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不是想学艺吗,哈哈,那先躲过我这些毒门暗器再说吧。”老妇人甩下一句话便不见了。
“走!”秦萧抓起令狐诗弈的胳膊,拽着她从毒烟中飞了出来。
身边不断飞来各种毒丸,这两人一边拿剑挡,一边各种闪避,唯恐被那毒烟粘在身上,过了一时半刻,这些毒丸仍不消减,身边的毒烟已越来越多,他俩能容身的空间也越来越小。
令狐诗弈突然想起了什么,说:“我来。”
便拿出绫罗缎,绫罗缎本是天蚕丝所制,天蚕丝非一般丝线,不会被毒烟腐蚀,天蚕丝散而成千万缕,柔软但坚韧,令狐诗弈抓着绫罗缎的一端向空中挥去,只见千万缕天蚕丝将那数不尽的小毒丸全部挡下在几丈远的地方,原地炸出一团烟。
接着便消停了,那毒姑没有再放什么东西出来。许是损失了这许多毒丸心疼了。
待到毒烟褪去,那毒姑的身影又出现在了毒烟后面。
“这是个什么玩意儿,老朽今日也算是开了回眼界。”
令狐诗弈把天蚕丝收了回来,收成一束,变回绫罗缎的样子,藏到袖中。
“小小武器,不敢在前辈面前卖弄。”令狐诗弈说道。
“能挡下这许多毒丸,两位功夫不错,为何要来我居所?”毒姑问。
“晚辈慕名来访,想要得前辈指点一二。”令狐诗弈说。
毒姑看了看秦萧,问:“你小子呢?”
秦萧没说话,看了眼令狐诗弈。
“姑娘,这是你情郎?”毒姑问。
“呃。。。”今日遇到的人怎么都这么八卦呀,令狐诗弈真是有些无语。
“在下秦萧,九阳剑宗弟子,路过尊宅,无意冒犯,只是跟朋友前来讨教一二。”秦萧很有礼仪的拜候道。
不愧是九阳剑宗的弟子,一板一眼的,令狐诗弈暗想,显得我像个不知礼数的粗野丫头。
“九阳的弟子从不屑于学我这种旁门左道,罢了,你还是去找找其他的本事来学吧。”毒姑说道,又问令狐诗弈:“丫头,你刚才挡我毒丸的武器,是哪里来的?”
“南方白族。”令狐诗弈回答。
“难怪,你竟然跟白族有关系,白族也擅长制药制毒,你何必来学我的?”毒姑说。
“白族尤善药材,若论用毒作为攻击武器,还得是前辈您的本事最大。”令狐诗弈拍马屁说。
“我们也算是同行,不过,要收你这个徒弟,还要看你天资如何。”毒姑说。
令狐诗弈听了大喜:“前辈,这是给我机会了吗?”
毒姑反问道:“你既要拜师学艺,为何不在湖对岸试毒呢?”
“我不会解毒,我怕毒死了。”令狐诗弈回答。
“你不会解毒?”毒姑疑惑的问,“那迷幻阵你们怎么出来的?”
“迷阵?”令狐诗弈想,谁知道怎么出来的,走出来的呗?
“我设了这个迷阵,是不想有人打扰,不过世人素来知道我阴毒,也很少有人直接来拜会我,偶尔有一两个来的,进入迷阵中,便再也出不去,时间长了,就死在里面了。”毒姑说。
令狐诗弈听了倒吸一口冷气。这么恐怖,我竟然还在里面做了个春梦?
“前辈,我们俩进入迷阵前各自吃了一颗花魂丹,想必减轻了迷阵之毒的功效,只是出现了片刻幻境,不久便醒过来了。”令狐诗弈说。
“原来如此,一般人进入幻境便永远不会醒来,除非能解此毒。你说的那个药,可是来自白族?”毒姑问。
“不是,这是采莲谷的,是我的一位朋友给我的。”令狐诗弈说。
“呵,采莲仙子,”毒姑听到采莲谷,略笑了一笑,但因为她的面庞扭曲,也看不出来那是开心的笑还是冷笑,“那个女人对毒药也是颇有研究。”听起来她与采莲仙子倒像是旧相识了。
“你若是想学我的本事,便要通过我几个考验,让我看看你是不是够聪明伶俐。毕竟,我不愿意收蠢弟子。”毒姑说。
“好,晚辈愿意一试。”令狐诗弈兴奋的说。
“你那个情郎,不可以帮你的忙。”毒姑说。
“哦,”令狐诗弈看了眼秦萧,“不帮不帮,他不是我情郎啊前辈。”
这第一个挑战,便是从百种药草里分辨出哪些是毒药,哪些是解药。
秦萧看着令狐诗弈在那里认真的摆弄那些药草,不禁皱了皱眉头,上前问她:“你果真要拜她为师?”
“对呀,我要学习制毒。”令狐诗弈说。
“你要练毒?小心用毒不成,反被毒死。”秦萧说。
“你担心我呀。”令狐诗弈突然抬起头来看着他。
“嗯,担心的很。”秦萧抱着胳膊,不置可否的顺着她的话说。
“你真好。”令狐诗弈突然像被感动了一般。
秦萧瞪了她一眼,发现她还一脸花痴的望着他,像是痴迷的无法自拔。
这次是秦萧战术性清清嗓。
“以毒做武器伤人者,自身多难保全,你看那毒姑,面容声音诡异,恐怕就是为自己的毒所害。”秦萧说。
“难怪,我这一副娇美面容,若是弄出些恶疮烂疤,岂不是可惜,我得小心些。”令狐诗弈说。
“以毒伤人,常为人所唾弃厌憎。”秦萧说。
“无妨啊,你狠我毒,正般配。”令狐诗弈看了他一眼,俏皮的说。
“谁跟你般配。”秦萧仿佛被调戏的大家闺秀一般,没好气的说。
“喂,跟我般配委屈你啦?虽然你长得不错,可我长得也不差啊。”令狐诗弈手中拿着棵药草,指着秦萧说。
“般配,般配,般配。”这毒姑养了只鸟,羽毛五彩缤纷,闪耀着宝石一般的光芒,叫声极其悦耳,还会学人说话,说是鹦鹉又不完全像,不知是个什么品种。
一颗谷粒一样的东西飞过来打到这只鸟嘴上,那鸟儿知趣的闭了嘴。
“聒噪!”毒姑说着,便出门去了,“日落之前还完不成,你们俩就可以消失了。”
“前辈,”令狐诗弈追了出去,想必刚才秦萧的话她也听到了,总觉得不太礼貌。
“前辈,秦萧他不是这个意思。”令狐诗弈追上她说。
“不是这个意思那他是哪个意思呀?”毒姑没有回头,背对着她说,听她的语气倒也没怎么发火。“以前也有人这样对我说过。”她突然说。
停了片刻,又说:“爱你的人自然会这样对你说。”说罢竟有一丝落寞。
“爱我?”令狐诗弈愣愣的摸不着头脑。
“这些药草,你真的能全部分辨出哪些是毒哪些是药?”秦萧看着这院子里的药草,可是足足有一百种。
“我先把我能认出来的挑拣出来,剩下的再想办法。”令狐诗弈说。
“你有什么办法?”秦萧问。
令狐诗弈环顾了一下这满院的药草,说:“人不能试毒,可以用别的东西试。虫者,食草,既已草为食,必熟知其属性,我现在去抓一些虫子来,放在这院中。”
“你看,秦萧,这些虫子深知什么东西好吃,已经帮我们做出了选择。”
半响后,令狐诗弈看着院中有些药草上聚集了一些虫子,而有些药草上干干净净。她拿起一颗上面有虫子的药草,伸进那鸟笼子里,“吃吧,小鸟,你也饱餐一顿。”
日落西山,毒姑从外面回来,令狐诗弈跑到她跟前说:“前辈,我已经分好了,请前辈验收。”
毒姑只是拿余光扫了一眼,便点了点头,说了个:“嗯。”
令狐诗弈心想这算是通过第一关了吧。
夜幕降临,毒姑说:“我这里从未有客,没地方给你俩住,那边有间柴房,收拾收拾你们去歇息吧。”
令狐诗弈看了看秦萧,秦萧说:“我在这院中坐一会儿便好。”
毒姑也没理他们,自己回屋去睡了。
月色侵衣,秦萧坐在矮檐下,倚着回廊上的柱子,抱着他的长剑。这山间居所陶然而诡异,叫人并不十分想入眠。偶有夜风吹起少年发丝,使他凛然的身影有一丝萧索。
“世人皆为情所困,少年情/事老来悲。”
毒姑不知何时走到了这个回廊上,看见秦萧,忍不住说道。
秦萧回头看去:“前辈?”
那毒姑却并未再往前走,而是跟他隔着一段距离,便停住了。
“小子,”毒姑站立在回廊上,望着远方,“你是九阳剑宗的弟子,一定认得沈光吧?”
“沈师尊,正是家师。”秦萧答道。
“呵,你竟是他徒弟,还真是缘分。”毒姑说。
“前辈跟我师父是旧相识?”秦萧说。
“是啊,我年少时曾与他有婚约,奈何互相看不对眼,便一拍即合把这婚约取消了。”毒姑说。
“从未听师父提及此事。”秦萧说。
“哼,有啥好说的,我又不是他心中所念之人。想必他现在过得不错吧?”毒姑扭曲的脸上冷冷的笑了一下,说道。
“师父并未娶亲,只是每日传业授道,管理门派事宜。”秦萧说。
“娶不娶亲只是个形式,有相知相爱的人一起厮守,成不成亲又有何妨?”毒姑说。
秦萧迟疑了一下:“未曾听说师父有相爱之人。”
“傻小子,你在这方面还未开窍啊。”毒姑漠然的看了眼秦萧说。
秦萧无言以对,便没有再答话。
过了一会儿,秦萧又问:“前辈,你可曾听说过冥石?”
“你是说西域的冥石?那不是由你们九阳剑宗看守着吗?”毒姑说。
“前辈知道。”秦萧说,毕竟冥石存放于九阳剑宗的事情江湖中人很少知道。
“活得久了,自然就知道了。”毒姑说,“怎么,丢了?”
“呃。。。”秦萧怔住了一下,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哼,沈光就这点能耐。”毒姑的脸上现出一个讪笑的表情。
“冥石不知去向,至今也无人知道何人所为。”秦萧说,“不知前辈可有线索相告?”
“我为何会知道这种事情,纵然我活的久了,知道些以前的事情,现在也不问江湖事久已。偶有后辈前来想要学我的手艺,我懒得应付,便在湖对岸设下了试毒之局,叫他们知难而退。能闯过迷阵到我这里来的,除了你俩,已经许久没有别人了。”毒姑说。
秦萧见她啰里啰嗦说了这么多,像是也不知道冥石的下落,便没有再问。
“二十年前的那场大战,便是因冥石而起。如今便是许多人又打起了冥石的念头,这是江湖消停的太久了,又该大战一场热闹热闹了。”毒姑自己却又说了起来。
“那依前辈之见,这次会是何人所为?”秦萧问。
“我们这些老家伙早就没有那个气性了,少年意气强不羁,都以为尚能与天争高低,这都是你们年轻人的事情了。”毒姑说,“你若想知道的多些,不如去问问采莲谷那女人。”
“采莲仙子?”秦萧惊讶的说。
“是啊,也许会有什么意外的收获。”毒姑意味不明的笑着说。
商遗梦便是采莲仙子的得意弟子,还能有什么为人所不知道的呢?秦萧也没有多说,点了点头,“谢前辈。”
毒姑闻言,转身便缓缓的回房间了。走了两步,又停下,回头拿拐杖指着令狐诗弈住的房间,对秦萧说:“这个丫头,骨子里就是个狠辣的,你可降得住她?”
秦萧不答反问:“前辈,沈师尊与您不合,可是因为您练毒?”
“哈哈哈,”那毒姑笑道,面容因大笑而变幻的更快更扭曲,“你师父是迂腐之人,看不惯我这歪门邪道,我倒是觉得,你与你师父不同。”
“何以。。见得?”
“正邪之说,本在于立场不同,何必以为自己所处之道便是沧桑正道,如此自诩之人,多半是脑子缺根筋的。名门正派待久了,嘴里尽是一套一套的规矩。”毒姑这话是对那沈光颇有微词,“善恶自在人心,其余皆是屁话。”
第29章 长相思
令狐诗弈一大早就被那只鸟所唱的诡异的歌吵醒。
“日□□尽花含烟,月明如素愁不眠。
赵瑟初停凤凰柱,蜀琴欲奏鸳鸯弦。
此曲有意无人传,愿随春风寄燕然。”
细听之下,竟是首《长相思》。“忆君迢迢隔青天,昔日横波目,今作流泪泉。”令狐诗弈不禁低低吟道,“一只会唱长相思的鸟儿,真是怪事。”
“早啊,前辈。”令狐诗弈见毒姑从房里出来,便打招呼道。
“嗯。”毒姑跟她点了点头。
“前辈,下一个挑战是什么?”令狐诗弈问。
“那边是厨房,你去做点吃的,吃完早饭我就告诉你。”毒姑说。
“前辈,饭做好了,过来吃吧。”令狐诗弈把饭菜摆上桌后,端了两碗米饭边走进来边说,“喏,秦萧,这是你的。”
“谢谢。”秦萧接过来,客气的说。
毒姑拄着拐慢吞吞的走过来,在正对大门的位置坐下,一言不发便开始吃起来。
“前辈,你养的那只鸟,竟然会唱歌呀。”令狐诗弈见这两个人都不发一言,气氛有些冰冷,便随意说到。
“有什么稀奇。”毒姑没有抬头,仿佛不愿意接她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