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亲太子妃的千层马甲——糖诺
时间:2022-01-03 16:33:31

  她一下来,两个人的重量直接将马车压成了侧平,地上的泥水都能直接飞溅到她们身上,然而此时此刻,她们哪有还心思在乎那些。
  狭小的空间里,傅娇娇将阿照稳住后,便急忙将那些棉被都扯来裹到她身上,然后费劲地转了个身,使劲地去踹马车后面的木板。
  好在那面木板经过一路碰撞,早就已经有些散架,几脚下去,便立即被踢飞了出去。
  “娇娇,太危险了。”马车还在疾行,棉被全给了她,她就这么跳下去,没有东西减轻重力,一个不慎,小命也会没了的。
  傅娇娇此刻一心只想要她能活,哪里有空顾及自己死活,看到她在掀棉被,急忙拦住,大吼道:“你别废话了,给老娘护好肚子里的小东西,我可是要当干娘的人。”
  吼完,不等她说什么,找准一个地上积水较深的地方,将自己当垫背,拖着她就迅速跳了出去。
  ‘砰’地一声,落地的瞬间,水花四溅,甚至还有不知是骨头脱臼,还是断裂的咔嚓声。
  傅娇娇整个人都落进了积水中,两个人的重量一道压下去,她的后背瞬间被积水下尖石刺进去,疼得她咬着牙倒吸了一口凉气。
  而阿这边,虽有棉被的缓冲,和傅娇娇当垫背,但落地时的一滚,还是直接将她从棉被里砸了出来,甚至有只胳膊在护着肚子时,被压得在大雨中都还能听到脱臼的声音。
  哪怕她小心又小心的护着肚子,那一阵阵撕心裂肺的疼痛,还是瞬间从肚子里传来。
  这一次,疼得她甚至连话都已经说不出来。
  旁边,傅娇娇缓过那阵撞击地面的疼后,确定胳膊腿都还全乎时,微微松了口气,哪知刚撑起身来,就见阿照面色惨白得躺着大雨里,一动不动。
  “阿照……”傅娇娇吓得心底一紧,都顾不得后背血淋淋的伤口,急忙爬过去:“阿照,阿照你怎么样?”
  “孩…孩子……”阿照浑身疼得直发颤,声音微弱,身下已是一片血红。
  听到她问孩子,傅娇娇急忙帮她将手拿到肚子上,哽咽道:“在的,孩子…孩子还在的,阿照,阿照你别怕,别怕,孩子不会有事的。你撑着点,我带你回洛阳,我们马上就回洛阳!”
  看着阿照身下被雨水冲刷着的血水,傅娇娇自责得眼泪大滴大滴地落下。她手足无措地怕碰疼到她,无助得不知该怎么带她走。
  “没事的,肯定会没事的,阿照…阿照你要撑着,我们回洛阳,我带你回洛阳。”
  老天爷,若你们真有神灵,我傅娇娇这辈子什么也不求了,我只求你们保佑阿照,拿我的命去换都可以。
  “娇娇…别哭……”
  阿照半睁着眼,想抬手安慰她自己没事,可那些疼痛却啃噬了她神智,说出这句话后,便再也撑不住,彻底晕死了过去。
  “阿照!!”
  看着阿照闭上了眼睛,傅娇娇吓得慌忙去探她的鼻息,确定她还有呼吸后,顿时高兴地又哭又笑起来。
  “阿照别怕,我带你回家,我们回洛阳。”
  她红着眼睛,迫使自己稳了稳心神,目光快速找了一圈,当看到远处被踢下来的木板时,急忙踉踉跄跄地跑过去捡回来,将阿照小心搬上去,脱下外袍给她挡住大雨后,便拖着她拼命地大步往前走。
  周围群山环绕,她每踏出一个脚印,里面的泥泞都会留下摊摊血迹。
  而那些血迹,有她的,也木板上被拖着的阿照的。
  她片刻都不敢停下,更不敢让自己哭出声来,哪怕她此刻的脸色并不比阿照的好多少。她只知道,自己不能停,阿照和孩子也不能有事。
  这场大雨,似乎没有要停下的骤势。风一吹,淋打在脸上,冰入骨髓。
  傅娇娇拖着阿照不知走了多久,久到雨水模糊了她的视线,久到她全身力气都已耗尽,才在模糊的大雨中,看到有人朝她们跑来。
  不知是离得太远,还是她神智已经开始涣散,她看不清向她们跑来的人是谁,可她看到不是郑家那些穿飞鸟黑衣的人后,才终于坚持到了极限,直直地朝前方倒去。
  而她们身后不远处,好不容易追上来的李二,在看到靠近她们的人时,脸上闪过诧异。怕被发现般,急忙闪身躲进了旁边一丈高的毛草丛里。
  ……
  另一边,长安皇城里。
  李恪策马赶到长安时,本以为看到的会是母后已被皇兄囚禁,不想出乎意料的,看到的却是整个皇宫都被郑家飞鸟卫包围着,而他皇兄也直接被困在里面。
  领头的飞鸟卫看到他来,似乎并没有丝毫意外,而是像早就得了吩咐一般,恭敬地给他让出一条路来,并让人将他直接带到长门宫。
  长门宫里,宫女侍卫都被遣退在外,而此刻的殿中,寂静得连飞絮落地都能细听。
  李恪仰眸凝着长门宫**的殿门,顿足了片刻,才迈着沉重的步子跨了进去。
  他大步进去,殿里,并没有他害怕看到的剑拔弩张,也没有刀剑相向,反而是他的母后与皇兄,正面色平静地在下棋。
  “母后,皇兄。”他站在殿门口,小声地喊了一声,只觉里面的气氛诡异得让他心里发慌。
  李贺并没有理会他,郑太后也只是抬头朝他笑了笑,便看着李贺道:“皇上,你瞧,恪儿来了,现在是哀家赢了。”
  如今整个长安都被郑家私兵控制,外界根本无人知道李贺这个帝王,已经被软禁,就算现在他想让人去搬救兵,那也终究是远水救不了近火,来不及了。
  筹谋多年,心想的事终于要实现,郑太后脸上难免带上了抹得意。
  这一日,她已经等得太久了。
  久到熬死了先皇,弄死了先皇与别的嫔妃所出的子女,再到如今斗败自己的儿子,真的太久了。
  “母后为了郑家,当真是煞费苦心,不择手段啊!”
 
 
第205章 写下禅位诏书
  李贺面色从容地放下手中棋子,冷笑着起身,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半响,突然问道:“母后,其实朕一直有一个想不通的疑惑,趁着今日霄王也在,不知母后可否给朕解解惑?”
  郑太后看着他丢到棋盘上,正好弹开她一子的白子,红唇渐渐上扬,笑道:“你是想问,你们皆是我所生,我为何厌恶你到了极点,却那么百般疼爱恪儿,对么?”
  “你想多了,朕要问的并非这个。”
  郑太后面色微怔,只听他继续道:“母后厌恶朕之事,父皇活着时便告诉了朕,于朕而言,你是喜欢或是厌恶,朕从不在乎。朕只是想知道,母后为何对裴家存以如此大的仇恨?”
  “仇恨?呵呵!”
  不知为何,听到这个自己厌恶多年的儿子,轻描淡写地说不在乎她的喜欢或厌恶时,郑太后心底莫名有些不舒服。
  她本还淡定端庄的脸色,没控住地沉了沉,却又快速掩盖,装作一副并无其事的模样,嗤笑道:“哀家从未针对过裴家,也从未重用过他们,何来的仇恨?”
  “可不是么,朕也是这么想的,何来的仇恨?竟能让母后不惜耗费二十多年的光景,布下一个又一个的死局,只为看着裴家人自相残杀,家破人亡。”
  郑太后看着似乎已经知道些什么的李贺,嘴角的冷笑微微敛了敛,随即有恃无恐道:“果然是哀家的好儿子啊,这都被你查到了。可那又怎样呢?如今整个盛凉都在我郑家囊中,就算有人知道了那些局是哀家布下的,又能拿哀家怎么样?”
  “是不能拿母后怎样,不过朕还是很是不解,母后身为太后,想要谁的命,都不过是轻而易举之事,为何又要如此大费周章呢?”
  这也是李贺开始最为不解的地方。
  当年,以先皇对她的宠爱,想毁掉个裴家犹如碾死只蚂蚁,可她偏偏耗时耗月地去自己筹划,这便让人匪夷所思了。
  如果不是后来,裴家在最后试图倒戈郑家,但郑家却只是吊着他们,从未想过接纳,他的人或许都查不到那些几十年前的旧事了。
  “这个问题,想来母后是不愿解答的,那不如先来听听,朕查到的如何?”
  闻言,郑太后脸色渐沉,目光阴狠地看向他。
  一旁的李恪听得满头雾水,想试图开口问问母后和皇兄到底在说什么,哪知嘴巴刚张开,就被李贺一眼尾扫来,生生地给憋了回去。
  “这事,应该要从三十年前说起吧!”
  听到他提到三十年前,郑太后捏着棋子的指尖突然一顿,棋子‘啪’地掉到了地上。
  李贺低头瞥了眼滚落到脚边的黑子,抬脚踢开,大步走到一旁的软塌上坐下,才不疾不徐继续道:“三十年前,郑家二小姐在及笄之前,一直被郑家安置在洛阳,与当时洛阳最鼎盛的樊家比邻而居…”
  “住口!不许说下去!”
  郑太后没想到,那些被自己抹得干干净净的过往,李贺竟真的都挖了出来。
  不知是怕曾经的过往被说出,还是怕被李恪这个,即将被她捧上帝位的小儿子知道,郑太后猛地起身打断了他的话,朝外大呵道:“来人,准备笔墨纸砚,伺候皇上写下禅位诏书!”
  什么?
  听到‘禅位’二字,李恪顿时大惊失色,连忙大喊:“母后,您疯了,皇兄可是您的亲儿啊!”
  “你才是哀家的亲儿子,他,不配!”
  看着母后脸上的绝情,李恪突然像是不认识她了一样,害怕地后退了两步:“母后,您知不知道您在说什么啊!逼皇兄写禅位诏书,这与谋反何异?”
  面对最疼爱的小儿子的诘责,郑太后没有回答,却也发现自己喊了半天,竟没有一个人进来,顿时察觉到了不对劲。
  “来人!都没有听到哀家的话么!!”
  然而,任凭她怎么大声叫喊,依旧没有一个宫人进来。
  李贺见状,也不装了,捡起塌上的一面团扇,浅笑着摇了起来,边摇边道:“母后不必喊了,从霄王踏进长安的那一刻起,朕的人就已经开始在行动了。”
  “你、你什么意思?”
  “帝王之术,岂是你一介妇人能玩弄于鼓掌的。”当了这么多年的皇帝,若连个外戚都玩不过,他的皇位就该坐到头了。
  “原来,你是故意让哀家囚禁你的!”
  郑太后脸色难看,恶狠狠地瞪向他,想到多年的计划将成一场空,不甘地重重跌回到了凳子上。
  也在这时,应该远在边境的裴浔阳,竟带着一队士兵,扣押着郑太后的兄长和几个侄儿走了进来,禀道:“启禀皇上,围困宫门的所有贼军,已被末将尽数拿下,如何处置,还请皇上发落。”
  “舅父,你、你们…”看着被压跪在殿门口的郑家父子,李恪心底大骇,顿时五味杂陈起来。
  母后是真的要帮郑家谋反啊!
  李贺扫了一眼他那没出息的样,朝裴浔阳招手道:“你过来。”
  裴浔阳遵命,起身走过去。
  他一过来,李贺便丢掉手里的团扇,起身走到郑太后身边,阴森森地笑着道:“母后,您快来瞧瞧这孩子,瞧他长得像谁?”
  听到皇上说自己是孩子,裴浔阳眉头皱起,不待其他人开口,倒先一本正经地抱拳纠正道:“皇上,末将已过弱冠之年,并非少年孩童了。”
  “……”
  这小子,就不能学学他姐的变通么?怎么裴银那股子聪明劲没学到,尽学她的憨去了。
  而郑太后也在他开口时,目光一点一点地凝固在裴浔阳的脸上。
  “母后看到他,可是想起什么故人来没有?”裴浔阳模样肖其母,也就是几年前那位郁郁而终的裴家二夫人,当年与郑太后比邻而居的樊家大小姐。
  郑太后凝着裴浔阳那张脸,神色复杂,眸底的情绪从那一闪而过的怀恋,渐渐变成了恨意,最后满脸厌恶并痛恨道:“长得与你那贱人娘亲可真是像啊!”
 
 
第206章 朕若是命短些
  裴浔阳一直以来的底线,就是爹娘和姐姐,现在外加一个唐雅。
  所以,郑太后这句辱骂他亡母的话,无疑是触碰到了他的逆鳞,激得他不顾旁边的帝王和王爷,直接就拔了刀。
  众人没料到他敢拔刀,俱是一怔,还以为他要杀太后呢。
  而李贺见到他拔刀,除了略微惊讶外,站在旁边纹丝未动,也没要阻拦的意思。
  倒是另一侧的李恪,已经面色大变地护到了郑太后身前,怒喝道:“大胆!裴浔阳,她是太后,你敢放肆!”
  听到这话,李贺眉头微皱,鹰眸厉了厉,冷声道:“李恪,在朕面前,你又岂敢放肆!”
  “皇兄!她是咱们的亲娘啊!”李恪不敢置信地望着他,母后无情便罢了,皇兄为何也如此六亲不认。
  “罪己诏已下,你觉得朕,还会在乎这个时刻都想要朕小命的亲娘吗?”
  李贺不屑冷笑:“朕活了近三十年,你倒是问问你的好亲娘,问问她可否对朕有过一丝的母子情?”
  “当年怀朕时,不足三月她便想打掉,刚满七月更是直接喝了催生药,朕刚落地她便想亲手掐死朕。从朕出生那一刻起,她便无时无刻不想着要朕的命,这样的亲娘,朕若是命短些,都无福消受到此刻了!”
  “不、不可能的,我不信…”
  李恪满脸惊诧,不相信皇兄口中的恶毒之人,是从小将他捧在手心里百般疼爱的母后。
  “你信不信与朕何干!”好不容易走到今日这一步,李贺不戳戳郑太后的伤心事,怎么对得起自己这么多年来的隐忍和苦难?
  “朕还是先将方才的故事说完吧!”
  “不许说!”
  郑太后像是知道他要说什么一样,咆哮着就要起身,却被不知何时出现在她旁边的绿萝给摁了回去。
  看着被自己关在暗牢的绿萝,此刻突然出现,郑太后满目震惊:“你……”
  “奴婢已经传信回洛阳了,太后娘娘想挟持我家主子和傅姑娘来要挟皇上的事,怕是要失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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