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来?那你以为他是怎么回的洛阳!”
这话,含义深了呀!
闻言,傅娇娇想到了什么,面上渐渐露出诧愕,随即惊道:“不会…是你让人把人家‘请’回洛阳的吧?”
请这个字,不免委婉了些,直接一些就是绑回的洛阳。从跟着阿照来洛阳那日,他便已经让魏曲阳派人去找樊惊鸿了,前不久刚有消息,魏曲阳就亲自过去‘请’人了。
“你这样做不行,那老头本就是个硬骨头,不畏强权得很,你如今绑了他,她怎会好好给阿照看病?你这是胡来!”
“所以我将他一双儿女也都绑来了。”
“……”
好吧!你他娘的都这么鸡贼了,老娘还能说什么?
见她没得问了,慕容烬大步向外走去。虽拿人家儿女威胁有些不道德,但为了阿照,道德算个什么东西?!
洛阳一家门庭冷清的小客栈里,大名鼎鼎的樊大神医,此刻正脸色铁青地坐在大堂中央,手里紧捏着双筷子,却没动作,只冷冰冰地盯着对面扒饭扒得跟猪拱食一样的魏曲阳。
此刻的魏曲阳,已经顾不上他翩翩公子的形象了,一碗扒完再来一碗,直到将桌上的四菜一汤干完,才满足地放下了碗筷。
要是陆齐在这里,见到他这副恨不得用手抓的模样,怕是要以为他是被曹雄那蛮子附身了。
干完最后一口汤,他满足地长长舒了口气,憨笑道:“呼!活回来了。”
经过这回的教训,他一定要记得,与陛下这种媳妇面前手下是空气的人出门,一定要拿麻袋背上一袋银子,再出来。
不然,连口热汤都差点捞不着喝。
他满足了,他对面的人却是牙槽都快咬崩了,火大道:“你若想死,老夫不介意送你一程回不来的!”
听到声音,魏曲阳才想起对面还坐了个老头,抬头望去,见老头目露凶光地瞪着他,手里筷子还没放下,面前碗里的米饭目测已经吃了一口。
“大叔,是饭菜不合您老胃口吗?”
他没多想,顺嘴问了一句,也不知是不是以前审犯人审多了,没有惯着别人习惯,问完立马板着脸道:“有的吃的就不错了,一把年纪了就别挑三拣四的了,这饭菜不比咱们啃了一路的窝窝头香么!”
想到窝窝头,他感觉都吃撑着了。
其实樊惊鸿正值壮年,长得也并不老,只这些年尝了不少乱七八糟的草药,是药三分毒,渐渐地也就白了一头墨发。
也亏得他人到中年了,那张脸依旧英俊得很,和魏曲阳坐在一块,也没多显老,不然还真撑不起他那满头的白发丝。
所以,哪怕此刻黑着一张脸,也仙风道骨得很。
不过在魏曲阳看来,要不是知道他是樊惊鸿,这搁大街上见到,准会觉得他是哪个道观放跑出来的神棍子。
见他油盐不进地还死瞪着自己,魏曲阳有些不自在,语气还算变好了些,僵笑着问他:“你还吃不吃啊?不吃我喊人撤了。”
‘咔嚓’一声,什么东西断了。
“饭菜饭菜,有饭无菜,你让老夫如何吃?”樊惊鸿一声大吼,中气十足 ,也咬牙切齿,都想直接把面前这碗白饭扣他脸上去了。
这饿死鬼托生的,真想一针扎死他!
第200章 阿照被人抓走
魏曲阳这会也注意到盘子里的菜,已经全被自己扫光了。想再叫小二上几个,突然意识到腰包里已经没有银子了,于是果断放弃了这个不成熟的想法。
但瞅见人家那碗才吃两口的白米饭,又瞅向盘子里的菜汤,伸长脖子试探性地问道:“叔啊,要不…还有点菜汤,你老就凑合着先吃两口,等一会儿我家主上来了,给咱们付了房钱,就能吃点好的了。”
造孽啊,自从跟陛下来了盛凉,魏曲阳就发现自己脸皮越来越厚了不说,也越来越能抠搜勤俭了。
真真切切地体验了一把,一个铜板恨不得掰成两半来花的感觉。
“小子,你们有求于老夫,竟还敢如此苛待老夫,你当真以为抓了老夫一双儿女,老夫真的就妥协于你们了吗?”这次樊惊鸿也没带客气的,虽没拿碗砸向他,但筷子已经朝他脸上丢去了。
看着迎面飞来的筷子,魏曲阳连忙侧头险险躲过。
这一侧头,刚好看到走到门口的慕容烬,怕他没看到他们,赶忙起身挥手大喊:“主上,这里!”
“主上啊!你可算来了,属下一早就让人给你传信了,你怎么现在才来啊!”
慕容烬大步走了过来,目光直接跃过喋喋不休的魏曲阳,直直看向樊惊鸿,步子才停在了他旁边:“樊先生!”
“公子这声先生,老夫可担不起。”
樊惊鸿知道,就是这人,让人挟持了他的儿女逼他回洛阳的。
所以见到他,面上自是没什么好脸色,也不喜欢逗弯子,直接开门见山道:“公子千里迢迢让人‘请’老夫回洛阳,就是为了让老夫,来吃这小子的残羹剩饭的吗?”
“什么叫我的残羹剩饭,咱俩不是一块坐桌的吗?”自己嘴慢手笨,还怪上他了,要不是他还有用,魏曲阳都想直接开怼了。
慕容烬低眸扫了眼桌上的‘残羹剩饭’,不,准确地来说是点菜汤,眉头皱了皱,并没有在意这老头讥讽的语气。
想到阿照身上的毒需要这人出手,他尽量语气听起来尊敬些道:“舍下已备好酒好菜,劳先生移步小居。”
然而,世人传言樊惊鸿性子古怪,便是怪在他时常不按正常套路出牌这点上。
听到慕容烬请他移步,立马就摆架子道:“免了,老夫今日就要在此地吃,让小二上菜吧!”
魏曲阳跟樊惊鸿呆了一路,多少也了解一些他的脾性了。正要开口,就看到他家主上脸色一沉,眼眸微眯,立马就知道主上不会惯着这老小子了。
这不按套路出牌的,那也得看看玩不玩得过心狠手辣的了。
果然,慕容烬斜了一眼樊惊鸿,便转身冷声道:“让人剁一根樊神医女儿的手指过来,从现开始,他一个时日不来玉兰居,便让人剁一根送来给他。我倒要看看,他一双儿女的手脚,能让他多消磨几日。”
说完,冷冷一笑,长袖一甩,大步朝外走去
若是阿照没毒发前,慕容烬或许还会耐着性子,与世人一般恭维着他,可现在,他没耐性了。
樊惊鸿这辈子遇到心狠手辣的人不少,但还真没遇到像这小子这样,一下子就能拿捏住他七寸的。
虽气得要死,却不得不起身追了上去,边追边喊:“小子,有话好商量,等等老夫。”
看着樊惊鸿屁颠屁颠地跟上了自家主上,魏曲阳看得傻眼愣在了原地。
他怎么就没想到用这招呢?
主上就是主上啊,虽威胁人家的手段卑鄙了点,但实用啊!自己要早点这么卑鄙,也不至于被这老头使唤来使唤去的了。
“死小子,你还在里面愣着干嘛,你家主上都走远了,老夫哪儿认识那狗屁玉兰居怎么走,还不赶紧出来带走!”
“……”
果然,这老头就是个欺软怕硬的老混球。
玉兰居门口。
几人刚到,就看到玉兰居大门敞开,门口的守卫还都倒了一地,像是里面发生了什么事。
慕容烬见状,心底一紧,急忙朝着阁楼上跑去。
可此刻阁楼上,除了倒在地上还昏迷不醒的望月和听雪,就是满身是血的李忠。
魏曲阳和樊惊鸿也急忙跑了进去,只见玉兰居里,全是打斗过的痕迹,以及慕容烬留下保护的一众护卫,满身是血地躺在地上。
医者仁心,看到这么多人受伤,樊惊鸿想也不想,赶忙上前查看,却发现他们大多数人都是中了**,并无性命之忧。
而阁楼上,重伤的李忠幽幽醒来,看到回来的慕容烬,含着大口鲜血禀道:“北燕陛下…我们主子,被…被抓走了。”
听到李忠的声音,慕容烬急忙跑过来,见他伤得不轻,赶忙拿出一颗止血药给服下,才问:“被谁抓走了?”
“我弟弟李义。”
李忠借他臂力靠到墙上,咽下药丸,喘着粗气道:“他是太后安插在我们身边的人,本来主子已经想法将他支走了,但不知为何会突然回来,还带了一队郑家暗卫暗算了我们。属下不敌,让他们抢走了主子,此刻已去了回长安的路上。”
“我知道了,你休息一会儿,我这就去救你们主子。”
见他起身要走,李忠急忙抓住他,恳求道:“此事是属下之弟而为,属下必须弄清楚他为何要那么做,求北燕陛下带上属下。”
李忠怎么也想不通,他与李二从小一起长大,几乎就没有离开过彼此,他是什么时候成为太后的人的?
他必须要弄清楚!
两盏茶后。
得樊惊鸿的灵丹妙药服下,望月他们陆续醒来,发现娘娘被人劫走了后,都担心不已,急忙跪到慕容烬跟前求道:“陛下,求您救救我们主子和傅姑娘吧!”
对了,一起被带走的还有傅娇娇。
不用想也知道,傅娇娇是郑太后打算用来和李贺抗衡的秘密武器。
慕容烬此刻,虽担心得恨不得立即追去长安,但考虑到长安不比洛阳,加之他是北燕帝,若冒然前去,只会增加阿照的危险,只能咬牙从长计议。
第201章 属下将她杀了
而早就被忽视坐在一角,冷眼看着他们的樊惊鸿,在听到望月喊那小子陛下时,脸色突然冷厉起来,出声问道:“敢问这位公子是哪国的陛下?”
盛凉的陛下他自然是见过的,而天启的老昏君显然不是,大魏的小儿皇帝更是不是。
那么眼前这人,就只能是北燕那混球皇帝了。
想到永乐公主才去世不足半年,这人便沾花惹草来了盛凉,樊惊鸿不由嗤笑出声。不等他们回答,便忍不住讥讽道:“可怜红颜总薄命,最是无情帝王家啊!”
永乐公主才死不到半载,这小子便另寻新欢寻到盛凉来了,还如此明目张胆地来洛阳,当真是欺人太甚!
“老头,你别乱瞎叨叨行不行。”魏曲阳瞪了一眼过去,这会他们陛下心情不好,他再添把火,活埋了他都有可能。
然而,慕容烬只冷冰冰地扫了他们一眼,冷声道:“派人去边境通知裴浔阳,让他带兵前去长安护驾。”
裴浔阳年后便回了边境,当然了,唐雅这个尾巴肯定是要跟着走的。
“主上,咱们插手盛凉的兵事,日后恐会落下话柄的。”
魏曲阳觉得不妥,然他话音刚落,樊惊鸿却是冷笑着又插嘴道:“笑话,我盛凉的将军,忠君爱国,刚正不阿,岂会听你北燕调令!”
“嗐,我说樊老头,你就不能消停一会儿么!你盛凉的小将军是忠君爱国,但我们主上是让他去给你们盛凉帝护驾,是去救他亲姐姐,又不是去起兵造反,他怎么就不能听了?”
何况,他们主上还是人家姐夫呢。
小舅子听姐夫的话,有何不可吗?
然在樊惊鸿眼里,就是大大的不可,怒道:“老夫看你们这些人,就是居心叵测,在我盛凉的地界上,还容不得你们指手画脚!”
若他只是说让裴浔阳去给皇上护驾,他许还真就信了,偏偏这小子口是漏风的还不自知。永乐公主都死了,裴浔阳何来的亲姐姐?纵然长安的那位世子妃,也算不得亲的。
想到此,樊惊鸿眼中闪过狠厉,缓缓将手伸入了袖中。
身为盛凉人,若是家国不能两全,就算舍了一双儿女性命,他也绝对不会放任敌人在自己国土上放肆!
“无耻小人,吃老夫一针!”
魏曲阳正要反驳,樊惊鸿就突然一声大吼。
众人望去,就见他突然从袖中摸出一把精致小巧的弓弩,毫不犹豫地朝他们射去。
然而慕容烬早就留意到了他的小动作,在看到他拿出武器时,一脚便将地上的碎盏片踢飞了过去。
正要去夺他手里的武器,却看到樊惊鸿只是一阵吃疼,忍量却是及好,非但没有被打松手,反而忍着疼,快速按了弓弩的开关,朝他们射来无数细针。
这把千弩弓,随他身多年,针上早抹了他的独门毒药,只要被射中,药效也能要他们的小命。
千钧一发之际,旁边的望月和听雪看到,来不及多想,飞身扑去,猛地将慕容烬和重伤的李忠一把推开,而她们却已经来不及躲闪。
无数细针从她们后背刺入体内,像万千蚂蚁噬入骨髓一般,疼得她们大叫出声,嘴角缓缓流出鲜血,人也踉跄着倒到了地上。
“望月!听雪!”李忠大喊了一声。
“老贼!!”
魏曲阳反应过来,愤怒得大骂了一声,拔出刀就朝樊惊鸿砍去。
倒在地上的听雪半撑着脸看到,顾不得一开口,就大口大口的鲜血涌出,急忙嘶吼这大喊:“魏大人别杀他,我家娘娘活着的希望只有他了。”
“……听雪!”
望月撑着爬到听雪身边,两人相互搀扶着,却仍旧连站也站不起来。
慕容烬伸手想要扶她们,却被听雪摇头止住。她一点一点地转身,奋力爬到樊惊鸿面前,脸上血融着泪哭求道:“樊神医…我家娘娘…虽和亲嫁至北燕,可她也是盛凉人,求您……一道去长安…救救她吧!”
什么和亲至北燕?
樊惊鸿一怔,也不管脖子上架着的刀剑,急忙蹲下身,急切地问:“你说什么?什么和亲北燕?”
这些年来的和亲公主,也唯有永乐公主,可她不是已经死了吗?
“我家主子,是…盛凉永乐公主!”听雪说完,一口鲜血喷出,再也撑不住,直接晕死了过去。
樊惊鸿大惊,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急忙从怀里摸出个药瓶,赶忙给她喂了两颗,喂完看了看同样全身都被细针刺入的望月,将药瓶丢给了她:“不想死就赶紧吃两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