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她人美心善——远山紫
时间:2022-01-04 15:20:09

  “小枝,我想见二当家一面,可否劳你带我进去。”
  小枝连忙点头,“娘子请随我来。”
  一踏入竹屋内,一股浓郁的药味便扑鼻而来,帷幔之内不时传来妇人痛苦的咳嗽声。
  小枝闻之焦急,连忙跑了进去,趴在床头抽噎不止。
  与此同时,一位身形消瘦,衣着长袍的男人挑开帷幔走了出来,便走还边遗憾摇头。
  又见傅如歌竟也站在屋内,连忙抱拳作揖,“嫂夫人怎么在此处,既是醒了,身体如何?”
  傅如歌瞧他行礼之姿十分标准,风貌也不似山中其他男人粗犷,倒有点像文质彬彬的书生。
  傅如歌屈膝回礼感谢道:“多亏了二当家,如歌的身体已经无碍。”
  二当家和善一笑,“没事了就好,景大哥有恩于我们山寨,若是嫂夫人在咱们寨子里有何损伤,那真是我们的罪过。”
  傅如歌莞尔,又望了眼床边,蹙眉问道:“小枝的娘,真的...”
  二当家闻言,遗憾摇头,“锦娘的身体原本就差,用药拖着到现在,已经是不易了。”
  “我还要去查看被火烧伤的众位兄弟,就连走了。”
  “好,二当家慢走。”
  傅如歌屈膝送迎,见小枝哭的声嘶沙哑,悲切凄楚,她心中不忍,挑开帷幔正打算劝慰她,却听到床上那妇人沙哑着声音开口,似是要交代后事。
  如此,傅如歌自然不能进去,转身欲走,却猛地听见一句──
  “小枝,你要牢牢记住,害死了你阿爹,害的我们如此凄苦的凶手叫做裴元巍,你要牢牢记住这个名字!!”
  傅如歌顿时大吃一惊。
  裴元巍?巍王?
  小枝哭着连连点头,“我记得,阿娘说过多次,我都记得,是裴元巍杀了爹爹,日后小枝一定会替爹爹报仇的!”
  “不,我不要你陷入危险,那个狗贼心狠手辣,如果知道你我娘俩还活着,一定会痛下杀手,阿娘走了,你孤身一人在这世上,阿娘,咳咳──”
  锦娘的话堵在喉间,痛苦咳喘不停,面色涨红如血。
  傅如歌闻此,也顾不得其他,连忙端过桌上的茶盏挑开帘子走进去,扶着锦娘将水喝下。
  锦娘喝了水,喉间通畅,又长长舒了几口气,见傅如歌和她身后的珠儿都是生人面色,顿时大惊。
  “你是谁?方才一直在内室?”
  见她面露警惕,傅如歌连忙歉意道:“是如歌冒昧,原是不忍小枝哭的伤心,却不想听进了你们的谈话,是我失礼了。”
  “阿娘不要生气,这位娘子是大当家的贵客,也是个好人。”
  除了阿娘,从未有人这么温柔的给她擦过眼泪。
  锦娘听罢,连忙收敛了神色,扶着床沿就要给傅如歌行礼,“病中之人说话急躁,冒犯姑娘,还请姑娘赎罪。”
  傅如歌连忙搀扶住她,“不必不必,你快躺好。”
  “难怪小枝说话礼数如此周全,原来是锦娘你教女有方。”
  为人父母,听到别人夸赞自己的女儿总是最高兴的,锦娘终日青白的面色总算漾开一抹笑意。
  只这一笑,足有倾城之姿。
  原来病容之下,竟是一张美貌无双的脸庞,柳眉如烟,皮肤肌白,青丝如瀑,姿色浑然天成。
  傅如歌厚脸皮地自诩自己这张脸,已是难得的古代美娇娥长相,如今见了这锦娘的,才知道自己的脸皮是厚如城墙没错的。
  “娘子过誉了,小枝是个可怜的孩子,她原本可以养的更好,可以衣食无忧的长大,都怪我,都怪我那日不该独自上街,引来无穷的痛苦祸患。”
  锦娘与丈夫本是江南人士,开了两间绸缎庄,吃穿用度宽绰,加之水乡安宁,岁月静好。
  如此幸福的日子,却因巍王亲下江南为皇帝搜寻祝寿宝物,在街上撞见了独自去市集采买的锦娘,从此恩爱夫妻便陷入了无尽的痛苦深渊。
  锦娘的丈夫愤恨其霸占了自己的妻子,本想心心与裴元巍同归于尽,可惜连裴元巍的身都没近到,就死在了侍卫的刀下。
  后来若非裴元巍下榻的园林府邸主人是一位大善人,冒死将锦娘放了出去,恐怕她现在还被裴元巍囚在身边,生不如死。
  室内药香飘萦,门窗幽闭,日光倾洒入内本是温暖,可傅如歌听完了锦娘的遭遇,只觉得浑身发寒,若换成自己,日日委身杀夫仇人,只怕早就发疯发狂了。
  她实在难以想象,这个柔弱的女子到底经历了多大的痛苦。
  锦娘面色恍惚,像是完全陷入了回忆,“夫君死了,逃出来后,我本想一死了之,来世再与他做夫妻,可是大夫却告诉我,我有身孕了。”
  世间最大的痛苦,莫不是想死却死不了,女子贞洁不容玷污,她想一死追随心爱的夫君,奈何肚子里却有了新的生命。
  傅如歌愕然稍许,“那...小枝是?”
  锦娘还未回答,小枝便急切开口,“我是阿爹和阿娘的孩子!”
  锦娘闻言,心中动容,颤颤巍巍地伸着胳膊将小枝抱在怀里。
  “是,小枝是我们的孩子,是阿娘的好孩子,以后你一个人该怎么活,我苦命的儿啊...”
  看着她们母女悲苦相拥的场面,傅如歌鼻子一酸,扭头伸手抚过脸颊。
  只要我眼泪擦得快,就没人知道我哭过。
  她定了定神,心中有了决定。
  清了清有些干涩的嗓子,娓娓说道:
  “锦娘,我知道你对小枝放心不下,若你信任我,自此便将小枝托付与我,如歌不才,开了个不大不小的商铺,养活她不成问题,我愿在你面前立誓,有我一日,小枝必定会好好活着。”
  锦娘长相出众,小枝如今年岁已经出落不俗,姑娘家独身立于世间,有倾城的容貌,便有无尽的危险。
  锦娘闻之大为惊喜,见傅如歌面色诚挚,一片话语出自肺腑,她激动不已,拖着残喘的身子弯腰连连磕头,“多谢娘子,多谢娘子,娘子真是我们的大恩人。”
  “小枝,快,快叩谢主子。”
  小枝闻言,连忙跪下磕头。
  “不必不必,什么主子丫头的,可没这么多规矩,要么你就叫我姐姐,要么你就跟这位哭得跟花脸猫儿似的,喊我掌柜的就好。”
  珠儿闻言,有些不好意思地擦了擦满脸的泪花。
  她听了锦娘的遭遇,又想起自己从小也是孤苦无依,若非有五香斋庇护,恐怕早就落入了女支院勾栏等暗无天日的地方去了。
  珠儿擦干净眼泪,展齿一笑,“小枝妹妹莫怕,以后掌柜的和我都会护着你的。”
  说罢,朝着床前屈膝福礼,“也请锦娘安心。”
  傅如歌颇为赞扬的微微颔首,跟着出来一趟,珠儿在处事上也长进不少。
  【系统:生命值+200】
  系统冷不丁出现的声音把傅如歌吓了一大跳,等反应过来,又是一愣。
  【傅如歌:嗯?怎么是两百?】
  【系统:通过观察,宿主此次并非是心存积值的心态所做善事,故此有额外奖励】
  傅如歌听罢,惊喜地扬了扬眉。
  还真是,她为锦娘的悲惨遭遇深感同情,又怜悯小枝无所依靠才生出保护之心,半点没想起来自己还有做好事攒生命值这回事。
  当然,她也没想到今日怜悯收下的小姑娘,日后会助她成为扳倒巍王的关键一击。
 
 
第17章 大厅内,三当家正在……
  大厅内,三当家正在汇报此次山火损失的财物以及人员伤亡。
  “竹屋被毁五间,十个兄弟被火烧伤,半山腰上的猪圈和羊圈被烧为灰烬,就连咱们刚种好的果树园都烧没了。”
  淳于丰额头青筋暴露,右手握拳,狠狠锤向桌面。
  “兵子伤我兄弟,烧我家园,此仇不报,老子他妈誓不为人!!”
  “老三,立刻吩咐下去,让兄弟们加强戒备,巡逻守备无缝更换,务必谨慎提防!”
  三当家点头应是,退出大厅。
  淳于丰细想了想,还是不安心,“不行,我要亲自去看看那几个受伤的兄弟。”
  裴景旭见他要走,连忙叫住:“慢着。”
  “淳于兄请稍等。”
  说罢,又让厅中众人先行出去。
  淳于丰见厅中只剩下他们二人,不解询问,“景大哥,你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吗?”
  裴景旭微微点头,示意他先坐下。
  “淳于兄,你就算此刻去了,也改变不了他们已经受伤的事实,如今的当务之急,是要想好万全之策,虽然此刻山中草木湿润,能够阻止大军再次纵火,可天总有放晴的事情,届时他们若再行此招,只怕就没有天降祥雨的好运了。”
  淳于丰被气昏了头脑,经他点醒才明白此刻并不是悲伤春秋的时候。
  “多谢大哥提点,可是兵子丧心病狂放火烧山,咱们已经处于劣势,大哥可有法子相助?”
  其实裴景旭早知道蝤蛴山的首领是淳于丰,此番前来陶台城,除了要找到那柏平,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他从袖中取出一封信件,交给淳于丰。
  “你先看看这个。”
  淳于丰伸手接过,拆开看了几眼,蓦地将信拍在桌上,横眉扬声道:
  “景大哥!兵子才放火烧了我的家园,你就让我去淮北投身军营?老子现在恨不得杀光所有的兵给受伤的兄弟出口恶气!”
  淳于丰怒气冲冲,满脸难以置信。
  “淳于兄莫急。”
  裴景旭拎着桌上的茶盏给他倒了一杯,言语平静道:
  “放火烧山,兵卒也只是听令上将行事,并非是他们的错,淳于兄,你智勇双全,武艺高强,又有主事之才,不该埋没在这山野当中,如今军中一团淆乱,正是出人头地的好时候,我相信你定能青云直上。”
  淳于丰脸上的怒意慢慢消减,却仍旧紧锁深眉,端着茶盏仰头大口喝下,沉沉道:“我没这个本事,大哥莫要抬举我。”
  裴景旭知道他说的是气话,不动声色地勾了勾唇,继续相劝。
  “你也看到了,蝤蛴山的地势是能护住山寨一时周全,可大军进攻当前,一把火就能轻易毁掉,没有权势,在这世间实在难以过得安稳顺势。”
  许是言及感同身受之处,裴景旭的眼中变得幽邃,转瞬即逝。
  见淳于丰虽然面有拒绝,眉眼却有动容的神色。
  裴景旭便又给他倒了杯茶。
  茶水慢慢落入瓷碗,清脆悦耳,打破当下沉默困顿,有拨开云雾之效。
  “你若想凭借自己的能力,守护你想要守护的人,就该好好考虑我的话。”
  淮北是大庆朝三十万大军的驻守之地,军中主帅是淑妃的亲哥,巍王的舅舅王渊道。
  军权胜于皇权,王渊道手握重兵,王家历经三朝,加之淑妃独宠后宫,王氏一族的地位权倾朝野。
  若他日由裴元巍登基,以他的心狠手辣,将是整个大庆朝的不幸。
  届时就不只是一个蝤蛴山被烧毁,就连整个大庆朝的百姓也将如困火炉之中。
  淳于丰的右手紧紧握着书信,指节泛白,面色紧绷,陷入沉思当中。
  -
  傍晚时分
  锦娘的身体再也撑不住,日落西斜,美人殒命,亲女小枝得到了庇护,她走得十分安详。
  锦娘埋葬在蝤蛴山的山顶之处,那里有一片粉黄的花海,虽然是叫不上名字的野花,可在月色的倾洒下仍然美得不像话,只愿她来世做个无忧的美人,像这山间野花般乐悠自在。
  小枝朝着那处坟包磕了几个响头,抬手擦干眼泪,转身走到傅如歌身边,一步三回头,随她下山回到寨中。
  而此时的寨子里却是人潮涌动,所有兄弟都站在院子当中,大家换下了粗布麻衣,穿上黑色夜行衣,脖子上也绑了黑色头巾。
  若非院中有火把着凉,如此黝黑,简直要跟夜色融为一体,令人难以分辨。
  傅如歌见他们手中都带着刀枪,心中不免紧张,连忙询问面前的一个小兄弟。
  “如此大晚上的,你们这是要去做什么?”
  那小兄弟抱拳回道:“大当家说,景大哥预测到今晚兵子会趁势夜袭山寨,所以我等准备在半山腰埋伏,杀他们个措手不及。”
  傅如歌明了的点点头,难怪他们要出动了,寨中却处处灯火通明,看来是要营造一种所有人都在寨子里的假象,好迷惑攻山之人。
  裴景旭也换好了夜行衣,正与身旁的子低头说话。
  许是傅如歌看惯了他穿青白颜色的明亮衣衫,如今穿了黑色,周身的气场仿佛也变得不同。
  男人剑眉凛然,目光淡漠冷沉,抬眸扫视寨外山峰时的目光,竟然透着一股杀伐果决的凌厉之气。
  傅如歌心下一愣,如此冷漠的眼神,强大的气场,怎么会是裴景旭所有?
  私以为是月色醉人,她抬手揉了揉眼睛,闭眼眨眸稍许,再抬起头,却见裴景旭朝她淡然一笑,目光温润,行至她面前。
  “从山顶下来的吗,可有吹风着凉?”
  说罢,又看了看她身后的珠儿,“劳姑娘去给你家掌柜取一件外衣披上。”
  男人的声音如夏日的清泉,悠然好听,加之这明目张胆的关心,只叫听者心醉。
  珠儿屈膝应是,正欲转身,却被傅如歌叫住。
  “不必了,我没事,倒是你——你们,今夜务必一切顺利才好。”
  方才果然是自己看错了,这般体贴关怀,言语温润的才是他。
  淳于丰从大厅中出来,正在整齐队伍整装出发,裴景旭回头看了眼,知道时辰差不多了。
  “今夜恐不太平,好生待在房中别出来。”
  见他神色认真的叮嘱,傅如歌也变得紧张起来,用力点头应是。
  男人转身欲离开时,傅如歌却又叫住他。
  “等等——”
  裴景旭缓缓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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