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琼也觉得自己有点双标,都是她打伤的人,明明娆曼伤得更重一点,而她却去照顾清醒的陈富贵。
她怕控制不住魔气的自己会对昏迷的娆曼再次造成伤害。
这个理由显然不能告诉娆曼,她不想娆曼为她担心,为她自责。
应琼想了下,吊儿郎当道:“大概是因为得到手的永远都不懂珍惜,没有得到的却甘愿当牛做马。”
她让娆曼成为契约神兽的事儿已经实现,而让陈富贵成为徒弟的愿望还没完成。
娆曼一副“老娘魅力无边是你不懂珍惜”的高傲模样,“呵呵,快带着你的新相好的离开我的视线。我需要静养!”
“嗯,你好好休息。”应琼从容不迫。
娆曼一拳打到棉花上,却不生气。她知道应琼体内的魔气尚未完全解决,她没办法帮助对方什么,几句话下来见应琼心情开朗,也放下心来。
“早点回来。”
应琼笑着点头。
陈富贵带她去天庭学堂找倾翰。
倾翰一见陈富贵便喜笑颜开,在看到他身后的应琼之后,稍稍摆出长辈的淡然姿态,表情严肃了些。
面上的微笑却还是挂着的。
“你们来了。”
陈富贵颔首,“烦请帮应琼看看情况如何。”
术业有专攻,在消除和控制魔气的领域中,倾翰是整个三界能排得上号的人物。
同时倾翰也是陈富贵十分信任的人。
让他来查探应琼体内的魔气,他稍许安心些。
倾翰对应琼露出一个慈爱的笑容。
“应琼同学,盘腿坐在那边的软垫上,让法力在周身自由流动即可,尽量放轻松。”
应琼照做。待到周身气息流动稳定时,倾翰伸手,隔空盖住她的头顶。
随着时间的推移,陈富贵看到倾翰眉间的沟壑越来越深,事情朝着他不可控制的方向发展。
良久,倾翰放下手掌,眉头紧锁且双目紧闭。
陈富贵问:“如何?”
倾翰摇摇头,“我真料想不到事情竟然是这样。”
陈富贵在看见倾翰表情的时候,就猜到他会说这样的话。
“我问的是你......您有解决方案吗?”
倾翰继续摇头。
方才的谈话全部落入应琼耳中,她没想到体内的魔气已经如此严重,以至于没有任何办法能解决。
倘若真的入魔,她愿意接受天庭对她的管制。至少不能给天庭上其他神仙添麻烦。
陈富贵看了倾翰几秒钟,见对方虽紧拧眉头,眼中却无忧心之色。
他将手覆上应琼头顶上空,做着和方才倾翰所做的一样的事情。
末了,他收手对应琼道:“不要过于担心,没事。”
如他对倾翰的了解,这位忘年交只是在装深沉罢了。应琼并没有异常之处,甚至体内干净得没有一丝魔气。
应琼却以为这是陈富贵对她的宽慰,潦草地点了点头作回应。
“怎么会这样呢?”倾翰神色纠结地看着应琼。
陈富贵凉凉道:“别故意吓人。”
倾翰瞬间收起纠结的神色,露出慈爱舒心的笑容,“怎么体内一点魔气都没有呢?”
“啊?”应琼在确认对方不是逗她开心之后,歪着头愣在当场。
倾翰继续说:“果然应琼同学也觉得很奇怪。明明你吸收了那么多魔气,可你的体内确实没有魔气。”
应琼已经做好入魔的心理准备,突然被赦免,反应有些慢。
她缓缓转头看向陈富贵,被陈富贵一个点头的动作抚慰得心安。
倾翰摩挲着下巴,想了一会儿,找陈富贵要来斩魔剑。
斩魔剑被贴上明黄色的封印。
不用想,一定是陈富贵这个周全的人怕斩魔剑魔气外泄,才加了层封印。
他抬手揭下封印,刹那间,魔气从斩魔剑中喷涌而出。
吓得倾翰立马把封印给贴了回去。
他心有余悸地看着陈富贵,见对方从容万分,不免指责道:“你怎么不提醒我?故意吓我是吗?”
问题问出口他就明白,陈富贵这是在替应琼报仇,报他刚才故意吓应琼的仇。
真是护短护到家了。
当着应琼的面,倾翰不好同陈富贵计较。
他说:“斩魔剑吸收的魔力已经超越其本身能承受的最大限度,通常来说是不可能的。但是现在斩魔剑做到了,定是有什么契机。”
那么庞大的魔气可不是简单的小契机就能够实现的。
头疼啊,他想。
斩魔剑目前是他的所有物,发生这样的事情他肯定要上报给天帝,然后调查清楚。
又要跟天帝扯皮,这次还没有沉晖帮他,唉,没想到沉晖变成陈富贵之后最受罪的是他。
应琼记起斩魔剑同她说的大荒,她问:“祭酒在大荒中捡到斩魔剑时,可有什么异常?”
“异常?斩魔剑是我在灰川边捡到的,除了剑身沾满灰川之水,并无其他异常。”
又是灰川。
灰川究竟有什么秘密?
陈富贵给倾翰使了个眼色。
倾翰接收到,对应琼说:“应琼同学不必操心,斩魔剑如今在我名下,我会将个中缘由查个一清二白。”
他要把应琼摘出这件危险的事情。
应琼身上没有任何疑点,倾翰也没有留她。
只是他还有话和陈富贵说,借口道:“应琼同学先回去,关于斩魔剑的封印,我要和陈富贵同学交接一下。”
应琼没有留下的理由,她拜别倾翰。
在她离开之后,倾翰想对陈富贵的脸做这样那样的事情,被陈富贵无情躲开。
他嘲笑道:“沉晖,你也有今天,哈哈哈哈哈,这副小孩子的模样,都可以做我孙子了。一把年纪还装嫩,真是不知羞。”
“有事说事。”
倾翰正色,“大荒即将开启,这是今年第二次开启,你知道意味着什么吗?”
大荒第二次开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陈富贵根据之前的调查结果,预测过大荒开启时间不正常,却没想到第二次开启来得这么快。
倾翰说:“我是从天帝那里听闻的。天帝已经对大荒出入口进行了管制,暂时将信息压了下来。具体的信息你的暗卫今夜应当会报告给你。”
如倾翰所说,当天夜里,夜奕出现在荒芜老君府中,陈富贵的房里。
“大人,大荒提前打开了。这是今年的第二次,恐有异端。”
“查到是什么原因导致的吗?根据我们上次查到的线索继续往下,应该能有发现。”陈富贵这几天查阅所有关于大荒的资料,最终把。目标锁定在灰川里。
灰川相当于大荒的生命线,其承载的,应该不止是表明上的功能。
他合理猜测,影响大荒开闭的机制,应当藏在灰川之底。
夜奕请罪道:“请大人恕罪,属下连日来只调查出灰川之水和穹顶封印一般,能让所有法术都产生不了作用。至于灰川之底,属下还没有能力下去。”
“无妨。”
若灰川那么容易就能下去,早就被三界中人翻了个遍,怎会千万年来都无人问津。
陈富贵问:“天帝那边是什么意思?”
“天帝希望您能亲自去一趟灰川。”
“可以。”陈富贵答应得干脆。
夜奕反倒觉得不妙,他家大人一般不跟天帝直接讨价还价的时候,才是最危险的。
天帝的小金库,危。
弄清大荒异常打开的原因,是迫在眉睫的事情。
在夜奕带来天帝口谕的次日,陈富贵收拾好行囊,准备向应琼辞行。
他起了个大早,站在应琼房门前等候。
最先发现他的是在屋顶上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的凰连。
“您这么一大早的,堵在应琼房门外干嘛?”
“有事。”陈富贵顺带叮嘱道:“我得出一趟远门,应琼和荒芜老君府就拜托你了。能做到吗?”
凰连哼哼两声,拍着胸脯道:“当然,我凰连是谁?那是凤凰岭首屈一指的小霸王,区区一个荒芜老君府,我罩了。”
它作为一个好奇心重的小凤凰,很想问陈富贵要去哪儿。
只是一想到面前这个人是三界战神,它就不敢造次,只好把自己的好奇心收起来。
凰连安慰自己:陈富贵肯定会跟应琼交代行踪,到时候问应琼也没两样。
它没想到的是,接下来它没有机会插嘴去问应琼。
*
应琼一大早醒来,神清气爽地给自己施了个清洁术,在知道自己体内没有魔气之后,即便楼严的修为有时会阻塞筋脉,她也觉得开心。
她推门出去,准备去找陈富贵。却见陈富贵站在她的门外等她。
“富贵找我有事吗?巧了我也找你有事。”
恰巧娆曼也推门而出,“巧了,你们俩都在,我找你们俩有事儿。”
三个人找彼此都有事儿。
面面相觑片刻之后,最先说话的是局外的凰连。
站在屋顶的凰连顾不得形象,伸着脖子骂街道:“你们孤立我!就我没事儿。”
三人齐声道:“待会儿找你有事。”
“被你们这么一说,我还挺害怕的。”凰连被三人异口同声的气势吓到,“还是别找我,我没事,啥事儿都没有。”
它主动退出战场。
应琼见另外两个人都不说话,她首先说出自己找大家的原因。
“我找二位是为了告诉大家一个事情。昨天我谈了一笔生意,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可能要去趟大荒。娆曼作为我的契约神兽,又属于大荒原住民,自然是要与我同进同出的。富贵,这荒芜老君府可能要麻烦你顺便照看一段时间。”
陈富贵听完,脸色微沉。“你要去大荒调查事情?”
他没想到天帝会让应琼插手这件事情。
危险重重,如非必要,他不希望应琼参与。
“是的,”应琼回答完,觉得不对劲,“你怎么知道我去大荒是为了调查事情?”
娆曼加入对话,“应琼你也去大荒调查事情?”
“也?”
娆曼点头,“我也要去,我们俩可以一起。”
陈富贵按了下太阳穴,弄清了现在的情况:天帝让应琼和娆曼同时进大荒调查。
他可以理解派娆曼进入大荒的用意。
娆曼是大荒原住民,对大荒有着很深的了解。
同时她受主仆契约牵制,没有二心。
但是将应琼牵扯进来,陈富贵认为天帝的谋划不只是表明这么简单。
*
应琼听到娆曼也要进大荒调查的消息,非常开心。
一是有人互相照应,二是她和娆曼在主仆契约解除之前,进出大荒必须同步。
现下两人都有事要进大荒,正好省了互相解释的时间。
开心的同时,她没有忘记陈富贵。
见陈富贵依旧沉着脸色,她问:“富贵有什么问题吗?”
陈富贵说:“我不能帮你照料荒芜老君府。因为我也要去一趟大荒,并且我们三个的目的地和任务都是一样的。”
“啊?”娆曼突闻噩耗,心情低落。
她不想和陈富贵一起。
她有一些私事要办。这些私事可以和应琼分享,却不方便告诉陈富贵这个外人。
“哇!”应琼倒是格外开心,能和陈富贵一起进入大荒令她安心许多。
三人各怀心思,场面陷入沉默。
隐身在荒芜老君府之外的夜奕,等了半晌都没等来他家大人。
他正悄悄溜进荒芜老君府查看情况,就见他家大人和应琼姑娘,还有那个蜘蛛女妖,三人的站立位置形成三角形,三人面上皆若有所思。
看这气氛不简单啊!
夜奕想,有点三人火葬场那味。
难道他家大人渣了应琼姑娘?不对,他家大人对应琼姑娘那么好,怎么看也是应琼姑娘渣了他家大人的概率比较大。
他在不知不觉中脑补出一场三角虐恋的大戏。
果然胡思乱想是有现世报的。
他猝不及防被点名了。
陈富贵知道他进来了,说:“陈奕,出来。”
夜奕卸下隐身术,出现在大家面前,“你们好呀,今天天气真好。”
他尝试让气氛变得欢快一点。
谁知得到娆曼凉飕飕的目光回应。
娆曼语气不善,“陈奕也是吗?”
也是去大荒。
同去大荒的人越来越多,她的私人空间越来约少。
夜奕以为他要被拉进这奇奇怪怪的三角关系中,表示很慌张。
他连忙撇清关系,“我不是啊,我是局外人。”
我可没有插足你们三个中的任何一个,我是清白的。
“你不去大荒吗?”陈富贵知道这个下属又在想些有的没的。
“大荒?”夜奕眼神飘忽,这不是天帝口中的机密事件吗?却被这么堂而皇之地当众被说出来。
他拼命地朝陈富贵使眼色。
娆曼无语道:“别眨了,再眨你那本就不大的眼睛都要抽成一条线。我们几个去大荒办的是同一件事。”
“怎么会?”夜奕向陈富贵求证。
他接到天帝命令的时候,可没有听说应琼和娆曼要和他们一起去调查大荒异常打开原因的事。
陈富贵点头道:“大概。”
让这一消息板上钉钉的是随后来到荒芜老君府的天帝。
“大家都在呀。”天帝心悦道:“正好省得我一个个去寻。”
夜奕扁嘴,依照他对天帝的了解,这位位高权重的男人绝对不会做这么麻烦的事情,一定是知道他们四个都在荒芜老君府才赶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