撩心——木桃逢新
时间:2022-01-06 12:08:32

  可她还没碰到,一只修长好看的手先她一步拢过了锦盒。
  掌柜的小心翼翼伸手护着,唯恐这位官爷手都碎了。
  秦怀月盯着忽然上前的男人,嘴角一弯:“你也喜欢?”
  尹叙眼神深沉的盯着那块翡翠:“掌柜的,你说这是哪里来的翡翠?”
  掌柜的连忙道:“骠国,那可是盛产翡翠的地方,路途又远,这类玉石运送也麻烦,好不容易才能得呢!”
  骠国,翡翠……
  尹叙记得,赵程谨和云珏初到长安拜前往霍家送的礼里面,就有一份珍贵的翡翠……
 
 
第77章 .11.28【一更】因为她怀了身孕……
  “尹郎君,这边请。”霍府家奴引着尹叙入内时,霍灵馨已在堂中等候。
  她十分不自在,或者说根本无颜面见。
  祖母霍老夫人不知她此前干的好事,还以为尹叙是来找她。
  可霍灵馨心知肚明,哪怕云珏如今已是和亲公主,尹叙这里也轮不到他。
  是以,当尹叙问起当日云珏和赵程谨登门所赠礼物里是否有一块名贵翡翠时,霍灵馨只觉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意料之外,是没想到他会问这个,情理之中,是因他找来只能为正经事。
  不过,尹叙会知道这件事一点也不奇怪。
  当日因为这块翡翠,她还趁机搞了邱氏一把,事情早传出去了。
  虽然邱氏后来偷偷卖了一些出去,但这块翡翠作为她的陪嫁收藏了起来,如今邱氏已经被处理,整个霍家都呈现出一片难得的祥和状态。
  为了避免尴尬,霍灵馨干脆的应下,取出翡翠。
  尹叙出身贵族,对古玩字画玉石珍宝多少有些鉴别之能,但谨慎起见,他还是借了这样东西去让长安城中做玉石买卖的掌柜鉴别。
  掌柜检验一番,确定这也是骠国翡翠,而且品质更好。
  尹叙又问起这种翡翠在江南的行情。
  毫无疑问,江南富庶繁华,这种翡翠深受富贵人家喜爱,有些品相好的,能够好几代人吃喝。
  都是富商贵族精心选购珍藏,然后当做传家宝一样往下传的东西。
  也就是长安离得远,这种玉石运送也很麻烦,还得担心路上会不会被劫走,都是小心翼翼少量运送。
  尹叙将东西还给霍家,在霍灵馨一脸莫名其妙的表情下离开。
  回府的路上,尹叙独自走着,脑子里走马观花般浮现出许许多多东西。
  一直以来,有个疑问明明早就存在他的脑中,却因为云珏的事让他忽略了。
  当初的云珏和赵程谨,到底为什么这样招摇过市的登门送礼。
  而今,他似乎已经可以肯定,在不知道朱昌杰就是那个勾结江南诸道讹诈朝廷中饱私囊之人的前提下,对这些人赠出产于南方骠国,又盛行于江南的翡翠玉石,不,或许不止是这块翡翠,那么多珍贵礼物,一定还有与这翡翠一样,本不该盛产于陇西,却被赵程谨大手大脚送出来的物件儿,是用来试探他们的。
  云赵两家用这个礼,大大方方向暗中之人袒露自己——不错,这些东西都是从江南得来的。
  他们不惧于暴露这些,因为局外之人只会看热闹,唯有局中人才能察觉深意——陇西势力早已容纳进江南。
  江南诸道到底是什么情况他们清楚,水寇是什么情况他们也清楚。
  进一步,朝廷的官员和江南这些勾当,怕也早就被察觉。
  之前,对于朱昌杰的立场,尹叙做了两种猜测。
  其一,朱昌杰是陇西的人,是他们树立在自己与圣人之间的一张明牌。
  其二,朱昌杰两边都不是,身在其位贪心使然。
  当时尹叙被赵程谨的举动迷惑,满心满眼都扑在了第一种情况上,心里也将陇西和圣人的矛盾放在了第一位来思考。
  可现在,第二种情况却在他心中跃然而出,甚至有了些不同的想法。
  比如,朱昌杰既不是圣人这头,也不是陇西这头,身在其位,或许的确有些贪婪,但也有可能,他另有一方立场。
  所以,身为局中人的朱昌杰,大概立刻就看懂了陇西这番试探,甚至会猜测,陇西是不是在提前预警,他们会在某个时候将这些事捅出来。
  如果是这样,朱昌杰想要自保,可能会事先和陇西这边接洽。
  这又验证了,在云珏大闹霍府后,朱昌杰为何携全家来帮云珏解围,之后更是连连亲近,同样是父辈旧交,朱家和霍家形成了一个对比。
  那是一种示好。
  那么问题来了。
  在朱昌杰非陇西这头的前提下,陇西还能在朱昌杰东窗事发时接应救助,为的是什么?
  或许,他们为的不是朱昌杰,而是要利用朱昌杰,和他背后这一头搭上线。
  在陇西和圣人的矛盾之外,还有一方势力,在暗中蛰伏。
  ……
  尹叙脚下步子一顿,没有回丞相府,而是去了谢府。
  谢清芸今日虽没有告假,但她脸色不大好,见到尹叙亦是眼神躲闪,是为昨夜之事感到心乱。
  可尹叙一开口,直接把她惊得起身靠近,挨着他坐下,压低声音:“你问这个做什么?”
  尹叙竟然想知道,在赵王对她做那种事之前,还有没有发生其他不寻常亦或古怪的事,如果她实在想不出其他,那就将所有事情都说出来。
  谢清芸是不愿意提及这些的,她恨不得一脑袋撞了全忘干净。
  然而尹叙神色严肃,无半点玩笑姿态,谢清芸只能一一道来:“要说有,也有……”
  樱桃宴入园第一日,她原本和其他娘子好端端的吟诗作对,闹些小趣味,不想赵王杀了过来。
  当时……
  谢清芸有些赧然,但一想到尹叙当时也看到了,便不遮掩了。
  因为赵王的故意挑逗为难,她一时心黑,把云珏拉下水,想转移赵王的注意力,后来尹叙亲自下场将赵王收拾了。
  事情就发生在回去的路上。
  她被朱冬芃给堵住了。
  说来也奇怪,她和朱冬芃往日里虽无情谊,但也没不至于上来就撕破脸。
  可那日,朱冬芃因她设计云珏还未遂的事非常生气,还对她动了手。
  这简直离谱。
  谢清芸那日提前离席,身边也没带人,看着朱冬芃气势汹汹,身边还跟了个云珏,十分无助。
  结果,倒是云珏开口劝住了朱冬芃。
  尹叙想起来了。
  那日他收拾完赵王便同圣人离开,因记挂云珏,中途抽空出来,就看到她笑嘻嘻的在逗阮茗姝。
  原来在这之前,还有这么一件事。
  谢清芸心中生疑:“你问这个是什么?”
  尹叙没这个功夫跟她解释:“多谢谢娘子。”说完便起身告辞。
  走出谢府,尹叙心中有一小片地方豁然开朗。
  如果他刚才的猜想是真的,朱家对云珏和赵程谨的示好本就有意图,那朱冬芃何至于这般真情实感的动怒?
  她没必要为了讨好云珏实实在在的得罪谢清芸。
  除非,她当时不过是借云珏之名,宣泄心中真正的不满。
  比如,她眼睁睁看着赵王对谢清芸图谋不轨。
  她在谢清芸身上看到了威胁。
  尹叙的步子停在原地,电光火石间,很多东西在一瞬间勾连起来。
  他回到府中,调来暗卫:“去查霍府那个失踪的邱氏。”
  ……
  次日,一道消息传入长安,瞬间引起朝野上下震惊。
  陇西节度使赵喆和镇远将军云庭得知云珏被册封为长宁公主前往谒铁部和亲,将率八千军送嫁。
  八千军送嫁……
  大多数人都觉得,针对云珏和亲一事,陇西无非两种态度。
  要么赞成此事就此被牵制,要么反对此事最终兵戎相见。
  如今这个情况,竟是更复杂了。
  “陛下,送嫁分明是托词!陇西这是要明目张胆出兵!”
  “陛下,赵喆和云庭此前便已拥兵自重,如今更胆大嚣张,绝不可让陇西军踏足关内半步!”
  原本对于是否要让云珏和亲,朝中便有争论,这消息一传来,原本反对的人便有了说辞。
  “陛下,或许该考虑是否继续和亲一事。只要此事作罢,陇西便无出兵理由!”
  朝堂上争执不休,乾盛帝不胜其烦,早早退朝,任由这些人吵个没完。
  据说,回到御书房后,圣人又发了一通火,因为赵王在御园回来之后便一直在府中养伤,便只剩魏王陪同在侧,场面一度令人感到窒息。
  没两日,一封和亲文书送往了谒铁部。
  此举令原本还在争执的朝臣瞬间安静。
  看来,和亲一事已经是板上钉钉,圣人这是要默许陇西送亲一事?
  还是说……
  圣人已经做好和陇西兵戎相见的准备?
  ……
  是夜,饶是长安城中早已取消宵禁制度,时辰一过,终究迎来一片沉黑寂静。
  几个鬼祟的人影潜伏在夜间,登上马车,又经几度周转,来到一处隐蔽的林间屋。
  林间屋这头有四个护卫一个嬷嬷,匆匆忙忙的将马车上装载的东西卸下来搬进屋里。
  木屋里,一个清丽的女子正在捂着心口作呕,伺候的嬷嬷又是端茶递水又是宽慰抚背,可女子只觉得难受,一个劲儿的摇头:“我太难受了……”
  “娘子只管放宽心好好养胎,女人都是这么过来的。老奴还见过害喜更厉害的,到头来也一样生个白白胖胖的小子。只要娘子您成功诞下孩儿,今日受的委屈,来日殿下定会成倍补偿的。”
  女子正在孕期,正是最不舒服,心思最为敏感之时,一听这话非但不觉安慰,反而嘤嘤哭泣起来。
  “爹爹和兄长不知所踪,单将我留在这里,殿下也不来看我……兴许我哪日死了都没人晓得……”
  “娘子可别胡说,你肚子里怀着的可是正统的皇室贵胄……”
  夜色已深,尹叙的书房却还长久明亮。
  “郎君,已经确认过了,邱氏是提前收到风声逃离,将孩子舍在了霍府。霍家并未声张。”
  “朱昌杰夫妇和其子朱文升下落未名,但朱冬芃留在了城郊一处秘屋,那朱冬芃,似乎已经有孕,接应她的是邱氏的远方亲眷。”
  尹叙静静听完,脸色冷如挂霜。
  果然,邱氏从一开始就是朱昌杰这一方安插在霍府的。
  邱氏本身只是个无足轻重的小角色,正因如此,没人会想到,在朱昌杰一家出了这种大事后,朱冬芃会被留在邱氏的亲眷那里受照料。
  因为她怀了身孕,不适合跟着奔波,必须躲起来。
  她的孩子,应当是赵王的。
 
 
第78章 .11.28【二更】让他服尽软,折尽……
  “云珏……啊不,长宁公主怎么又告假了?”阮茗姝看着那个空荡荡的位置,问身边的人。
  自谢清芸设宴那晚后,云珏就一直告假,阮茗姝倒是问过谢清芸,可对方答得含糊,她纵然觉得有问题,也不曾追究。
  之后,云珏纠缠尹叙,企图借尹叙躲过和亲的消息传出来,阮茗姝才知道那晚尹叙也出现了。
  于是,阮茗姝也不疑惑了,她只剩感慨。
  虽然与云珏相识不久,更谈不上什么姐妹情深,但昔日里云珏那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是深深刻在许多人脑海里的,包括她。
  即便嘴上数落着她不知礼数,但平心而论,同为女子,哪个不羡慕那种活得恣意快活,不管什么事都敢去做,哪怕捅了天都有人兜着护着的人生?谁又真的想做什么守规矩知礼仪,一言一行都跟戒尺量过的淑女?
  不过是想在这个世道活得有头有脸,就该这样约束罢了。
  云珏她,大概一辈子的丢丑,都是折在尹叙这里吧。
  如果她是云珏,这辈子都不会想再和尹叙有交集了。
  感慨完了,阮茗姝照旧邀谢清芸一道用饭。
  两人行至思行廊下时,忽然听到了少女惊喜的欢笑声:“真的吗?”
  阮茗姝和谢清芸几乎是同时停下,循声望去。
  胜文栏边立了一双男女,不是尹叙和秦怀月还能是谁?
  虽然谢清芸霸了榜,但这并不妨碍秦怀月往小胜文栏上贴文章,尹叙一来国子监,她便瞅准时机拿学问作话题,这不,又将人拉来胜文栏求点评。
  “我有时候真的怀疑这秦怀月和云珏是不是失散多年的姐妹,对着男子时连路数都一样。”
  谢清芸目光冷冷的看着那头:“谁知道呢,或许这位尹郎君,就喜欢这样的。”
  说完,谢清芸转身离开,阮茗姝看一眼那头,也转身跟上去。
  眼不见为净。
  ……
  这头,秦怀月手落在自己的诗词上:“尹师兄好不容易来一次,我只是想让你为我作评,也不必这么拒人于千里之外吧?我可是听说,师兄最擅诗词歌赋,若得你高赞者,必是佳作!师兄不肯为我作评,定是因为它在师兄眼中还没那么好。”
  尹叙负手而立,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
  女学这边传言,云珏今日又告假了。
  “尹师兄?”秦怀月凑近了一步,尹叙眼神一动,往旁边站了一步:“我已许久不轮诗词,早就生疏了。我的评断又如何作数?”
  如今的女学,除了云珏是热门的谈资之外,仅次于云珏的便是秦怀月了。
  相比那懒散不上进的少女,秦怀月堪称认真努力,尤其在诗词方面,而她似乎对让他评论诗词有什么执着。
  秦怀月目光闪闪,直勾勾的盯着尹叙:“你的伤好些了吗?”
  尹叙:“无碍了。”
  秦怀月眼珠一转,撇撇嘴:“上次你换的药是我买的,你受伤的秘密,也是我守的。”
  尹叙这才看她一眼:“你要如何?”
  秦怀月弯唇露笑,轻快道:“我想与师兄……谈诗词,论歌赋,更上一层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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