撩心——木桃逢新
时间:2022-01-06 12:08:32

  紧接着,朱冬芃又提到了樱桃宴的大致流程。
  据说,这樱桃都是现采现吃,摘下的樱桃会先由内官筛选一遍,从大小,形状,色泽分成极品,特品,上品,良品。
  然后,又会根据个人身份和地位来赏赐。
  圣人自不必说,定是那份极品,而圣人暂无子嗣,接下来便是皇后、亲王及公主,都得特品。
  此外,同样得特品赏赐的,除朝中位高权重者,便是圣人有意嘉奖之人,剩下的则是按照品级位份依次往下。
  不过话说回来,即便是最末等的良品,也完全胜过外面那些樱桃的品种,这就和即便位列席位最末,也比那些根本无资格入席的人要强得多。
  一开始,云珏还不太懂朱姐姐为何与她讲这些。
  可慢慢的,她悟了。
  “朱姐姐不会是在担心,待樱桃宴开时,圣人连一颗樱桃籽都不赏给我和阿谨吧?”
  朱冬芃表情凝了一下,旋即想笑又不敢笑:“你这语气,倒是心宽。”
  她轻叹一声:“其实我不该说这个扫兴的,你这个年纪,正值天真烂漫,哪里晓得朝中那些糟心事。平乱一事,是赵使君和云将军决定的,与你们又有何关系?我是怕到那时你没有个心理准备,会不好受。”
  不好受?
  云珏眼神渐渐变得高深莫测,可以说非常镇定了。
  少顷,她握住朱冬芃的手,眼神甚至添了些光彩:“多谢朱姐姐同我说这些!”
  少女突然的热情让朱冬芃非常受用:“哪里的话。”
  她笑起来:“其实我觉得圣人未必会如此,你权当我是胡思乱想。退一步讲,倘若圣人真的借此令你们难堪,我便将自己分得的都留给你。”
  云珏神情一凝,矜持的收回手:“那到不必。”
  两人的关系因为这场谈话热络许多,朱冬芃目光一转,抬手指向前方:“你瞧,那头好热闹呀,我们去瞧瞧吧。”
  云珏看了眼身后,却不见赵程谨和朱文升。
  朱冬芃扯了她一下:“别看了,这园子里趣处多得是,许是去和其他郎君品文斗诗了。”
  云珏点点头,安心和朱冬芃往热闹处走去。
  这头,谢清芸一首诗刚刚赋罢,便引来声声夸赞。
  阮茗姝也在场,她心情复杂的坐在一旁,虽然没有跟着赞赏,但眼神里的肯定是遮掩不住的。
  谢清芸的确有几分才情。
  朱冬芃走近了才发现这里聚着的是谁,她神情一凝,步子顿住。
  云珏察觉,跟着停下来,侧首问她:“怎么了?”
  朱冬芃皱了皱眉,看向云珏:“我此前听说,你在国子监颇受非议。这个谢清芸,有多少真材实料且不谈,仗着姑母是当今太后,倒是将眼高于顶心高气傲发挥到了极致,平日里与其他人来往便喜欢端着样子,想来在国子监也没少针对你……”
  她轻轻扯了扯云珏:“这里少不得她的拥趸,咱们还是别去自讨苦吃了。”
  云珏闻言,又朝那头瞟了一眼,彼时,谢清芸这头也瞧见了朱冬芃和云珏。
  两厢对上,谢清芸略略颔首,旋即转眼不再看她。
  这态度有些冷清,其他人看在眼里,思及云珏如今的处境,也都不与她亲热。
  倒是阮茗姝,瞧见走近的云珏,表情非常复杂。
  或者说,她还挺希望云珏留下,至少这样,别扭的就不是她一个人了。
  只因在人群中多看了一眼,下一刻,云珏笑了一下,竟主动走过来,且哪儿都不坐,专门挨着阮茗姝坐下。
  朱冬芃略显无措,也只能用眼神和其他人打个招呼,跟着走过来。
  “你……你做什么?”阮茗姝心道,我和你可不是能同席而坐的关系!
  云珏闻言,竟冲她挤了一下眼睛:“来陪陪你呀。”
  作妖!
  阮茗姝顿时后悔自己刚才多看了她一眼。
  她错了,云珏怎么会别扭?
  且云赵两家备受非议,这厮倒是大大方方往这儿坐,好像和她很熟,可旁人要怎么看她?
  就在阮茗姝疯狂的做着心理活动时,一旁传来两道清朗的笑声。
  “远远便听到这处的热闹声,原来是谢娘子和诸位娘子在赏景赋诗。”
  说话间,赵王与魏王一同走了过来。
  众娘子纷纷起身见礼,赵王竖手示意免礼:“是本王与魏王打扰了诸位娘子的雅兴,不必拘礼。”
  言罢,赵王直接问起她们方才在此赋得什么诗,这下,原先就捧着谢清芸的一众娘子纷纷踊跃回答。
  “哎……”阮明珠张了张口,甚至微微起了身,可下一刻,她又闭口不言,默默坐回来。
  云珏眼珠轻转,从阮茗姝身上,看到了正被众星拱月的谢清芸身上。
  果不其然,前一刻被吹捧拥簇尚且面露微笑的谢清芸,这会儿恨不得冲上去一人一个嘴巴子并且勒令他们闭嘴。
  云珏挑了挑眉,严地划过一丝狡黠。
  有点意思。
  果不其然,赵王听完谢清芸所赋诗词,直接击掌叫好。
  “早闻谢娘子博览群书,才情横溢,却一直没有机会欣赏,今日凑巧,不如由本王再出一题,诸位娘子再行赋诗……”
  赵王言及此,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轻笑一声,顺手扯下腰间一块极其名贵的玉佩:“便将这个作为竞赋彩头,如何?”
  此言一出,众娘子纷纷露出微妙的神色。
  这可是赵王的贴身之物,叫一个女儿家拿着算什么?
  再结合前言一想,赵王冲着谁来,便十分明显了。
  “咳咳——”谢清芸忽然咳嗽两声,扶着座臂起身,对赵王屈膝一拜:“王爷,清芸方才似乎受了风,因不想败了兴致,原就打算赋完这一首便离席,还望王爷见谅。”
  云珏察觉身边的阮茗姝又动了一下。
  这也很好理解,阮茗姝当谢氏拥趸又不是一天两天了。
  谢清芸在进宫一事上或许瞒了她,但未必事事都不与她交心。
  这赵王,似乎是看上了谢清芸,但谢清芸意不在赵王,阮茗姝明显是知道的,眼下,大概都是不能反映了吧……
  下一刻,只听谢清芸话锋一转:“不过,说到文采,云娘子才是被圣人亲口夸赞过的才女,倒是不要浪费了这个好机会才是……”
  云珏正得趣的看着阮茗姝和骨子里的自己较劲,忽然被点名,她愣了一下:“啊?”
  赵王悠悠转眼,目光落在云珏身上时,热情直接减了一半。
  没等云珏反应,一旁的朱冬芃竟主动站了起来,对着赵王屈膝作拜,微微一笑:“真是不巧了,云珏妹妹本就是因为一路马车过来有些头晕,这才外出散步吹风,这会儿怕是理不出什么佳句,若诸位不嫌弃,小女子愿意献丑,添几分助兴。”
  云珏感激的看了朱冬芃一眼,只见朱冬芃气势大开,丝毫不惧。
  赵王看着朱冬芃,颇具意味的笑了一声,还没等她回应,又是一道朗笑声穿插进来。
  “这里好热闹啊。”乾盛帝一身黄袍,领着几个青年走了过来,云珏循声看去,眸子瞬间亮起来。
  尹叙!
 
 
第63章 “有你在,谁敢为难我!……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尹叙竟已经习惯了云珏每回见到自己便立刻烁亮溢彩的黑眸。
  那双眸子盈满生机,让人心生喜爱,也让他清晰的意识到,自己对她来说,与任何人都不同。
  可是,这双黑眸的主人似乎不大会分辨场合,她只认人。
  这就让人有些头疼了。
  不过,这会儿懊恼也晚了。
  当乾盛帝得知这处在闹哪门热闹时,先是看了眼被为难的云珏,然后给了尹叙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笑道:“原来是个以诗会友的局,尹叙,你一向最擅长这个,朕也好久没有见识你的大作,可有兴趣?”
  尹叙面色平和,心头却沉。
  难道圣人真的打算让他来攻克云珏,利用云珏去查陇西?
  若他此刻应下,便等于默许,但若拒绝……
  男人冷冷的扫了一眼赵王和谢清芸,纵然心中思绪起伏,仍面不改色朝乾盛帝搭手一拜:“臣,遵旨。”然后看向赵王:“王爷是否介意下臣也一同参与?”
  赵王心中冷笑。
  我介意你就不参加了吗?
  于是,在新君的引导下,尹叙他下场了!
  其实,谢清芸祸水东引拉云珏下场时,心里多少捏了一把汗。
  她和云珏的梁子,怕是要再结一回,牢牢加固了。
  可若让她选,她宁愿跟云珏过招,也不想与赵王牵扯。
  所以,当尹叙下场后,她顺势退了出来,给他们滕一腾位置,倒是有不少听闻过尹叙才名的小娘子们来了兴趣,一个个双目放光的等待才子一展本领。
  谢清芸悄悄看了云珏一眼,好得很,她压根没留意自己这头,正在和身边的阮茗姝相互用胳膊拐对方,企图抢一个比对方好的站位。
  谢清芸:……
  她怎么会与这样的人成为对手。
  事实证明,从尹叙下场开始,文斗结果便没有了悬念。
  赵王先是就眼前景色点了几题,尹叙一一作答后,竟还帮他把题目都完善了一下。
  言下之意,他这个题目都出的不够高明。
  紧接着,尹叙将命题赋诗变成命题对诗,邀赵王一起下场。
  须知赵王一开始就不是为了显摆文采才掺和进来的。
  他不过是打算用一个自己的贴身之物逗一逗谢清芸,甚至搞点暧昧。
  又两回合,尹叙这头是还有一肚子文辞未曾道出的气定神闲,赵王那边是词穷才尽的尴尬恼火。
  最终,还是乾盛帝三两句话打了圆场,赵王的脸色才稍稍好看。
  愿比服输,赵王扯下腰佩,如受万千羞辱般递到了尹叙一个大男人手里。
  方才看出赵王有挑逗谢清芸之意的,纷纷笑意暗藏,连谢清芸自己看的都觉得大快人心,目光转向尹叙,又生出一丝莫可名状的钦佩和仰慕。
  尹叙接过玉佩,收手一拜:“今年事多,陛下方才还在与众臣商议江南水寇平定后对百姓和流民的安置一事,这便又是一笔出账,下臣还未来得及头疼此事,王爷便有此高义,斗小技而赠厚礼,下臣代江南百姓向王爷道一句谢。”
  此话一出,竟是半真半假的捧了赵王一回,又体面的处置了赵王的贴身之物,维护了皇室颜面。
  赵王听了这话,连忙向圣人表忠心,只道愿为救灾救民一事赴汤蹈火。
  乾盛帝欣悦的扫过众人,笑道:“朝中能有诸爱卿这般无时无刻不为家国民生着想者,朕又有何可虑,有何可忧?”
  当圣人说出这话,其他人便不可无动于衷,纷纷出言附和,诸位娘子们也虔诚的面向新君,规规矩矩静听圣言,除了……
  尹叙目光轻转,撞上少女满怀倾慕的目光。
  若非场合不对,云珏此刻恨不得飞扑上去抱住尹叙转圈圈。
  你太厉害啦!
  尹叙心中叹息摇头,迫着自己移开目光。
  ……
  一个小插曲,起得快翻篇也快,圣人离开时,赵王等人都跟随离开。
  方才尹叙不是说了么,这江南水寇平定后,还有许多后续事宜,但凡在朝中单着官职来了这里的,谁还敢当着圣人的面去做别的,自是要老老实实摆出态度,认真的忧国忧民。
  男人们离开,剩下一群小娘子们自娱自乐。
  谢清芸到底知道做戏要做全套的道理,她才刚刚说自己身体不适,这会儿又无事人一般继续游玩,实在不妥,是以,她索性把不适装到底,率先起身告辞。
  其他人说了些关怀之语便不再多言。
  看着谢清芸走远,朱冬芃忽然拉起云珏的手:“你跟我来。”
  云珏还沉浸在尹叙方才出口成章的天人之姿中,茫茫然的被拉着走。
  朱冬芃追上了谢清芸,她让云珏在一旁等着,自己于一个假山拐角守株待兔。
  因刚刚入住,谢清芸的婢女正在房中为她仔仔细细熨烫所有要沾身的褥子和衣裳,便未随行出来,谢清芸也没想到自己会独自离席,以至于被朱冬芃伸脚一绊,险些栽个跟头。
  “啊——”好在她反应快,这道窄,两边皆设扶栏,她能险险站稳,却也惊吓不已。
  一回头,是朱冬芃带着冷笑的脸。
  谢清芸出身尊贵,就算是在阴谋诡计横行的宫中都无人敢这样对她。
  她恼极:“你敢对我动手?”
  “是啊。”朱冬芃爽快承认,不无讽刺道:“这自己动手,果然是容易被发现报复,终归不及那些借刀杀人明哲保身的手段,护了自己,还不会脏了自己。不过能使出这样的手段,这冰清玉洁的皮相之下,怕也没那么干净。”
  云珏就在一旁,为了方便看戏,她还往前走了两步,谢清芸一眼便叨中了她。
  “云珏!”谢清芸气不打一处来:“好啊,你们要将我如何?又敢将我如何?别怪我没提醒你们,但凡我有任何闪失,你们赔命都不够!”
  “一人做事一人当!”朱冬芃正面回击:“是我绊了你,是我说了你,你有什么尽管冲着我来。你对着男人耍小心思时,怎么就没想过自己也未必承担得起后果?”
  云珏倚在假山边,竟当起了和事佬:“那个……别吵架啦。”
  一旁二人同时望向她,谢清芸满眼愤怒,朱冬芃隐约不解。
  云珏笑笑,摆摆手:“吵架不好嘛……”
  谢清芸冷笑一声:“云珏,你又何尝不是利用别人来针对我?装什么宽和大度!?你在霍家闹出的事,真当外人都不知道吗?”
  云珏:阿这……
  朱冬芃扬手就要落下,云珏眼神微变:“朱姐姐!”
  谢清芸飞快反应过来,连退两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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