫宸殿,离东宫着实有些距离。
  许是青葙独自一人前来,太过显眼,等她进去的时候,原本还热闹的大殿瞬间变得鸦雀无声。
  在这一片寂静里,青葙一眼便瞧见了她的丈夫,太子李建深。
  他正坐在左侧席首,曲着双腿,修长的手指端着一盏琉璃杯不住摇晃,他没有穿时下时兴的圆领胡袍,而是着一身大袖长衫,领口略开着,颇有种魏晋风骨的味道。
  这身打扮十分潇洒随性,与四周格格不入,却无人敢说什么,就连李弘也只是笑笑,当没看见。
  似乎是注意到她的到来,李建深慢悠悠地掀起眼皮,将视线投过来。
  青葙瞧见他的脸,心猛地一颤。
  “噗。”
  大殿突然响起一声嗤笑。
  “二娘,你在笑什么?”
  皇帝身边的林贵妃转头,问离自己不远的一个小娘子。
  众人的注意力亦被吸引了过去。
  那被唤二娘的不是别人,正是林贵妃的侄女,鲁国公的二女林竹萱,因是独女,她一向受家人疼爱,因此性情便有些骄纵。
  见众人都瞧着自己,林竹萱方放下捂嘴的帕子,道:
  “臣女只是见太子妃一直盯着太子殿下瞧,觉得有趣,是以才不小心失了仪,还请陛下、娘娘恕罪。”
  此话一出,原先那些看笑话的也开始笑出了声。
  太子都来半个时辰了,这位太子妃才姗姗来迟,独自一人来赴宴,来了宴会之后,她眼圈都发红了,一个劲儿地盯着太子,太子却连一个眼神都没给她。
  种种迹象表明,太子压根就没把这位太子妃当回事。
  原本想着,太子在半年前的婚礼上丢下太子妃,如今回来至少也会因为愧疚理会一二,如今看来......
  啧啧。
  几个后宫嫔妃开始窃窃私语。
  “瞧她梳的那妆,头上那簪子,明摆着学那位呢,只可惜太子却连看都不看一眼,真是可惜。”
  “你不懂,如今把正主都给接出来了,这替身自然就不值钱了。”
  “也是,白搭了她这幅好皮囊,也不知这太子妃的位置她还能做多久?”
  ......
  她们的声音不大,青葙并不能听清她们在说些什么,但知道总不是什么好话。
  “好了。”皇帝李弘开口轻斥,“吵吵闹闹的,像什么话?”
  他一张口,其余人自然不敢再有动静。
  青葙这才跪下,向他和林贵妃行礼。
  “太子妃快些入座吧,太子立了功,你也跟着沾光,不必拘束。”
  青葙起身应是,在宫婢的引导下在最靠近李建深的一方长桌后坐下。
  有舞姬上殿,开始表演歌舞。
  丝竹声起,舞姬衣袖翻飞,眼波流转,有郎君技痒难耐,下场与舞姬一起舞蹈,众人掌声雷动,好不热闹。
  青葙稍稍侧目,看向一旁的李建深。
  李建深成功继承了李家人良好的样貌和身材,肩宽腿长,容颜俊美,因为常年征战,身上又有一股上位者才有的骇人气势,叫人不敢直视,唯恐冒犯了他。
  他此刻就那样斜倚着一方凭几,姿态随意,宛如一个误入此地的世外仙人,眼色淡淡地望着台下欢欣鼓舞的人群。
  这明明是他的接风宴,却好像一切都与他无关。
  她想起第一次在菩提寺里见到他的场景。
  那是她回到王家一年后,因前一日下了雨,山路难行,寺内寂静无人,青葙背着母亲杨氏去拜佛求签,满筒的签条哗啦啦落了一地,她抱着空荡荡的签筒,望着满殿神佛,一个人发呆。
  李建深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
  他一个人来,手拿一盏长明灯,在朝阳的余荫里掀开帘子,从大殿的侧门进来。
  香烟缭绕间,突兀的阳光刺得青葙眯起了眼睛,等她恍惚瞧见来人的样貌,手中签筒怦然掉落在地。
  李建深见着她,眼中显出惊讶,但他最终没说什么,转身走了出去。
  第二日,赐婚的圣旨便到了王家。
  她其实一直好奇,李建深身为太子,身份尊贵,想要什么样的名门贵女没有,为何偏偏娶了她这样一个不入流的六品官家的女儿。
  而陛下竟然还同意了。
  但不管为什么,能嫁给他,她心里总是欢喜的。
  似乎是察觉到她的目光,李建深瞥眼过来,淡淡注视着她。
  “会喝酒么?”他问。
  青葙其实不会喝酒,但她对着那张脸,压根说不出拒绝的话来,只能下意识地点头。
  李建深将手中琉璃杯推给她,葡萄酒映着墨绿的琉璃,殷红如血。
  青葙拿起,在鼻尖上闻了一下,稍作停顿之后,抬手饮尽。
  等她放下酒杯,瞧见李建深已经将视线转向台下,方才的谈话仿佛只是她的错觉。
  一曲结束,舞姬纷纷退场,热闹暂歇。
  林竹萱鼓着掌,再次开口:“这舞甚为美妙,您说是么?太子妃?”
  青葙点头:“确实好看。”
  林竹萱笑道:“这是关东传来的舞,臣女听闻太子妃回王家前便是关东人?”
  “是。”
  听她如此回答,林竹萱面上带上了哀叹之色。
  “几年前北戎人入关东,一阵烧杀抢掠,还是太子殿下带兵才将他们赶了出去,如今听太子妃说话还带着关东口音,想是平日里颇为思念故土,真是叫人感动。”
  青葙眼睫猛地一颤,过了半晌,才点头道:“我是挺想念故乡。”
  有人忍不住要笑出声。
  自大周建立后,处在统治阶层的几个世家贵族纷纷迁往关内,底下的小家族们纷纷效仿,人人皆以身为关内人为荣,关东、关外这些地方慢慢被视为粗鄙之地。
  这太子妃,连林娘子讽刺她都听不明白,当真是个傻的。
  这样的人,若不是凭着她那张脸,哪里能当得上太子妃?
  众人本以为林竹萱会就此鸣旗息鼓,哪想她又道:
  “既然如此,太子妃怕是也会上一两曲关东小调吧,今日是太子的庆功宴,太子妃也该有所表示才对。”
  李建深慵懒地掀起眼帘。
  “好。”
  众人以为青葙定会拒绝,却没想到她答应的很痛快,取上一双筷子,便开始敲击眼前的瓷碗,张口唱了一首乐天先生的《夜雨》来。①
  曲调古朴悠扬,带着浓浓的不舍与惆怅。
  林竹萱暗暗惊讶,这曲调带着浓浓关东味道,可词却出自大家,太子妃出身乡野,倒难得还会些诗书。
  不过,她选了这样的诗来唱,不是明摆着对太子暗送秋波,说自己对他如何相思么?
  真是不害臊。
  不知是不是方才饮了酒的关系,青葙的身体里慢慢升起一股燥热,她停止哼唱,手中敲击的筷子掉落在地。
  “好了,今日就到这儿吧。”李建深站起身,朝着李弘行礼,“父皇,儿子累了,先行告退。”
  李弘摆摆手,“去吧,把太子妃带上,朕瞧着她喝得不少,怕是醉了,你啊,半年不回来,叫太子妃独守空房这么久,也该是时候好好补偿人家。”
  这便是暗示他歇在青葙房里的意思。
  青葙抬眼去瞧李建深,只见他果然开始沉默起来,殿内嘈杂声尽退,众人皆有意无意地等着他的答复。
  青葙有些昏昏沉沉,不知过了多久,才终于听见一句:
  “是,儿臣谨遵圣谕。”
 
 
第3章 侍寝
  李建深出去得太快,青葙没有跟上,等她出了紫宸殿的大门,瞧见李建深正在跟两人谈话,便问,“那两位是谁?”
  柳芝遥遥一望,说,“那是魏小侯爷与秦大人他们。”
  魏国公嫡子,魏小侯爷魏衍,和中书令秦仲景,两人都是李建深麾下的能臣,青葙也有所耳闻,便点了点头。
  魏衍眼亮,看到青葙已然出来,便用胳膊撞了身边的秦仲景一下,朝李建深拱手道:
  “殿下想必也累了,我等就先行告退。”
  秦仲景吃痛,有些不明所以,揉着胳膊疑道:“哎?小侯爷,你撞我做什么,我还有事情未向殿下禀——”
  魏衍给他打眼色,他后知后觉,这才瞥见青葙,立即明白了魏衍的用意,于是赶紧很有眼色地改口。
  “那个……明日再说也不打紧,殿下,天色已晚,您与太子妃殿下赶紧回去歇着吧,臣与小侯爷这就退下。”
  李建深神色淡淡的,道:“去吧,回去将情况整理好再来呈报。”
  说完,便转身看了身后的青葙一眼,抬脚离去。
  青葙紧忙跟上。
  等一行人走远了,秦仲景才背着手,悠悠说了一句:“可怜哪。”
  魏衍斜瞥了他一眼,笑道:“呦,秦大人这是在替谁打抱不平呢?”
  秦仲景听他这语气就觉得这人没良心,不正经,便没好气道:
  “还能是谁?太子妃呗,你瞧方才殿下对她那副冷淡的样子,今晚还不定怎么着呢?哎,你说殿下也是心够狠,同样是长着一张相似的脸,怎么殿下对那位就这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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