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太子当替身后我跑了——樱桃小酒
时间:2022-01-03 16:14:11

  也不知屋里那头鹦鹉怎么那么会挑时辰,又挑准时机扑腾着翅膀叫喊:
  “阿葙!阿葙来啦!”
  冯宜小心去瞧李建深的脸色,果见他已经沉下脸来。
  “殿下,奴婢叫小内监——”
  “把它送到丽正殿去。”李建深打断他的话后,大步向外走去。
  这鹦鹉可是太后送给太子殿下的爱宠,太子从及冠起就养着的,十分喜爱,如今就因为一直念叨太子妃的名字被太子厌烦了。
  冯宜摇摇头,连忙招来专门侍候鹦鹉的小内监吩咐了此事,方才追上去。
  李建深下了朝,出了太极宫后,便换马乘行,一路来到崇业坊的一间宅门前勒住缰绳。
  这是卢家在长安的一处旧宅,此时仅有几名护卫在此把守,他们见了李建深,毕恭毕敬地跪下请安。
  李建深视线看向门外一头长着红色鬃毛的黑马,问:
  “五公主也在里头?”
  护卫称是。
  李建深下马,将马鞭扔给身后的谭琦。
  越过前院,进入后宅,见廊下一婢子正在煎药,他脚步停顿片刻,进了屋子。
  正堂内坐着一位身穿蓝金胡服,头扎马尾的少女,正在优哉游哉地吃茶,瞧见他,开口便是一句:
  “呦,大忙人来了。”
  李建深不理会她的阴阳怪气,自顾自地往里走,过了一道门,果然见卢听雪正躺在床上,身边婢女正在与她扇扇子。
  卢新雪似乎刚刚睡醒,听见响动,沙哑着嗓音问:
  “……烟雨,什么声音?”
  李建深在床边矮凳上坐下,说:“是我。”
  听见这熟悉的声音,卢听雪身上的疲惫仿佛尽扫,猛地张开双眼瞧向他,然后慢慢红了眼睛。
  “殿下……”
  李建深叫她别哭,说:“下着雨还这样跑来跑去,只怕对身子不好。”
  卢听雪轻咳两声,只是摇头。
  “无碍,不过一点风寒而已,没什么大碍,只是怕给殿下添麻烦。”
  李建深静默片刻,问她:“怎么突然要来长安,不喜欢洛阳?”
  卢听雪凄然一笑,点头:“洛阳是个好地方,可它叫我想起崔家人,想起他们干的那些事,一闭眼,就能看见那几万冤魂,总觉得他们无时无刻不压在我身上,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她之前的夫家崔氏一门在被抄家之前,便世代盘踞在洛阳。
  空气中蕴含着淡淡的压抑,一阵沉默过后,李建深道:
  “长安近日多雨,怕是要转凉,你好好照顾自己。”
  这便是同意她待在长安的意思。
  卢听雪点点头,扯起嘴角,看着李建深柔声道:“好。”
  等到李建深走了,烟雨才扶着卢听雪坐起身来,“娘子,那药还喝么?”
  卢听雪苍白的脸上隐隐透出不正常的红晕,她淡淡开口:“生了病,自然要吃药的。”
  烟雨将药碗端来给她喂下,然后替她用梅花簪子将头发挽起,叹道:
  “殿下果然没有怪罪娘子,听闻昨日陛下让他歇在太子妃房里,听见您来了,殿下立即就撂下太子妃,出宫来瞧您。”
  卢听雪抚摸着自己衣裳上的梅花花纹,淡淡叹息:“就是因为如此,我才觉得愧疚,陛下与殿下的关系本来就不好,若是为了我......”
  她垂下眼,摇头:“可是烟雨,为了卢家,我没有办法。”
  崔家灭了,卢家身为姻亲,往后的路怕是难走,她只能抱紧李建深这颗大树,让卢家不至于成为下一个被清算的对象。
  烟雨给她顺气:“娘子别想这么多,殿下对娘子是有情意的,婢子听闻太子妃就是因为生得像您才会被太子看中,虽说陛下不许殿下娶大家女子,但瞧殿下对娘子的痴情,您只需放宽心即可。”
  听她又提起青葙,卢听雪眼中浮现出几分同情,忍不住叹息道:
  “也是个可怜人。”
 
 
第5章 她在宫中拢不住太子
  ‘可怜人’王青葙,此刻正趴在窗沿上看廊下的两个小宫女翻花绳,一个小宫女手慢了,被同伴催促‘快点’,那小宫女慢悠悠地瞥她一眼,努嘴故意气她:
  “我、就、不。”
  气得同伴要丢下花绳挠她胳肢窝。
  青葙瞧得不亦乐乎,捂着嘴傻笑,冲那两个小宫女喊:
  “你们还玩不玩儿了?我还没瞧够呢。”
  那个性急的小宫女从身后箍住同伴,叫她不能乱动,听见青葙的声音,转过头来跺着脚抱怨:
  “她玩不好,还挑衅婢子,殿下快为我做主。”
  青葙笑嘻嘻地溜出去,捡起落在地上的绳子,“我来跟你玩儿。”
  说着,便当着两个小宫女的面,十分熟练地翻了一个漂亮的花样出来,问,“好看么?”
  两人互相松开,忙不迭地点头给她捧场,“好看!”
  太子妃不但翻的花绳好看,人生的也好看,因为午睡,她此时散了头发,乌黑的发丝如水一般流淌在胸前,又兼肤白貌美,身量高挑,往那里一站,跟寺庙里供奉的仙女似的,叫人挪不开眼。
  可是就是这样的太子妃殿下,太子先是把她在新婚之夜丢下,一丢就是半年,昨夜又半路从丽正殿出去,连周公之礼都没行完,叫太子妃好没脸。
  一想到这里,两个小宫女的心情便不怎么好了。
  青葙见她们突然耷拉着脸,一脸困惑,听见廊下有动静,扭头去瞧,一张脸也跟着耷拉了下来。
  来的是专门教导青葙礼仪的钱尚仪,原本站在廊下已经好一阵子了,见她们实在是不像话才抬脚过来。
  眼见主仆三人像是相约好了似的,一脸的不情愿,钱尚仪心里也自然来气,率先先训了两个小宫女一番。
  “不知尊卑,没大没小,主子不知规矩,你们也不懂么?进宫时在尚仪局学的规矩全忘了不成?”
  两个小宫女低着脑袋偷看青葙。
  “不许歪头探脑!”
  两个人立即跟鹌鹑似的埋头。
  柳芝和樱桃听见声音急忙过来,也被钱尚仪劈头盖脸地批了一顿,“身为大宫女不守在主子身边,致使主子做出不合规矩的事来,罪加一等!”
  柳芝急忙赔笑,要搀着钱尚仪进屋,被她躲开,柳芝收起手,有些尴尬。
  钱尚仪是林贵妃的人,她们寻常得罪不起。
  青葙低着头看了钱尚仪大半晌,等她终于将她身边的丫头数落完了,才将两只手伸到她跟前。
  钱尚仪有些发懵,青葙自觉道:“我见别人做了错事要打手板,尚仪难道不打我么?”
  钱尚仪一口气噎在嗓子眼里。
  青葙是太子妃,她就算在宫中再不得脸,那也是主子,自己又哪里敢打她?自己方才不过是想借着训斥下头人的名头敲打她罢了。
  她竟连这个都没瞧出来?果真是个傻的。
  既然如此,她便没必要跟一个傻瓜计较,又说了几句冠冕堂皇的话之后,便进屋准备教导青葙礼仪。
  青葙顶着个琉璃碗,全身紧绷,小心地往前走。
  没走几步,便是‘啪’的一声响,琉碗碎了。
  这个几个月了,还是这样!钱尚仪额头的青筋直跳。
  礼仪她是没法教了,无奈之下,她叫青葙坐下,开始询问昨夜与李建深同房之事。
  青葙也没有隐瞒,一五一十地都跟她说了,就连李建深在床榻上亲的是她的左脸还是右脸都一五一十地告诉她。
  身处皇宫大内,对这些事早已司空见惯,前朝皇帝在时,兴致来了,甚至有抓个宫女就在外头行房的事。
  钱尚仪听得有些无聊,饮了口茶,问:“既然如此顺利,那为何殿下后来又走了?”
  即便是卢娘子到了长安,但太子殿下到底是个男人,他能这么轻易就从女人的温柔乡里起来?她怎么不信?
  青葙心道这她哪里知道?她又不是都要脱裤子了却临阵脱逃的那个,这话她应当问李建深去。
  钱尚仪瞧她一脸懵懂不知,便知也问不出什么了,便清清嗓子,教育她:
  “爷们就是心不在女人这里,一旦上了床,身子也会在,太子妃定是没有伺候好,太子觉得不满意了才会走,您得想想法子。”
  青葙对这种说法嗤之以鼻,说:“可是我也需要伺候啊,太子昨晚也没伺候好我,弄得我好疼。”
  钱尚仪听见这话,简直要蹦起来,她由衷怀疑青葙是小时候流落在外摔坏脑子了,要不怎么连这样的话都能说出来!
  钱尚仪深呼吸几口气,终于还是把心里的火压下来,叫人拿来避火图让她研习,等终于熬到了时辰,忙不迭地起身告辞。
  青葙睁大眼睛,满是真诚地挽留她:“尚仪不再待些时辰么?”
  钱尚仪微微扯动嘴角,有气无力地道:“不了殿下,奴婢这就去了。”
  青葙叹息道:“既然如此,那我就不留尚仪了。”
  钱尚仪眼角微抽,由衷怀疑眼前的女子是真傻还是装的。
  钱尚仪一甩袖子,怀着气行礼出去,走到廊下,忽然停下脚步。
  若是她没瞧错,那廊下挂着的笼子里,装的是太子殿下的鹦鹉。
  她记得,这鹦鹉是太后送给太子的,太子对太后赏赐的东西一向宝贝。
  这是怎么回事?
  她面带疑惑地往外走,又撞见杨氏带着婢女火急火燎地过来,在她面前飞快掠过。
  钱尚仪留了个心眼,转头往林贵妃宫中走去。
  杨氏一进丽正殿,便瞧见青葙正在慢悠悠地梳头发,她瞧见她这幅没心没肺的模样心里就来气。
  她在宫中拢不住太子,叫他半夜就跑了,害得自己被人耻笑,她倒好,还跟着没事人似的,半点都不知道着急!
  见寝殿中的宫人都退了出去,殿中只剩她们两,杨氏便一甩帘子,冲到青葙跟前问:
  “我问你,昨夜太子是不是在你这里过夜?”
  青葙打着哈欠,“算是吧。”
  算是吧?杨氏冷笑,“他是不是后来又走了?”
  青葙点头。
  杨氏来回踱步,指着她道:
  “你知不知道,这事长安城都传遍了?你老娘我去上街买个脂粉,都要因为这事被府尹夫人嘲笑,闺女,你到底能不能心疼心疼为娘?”
  她气道:“别说男人心了,就连男人身你都留不住,要是当初被赐婚的是你妹妹,何至于此?”
  青葙将梳篦放在手心里,用指尖一根根地数上面的梳齿,默然无语。
  梳齿震动,发出微弱的嗡嗡声,听得杨氏有些烦躁,她推一下青葙。
  “听到没有?你哑巴啦?”
  青葙‘啪’地一下将梳篦拍在梳妆台上。
  杨氏的气焰顿时被这声响动吓得消下去一大半,蠕动着嘴唇道:“你……你干什么?”
  她要仗着自己太子妃的身份斥责母亲不成?
  青葙自然不是要跟她争吵,她静默片刻,又拿起梳篦重新开始梳头,看着镜面中的杨氏道:
  “那您说怎么办?”
  她这个女儿怕是真的在外头养废了,满身的小家子气,半点主意都无,就知道问她。
  杨氏恨铁不成钢,往胡床上一坐,甩着帕子道:
  “你就不能主动一些?”
  青葙梳着头发,漫不经心地开口,“我在太子面前脱光了衣服,他都不瞧一眼的,还能有什么办法?”
  瞧着她这幅不在乎的样子,杨氏气结:
  “我不是说这个,你平日里就不能送些吃食、衣物什么的,叫太子知道有你这么个太子妃在关心他么?等他注意到你,你再时不时地在他面前哭一场,有哪个男人受得了美人哭的?”
  即便她不想承认,也不得不说她这个女儿确实是个美人,鹅蛋脸,杏仁眼,樱桃小嘴,标准的江南美女长相,若不是当初北逃的路上……
  杨氏晃了晃脑袋,从回忆里出来。
  青葙想了想,觉得有道理,便点了点脑袋:“我试试吧。”
  眼见她终于上道,杨氏总算气顺了些,坐了半晌,又觉得实在放不下心,便从怀里掏出一个三指长的瓷瓶来交到青葙手里。
  青葙捏着瓷瓶,问:“这是什么?”
  杨氏呷了口茶,道:“别管这是什么,要是太子再来找你,或者召你去承恩殿,你便将里头的东西倒出来一点给他喝,保管能成事。”
  等杨氏走了,青葙把玩着瓷瓶,然后打开它在鼻下闻了闻,愣了半晌,突然觉得好笑。
  ……
  此时林贵妃所住的偏殿里,林竹萱听着下头人的报信,着实有些吃惊,问:
  “打听清楚了么?那杨氏带进宫来的当真是那东西?”
  “是,奴婢仔细查问了那几个经手的货商,错不了。”
  林竹萱在殿中来回踱步,“他们竟敢胆大包天到这种地步。”
  那东西可是宫中的禁物,前朝末代皇帝便是因常年服用此物,与妃嫔们昼夜宣淫,才败坏了身子,是以当今陛下登基后严禁宫中出现此物。
  太子妃母女竟敢公然违抗圣令,实在是胆大包天!
  手下人道:“太子殿下把太子妃当空气似的,半点不给她面子,或许,太子妃就是瞧着自己没了指望,才选择铤而走险。”
  “可是……”林竹萱道:“今日钱尚仪刚说太子殿下把他的那只鹦鹉给了太子妃,别是太子……”
  “一个畜生而已,殿下不过是做个面子,想要堵住悠悠众口罢了。”
  林竹萱点头,觉得有理。
  她坐在凳子上笑起来:“这二傻子既然如此作死,那咱们便送她一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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