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氏瞧见这木雕,顿时连沈镜的‘有心无力’这事都忘了细说。
“阿棠,难怪知府的千金总往你这儿跑,我还真没见过比你这手艺还好的。”
苏攸棠有些好笑:“许是娘以前不关心这个,所以乍然瞧见才会这般惊讶。”
林氏凑近了些,嗔道:“胡说,你娘我见过的好东西不知多少,便是当年易沉大师做的东西我也见过。
你这比起他的还更添一分灵动,嗳,娘虽是不懂但也能瞧出好坏。
若真要比较一二,易沉大师当年的枯木迎春在技艺上却是胜过阿棠几分,可在这灵气上就弱了些。”
苏攸棠虽是不知这易沉大师,不过还是疑惑:“啾恃洸娘,听你这么说这位易沉大师是个响当当的人,娘怎会见到他的东西?”
林氏神色一顿:“机、机缘罢了。”
林氏是个不会说谎的人,这会脸上的肌肉瞧着有些僵。
不过林氏不愿说,苏攸棠也就没再继续问下去。
林氏还颇为担心她会继续追问,于是生硬的转了话头:“阿棠莫要担心,许是因为前段日子阿镜太过担心娘的身子,所以殚思竭虑伤了身子。
娘去胡大夫那里去问问,阿镜还年轻,定然能医好的。”
苏攸棠起初没听明白,等回过味来,顿时脸上一红。
就,沈镜行不行她根本不知道啊,她与沈镜又没真枪实战过。
这事越说越乱,还是闭嘴的好。
“阿棠都听娘的。”
林氏见苏攸棠害羞的模样,心中转过千般思绪,一定要医好沈镜才是,不然怎么对得起阿棠这如花的年纪?
好在苏攸棠听不到林氏的心声,不然这会真是百口莫辩。
林氏这是把她比作霸王花了吧?
苏攸棠不欲再与林氏多说这事,见她一直盯着自己手中的木雕瞧,苏攸棠便将木雕递了过去。
林氏:“我可以摸摸它?”
苏攸棠有些好笑:“小白和花猫都不咬人,难不成这东西还能咬人不成?”
林氏:“嗐,娘不是这个意思,就是娘担心给你弄坏了。”
“娘尽管放心好了,这木头结实的很。”
林氏是真的喜爱,满眼都是眼前这座木雕。
细细看来约半盏茶的功夫,林氏才不舍的将目光移开。
转头便瞧见苏攸棠又雕出一朵含苞待放的花出来,越发觉得苏攸棠的手巧。
忽然像是想起什么了,面上带着几分犹豫,几次张了张口,都没发出声响来。
最后还是她瞧着苏攸棠的目光太过热切,才让苏攸棠瞧见她欲言又止的模样。
“娘怎么了?可是有什么话想说?”
林氏偏过头去,没有说话。
苏攸棠看了她一眼,又看了她手中的木雕,犹疑的问:“娘是想要这尊木雕?”
这东西本就是她放松随手雕刻的,林氏若想要尽可拿去便是。
林氏闻言也看了看手中一狼一猫,从她眼中还是能瞧出她的欢喜,只是显然不是她想说的话。
这就让苏攸棠糊涂,林氏有什么不能与她说的吗?
“娘有话尽管说便是,若是有什么难言之隐,阿棠向娘保证,一定保守秘密。”苏攸棠举着三指道。
林氏见状终究还是心动了,“其实也不是秘密,但的确不是什么能说出口的事。
尤其是对阿镜,更不能说。”
苏攸棠顿时来了兴趣,林氏竟然有事瞒着沈镜?
把沈镜说是林氏的眼珠子、心头肉都不为过,便是这般还有沈镜不能知道的事?
仅仅说这两句话的功夫,林氏便红了眼眶,这更让苏攸棠好奇了。
林氏:“其实阿镜什么都知道。阿棠,娘想拜托你一件事,只这事阿棠能瞒着阿镜帮娘吗?”
苏攸棠:……原来沈镜知道啊。
心中的兴奋感,顿时降了大半。
苏攸棠一番保证后才问道:“娘,到底是什么事啊?”
林氏用帕子擦拭一下眼角才说道:“娘回房取个东西,你且在这儿等等。”
林氏去的很快,没一会儿便回来了。
苏攸棠第一时间注意到她手中的盒子,约莫三十公分长左右,很窄。
里面大约是放了字画之类的。
林氏将盒子珍重的放到桌子上,小心地打开盒子。
苏攸棠猜的没错,里面确是一卷画轴。
“娘,这是?”
林氏没有立即回她,而是缓缓打开画轴,“娘想请阿棠帮娘把这人雕刻出来可以吗?”
苏攸棠瞧着画中的男子,一袭黑色劲装,眉眼间能瞧出是个性情洒脱之人。
苏攸棠很是好奇这画中人,实在是林氏眼中的眷恋之情太过明显了。
“娘,这人是?”
林氏摇了摇头,不愿多说的样子。只是一再问着苏攸棠是否能照着画雕刻出来?
苏攸棠:“自然是可以的,只是有些细节部分娘多说一些。”
林氏闻言眼中满是兴奋,若不是手中拿着那幅画,苏攸棠怀疑林氏要过来抱抱她。
林氏又与苏攸棠说了许多,两人最终定下大小之后,林氏又再三嘱咐道:“阿棠,这事千万不要让阿镜知道。”
苏攸棠虽是满心疑惑,但还是答应下来。
反正沈镜从不踏进这杂物房中,想要瞒着沈镜也很容易。
只是林氏太过小心了,给苏攸棠定的尺寸竟然只有巴掌大小。
看来林氏是真的不想让人知道这事。
林氏交代完之后,便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回自己屋中了。
苏攸棠有些感慨,若是林氏一直这样,便是她们俩谁也不说,沈镜也能瞧出问题来。
林氏离开后,苏攸棠便仔细打量着画像。
瞧林氏刚才神伤的模样,这画中人定然是她心上人。
难道这就是沈镜的亲爹?
因为亲爹是个渣男,所以沈镜恨他,也因此从不提起他。连林氏思念夫君也得避开沈镜?
这人到底是做了什么事,让母子俩的态度一天一地?
不过不管如何,既然已经答应了林氏,苏攸棠自然会做到守口如瓶。
只是她终究还是低估了自己的好奇心。
晚上躺在床上的时候,苏攸棠脑海里还想着那幅画。
恰好翻过身来,便瞧见手中拿着书的沈镜。
苏攸棠不免对比了一下,画中那人虽然长得也很好看,可仔细观察着沈镜,两人竟没有一丝相似的地方。
苏攸棠眉头一紧,觉得是自己魔怔了,可又控制不住的去观察沈镜。
那人的眼睛偏向桃花眼,而沈镜的眼睛却是凌厉细长。
再说鼻子、嘴巴,苏攸棠赶紧打住、打住!
可两人真的不像啊。
苏攸棠郁闷的揪着被子,忽然察觉到一只手轻抚着自己的头发。
沈镜:“有心事?你刚才看我的目光就差把我扒了似的,我近日可没做什么惹你心烦的事吧?”
确是没做过,清心寡欲的让她都怀疑前段日子里那个热情似火的沈镜是被人魂穿了。
苏攸棠幽幽叹了口气,终是忍不住问道:“夫君,娘和爹的感情好吗?”
沈镜闻言一怔,随即一错不错的盯着苏攸棠看着,苏攸棠被他盯得心里发毛。
难道真的让林氏说对了,不能提沈镜亲爹的事?
“若是不能说,便当阿棠没问过吧。”苏攸棠心有戚戚道。
忽然沈镜垂眸一笑,轻轻俯身在她额间亲吻。
“没什么不能说的,只是没想到阿棠会对爹娘的事有兴致。
爹走的早,我也没什么印象,但他和娘的感情很好。”
很好?那画中的人确是沈镜亲爹了?
还是不对,沈镜提起亲爹来也没什么抵触的样子。
苏攸棠又抬眼仔细地看了看沈镜,确实与画中人一点相似之处都没有。
她心中忽然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画中的人不是沈镜的亲爹,但却是林氏喜欢的人。
苏攸棠:“既然爹在夫君很小的时候便离世了,夫君是如何知道爹与娘的感情很好的?”
沈镜轻笑:“你今日怎地这般奇怪?是不是有人在你面前说了什么?”
苏攸棠顿时有些心虚,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沈镜:“是段珩?”
苏攸棠:“啊?啊对,是他,我就是好奇他总是说他是夫君的堂兄,既是如此,娘为何不认得他?
而且他还说自己是太子,那他若真是夫君的堂兄,那夫君岂不是皇亲国戚了?
那我也是皇室夫人了呢。”
苏攸棠只是随口一说,只是说完之后自己都惊得后背出了一身冷汗。
她之前没有仔细想过段珩的话,可这么分析一番,段珩如果没说谎,那沈镜确是皇室的人!
虽然知道男主的身份不会简单,可真的知道牵扯皇室的时候,苏攸棠心中还是有些打鼓的。
穿到古代,做久了普通百姓,心中自然对皇室有些敬畏。
毕竟这个封建时代,上位者一句话便能要了别人的性命。
沈镜闻言却是低低笑了起来:“那阿棠想做皇室夫人吗?”
苏攸棠很认真的想了一下:“做皇室夫人,那我的月例能有二两吗?”
第91章 自然是认真的
沈镜神情一顿, 似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揽着苏攸棠哈哈笑了起来。
苏攸棠还没见过他笑得这么开心过。
苏攸棠如何不知道在大户人家里,夫人身边的大丫鬟都也许都不止二两的月俸。
可她嫁的是谁啊?是沈镜。
便是现下的每月二百文, 都是靠她铺床赚来的。
也就沈镜现在馋她身子,才日日自己铺床,让她免劳动拿了二百文。
蚊子腿也是肉,做人不能太挑剔, 尤其事关银子。
沈镜:“阿棠似乎对月俸很有怨念?”
“没有哇。”是不敢有, 万一他不高兴不给了怎么办?
从沈镜身上拔下一根毛, 比她自己赚了一撮毛更有成就感。
沈镜也不戳穿她, “原本我还想着阿棠现下多了一笔买木头的费用, 想给多添些月俸。
既然阿棠说不用, 那就此作罢了。”
苏攸棠顿时抬起头看向他, 眼中满是惊疑:“你, 认真的?”
“自然是认真的。”
苏攸棠顿时抓着他的衣领:“我有怨念, 好大的怨念!所以夫君准备给我添多少?”
沈镜垂眸笑看着偎在自己胸前的苏攸棠,“可阿棠之前明明说没有,这会又说有, 阿棠到底那句话真那句话假?”
苏攸棠很是着急恨不得怼他脸上说话:“自然是前面假后面真。”
这会苏攸棠正两眼亮晶晶的看着沈镜,心上人满眼都是自己的样子,沈镜哪里还抗的住?
手一挥便灭了烛光, 只余下阵阵嘤咛声。
后来因为小日子的缘故两人并没有做到最后,饶是如此苏攸棠还是怨念了好几天。
沈镜这人怕是属狗的, 在她脖颈处留下许多印迹。
虽说已经过了立秋节气,可这天还是热得很,平日里穿着圆领的她不得不穿上立领很是闷热。
幸好这几日林氏鲜少在家中,段珩又是个不出门的, 她独自在杂物房内便随意了些。
说起来阿福的动作倒是快,仅仅几天时日,便寻到了一间合适的铺子。
苏攸棠也去瞧过,面积不小租金也实惠,每月是三两银子。
林氏这些日子也在忙活开铺子的事。这铺子需简单的装饰,还有桌椅板凳这些林氏都一一督促着。
许是因为交托刻雕像的事与苏攸棠,林氏鲜少因铺子的小事来寻她。
只与苏攸棠商讨过铺子大致的样子,便自己放开手去做了。
再过些日子,‘鱼棠’铺子便开业了。
苏攸棠来瞧的时候,心中暗叹道,林氏果然是个执行力极强的人。
苏攸棠同她说的那些都一一照做了,不同于古代的食肆铺子,苏攸棠是按照现代的餐厅的布置最大化的利用里面的空间。
包括一些散座区、卡座区,甚至卡座区苏攸棠特地请了当初买衣裳那间铺子的女掌柜缝制长椅垫子,光是瞧着就很舒适。
考虑到古代男女设防,卡座区都设置了半高屏障只能隐约瞧见人影,却是看不清相貌的。
林氏起初还担心这样的装置会不会让普通百姓怯步?
但在苏攸棠看来,俞州虽不是京城那样的繁华都城,却也是富饶的地界。
有钱的人自然贪图新鲜,而俞州的普通百姓虽说整体生活水平比不上京城,可城内也是鲜少能瞧见乞丐。
便是当初的陈家在俞州已经算是十分贫穷了。
当然这段日子有林氏卖鱼的加持,陈家最近日子也慢慢过的红火起来了。
虽然铺子已经收拾的七七八八,但林氏却不着急开张。
眼下再过五日便是中秋,林氏意下过了中秋再寻个吉利的日子开张。
中秋毕竟是个团圆日子,自然应该合家团聚。林氏虽然喜欢赚钱,但骨子里却是顾家的,自是不会因赚钱而耽误了家中。
因为替林氏雕刻人像,耽误了两日的时间,待苏攸棠做好手中的那个物件时已经到八月十日。
苏攸棠将东西送去的时候,孙东家正在督促人将一些货物搬到马车上去。
瞧见苏攸棠的时候,笑的眼睛都完成一条线了。
“哎呦,唐姑娘来了,快请进。”
文宝阁的伙计就没有不知道这唐姑娘的,她出手的东西没一件是凡品。
说起上次送来的脸谱套娃,若不是有孙东家在周旋着,这俞州的几个富商都快争得打起来了。
倒不是富商有多喜欢而是他们的妻女喜欢,尤其是家中有女娃娃的,听说总是在家中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