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千金她又躺下了——元余
时间:2022-01-03 17:16:51

  樊篱连忙放下茶盏:“听闻胡小姐最近被亲事所扰,日日与胡大人叫板,这会叫林大人带你离开,莫不是为了逃亲吧?”
  胡西西没好气地道:“有你什么事?你个麻将都打不好的傻蛋,懂什么?”
  樊篱也不生气,笑眯眯地道:“我懂的确实不多,但至少知晓一点,那就是太子出手之后,必不可能这么善罢甘休,林大人若有着官职身份,太子就始终都还有些顾及,若没了官职,只怕太子会更加按耐不住。”
  胡西西一时语塞,却又不得不承认他所言有理。
  “那该如何是好?”
  樊篱摇摇头:“这事不太好办。”
  但他想裴尘该是有些办法的才是。
  “之前送过去的信,二小姐都看见了?”裴尘看向林水月。
  林水月轻颔首。
  他轻叹道:“二小姐信是收了,却不给我写封回信。”
  “只叫我日日为其担忧焦虑,二小姐好狠的心。”
  林水月:……
  樊篱:……
  胡西西:……
  胡西西差点被茶烫着,这位风光霁月,温润如玉的裴公子,原是这个路数的?
  “也罢,只要二小姐能够用得上我,并且想得到我,便也足够了。”这边分明坐着四个人,裴尘却将另外二人视若无物,只盯着林水月瞧。
  林水月想让他注意场合,想了想还是算了。
  顿了瞬,朗声道:“这是场舆论战。”
  “何为舆论?”才开口就被人打断。
  樊篱尴尬一笑,怎么,在座的人就他不懂吗?
  “便是此前我请樊公子帮忙,去街头巷尾散步消息,借由百姓的口,发酵起来的风言风语。”林水月倒是神色如常的解释了句。
  樊篱了悟,如今众口铄金,都是谈论林水月的事,便也是舆论了。
  “似这等舆论,堵不如疏。解决的最好方式,便是舆论本身。”
  胡西西听得云里雾里:“所以我们该如何做?”
  林水月神色平静,恍若话中提及的人,并非是她自己:“若要令其亡,必先使人疯狂。”
  “太子将舆论推至此处,我需要诸位帮助他再点一把火。”
  樊篱听完她的话,人都呆滞了。
  若非裴尘坐在这里,他会怀疑林水月疯了。
  可不就是疯了吗?这天底下有哪一个女子,在被人毁了名声之后,反而叫人将她把事情弄到最坏。
  且生怕旁人不知,如今还只是京中各官宦、世家之流的清楚,她眼下要做的,是要宣告全晋朝啊。
  他不理解。
  但很显然,林水月不需要他理解。
  “除此外,今日我下朝后,去了林府。”林水月面色平静地将林府内的事说了。
  胡西西听了却是第一个拍手叫好的:“漂亮!要我说,你对林瑾钰还是太好了,似是她这般下作之人,早就该给她个教训了。”
  林水月微微一笑,开口却道:“还请几位帮忙,将此事扩散出去。”
  “啊?”这胡西西就不明白了。
  “该如何扩散?”樊篱问。
  林水月平静道:“就说我苛责养女,因嫉恨她得了父母的宠爱,故意撕毁了她的婚书,还叫人将她逐出了京城。”
  樊篱:……
  好!
  像她这样对自己这么狠的,他确实没见过。
  不得不说,今日他见到的林水月,完全推翻了此前他对林水月的所有印象。
  他家老封君总说,林水月多么的好。
  如今瞧着,全然就是个疯子。
  难怪裴尘会这般喜欢她。
  “好。”率先应承下来的,也是裴尘。
  他低笑了瞬,看着林水月的眼中是星辰浩海:“从今日开始,二小姐便是个作风不正,且手段狠毒之人了。”
  樊篱与胡西西均不清楚林水月的打算,但他们都很相信自己的好友。
  于是,林水月的名声,便在这京城之内彻底的坏了。
  走到哪里,都能听到有人的议论之声。
  “她怎么这般不知检点?”
  “岂止,我就说,这一个女子,怎么会有着那么大的能耐,还是什么无钱居士,没得侮辱了居士这个名头。”
  “但她的字画确实是极好,只能说啊,这知人知面不知心。”
  “字画再好,也遮掩不住那颗肮脏的心。”
  “似是这样心狠手辣之人,着实不该留在朝中了。”
  与之而来的,甚至还有林水月的字画贬值。
  世人都是如此,此前将人捧得高高在上的也是他们,听信谣言恶意中伤的,却也是他们。
  太学院内悬挂的字画,被山长亲自取了下来。
  而售出的那几副字画,原本极为受人追捧,如今一夕之间也彻底的冷淡了下来。
  不光如此,甚至连林府的门庭都备受冷落。
  林瑾钰被悄无声息送走的事情,永昌伯府明面上自是不愿的,那梁夫人还亲自上门大闹了一通。
  说是林府上下不尊重人,说定亲就定亲,说悔婚就悔婚。
  她骂得格外难听,而秦氏提出来叫他们府上去将林瑾钰接回来,她却也是怎么也不愿意的。
  “接回来?怎么接?你们林府将人送走的时候,连个招呼都不打,如今人都已经被送走多久了,找回来不知清白还在不在,我们永昌伯府,为何要受这个侮辱?”
  那梁夫人一口的伶牙俐齿,叫秦氏实在是难以招架。
  林朗倒是回来了,可却拿这泼妇半点办法都没有。
  只是她骂了没几句,便被突然闯进来的人赶了出去。
  林朗听到安静下来,出来询问,却听底下的管事禀报说:“梁夫人被人赶走了。”
  林朗傻眼了:“被谁赶走的?”
  “是二小姐府上的人。”那管事犹豫了片刻后,还道:“不光把人撵走了,那人还威胁了梁夫人。”
  “说,梁夫人若再敢上门来闹,要用板子将她给打出去。”
  林朗:……
  林水月这是要翻了天去了!
  “老爷,你说她这到底是想要做些什么啊?”秦氏也慌了:“她如今名声彻底坏了,如今出去,旁人都在拿手戳咱们家的脊梁骨。”
  “可她还是这般的肆无忌惮,她、她这是要毁了咱们家啊!”
  林朗烦不胜烦,这几日,不光天天在朝上听人弹劾林水月,回来还要面对秦氏哭诉的脸。
  他怒声道:“闭嘴,天天在此哭丧胡闹,我看是你想毁了这个家!”
  不等秦氏反应过来,他直接叫人将大门关了,还告知底下的下人,近些时日都不许秦氏出去,更不许她再胡说八道。
  秦氏被吓了一跳,只能悻悻地回了卧房。
  “老爷,二小姐这些事情,咱们真的不管了吗?”底下的管事小声地问道。
  “管?拿什么管?”
  林朗苦笑了瞬,这大概就是他的报应吧。
  他如今也想明白了,林水月再如何也是他闺女,如今出了这么大的事,大不了就一起死吧,还能够怎么地?
  可事情发展没有最坏,只有更坏。
  临近年节,朝中大小事务处理结束之后,在又一封弹劾林水月的奏折被呈上去后,林水月被停职了。
  此事一出,算是彻底的闹开了去。
  底下纷纷传言,皇帝这是要处置林水月了。
  然而林水月离开宫门之前,却得了荣忠亲自相送,甚至荣忠的态度也很是和善,只道:“大人便先回去修整一二,过几日便是除夕之宴了,待得安稳的度过了这个年节后,会有好事发生的。”
  林水月明白,圣上的意思是让她避开锋芒。
  待得这一阵风声过去了,再想办法回到朝堂。
  然而,事到如今林水月的婚事尚且都没有着落。
  过了年节之后,庆王选妃,裴尘出征。
  那朝堂,却也不是这么好回去的。
  这些林水月都清楚,但她当下也并未多言,只是对荣忠微微欠身:“这段时日多谢荣公公关照。”
  荣忠忙道不敢,待得林水月回去之后,将她的反应告知了皇帝。
  御书房内的灯都让皇帝叫人给灭了,他独身一人,坐在了龙案后面,神色看不清楚。
  而周遭的气氛,就好像是浓烈得化不开的黑雾一般,沉甸甸地压在了人的心头。
  皇帝面前正摆着的,是裴尘递上来的一封奏折。
  这是那日裴尘在朝上请求皇帝为其赐婚,皇帝并未直接答应后,他转而来到御书房中,亲自交由皇帝的。
  那日御书房内也只点着一盏油灯,灯光闪烁之下,只见得裴尘长身玉立,身姿虽然挺拔,瞧着却清瘦到了极点。
  可他目光灿若星辰,开口却是皇帝不爱听的话。
  那日皇帝发了很大一通火,而自那日后,裴尘便告病在家。
  皇帝清楚,裴尘是在用这样的方式,同他无声的抵抗。
  “什么时辰了?”
  荣忠忙道:“子时三刻。”
  他端着小心道:“皇上,夜深了。”
  却听得皇帝的声音里,难得的带了些沧桑:“朕还记得,恒儿出生之前,也是冬日。”
  “父皇因着皇兄之事责难于朕,将朕贬至鄞州。”
  “当年的鄞州,地处偏僻,百姓也少,朕到了鄞州后,所住的院落格外破旧,连带着穿的衣裳,都是多年陈腐他人不要的。”
  “是安晴,顶着孕肚一针一线地为朕缝制新衣。朕在外为百姓奔波劳碌,她怕朕冻着,总是熬了一宿又一宿的,待朕发现时,她眼睛都快看不清了。”
  “全凭着感觉摸索,却也坚持给朕将要用的衣裳做好。”
  荣忠听了后,深深地叹了口气。
  安晴是皇帝的发妻,当年在皇帝落魄之时,唯有这位发妻陪伴在身侧,不离不弃。
  只可惜命不好。
  皇帝一朝东山再起,却被当年的北陵王劫持了发妻,在北陵王疯狂发作之下,安晴不欲皇帝为难,自刎而亡。
  那之后,北陵王身死,皇帝登基。
  可安晴却再也回不来了。
  为了悼念亡妻,当年不足三岁的太子直接被册封,搬入东宫。
  此后,皇帝对太子也十分宠爱,近乎到了溺宠的地步。
  不光是因为顾及亡妻情谊,更多的,也是因着皇帝对安晴的死,有着深深的愧疚。
  他打下江山之前,曾信誓旦旦与安晴说,日后有他在,再也不会让安晴过苦日子。
  却在安晴被挟持之时,生出了犹豫。
  安晴实在是一个太聪慧不过的女人了,她看出了他的犹豫与动摇,才会那么毫不犹豫地自刎。
  她成全了他的江山社稷。
  却叫皇帝永世都挂念着她,以至于半生都不得解脱。
  恒是太子的名,安晴去世之后的很长一段时日,皇帝都将太子带在身侧,亲手抚养长大。
  所以,纵使后面太子如何顽劣,做出何等残暴之事,皇帝都始终觉得,他还是那个依靠在了自己的肩头,问他母亲去哪里了的孩子。
  荣忠轻叹了声:“太子爷听闻您这几日有些咳嗽,还特地命人搜罗了些药材,适才送入了宫中。”
  皇帝听了,轻笑了瞬。
  “夜深了,歇了吧。”
  “是。”
  而那天之后,林水月便在府中,白日同林老夫人做些腊肉香肠,空了看些闲书。
  日子过得如此前一般悠闲自在。
  林府的大门紧闭,将所有的流言蜚语阻拦在了门外。
  奇怪的是,林老夫人应当也有听闻了些什么,却从不在她面前过问。
  一直到了除夕这日。
  林水月如今不在朝上,却也收到了宫中的帖子,让她入宫赴宴。
  除夕宴上,文武百官与所有的家眷都在,同庆年节。
  林水月却不打算带林老夫人去。
  林老夫人也未问过她的打算,只在将她送上马车之前,淡声说道:“我在府中等你回来。”
  林水月微顿,随即轻声应下。
  随后马车悠悠向前,驶出了秋叶胡同。
  嬷嬷站在了林老夫人身边,担忧地问道:“您怎么也不问问小姐的打算。”
  “问什么,问了又帮不上忙。”林老夫人轻笑:“这孩子的主意大着呢。”
  话里还有些微的骄傲。
  林水月一路入了宫中,引路的小太监,将她带进了大殿。
  人方一出现,便听得周遭都安静了瞬。
  “她怎么还有脸出现?”
  “除夕宴大约是她最后的机会了,可不得要趁此机会前来表现。”
  “嗤,真以为自己还是从前的无钱了?”
  林水月充耳不闻,一路叫人领着,坐到了宴席的末尾。
  一般而言,这样的位置,都是留给了那些品级极低的官员的。
  不说朝中重臣,连带着一般的世家子弟,都不会坐到这样偏僻的位置上去。
  林水月今日穿了身绯色衣袍,外面罩了件雪白的狐裘,衬得她姿容越发出色。
  可这样的姿容,这般娇艳的模样,却是被放置在了角落。
  周围都是些低品级,甚至连皇帝的面都不曾得见的官员。
  瞧着不光格格不入,还十分的讽刺。
 
 
第91章 疯狗咬人(修)
  “所以说, 这人固然是有点才学又如何,如此放浪形骸,又手段狠辣, 听着都叫人毛骨悚然呢。”
  议论最多的, 当属庆王身侧的人。
  今日是除夕宴,年后便要重开群芳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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