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寨主到女皇——文绎
时间:2022-01-03 16:31:09

  他抖擞精神,大概擦干了头发,用梳子略梳了梳,系着衣带从屏风后绕出来:“单凭寨主的气魄,那个敢小觑。况且美玉藏顽石,莲华出淤泥,仙机县乃是国运重地,文寨主将来必然飞黄腾达、发迹变泰。”
  作者有话要说:
  感冒发烧……改的有点慢了。
 
 
第11章 .八百两(大修)
  葛谨风穿着干净暖和的衣服,喝了一碗姜汤辣的浑身冒汗,又挨着书生在条凳上坐了,等着喝羊肉汤,低声问:“三郎,方才只顾听你夸耀寨主。竟忘了问贵姓高名。”
  “不敢当。我姓桑,桑柳榆槐的桑。贱名植。”三郎在桌上比划了一下,矜持的说:“是寨主的相公。”
  葛谨风想起文寨主的传闻,据说她贪欢好色呢。看桑三郎只是文弱书生,不像有多大本事的样子:“好名姓,木直中绳,当为栋梁之才。”
  他看向文蜀,这位寨主垫着脚尖蹲在门槛上,这门槛并不圆润平整,还有些许缺损,只有两个脚尖踩得住,手里还拿了一块足有烧饼那么大的实心铜饼,两个指头拈着,接住了又抛起来,拿在手里玩。看着都有点吓人。
  桑三郎渐渐有些羞惭:“岂敢,岂敢。风郎是郁金府人士?”
  “是啊,这次奉命出来取水,不料县尹…我至今不明白为什么,家兄险些丧命,若不是寨主搭救及时,我也只好投井,或许能沾点仙气,尸解成仙。”葛谨风说到这里,稍微有点惆怅,倒却也云淡风轻,生死本没什么区别,十年亦死,百年亦死。
  但有一个小小心愿,那就是大权独揽,杀光名单上的人再死!!
  桑三郎叹息道:“生离死别实在是难过。你安心呆着,早晚能与家人团聚。”
  十个黑衣骑士嫉妒、嫌弃又憎恶的瞪着他。
  葛谨风垂眸袖着手,暗地里打量,黑衣骑士是寨主精锐亲兵,瞧不上桑三郎,寨主对他也没有几分情意,中年妇人-干娘眼里这桑三郎是个碍事的。这么一个人,是尴尬的赘婿。他说起与家人团聚…有趣,难道他身不由己?
  文蜀懒得搭理俩文弱书生的废话往来,什么暗藏机锋,在她看来全是放屁,和小孩过家家一样,一点用都没有。
  屋外忽然一阵阵的狗叫,别人听不见,她听见铜锣声响,侧耳倾听了片刻,听出是一长一短的‘有人回来’,抬手把铜饼子扔到墙角,哐当一声,人就在门口消失踪影,冲进茫茫雨水中。
  一男一女端了一口大锅进来,掀开盖子,里面满满的羊肉汤、碎羊肉和冬腌菜。
  又有人端进来一箩的焦黄烙饼,麦香扑面而来,还捧进来几个蒸笼,苏子叶垫在青团下面。
  猫儿捧了两摞干净陶碗、抓着一把筷勺进来:“诶?寨主呢?”
  桑三郎不爽道:“那谁知道。”
  葛谨风和和气气的说:“你们大王似乎听见什么声音,突然就下山去了。”
  猫儿笑道:“哦,我懂了。好心眼的公子,富贵人家里难得有你这样的好人,你喜欢硬饼还是软饼?一会给你挑个好的。”
  文蜀飞驰而下,才到山门,就看到自己的商队十多人,身披蓑衣各个带笑,马和驴背上的货物背负的满满的。
  为首的中年男子刚三十岁上下,推了推斗笠,一抱拳,装作要下拜:“俺不辱使命。”
  文蜀一把托起他:“辛苦二叔,天寒地冻的跑这么一趟,抢了别人的先!兄弟们都辛苦了,快上山。我觉得你们要回来,刚煮了热羊汤。”
  二叔说:“道难,这一趟走下来,净赚了八百两银子,魏锦今年的价格不如往年。又买了许多齐国的珍贵之物,尤其是盐,带回来再卖。”他硬着头皮往下说:“听说寨子里有点事?你大展神威,都给平了。”
  文蜀心说自己算了,怎么说也得赚一千两银子,冒着掉脑袋的风险,本钱就要千两白银,又有卧虎寨的旗帜随身,过关卡山谷不用给官匪两面交太多的钱,难道赚不出来?吃我二百两可有点多。不露声色:“青龙庄一心只想收服我,嫁祸我,不算什么大事。走,东西清点入库,咱们好好喝两碗去。”
  二叔被她抓着手臂,只能亦步亦趋的跟在旁边,不安的问:“道难,传说你登萍度水,是真的吗?”
  文蜀一向不愿意让他知道自己有什么本事,笑而不语。
  换好衣服回到大堂,一锅热汤依旧滚烫。
  文蜀把账册扔给桑三郎:“都坐,不要拘束。”
  干娘:“你这两个多月,赚了多少?”
  二叔:“八百两。”账册上写了八百两,就只能是八百两。
  干娘嗤的一笑:“寨主,还不如让我去,我那次去不是一千两往上?”
  文蜀和和气气的一摆手:“都辛苦,别吵了,先吃了接风宴再说别的。”
  二叔打量了一下坐在一起的两个书生,挑事儿的感慨:“三郎可被人家比下去了。新来的这位公子,玉树一样。”
  桑三郎阴阳怪气:“二叔想说的是芝兰玉树吧。这是说人家子弟有本事,不是形容外貌。”
  葛谨风轻轻柔柔的说:“可惜我文不成武不就,空有一副皮囊。”不错,天王对谁都信,舍得放权,唯独对我不行。
  二叔冒犯的打量二人:“习文练武不难,长得好可不容易。有潘安之貌,驴大的行货,天下任你来去。”
  桑三郎觉得自己长得很不错,葛谨风生的有点女相,但二叔一个轻蔑的眼神过来,就让他心里万丈怒火。
  文蜀独自坐在上首,拿勺舀大块的肉吃:“风谨。”
  葛谨风正在尴尬,潘安之貌差不多,后一样若是有了……何至于在朝中如此尴尬呢。
  搁下勺子,微微欠身:“寨主有何吩咐?”
  文蜀慢条斯理的吃饼:“天使既然是你哥哥,你知道他是怎么打算的吧?他把柳十郎都给抓了,是为了拿贼拿赃,还是怎么着?这蟾蜍是青龙庄的军师,朱英的师父之一,王主簿的舅兄。不知道吧?你只管安心呆在这儿,葛淼把柳十郎抓走之后,朱英不敢妄动,柳十郎知道的事太多了。”
  葛谨风神色微变:“不好…阿淼性如烈火,生平最怕夜长梦多,恐怕不会抓走他,只会杀了他。”
  文蜀微微一怔:“这……这就麻烦了。朱英怕是要找他拼命。但愿他能活着回去搬救兵,找人回来火并。”
  桑三郎突然说:“要不然,只怕这杀官造反的虚名要寨主来承担。”
  文蜀心说桑三郎这话说得对。自己从朱英手里抢了人,人和赃物都在我手里,朱英又和南柯府有勾结,只说我人才俱获、杀官谋反,听起来非常可信。
  葛谨风对于言语和书面上的用词格外谨慎,半威胁半提醒:“火并是山大王之间的事。朝廷派兵…终究有所不同。”
  二叔嗤的一笑:“呦,有什么不同。寨主,叫他听听您的高论。”
  文蜀把饼子两面的硬壳揭下来,脆脆香香的单独吃。心里的担忧岂能让他人看出来,哈哈大笑:“当今所谓的大魏天王,难道不是盗贼吗?那些文不成武不就的宠臣,后宫佳丽,不是娼寮吗?”
  桑三郎在寨主闭口不语时,觉得她英姿勃发、潇洒动人,一开口就无法忍受这纲常混乱的山寨。
  暗暗欢喜:我很快就不用忍受这套歪理邪说了。
  葛谨风虽然活的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心里终究觉得父亲除了偏心、偏听偏信、多疑暴躁、薄情寡恩、宠幸奸佞等弊病之外,本身本领也是过硬的,若不然,如何在乱世在厮杀出大魏国。对于后半句他同意,但宠臣是自甘下贱,后宫中有不少算是逼良为…呸!是强征的良家女子。
  心里一阵被羞辱的暴怒,气的他脸色发红:“天王建立大魏,是天命所归。”
  文蜀笑的饼都掉桌子上了,捡起来吹吹:“哈哈哈哈哈当今天下四分五裂,忽而七国并起,忽然之间又只剩了四个国家,我活了二十年,看了皇帝轮流做。天命?扯你娘的臊!”
  葛谨风觉得说不下去了,这种人讲理讲不过时会立刻拔刀动手,自己又不想学强项令。
  拿出往日不想说话时的做派——低头垂泪。
  用一种柔和无害的语气说:“您说的对。”对对对,你都对行了吧。
  文蜀都震惊了,一连看了他好几眼。活了这么些年,头一次见到有人能被自己几句话说到低头。仔细想想自己说的话,也不是很过分吧?
  “也没骂谁,我也是强盗,大魏天王也是个强盗。强盗、票客和娼妇、龟奴相衡量,也分不出谁优谁劣。大家伙都是泥塘里的王八,别嫌谁埋汰。”
  葛谨风气的头昏。
  桑三郎忍不了:“寨主何必妄自菲薄。”
  干娘打了个圆场:“天命就和运气差不多嘛,今天在他,明天在你。要没点运气,当不了天王,运气也不长久,说不准哪天就到了别人身上呢。这有什么可吵的,都对不起这头羊,摔断腿来让我们吃,可谓是羊中的善人,但愿它生生世世,行善积德。”
  “说得好。”文蜀点点头:“吃饭吃饭,吃完饭睡个午觉,下午等雨停了下地看看去。这场雨下的好。三郎啊,呵,你今天精神不少。”前些天还一脸清高,不屑于和其他人说话,呵。
  桑三郎叹了口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萎靡下去。
  葛谨风:很微妙啊。
  文蜀心里慢慢琢磨:“这次二叔出去经商,一走就是两个月,实在是辛苦。咱们敬他一碗。”
  又敬干娘一碗,她在仙机县里紧盯葛谨风一行人,打探了无数消息。
  再和自己的黑衣骑士们举杯共饮:“你们都有以一敌十的本事,不枉我这些年的心血。”
  众人都夸:“是寨主教导有方。”
  “俺们都算是寨主门下弟子。”
  葛谨风尴尬又安静的坐在旁边。
  心里明白这不是羞辱他,但这种蔑视、这种结果,本身就令人无地自容。
  ……
  店家匆匆忙忙顶风冒雨赶到青龙庄,一进去就哆嗦成一团,冷得不行:“出大事了,我要见庄主。”
  朱铲和朱英正在商量县尹死了之后该怎么办,县尹的职务会由谁来接替,可别是忠贞不二的人。南柯府里,该怎么巧妙的颠倒黑白,把消息送到京城去、跑到的天使一行人究竟有没有被骗到。
  “庄主,德升老店的王老实求见。”
  “叫进来。”
  店家哆哆嗦嗦的进门,扑在地上抖落了半身雨水:“不好了,住在俺店里那几位大爷,抓了柳十郎”
  朱铲大惊:“什么!!”
  店家:“他们把柳先生严刑拷打,最后拿恭桶里那点玩意,活活把人捂死了。”
  朱铲朱英父子俩一起松了口气,相视一笑,只要没落在天使手里,就好办。
  作者有话要说:
 
 
第12章 .可能性(重写)
  吃完饭又开始喝酒。
  二叔一阵的心虚:“快把东西拿上来,齐魏两地的好朋友,有不少书信和礼物带给寨主呢。”
  文蜀笑了笑:“江湖上的朋友们抬爱了。我看官场上的朋友,就没有这样敬重我。”
  桑三郎小声嘀咕:“官匪毕竟不是一路人。”
  二叔斜了他一眼,故意呛火:“确实不一样,匪过如梳,官过如篦。”
  文蜀一摆手:“你和他吵什么,他不懂事,你老人家别和小男孩计较。权看我薄面。”
  葛谨风本着一种唾面自干的心态,幽幽的说:“文人墨客总要自矜自贵,才能显得与众不同。别说是寨主,就算是官居一品、位列三公,乃至于贵为太子、天王,一样要褒贬。”
  文蜀:“风公子是个有见识的人,舌头长在人家嘴里,又不是逮鱼,还管得着么?”
  屋外搬进来两个大油布包裹,都堆在她手边的小桌上。里面信笺、银两、荷包、钗簪耳环、香珠串、短刀匕首、膏药丸药、柞蚕丝制绳的甩头一子、纯金的飞石弹子二十颗。
  有些是求购的、索要的,有些是送礼之后人家的还礼。
  葛谨风:“逮鱼…是此地方言吗?”
  干娘咯咯笑:“逮个鱼,就是亲嘴啦。”
  文蜀伸出舌头舔了一圈下嘴唇,也笑,拆信看,一边问:“路上雨水怎么样?有没有不开眼的匪徒来劫你们?这一趟往南走,齐国的气候如何?”
  二叔端着酒碗:“这一路都挺旱的,怕是要天下大旱。不开眼的匪徒只有一拨,被我们打退了,其他人知道是卧虎寨的商队,只收了三五两银子意思意思,也就过去了。齐国境内嘛,事儿可大了。”
  文蜀头也不抬,侧了侧身借窗外的亮光看信:“多大事?”
  二叔:“丞相下大狱之后,被江湖人士劫狱救走,阖家不知去向。齐国全国搜捕江湖人士,要不是边境上的祖将军与你我有几分薄面,收了礼叫我们收起旗帜,改做良民装扮,怕是回不来了。”
  文蜀点了点头:“祖将军一向爱惜天下英豪。还有呢?”
  二叔:“驷马县的丁把头五十大寿,看气色半死不活的,我上了您的礼物和书信,他儿子们嘴里不干不净,还想坐地起价。”
  文蜀翻了一页信:“猫儿,去把窗户支开,亮堂点。二叔,你甭担心,大不了我亲自走一趟。丁家姐姐和我关系不坏。”
  干娘在旁边扑哧一笑:“老二啊,你可真不行。”
  桑三郎觉得她这是威胁二叔,连忙附和:“就是,哪能被他们一家挟持住。没了张屠户不吃连毛猪。”
  葛谨风却知道丁把头是谁,是齐国最大的私盐贩子,实不相瞒,大魏产的井盐不够多,从齐国买盐又总被勒索,每年都要从丁把头手里买几万担的私盐分派给军队里,军中再克扣一些转卖。说是富可敌国有点过分,也就是富甲一方,人称丁半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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