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蓁蓁眼皮都不抬一下,她看着言嘉嘉抱住自己手臂的手,不客气的道:“你说对了,不欢迎。”
“三妹妹,你这可是戳姐姐的心窝子。”言嘉嘉无比委屈的望着言蓁蓁,挽住言蓁蓁的手臂缓缓的松开了,仿佛是迫于言蓁蓁的压力似得。
“这附近没旁人,别演了,你也不嫌腻。”言蓁蓁抽回手臂,稍稍退开两三步。
“三妹妹,你可真是,不识逗。”言嘉嘉低头,拿起帕子擦了擦脸,随即温温柔柔的朝言蓁蓁笑了:“我这次来,是给三妹妹送东西来的。”
翠竹上前,托起手里抱着的匣子。
言嘉嘉亲自打开匣子:“我看妹妹平日带的头面,都是很素气的,就一个簪子挽发,也太素净了些。做姐姐的也拿不出更好的,这几朵珍珠珠花,送给妹妹。”
匣子不大,里面放了两对珍珠珠花,都是极简单的样式。
言嘉嘉阖上匣子,把匣子塞进言蓁蓁手里:“妹妹不会嫌弃吧?”
虽然不知道言嘉嘉葫芦里卖什么药,但伸手不打笑脸人的道理,言蓁蓁还是懂的:“那就多谢了,等我得了时兴的样式再送你。”
“你送我就算了,你院子里刚刚着了贼,这贼子不是还没抓到吗?”言嘉嘉握住言蓁蓁的手:“别舍不得用,女孩子就要打扮的漂漂亮亮的。”
言嘉嘉再三嘱咐言蓁蓁要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带着翠竹走了。
言蓁蓁托着那匣子,转而交给了身后的四云之一的春云拿着:“莫名其妙的,突然送我四朵珠花。”
她是丢了金银,言嘉嘉不该是拿金银给她才是更应景?
是真的以为她丢了母亲给她的匣子,就买不起珠宝首饰吗?
言蓁蓁转身走回院子,心里在不停的腹诽。最近一段时间言嘉嘉都没给她找事,难道真是想跟她相安无事做姐妹了?
“还不是小姐您平时打扮的太素净了?奴婢看,二小姐这次说的没错,我们小姐天生丽质,就该好好打扮。”春云抱着匣子,跟在言蓁蓁身后,她回头四顾一圈,才走回院子里。
回到房里,春云把四朵珠花拿出来翻来覆去的看了几遍。
“你在看什么?”言蓁蓁瞥见春云的动作,十分好奇:“这应该是真的珍珠,两对发簪,一对是银的,一对是鎏金的,样式很寻常。”
“奴婢就是看看这珠花有没有被做过手脚,虽然二小姐不至于想到这一步,谨慎总是为妙。小姐您刚刚回府,短短时间就遇到几件事情。奴婢也是担心。”春云检查过四朵珠花,原又放回了匣子里,刚放进去,又拿出来放到一边,她把匣子里里外外检查了一遍:“没有异常!”
“春云,你也是谨慎的过头了,我和言嘉嘉又没有深仇大恨,不至于的。”言蓁蓁忍不住好笑:“我那二姐姐即便是做手脚,也不会是明目张胆的在这珠花上面,最多是——”
言蓁蓁也想不到如果言嘉嘉要用这珠花做文章,能做出什么文章。
罢了,她日后谨慎些,防着点言嘉嘉便是。
“四朵珠花,我一天簪一朵。”
秋云笑道:“那奴婢日日给小姐梳不同的发饰,保准叫小姐美美的。”
夏云在一边道:“至少二小姐有一点说的对,奴婢很赞同呢,小姐不要总是用素簪子,您看其他几位小姐都是打扮的花枝招展的,正附和小姐们如花的年纪。”
“你们这是说,你们的小姐我平时不美?”言蓁蓁挑起眉,戏谑的看着四云,这四个小丫头已经开始为她想接下来几日的发式了。
“双丫髻,簪两朵珠花,左右对称,又简单又好看!”
“双平髻,垂髫分肖髻,飞仙髻都适合小姐。”
“不止呢,小姐要搭配珠花的,用元宝髻,单螺,双螺,都可以……”
言蓁蓁揉了揉眉心,无语的望着四云,她们五个人年纪相仿,平时四云都老成的完全不符合年纪,此时此景,她们倒有些像是附和她们爱美的年纪:“上次叫你们打头面,你们只给自己打了一只足银镯子,这样好了,秋云拿着这珠花,去外面找两家银楼,照样子打上几对,别的款式的珠花也来几对,你们不是说我适合很多发髻吗?自然要多准备几对珠花。”
秋云拿了块布,把两对珠花里各拿了一只包起来收进怀里:“奴婢这就去办。”
匣子还剩下两朵珠花,言蓁蓁拿起来把玩,搓着簪棍把珠花转来转去,把玩珠花的时候,她发现在两朵珠花的簪棍上的刻字:“丰银泰?京城里有这样一家银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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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章 你想偷狗?
春云拿过一只珠花,仔细盯着瞧了瞧:“应该没有吧?奴婢是没见过这样一个银楼。这珠花上的珍珠很普通,样式也一般,随便哪个银楼都能打,小姐是不是觉得这珠花簪子有什么问题?奴婢瞧着,虽然普通了些,不算有什么问题,小姐要秋云在不同的银楼打造这珠花,是不是小姐觉得有问题?”
言蓁蓁摆了摆手,言嘉嘉来送这珠花固然奇怪,她可不觉得这珠花能做什么文章,珍珠普通,样式普通,怕是什么不知名的银楼打造的,又不值钱:“我只是想早点拿到,好给你们这几个平日里老气横秋的丫头们,也打扮起来。”
“小姐!”冬云和夏云面面相觑,春云在一边急道:“小姐,奴婢们……”
“别给我说你们是奴婢是下人什么的,这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不仅悦己,也悦人嘛!难道不能为了叫你们小姐心情好,打扮的漂亮些?”言蓁蓁打了一个呵欠,随意的找了一个借口。
三云纷纷反驳言蓁蓁:“小姐,哪里有奴婢和主子用一样物事的?”
“这不是尊卑不分了吗?”
“小姐,您这是纵容奴婢们,会把我们惯坏的。”
“我先戴,之后你们再戴,别人也只当是我厌烦了,赏你们的,不要同时佩戴就是了。”言蓁蓁把手里的珠花放进匣子里,随手丢到一边。
比这珠花贵重的珠宝首饰,她本身有许多,刚刚回府的时候,母亲言夫人又给了她不少。
春云赶紧走过去把装着珠花的匣子给言蓁蓁收到梳妆台上,和言蓁蓁之前的首饰放在了一起:“小姐,您轻点扔,别摔坏了。”
“小姐,清雅苑的清瑶姑娘和奴婢四个套过近乎,言语之间都是在打听小姐。她不会有什么不好的想法吧?”夏云道:“她出手大方,给奴婢们每个人都送了荷包和她绣的帕子。”
“清雅苑是什么地方?”言蓁蓁怔了下:“府里有这个院子吗?”
“小姐,您忘啦,就是您把东客来那个院子辟出了一半给大少爷和大少奶奶的啊?那院子就叫做清雅苑。”春云出言提醒道。
“清雅苑的人找你们?这是想收买你们?我这里可没什么可图谋的吧?”言蓁蓁颇为疑惑的反问,大哥言清嫌弃自己,这个大嫂不会也是嫌弃自己吧?
她可是完全没有得罪过大嫂段氏的。
夏云在一边吃吃笑起来:“小姐,看您想哪里去了,清瑶姑娘是在打听小姐您的喜好呢。主子们有主子们之间的交往,各房下人们私下里也是有来往的。好些家生子彼此还是亲属关系,比如原来在和雅苑守门的陈嫲嫲,是青竹的母亲,她有好几个侄女,外甥女都是在府里做事。泊云院的两个管事也是娶了府里的一等丫头,不过她们年纪大了,现在出了府在庄子上做管事嫲嫲。”
“小姐,等奴婢们年纪到了,小姐也可以把我们配给府里的小厮,就可以一直陪着小姐了。”冬云没心没肺的话语,引来春云和夏云两个一阵嫌弃。
“呸,没羞没臊的丫头,我们可要一直陪着小姐的。”
“你才几岁就想着嫁人了?要不要小姐现在就给你找个人家?”
“请小姐在庄子里给冬云找一个老鳏夫,好好治治冬云这不把门的嘴——”
夏云一边取笑冬云,一边给言蓁蓁做了一个手势:“小姐,院子里有声音,奴婢去瞧瞧。”
春云上前一步,护在言蓁蓁身边:“此人脚步虚浮无根,不是秋云,也不是墨伯和车伯。”
“小姐,来人鬼鬼祟祟在院子里找什么似得,会不会又是想给二黄乱吃东西?”
言蓁蓁握紧拳头,蹭的站起身,大黄就是因为被人喂了五石散:“这种事,我绝不容许再次发生。”
此时暮色初临。
没有点灯笼的松鹤院里,非常暗沉,不熟悉此间布局之人难免再次磕磕绊绊的。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正磕磕绊绊前行。
“呜……”二黄坐在狗窝里,喉咙里发出低鸣。
那鬼祟人影把一只手摸索着伸进狗窝,去摸狗子脖颈上的绳索:“怎地没有绳子?”
二黄一口咬到那只在它身上乱摸的手,尖利犬齿深深嵌入。它是狼犬,一旦被它咬住,除非主人命令它松开,否则死都不会松开。
“啊——”来人惨叫一声,妄图想把手抽回来,撕心裂肺的疼痛,令之浑身颤抖。
房门悄无声息的打开,两盏灯笼出现。
“叫我看看这偷狗贼是什么人?胆子不小。”言蓁蓁戏谑的道,二黄和大黄不一样,大黄虽然聪明,但是没有驯化。免不了被人喂食,这二黄根本不吃松鹤院以外之人投的食物。
一盏灯笼直直照上来人的脸。
黑暗里,星星之火也可以明耀。
来人被光芒照的几乎睁不开眼。
此时她的面目也被言蓁蓁和三云看清楚了:“青竹,又是你!”
青竹的手背二黄死死咬住,她的脸苍白,浑身都因为手臂的剧痛在颤抖:“三,三小姐,奴婢,没……没做什么啊!”
“咦?都被逮住现形了,居然还死不承认?”言蓁蓁盯着青竹被二黄咬住的手臂,冷笑:“春云,你去听星院请我娘亲过来。”
听到言蓁蓁要请言夫人过来,青竹的身体颤抖的更厉害了:“三小姐,您看,是您的狗咬了奴婢,奴婢不过是黑灯瞎火走错了院子。”
闻言,言蓁蓁的脸上现出了冷笑,这青竹和她的主子一样,是个睁眼说瞎话的主,过去她吃过张管事和蒋嫲嫲的亏,她岂能允许这种事一而再的发生?“是不是我叫二黄张嘴,你和你主子那张如出一辙颠倒黑白的嘴,说是我抓着你的手,塞进二黄嘴里的,那我不得被你冤死。”
春云立刻去听星院请言夫人。一听春云来报松鹤院又遭贼了,原本准备歇下的言夫人立刻收拾停当,叫林嫲嫲带了几个粗使婆子一起去松鹤院:“我女儿的院子到底是什么福泽深厚之地?什么魑魅魍魉都喜欢拿她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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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二章 背主奴仆
言夫人沉着脸,顺着灯笼的光看清楚众人围着的人:“青竹?你好大的胆子!”
“夫人——”青竹颓然的瘫倒在地,看清楚围在自己周身密密匝匝的人,她就知道今天不会善了。
“夏云,给母亲搬把椅子。”言蓁蓁吩咐夏云,刚刚赶回来的秋云抢先道:“奴婢去搬。”
秋云搬来椅子,林嫲嫲扶着言夫人坐下:“秋云,你们院子里怎么不掌灯?黑灯瞎火的?”
“林嫲嫲,是小姐吩咐的,说是这样最容易招贼惦记。”秋云道:“没想到 刚刚准备上灯了,院子里就有了动静。”
言蓁蓁抬手制止秋云:“娘亲,我的大黄已经被她们害死了,这又来对我的二黄下手,无论如何都不能轻饶了。不然叫别人以为,我这个三小姐就是最好捏的软柿子,什么人都想骑我头上,刚刚这小贼,居然怪我不掌灯,害她黑灯瞎火走错了院子。”
“把灯掌起来,再去把二小姐喊来,这是她的大丫头,我要处理她的大丫头,她必须在场。”言夫人面无表情,言蓁蓁的每一句话都令她心里震怒无比,同时一阵阵酸涩。
言嘉嘉很快在翠竹和青栀的陪同下前来:“娘亲,这是怎么了?”
言夫人冷着脸,不发一言。
言嘉嘉看清地上瘫软的人,诧异的道:“青竹,你不是跟我请假去浣衣坊看你母亲去了吗?你...你怎么在这里?”
言夫人的脸色这才稍稍缓和:“原来这丫头来这这里偷你妹妹的狗,不是你的授意。”
“娘亲,女儿怎么会叫青竹在这种事情?她是女儿的大丫头,一言一行代表女儿,如果女儿派她如此行事,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言嘉嘉赶紧辩解,她对上言蓁蓁满是嘲弄之色的脸,凄楚的喊了声:“妹妹,你想想,这么浅显易见的事情,我要是这么做,岂不是明明白白告诉你,我派青竹来的吗?”
“说的很有道理,万一你就是故意而为之呢?”言蓁蓁哼了一声,抬手指着青竹:“青竹,你说。是不是你们小姐派你来的。”
青竹瘫软在地上,一条手臂还在狗嘴里被死死的咬着,她听到言嘉嘉说的话,就知道自己被言嘉嘉放弃了:“奴婢,就是一时鬼迷心窍,不是小姐的授意。”
“青竹,我自认对你不薄,你——”言嘉嘉上前一步,似是害怕二黄,又急急后退开:“你为何要吃里扒外?”
言夫人拍拍言嘉嘉:“娘知道你是心地善良的好孩子,这种背主的奴才,交给娘来打发。”
言嘉嘉心地善良?言蓁蓁差点真是没笑出来,她还没回府的时候,言嘉嘉就给她安排了一出出好戏,还能叫别人自杀翻供,这等人物会是心地善良之辈?“娘,这种背主的奴才要怎么打发?”
“嘉嘉,蓁蓁,你们好好学着,还有你们——”言夫人环视四周:“青竹这背主的丫头的下场,希望你们一个个的以后都引以为鉴。”
四周一片恭敬应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