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枝听罢,顿时眼前一亮,“真的吗?”
傅如歌柔声一笑,“自然是真的。”
“那...那个杀了我爹的罪魁祸首呢?他也会有报应的吗?”
“他啊————”
艳阳高照,微风徐徐,少女一席红裙明亮耀眼,明明眉眼含笑,话语却是狠厉,一字字挤出牙缝:“他当然会有。”
因为我绝不会放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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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除了游行的大街闹腾腾,城中一应药铺也是人潮涌动。
皆因圣上下了谕旨,凡是吃过济世堂派发食物的,都可以去药铺看诊,若得了什么病症,则全由官府统一报销。
桂芮拿着药方来到经常光顾的药铺,却是连挤都挤不进去。
人群熙熙攘攘地推搡入内,她着急后退,一个不慎忽然踩空。
“啊————”
她惊恐呼叫,本以为会摔个狼狈,不想却落入了一个苍劲有力的怀抱当中。
“姑娘小心。”
如沐春风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桂芮懵然抬头,便见一长相俊美的男子面露关怀地看着自己。
桂芮顿时脸色一红,急忙从他怀里退出来。
“多...多谢公子相救。”
男子淡淡一笑,“不必客气,今日药铺人多,姑娘可要多加小心。”
男子说罢,转身离开,似是闲逛街市的公子哥,慢慢拐入巷子后,步伐骤然加快,一路走到底,停在一高墙内院外,轻松跃墙而入。
稳当落在院中,拍了拍衣袖便步伐轻快地往院中的水榭凉亭走去。
凉亭内,一方棋局,两人对弈。
男子凑在一席青衫的裴景旭这边看了看,笑呵呵道:“殿下又快要赢了噢。”
裴景旭莞尔抬眸,见他衣衫上还沾了一片树叶,忍俊不禁,“子风,你这素来不爱走门进的坏习惯,也该改改了。”
子风嬉皮笑脸道:“开门关门甚是麻烦,还不如我直接翻墙呢。”
说罢便将一张纸条奉上。
裴景旭伸手接过,掀开看了看,薄唇微勾。
萧家长女,贺京城中出了名的大家闺秀,嫁入巍王府后,更是府中最端庄贤惠的正妃。
可谁知道,这正妃最擅长做的事情,并不是琴棋诗画插花刺绣,反而精通用药,只这一张小小药方,便可令整个巍王府,再无一位孩童出生。
文敬也看了那药方,喜出望外道:“真是天助我也,萧以柔的善妒狠厉倒省了咱们的麻烦事。”
男人似乎想起一事,抬头看向对面始终一派云淡风轻的人。
“对了,我今日入宫,太后多番提起你,你可要去探望她?”
裴景旭执起白子,落下的瞬间有片刻的迟疑,等了一会儿,才悠悠开口,“过些时日吧。”
裴景旭可以对整个裴氏皇族的人工于心计,唯有那位慈祥和善,对自己关怀备至的太后,他是不忍心的。
文敬自然也听出了他话里的含义,便也不再提及此事。
“济世堂败露,巍王的声望被大大削弱,王氏一族也会收敛不少,这种好时机可不多,咱们必得抓住。”
裴景旭再次执起一子,这次却是落子干净利落,一副稳操胜券之势。
男人扬起唇畔,笑容肆意,“我记得,每到这时便会举行皇家狩猎比赛,我那位父皇也会亲自出席狩猎场。”
文敬听罢,立刻会意,别有深意地笑道:“我明白了。”
第23章 游街队伍走过,珠儿……
游街队伍走过, 珠儿和观桃意犹未尽地拍了拍掌心转身回了斋里。
傅如歌侧过身,见小枝有些心不在焉,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 温柔说道:“蔡师傅新制了好些点心, 陪我一同去品尝, 挑选出好的明日开售。”
温热的掌心触碰,让小枝的心神安宁不少,她微微一笑, 点头应是。
用完点心,傅如歌对几款略有不足之处稍加改善,到了下午,又开始查看斋里这段时间的流水账簿。
自从蔡师傅来了之后, 她已经鲜少亲自做糕点,每日看看账簿再来回逛几圈,妥妥的甩手掌柜悠闲模样。
观桃的账记得很仔细, 有些琐碎银钱的去处也清晰入账,十分谨慎可靠。
傅如歌很是满意,便在员工月钱一览表里,给观桃添了添。
又想着蔡师傅在自己外出的这段日子不仅要做糕点, 还得管理斋里的伙计, 明白他劳苦功高,所以也给他的月钱添了添。
又见账簿中有多次碗碟摔碎重新购买的记录,寻观桃问了问,才知晓是斋里新来的几个伙计比较毛手毛脚,打碎的。
傅如歌便制定了一套工作失误上限,若是入职一个月后,每月打碎茶盏碗碟超过三样, 那重新购入的钱,就在月钱里扣。
赏罚分明,张弛有度,她虽没什么大的管理经验,但慢慢摸索着,也就会有进步了。
傅如歌合上账簿,有些困顿的眯了眯眼,“除了这些,可还有别的要事?”
观桃看出了她的疲惫,可想起那事十分为难,再瞒也是瞒不住的,便艰难点头,“还有一样...”
后院。
傅邵房中。
室内安静的只剩下傅如歌翻动纸张的声音,其余众人大气不敢出。
傅如歌淡淡扫了一眼站在面前的人,“你这功课还是我走之前写的,怎么这么久了你都没有新的功课吗?”
傅绍挠头,“这...”
“别告诉我,你这段时间都没去上学?”
傅绍乐呵一笑,当即拍掌赞许,“姐姐你真聪明!”
傅如歌拉下脸斜了他一眼,“为什么不去上学?”
“因为小邵思念姐姐,以至于根本无心学习,只想心心每日在斋里等到姐姐回来。”
傅如歌玩味的“噢”了声,环住双臂,冷漠睨了他一眼,“编,继续编。”
傅邵:“.....”
等等,姐姐怎么不信,不是说苦肉计很管用的吗?
傅如歌不再理他,转头看向观术,“你来说。”
观术见点到自己,下意识看了眼傅邵,见他朝自己瞪眼,便赶紧低头装作没看见。
“少爷没去学堂是因为....因为他把夫子都得胡子烧没了!”
观术的话一落,室内整整安静了好几秒。
那几秒对傅邵来说简直是煎熬,尤其看着傅如歌的脸色越来越青,他感到十分不妙。
果然——
下一秒,他的耳朵就被傅如歌狠狠揪了起来。
“啊啊啊啊疼疼疼!!”
傅如歌不为所动,“揪揪你耳朵就喊疼了,你烧人夫子胡子的时候可知道人家也会疼!”
傅如歌用了十足的力气,傅邵觉得耳朵火辣辣的,刹那间,仿佛感受得到了夫子在学堂上惊恐跳脚,着急到用墨汁来给自己的胡子灭火的场景。
他焦急呐喊,“我错了我错了,姐姐快放开,我疼死了!!!”
傅绍哀嚎求饶的模样十分滑稽,观术忍俊不禁,就连傅如歌身旁的小枝都抿嘴笑了起来。
傅绍本来还挤眉弄眼地喊着疼,瞥见这抹俏丽的笑容,他也不喊了,就剩下呆呆地看着。
一身青葱绿颜色的衣裳,衬得小脸白皙。
他拧眉问:“你是谁?”
小枝见他与自己一般大,说话气势却是个不好惹的,她想躲在傅如歌身后,想了想又不妥,便只能低着头,声音如丝说了句,“小枝。”
“哪个枝?树枝的枝吗?”
小枝默默点头。
傅邵顿时乐了,“你这身衣裳确实像树枝的颜色,你又瘦,就更像了,还好你没叫竹竿,不然还怪难听的。”
傅如歌冷漠打断,“话怎么这么多,不许吓着小枝。”
手上力道逐渐加重。
傅绍果然又叫了起来,连连求饶认错。
傅如歌把手一松开,傅邵整个耳朵红肿异常。
傅如歌神色坦然地转了转手指,“下手重了你且受着,我也是第一次当人姐姐,可不会惯着你的臭毛病。”
傅绍:“....”
“明天早上手写一千字道歉信给我。”
傅绍瞪眼,“什么?”
傅如歌淡淡:“两千字。”
“别别别,我马上写!!”
说罢便一溜烟的坐回书桌,抓着毛笔挥舞。
傅如歌睨了他一眼,见他双眉紧皱,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满意的勾了勾唇,带小枝转身离开。
第二日,傅邵早早就站在傅如歌院子下面。
见她出来,急忙递上去。
“姐姐,我都写好了。”
傅如歌打开看了眼,字迹还算清晰,认错态度也很好,说自己年少顽劣不思长进,是以冒犯了夫子。
“姐姐,你要拿去给夫子吗?要不我随你一起去?”
“你今天别想出门,继续回去反省!”
“哦...”
怎么又被看穿了,没办法,那他只能改日再跟薛小儿比试鞭术了。
出了五香斋,见傅绍还眼巴巴的靠在门口观望,不由问道:“掌柜的,咱们为什么不带小少爷一起去啊。”
“我怕夫子看到他那张脸就响起自己胡子被烧的场景,心里一来气,事情更不好谈,倒不如用道歉信来表个态度,也好缓解夫子的怒气。”
珠儿恍然大悟,“还是掌柜的思虑周全。”
去学堂的脚程不过十分钟,傅如歌便没让见寒随同,只带了珠儿走路过去。
济世堂一倒,傅如歌也收到了生命值,而且这次的值数比以往的都多,她觉得现在浑身都充满了力量。
莫说走路,就算跑上几圈也不带喘气,待走到城中皇榜告示张贴处,步伐才渐渐慢了下来。
侍卫在张贴新的皇榜,周围围了不少百姓嘀嘀咕咕,一副兴奋异常的模样。
傅如歌心下好奇,便也跟着凑上去看了眼。
榜上说今次皇家狩猎比赛的宴食供应,圣上特地免去了御膳房的差事,换成民间来做。
换句话说就是皇帝老儿吃腻了他的山珍海味,想尝尝老百姓的食物了。
除了一应荤素酒食,还有糕点。
此次报名的商家将由筛选官从中选出一家味道好,出品精良的糕点铺作为供应商。
若是圣上吃着喜欢,随便赏赐个什么御赐招牌也是有的。
傅如歌望着那张金灿灿的皇榜,挑高眉头,红唇翕动,“珠儿,赚钱钱的机会又来了。”
第24章 学堂内,傅如歌将意……
学堂内, 傅如歌将意欲甩袖就走的夫子拦住,面露愧色开口赔罪。
“夫子,我家弟弟生性顽劣, 都是我管教无方, 还请夫子见谅。”
“见谅?傅姑娘, 你还是先看看老夫这张脸再说吧。”
夫子鼻腔冷哼,面色怨恨地看着傅如歌。
只见他下巴的胡须烧焦,黑了一块, 皮肤还有些烧伤后的红肿。
夫子气呼呼道:“我不过是让傅绍莫要在课堂开小差说话,他竟胆大包天用火烧了我的胡须,你可知我这胡须留了多少年才有这番茂盛,如今你叫我怎么出去见人。”
“是是是, 都是小绍不好,让夫子受累。”
傅如歌深以为歉,暗中却是咬牙切齿地一边在暗骂傅绍一边在召唤系统。
【快出来快出来, 我要兑换生命值,帮夫子的胡须给弄回去】
【收到宿主兑换要求,立即执行。】
系统的话说完,傅如歌便感到袖子里多了个重物, 她伸手拿出来, 是一白色的琉璃瓦罐。
傅如歌满脸堆笑,连忙将罐子双手奉上。
“夫子,这是我家祖传的秘方,可为您医治这烧伤,而且还有生毛发的作用,不出半月,您的胡须必定会长回来。”
夫子疑惑挑眉, “当真?”
“自然自然,我可不敢欺骗您,对了,日后您和您的家人去五香斋购买糕点,我一律给您打个三折。”
傅如歌面色诚恳,言语谦和,夫子虚摸了一把胡须微微颔首,“不愧是傅掌柜,做事倒是周全。”
傅如歌嘴甜夸赞:“这也是托您宽宏大量的福,若是遇上旁人定是要给我好大脸色的啊。”
“行了行了,那便让傅绍回来学堂吧,只是一样,若他再犯错,你就是把话说出花来了,我也不会再留。”
傅如歌大喜过望,连忙屈膝行礼,“多谢夫子,我回去一定好好叮嘱他。”
傅绍仍不时巴巴站在门口,等了许久,见傅如歌和珠儿回来,连忙跑过去问。
“姐姐,夫子怎么说?可有对你发火?”
傅如歌看都没看他一眼,抿着嘴直直走入斋里。
傅绍心知她是生气的,连忙拔腿跟了过去。
傅如歌进了柴房,在角落里找到一个编织箩筐,转身递给傅绍。
傅绍抖缩了一下,“姐姐,这是什么意思啊?”
“忘了我说过的话了?你要是没得上学了,就给我去捡柴火。”
傅绍大吃一惊,抓住傅如歌的手臂哀求,“姐姐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马上去给夫子道歉。”
“给我站住!”
傅如歌高声喝止。
傅绍站定脚步,揪着衣袖不安地转过身。
傅如歌依旧冷着脸递上箩筐。
傅绍只能颤颤巍巍地伸手接过。
“天黑之前捡一筐柴回来。”
傅绍还想再求饶,可看傅如歌冷着脸,眼里的失望和怒火显而易见,他便不敢再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