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千金她又躺下了——元余
时间:2022-01-03 17:16:51

  庆王身边的来来去去,又变成了白曼语。
  她今日穿着身簇新的绛紫色衣裙, 头戴宝蝶琉璃簪,一改往日颓丧, 是面若娇花,神色动人。
  除夕前一日,内务府的人亲自上门,为她量身裁衣。
  今日这等重要的节日,她更是直接坐在了庆王身侧,旁人看着皆是明朗, 这庆王妃的位置, 多是她的没跑了。
  何昕坐在了她背后, 微顿了瞬忽而道:“说来, 她还毁了梁大人的亲事。”
  “甚至还对梁夫人那般不敬,当真是无法无天。”
  “是啊, 梁大人未免也太倒霉了些。”
  “没办法, 她如今有官职在身, 又是个女子, 梁大人总不好对她做些什么,毕竟她不要脸面,梁大人可还要呢!”
  “官职?且等着看吧,过了这个年节后, 她这官还保不保得住,还是回事呢!”
  她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个没完,庆王皱下了眉头,脸色不好看。
  白曼语见状,不免出声道:“今日是除夕,都少说几句吧。”
  心中不免刺痛,但一想,哪怕庆王对林水月有意,却也没有再做些什么,到底还是她赢了。
  何昕抬眸示意了下周遭的人,那些女子见状,俱是收敛了些。
  正好宴席开始,殿中热闹了起来,将此处的议论声遮盖了下去。
  但整个宴上,林水月都不可避免地叫人上下打量。
  宴席过半,太子抬眸扫了底下一眼。
  便有一人起身,到了殿中,高声道:“今日良辰美景,臣有一事相求,还请皇上应许。”
  这模样,怎么看怎么眼熟。
  一时间各种各样的眼神均是落到了林水月的身上,林水月静静喝茶,似是根本没注意到这边的动静。
  此人不是别人,恰是此前曾去林府上提亲,并且还是第一个说出林水月与自己私相授受之人,叫做赵毅。
  如今在朝中为官,官职不小,也算是个能臣。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赵毅在朝中最为叫人津津乐道的,并非是他的官职与能力,而是他的风流韵事。
  赵毅家中娇妻美妾不少,在外另包了宅院,养了个戏子在外。
  甚至此前还有传闻,说是他与京中一个寡妇来往密切。
  总归,名声算不得多好。
  而这样的一个人,素来都是情场老手,开口便说林水月与自己有染,吐出口的话似模似样的。
  对于这等事情,旁人不好说全然相信,却也不可能半点不信。
  他此番又站了出来,人人均知,林水月这是要倒霉了。
  “也不知道私底下究竟做了些什么事情,竟是沾上了这样的人。”
  “这话说得就不对了,赵毅虽说是风流了些,平日里也未见得他敢去碰哪个大家小姐。”
  “不错,若不是林水月自己不检点,又怎会叫他给盯上了。”
  皇帝面色微沉,只看着他,未置一词。
  赵毅原本很是得意,深觉有太子撑腰,连带着走出来的步伐都带着飘飘然的味道。
  然而叫皇帝这么一看,额上便浮现了些冷汗。
  低下了头,不敢多言。
  太子在一旁见状,暗骂了句孬种,却兀自出声道:“赵大人有何事要说?”
  赵毅抬头,对上的就是太子眼中明晃晃的威胁。
  他却也不敢得罪太子,思虑再三,还是出声道:“臣、臣欲求娶林家小姐林水月为妻。”
  他话音刚落,周围便闹腾开来了。
  “还真是如此啊。”
  “可我记得赵毅不是有妻子的吗?”
  “何止,他最大的孩子据闻都已经九岁了,年前还进了书院念书。”
  太子亦是装腔作势地道:“大胆!赵大人,孤可还记得,你早就已经成了亲,如今竟是又说出这等荒唐的话来!你可知罪!”
  赵毅急道:“太子恕罪!臣今日过来之前,已经写好了休书。加之林小姐对臣实在是情深义重,臣怎能够轻易地就辜负了她!”
  “啪。”林朗气得脸色发青,筷子都扔了。
  “赵毅!你说的是什么胡话?!你可还要脸!?”林朗愤而起身:“我女儿何时曾与你接触了?这是在圣上跟前,岂容你放肆!”
  赵毅却道:“林大人切莫生气,这男女之事,向来都是你情我愿。您便是水月的父亲,也不可能事事皆知。”
  “何况这隐秘之事,您作为父亲,也不可能躲在了自己的女儿闺房中偷听才是……”
  他话里话外的意思,无外乎在说林水月跟他有着不可告人的关系。
  这话不说折辱之至,更是龌蹉至极。
  容芯蕊坐在了容京身侧,见状都皱眉道:“这赵毅是不是疯了?”
  “当着皇上的面说出这等话来,他是想要林水月死?”
  这倒并非是她要为林水月说话,而是在她看来,赵毅三十几岁,长相平平,人品恶劣。
  林水月何至于放着那珠玉般的裴公子不要,要去同这赵毅拉扯不清?
  更何况这等话语,说出口后本就是女子吃亏。
  容京面色难看,心下担忧地看向了林水月。
  “荒唐。”太子似是才反应过来,愕然道:“这也太荒唐了。”
  “林大人呢?此事真如同他所说?”
  所有包含恶意的目光,均是投向了林水月。
  诚然,这赵毅的话并非是每个人都相信,可很大一部分的人也觉得,林水月并非清白。
  “逼迫他人休妻另娶,这未免也太恶心了。”
  “我看未必,哪怕林水月无才无德,论容貌也是绝佳,图他赵毅些什么?”
  “你还别说,我看赵毅流连情场多年,到底是有些手段的,说不准林水月就是喜欢他这样的呢?”
  一片议论声中,太子冷笑了瞬。
  裴尘就坐在了他的下首,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林水月的身上,他好整以暇地看向裴尘。
  “怎么都没想到,这林水月居然是这样的人。”太子轻声感慨了句,随后恶劣地笑道:“这样的人,是万万配不上咱们裴大人的。”
  “依孤看,她这么喜欢这赵毅,便让她嫁给赵毅,去给人做后娘好了。”
  太子笑眯眯地看他:“裴卿以为呢?”
  裴尘放下手中的茶盏,抬眸与他对视。
  他们二人,太子坐得高,身姿也更壮硕些,而裴尘不论从哪方面来说,都是弱势。
  可他眼中冷芒极甚,看着便叫人遍体生寒。
  太子笑容僵在了唇角,面色冷沉了下来。
  恰在此时,林水月自席间走了出来。
  她一出面,周遭议论不断的声音都弱了不少。
  所有的人均是看向了她,想听她给出个解释。
  可这等事情,能解释什么?无非就是自己没有做,可她没说没做就没做了吗?
  传出这等流言时,就已经不由她控制了。
  这是在座的女子都有所感受的。
  尤其是胡西西,几乎是满眼心疼地看着她。
  虽说她清楚,林水月是故意为之,但当所有的恶意都向她压去的时候,有谁可曾想过,她也只是个不足双十年华的女子?
  气氛沉重。
  那赵毅话已说出口,如今是一不做二不休。
  瞧见林水月后,竟是脱口而出:“娘子……”
  对此,只怕换了任何一个女子,已经羞愤欲死,唯独林水月面色很平静。
  平静得好像这人所说的荒唐之语并非是针对她一般。
  她停下脚步,站在了赵毅不远处,淡声道:“赵大人慎言,我年纪还小,当不得你的母亲。”
  “噗嗤。”谁也没想到,这林水月上来就是这么一句。
  赵毅面色发红,嗤声道:“林小姐,此前你同我情意绵绵,央着我回家休了发妻娶你之时,可不是这样的。”
  林水月垂下眼眸,就在众人以为,她不会反驳时。
  她忽而取出了一张宣纸。
  离得远,旁人看不清楚那纸上写着什么,只能看见其上密密麻麻的都是字。
  “这是要做什么?”有人好奇地问。
  何昕轻哼了声,满不在意地道:“张小姐莫不是忘记了,咱们这位林大人,最为擅长的就是作画写诗,说不准又是写了个什么千古绝对,以此来谋得皇上怜惜吧。”
  “嘶,便是如此,就能够掩盖掉她做的这些不要脸的事了?”
  容芯蕊到底没忍住,冷声道:“这林水月都说自己是赵毅的妈了,怎么到了你口中,就成了不要脸的事了?”
  那张小姐见状,吓了一跳:“你这么大声做什么?而且,我记得你同那林瑾钰的关系不错,林水月都将她赶走了,你竟然替林水月说话?此前也没看出来,你竟是这等势力之人。”
  容芯蕊这脾气,当即就要发作。
  容京在一旁拦住了她,冷声道:“别捣乱。”
  而那边,万众瞩目之下,林水月将那张写满了字的宣纸,往前一递,用所有的人都听得见的声音说道:
  “臣林水月,状告刑部令史赵毅、翰林院编修孙宇、太常寺李克云等一十七人,刻意败坏臣名声,欲以低等下作之手段,迫使臣退出朝阁。”
  满殿俱静。
  在座的人,不论是官员,还是贵女亦或者是那些个夫人,俱是都瞪大了自己的眼睛。
  因为在每个人的印象里,都从未发生过这样的事情。
  但凡是个姑娘遭遇了这样的事,厉害点的,便是离开京城躲避一阵,去外地另寻人家悄悄地嫁了。
  若是心智差点的,只怕早就自我了结,留下一具尸体了。
  这当面状告的,还是头一回。
  林水月复又道:“这是臣写的状纸,请皇上过目。”
  更为诡异的就是,林水月还自己写了状纸,瞧着她这样,甚至打算自己给自己当讼师。
  所有人俱是被她的举措惊住了。
  那赵毅亦是反应了许久,才道:“林小姐,你这是做什么?分明是你主动扑了上来,要与我牵扯不清,如今怎么还翻脸不认人了。”
  不光是他,连带着那些被林水月提到过的人,俱是都出列,大声说自己冤枉。
  “还请皇上明察,臣什么都没做啊。”
  “是林小姐先同臣私相授受的。”
  “林水月分明是事情败露了之后,才恼羞成怒的,竟将罪责全部怪到了我等头上,实在令人厌恶。”
  听得他们辩解之语,林水月倒也没有着急。
  反倒是殿上本就脸色极为难看的皇帝,在瞧见那一份状纸之后,一掌拍到了桌上。
  殿内瞬间安静。
  适才还嚷嚷着自己是无辜的臣子,俱是面面相觑。
  有点冷,林水月将自己的双手拢在了袖子里。
  她转过身,面向这些个人,轻声说道:“赵毅,在刑部任职期间,刑部天牢中,共自缢了三个重犯,其中之一,是此前经由我手的范郁范大学士一案。”
  “孙宇,你出身不好,家中妻子请求娘家卖掉良田,才以举家之力,供你赴京赶考,谁料你刚考上了进士,便将妻子休弃,另在京中求得如花美眷,攀附权贵。”
  “李克云,本是勋贵出身,无才无德,靠家中蒙荫方才得了官职,入了太常寺后,借由手中权力,侵占他人私宅、田地高达两千亩,并霸占了京中一生意极好的金银铺。”
  “杨睿……”
  她一个个,挨着说。
  每说及一人,便像是变戏法一样,叫那人腿脚发软,头冒冷汗。
  这些人,不少人是私德有亏,大多数的人则是为官不正。
  若真论就起来,都是要叫他们喝一壶的。
  而其中为首的,还是那赵毅。
  他抹了抹头上的冷汗,咬牙道:“林大人这是要做什么?我记得你只是个侍书女官,而非是大理寺的审判大人,无凭无据的,你凭什么往我们的身上泼脏水?”
  “无凭无据。”林水月声音淡淡的,细听之下,甚至带了几分懒散之意。
  可今日之事,已然没有任何人胆敢小瞧于她。
  如果说鄞州之事,乃是一个意外的话,如今林水月展现出来的,便足以叫人头皮发麻了。
  她将每个人背后的事情、势力,都查探得一清二楚,连带着对方有什么弱点,都了然于心。
  这样的人,谁见了不觉得恐怖?
  “赵大人误会了,我自来不喜欢空口说白话,但凡说出口的事,必定会有证据。”
  她话音刚落,魏朗便起身道:“皇上,林大人所言句句属实,大理寺今晨一早,便已经收到了林大人递交的所有证据。”
  赵毅的脸色倏地一下就白了。
  太子低咒了一声,暗骂这几个人都是蠢货,一边高声道:“可林大人,今日有人质疑的,是你的私德问题,如今你将所有向你求亲的人,都贬损了一遍。”
  “即便他们不是好人,却也不能够说明了你的清白,更有甚者……”太子拉长了声音,似笑非笑:“说不准你手中的证据,就是因着跟他们来往密切,才有此得来的呢!”
  太子的话,有意识地在将这些事情往林水月的身上去带。
  实际上他也并不在乎这十几个人,他们都是些低品级的官员,是他手中的棋子,好用就多用几下,不好用扔了便是。
  他根本就不在乎其死活。
  “诸位听见了吧。”林水月一听,却是笑了:“今日不论你们落得什么下场,均是不会有任何人替你们出面。”
  “你们做的事情,皆是咎由自取。”
  此言一出,那些个官员当下就慌乱了。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林水月摆出了证据一说,太子当下就是一副翻脸不认人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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