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泽玺靠近,就坐在榻边。
“可是哪里有不舒坦了,我这就命人去请太医。”
棠梦莱伸出修长手指,抠住他的衣摆,“太子爷还在为了昨夜的事,生妾的气吗?”
她眼角微红,唇上瓷白,面上态生两靥之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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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发怒
幕泽玺轻泛恻隐,“你别多想,养病才是要紧的。”
棠梦莱捏着手帕,掩面而咳,“爷...我知道爷怕惹良娣知道了不开心,我绝不会让底下的人传出去半句话,我跟了爷怎么些年,对爷的心意,爷不会不明白。”
她说着说着,情绪略微起伏,抓着她衣摆的手微紧,“爷放心...我一定会和良娣好好相处,恭敬守礼,绝不会给爷惹麻烦的。”
话落,她唇角轻轻一噙。
幕泽玺抿唇,一时默然,面上微微动容。
“好了,你放宽心,你既已是我的人,该有的,我都许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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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几日,落昭阳都未见到幕泽玺。
她正端坐揽月堂的亭台上品茶。
清婉见状摆了摆首,近来,迎禧阁的棠良媛身体抱恙,太子爷几乎日日去探望她,流水一般的补品更是全都往迎禧阁里堆。
自家姑娘嘴上说不在意,心里可不是这样想。
她垂眸看着又在发愣的落昭阳,轻道:“姑娘又想什么呢?”
落昭阳回过神来,今早又听见那些小宫娥们嚼舌根,无非是私地下窃窃说她不得宠。
见她默言,清婉劝道:“那些宫娥说话信不得,姑娘别放在心上。”
落昭阳放下手中的茶杯,淡然笑道:“我又不傻,她们说的话几分真几分假,我都清楚。”
她拍了拍胸口,笑吟道:“我这有底着呢。”
就算棠梦莱真的生了病,就算幕泽玺日日去看她,也没道理天天把话往她的揽月堂里传,这无非都是有人故意的,想激怒她,让她去找幕泽玺的茬,这样两人方才越闹越僵。
她本来压下心中所有郁意,两耳不闻窗外事,棠梦莱爱怎么闹腾就怎么闹腾,她才没空陪她玩这样的把戏。
只是心里还是堵得慌,时不时想起,就一阵酸涩。
谁知,青袖去了一趟尚服局,竟满脸泪痕而归。
她半遮着面,生怕落昭阳看出端倪,步子踏得飞快。
落昭阳望着长廊尽头飞速掠过的那一截衣摆,嘀咕道:“那不是青袖,跑怎么快做什么,你去把她叫来。”
清婉喊住青袖,青袖脚步顿住,仍背对着落昭阳。
“姑娘...我还有些事,等会再来伺候姑娘。”
她声音微抖,仔细一听还夹带些许哽咽。
落昭阳月眉一颦,“你过来....”
自打幕泽玺招了不少宫娥进揽月堂,许多粗重的活,都无须她们两人亲自动手,青袖能忙些什么。
她哑声道:“姑娘...我真的有事。”
话落,没等落昭阳应承,自顾自地就要走。
落昭阳分明听见了她声音中的泣意,干脆起身拦下她。
“你到底在躲什么?”
青袖这一转身,面上鲜红的巴掌印清晰分明。
落昭阳勃然变色,怒意涌上,“谁干的!”
青袖捂着脸颊,连忙拉着落昭阳的袖摆,“姑娘,你先别生气,只是红肿了些,一会便消了,不碍事的。”
落昭阳火冒三丈,瞧青袖掩饰的样子,心中清朗,“棠梦莱让人干的!她倒是好大的胆子,现如今连我的人都敢动了。”
清婉知道落昭阳的暴脾气,着急拦下她,“姑娘别去,如今太子爷正宠着棠良媛,奴婢们受点气不碍事的,断别再惹出事端来。”
落昭阳一把甩开,垂眸将地上跪着的青袖拉了起来,“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青袖见状,实在不好隐瞒,“皇后设宴在迩,照例尚服局是要备好姑娘的衣裳的,可我今日去取遇上了迎禧阁的屏秀,她抬脚绊了我一下。”
“我摔了一跤,姑娘的衣裳让一旁的竹子树给割破了,我同她讨说法,她竟给了我一巴掌。”
落昭阳这才瞧见方才青袖放置在地上圆盘子,上面的衣裙不止破了一角,竟还有泥泞和脚印。
她气极,胸口不停起伏,挣开清婉的阻拦,朝迎禧阁而去。
正走到院子里,屏秀迎面而来挡住,“落良娣是想找太子爷,爷正同我家良媛在品茶,这会.....”
她下一句话还未落下,“啪嗒”一声,一个巴掌疾疾落下。
屏秀还未反应过来,迎来下一个掌掴。
她瞪着双眸,捂着自己的脸庞,泪滴蓄起,挥泪如雨。
“落良娣这是做什么?”
她泣着声音,故意拔高音量。
落昭阳怒极反笑,“这是干什么,欺负到我头上来了,竟敢动手打我丫头。”
屏秀这才明白落昭阳这是为了青袖出气来的。
她看向殿中,幕泽玺正和棠梦莱说着话,棠梦莱贴心地玉手为他斟茶。
她讥讽一笑,“良娣别生气,您的丫头犯了错,我不过替良娣教训了一下,这也是为了东宫的规矩着想。”
落昭阳白了白脸色,气得手掌抬高至头顶。
巴掌还未落下,屏秀竟一头栽倒在廊沿上的台阶上,额间破了一角,立即有鲜血汨汨而出。
“啊!良娣饶命!”她喝声大喊。
屋内的两人被惊动,幕泽玺和棠梦莱走了出来。
棠梦莱见到倒在一旁,头上磕破的屏秀连忙蹲下将她扶起。
“良娣...为何要动手伤人?”她眼眸微红,直视落昭阳。
落昭阳别了别额前散乱的碎发,居高临下道:“我是打她两巴掌,不过是作为她打了我丫头的惩罚,至于她额头上的伤....”
她挑唇一笑,眼眸阴鸷无比,“她若非要算在我头上....也不是不可以。”
下一秒,她抬手拽住屏秀的头发,手腕一抬,用力朝青阶撞上,原本磕破的一角此时染红了大半个脸庞。
“啊~”屏秀的一声惨叫声而出。
棠梦莱护住屏秀,一把将落昭阳推开,落昭阳受着惯性后退一步,整个人坠坐在地面上。
手掌心里扎进细碎的石子,隐隐冒出血光来。
“放肆!”幕泽玺怒道。
清婉着急赶来,忙将地上的落昭阳扶起身,焦急道:“姑娘没事吧。”
棠梦莱眼泪汪汪直掉,“我知良娣近来受了冷落,可也不该拿我的丫头撒气。”
落昭阳扫了棠梦莱一眼,转而看向幕泽玺,回应他刚才的那句话,“我是放肆了又如何。”
幕泽玺面上阴沉得吓人,他走上前一把捏住了落昭阳的下巴,“你以为你是倚仗什么?竟敢如此放肆。”
落昭阳丝毫不惧,两人目光交汇,剑拔弩张。
“我倚仗什么?太子爷难道不清楚吗?”
她声音铿锵有力,咄咄逼人。
目光锐利,一点都不相让,她就是仗着他现在对自己的不舍得。
他挫败,没了讨究之意,“来人....送落良娣回揽月堂。”
清婉忙扶着落昭阳回了揽月堂。
青袖见落昭阳被搀扶着回来,面上泪意更甚,“都怪奴婢...若不是奴婢惹事,姑娘怎么会受这样的气。”
她垂眸看着落昭阳手心上的血痕,心疼得要命,姑娘锦衣玉食长大,国公自小捧在手心上,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
落昭阳一听她哭,心里头就揪紧,“好了,再哭也无济于事,你还是先去拿药箱子,来替我包扎。”
青袖闻言,这才赶忙去取药箱子。
清婉轻手替她包扎着,不由劝声,“姑娘...何必为了点小事,同棠良媛起争执,今日这事恐怕.....”
落昭阳笑了笑,“明摆是棠梦莱故意挖了个陷阱,等着我跳,她那个小侍女多半是听了她的话。”
清婉眸色茫然,不解问道:“姑娘既然都知道,为什么还要中计,这不是平白让棠梦莱高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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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出事
落昭阳抬手吹了吹传来痛意的手掌心,额间略起了几滴细汗。
最近发生的事,实在值得深究,幕泽玺为何突然同棠梦莱亲近,那日她从清苑跑出来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后来,她又偷偷溜进了幕泽玺的书房,却找不到自己的肚兜,按幕泽玺的性子,没到底那夜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丝毫不在她面前提起。
她本不想惹事,可棠梦莱几次三番来挑衅她,那不如干脆就遂了她的意。
她在赌,赌幕泽玺对她的舍不得。
这个舍不得到底容不容得下,她做更多。
见她沉思,清婉实在担忧,低声问道:“姑娘...那明日宫中宴会,姑娘还去吗?”
她嬉笑,“自然是要去的。”
青袖想起那件衣裳,努了努嘴道:“可是那衣裳都破了。”
落昭阳挑了挑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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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宫宴上,幕泽玺一早便携着棠梦莱入席。
两人盛装华衣,相依而来。
皇后竟难得称赞道:“好一对壁人。”
这话一出,在场上的女眷们应声,也跟着一一夸赞。
棠梦莱笑容满面,春风得意,连日的病态竟一下烟消云散。
推杯换盏之际,落昭阳姗姗而来,她身着淡薄烟罗云缎宫裙衬得玉骨冰肌,匆匆行了礼,神色自若地坐在幕泽玺一旁的席位上。
腰间的带子有意系紧,婀娜窈窕,走路时腰间配饰发出铃铛响声,席上目光投来。
棠梦莱眼眸微讶,落昭阳裙摆上那盛开珠蕊海棠花格外夺人眼球。
落昭阳的宫裙她不是让人弄坏了吗?怎么还能...
她正处于不解中,落昭阳抬眸朝她颔首挤了一个笑。
想让她出糗,门都没有。
幕泽玺瞧她一脸神奇的模样,不由悄声一笑。
真是呲牙必报的小丫头!
棠梦莱捏着帕子的手握紧了,缓道:“良娣今个真是聘婷可人,看来为了今日的晚宴花了不少心思,可是有特别想见的。”
她这话暗藏深意,转眸睨了幕泽玺一眼。
幕泽玺的面色果真沉了下去。
落昭阳笑了笑,不经意从桌上端起茶饮了一口,落落大方道:“棠良媛说的是什么话,今日是母后设宴,作为儿臣的怎么能不讲究些。”
棠梦莱面上一僵,嘴唇刚翕动。
幕泽玺随手替她倒了一杯酒,递了一个冷冽的眼神,带着厚重的警告意味。
那目光是在命令她,不许生事,棠梦莱咬唇。
对侧正在看好戏的贺承衡轻笑,“太子爷对良媛还真是体贴。”
落昭阳闻言,心中憋闷,抬手想去拿桌上的酒壶。
手刚伸过去,酒壶却被人一把拎走,手掌上落了空。
幕泽玺面色如常地拿走她的酒壶,低声道:“你既然手伤了就别喝酒了。”
他抬手给落昭阳倒了一杯温茶,她神色幽怨地看了他一眼。
一旁的棠梦莱盯着酒杯中,平静无波的酒水,心中翻腾。
一场宴席下来,落昭阳看着席上各家女眷攀谈着,相互说着些场面话,她面上隐隐有些倦怠。
待酒过三巡后,她想出去透气,刚一起身。
幕泽玺下意识抬手攥住她的手腕,眉锋轻挑,语气慵懒,“去哪。”
落昭阳睁了睁手,眸光滟滟,“解手...爷怎么...爷现在连这个也要管了吗?”
幕泽玺有些不自然地呛了呛,松开手,“去吧。”
落昭阳撅了撅嘴,微步出去。
冷风一吹,闷热的身子一下子生了几分凉意,刚走出几步,在拐弯处被人拦下。
贺承衡挡在她面前,似乎等待已久。
她怵然,睫毛微一颤,这个贺承衡怎么阴魂不散,每回都来找她的麻烦。
她忙转身想逃,却被他扣住手腕,“良娣跑什么?”
忽地,走廊处一众宫娥捧着端盘正望这处鱼贯而来。
他低眸在她耳边轻笑,“落良娣别怕,我不过想同你说两句话,良娣若再反抗,一会有人看过来,那才真是百口莫辩。”
落昭阳仰面瞪了她一眼,“如今已成定局,衡王殿下为什么不能放过我。”
贺承衡提笑,用指腹挑起她的下巴,痞道:“有些事情是你开始的,可结束并非你说了算。”
落昭阳眸色一重,贺承衡的意思是不打算放过她。
她倒吸了一口凉气,“你想如何?”
贺承衡轻佻一笑,双眸泄出狠戾,在她耳边轻轻道:“我是来提醒你,今晚有好戏看。”
幕泽玺不知何时出现,轻喊了一声,“良娣....”
贺承衡松开禁锢她的手,转身而去。
落昭阳心微微一悸,贺承衡方才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她正僵在原地时,幕泽玺和棠梦莱已经悄声走了上来。
“怎么还在这杵着。”
她思绪回笼,面色微青。
棠梦莱望着长廊尽头,隐约瞧见了人影,笑道:“良娣这魂不守舍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来和人私会。”
语闭,幕泽玺眉间拢紧,目光注视着落昭阳,察觉到她神色的异常,顿时面色一沉,“莫非正如良媛所说。”
落昭阳还沉浸在贺承衡的恐吓中,听见这句话,面色微恼地睨了幕泽玺一眼。
幕择玺被她这一眼寒上,转移话题,“宴席已散,我们先行回宫。”
落昭阳上了轿辇,心中还是一阵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