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诚意!”
“那我要是违背我就咒我自己把辛苦经营的惑明王朝拱手他人!”
“真的?”赋仟翊从不信什么天打雷劈不得好死的废话,但她却知道惑明是劭泽一生最为珍视的东西,从不肯拿它开玩笑。将信将疑地看着劭泽点了点头:“一辈子不变心?”
“只爱你一个。”劭泽点头道。
“那魏紫婧呢?”赋仟翊问道。
劭泽抚上赋仟翊肩头的手忽然僵住:“秋苑潇紫今晨还派人送书信给我,催促我今早娶她的女儿,不过你放心,我已经拒绝了。”
“丢掉这条大鱼你不觉得可惜吗?”
“我餐桌就那么小,可放不下那么多条鱼,就算放下了也吃不掉啊。”劭泽笑道:“放心,我绝不会娶别人。”
“暂且信你好了。”赋仟翊从他怀里挣出来:“现在是不是该去看看李潆怎么样了?”
“你不是正应该和灵流针锋相对吗?”劭泽忽然道。
赋仟翊恍然大悟:“你若不说我险些忘了!可是刚刚来找他的那个小厮……为何看到我们丝毫不觉得奇怪?”
“灵流不会让他不相信的人知道他的行踪。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劭泽说道:“我想你最应当好好和那金毛谈谈,看他如何能知道那么多的事。”
这是个天朗气润的正午,风轻得原本令人迷醉,而灵府此时却是另外一副景观。
府里的下人们几乎都是惊恐地看着灵流怒气冲冲地冲到灵驰的别院中将他从屋中拎了出来,并重重摔在院中的一个假山上。
“你……咳咳……”灵驰被蓦地一摔几乎要将五脏六腑都摔出来,缓了好几口气才勉强从地上爬起来:“你竟敢对我……”
这时灵流早已一拳打了过去,灵驰只觉得眼前一黑,左眼眶便传来剧烈的疼痛,温热的液体开始簌簌不断地滴在他的手上、衣服上。
他忽然很惊恐,努力地忍着痛想睁开眼睛,却如同被水泥浇铸了一般干疼干疼地,不由捂着眼睛大叫起来。
灵流并没有因为他的痛呼停止对他的锤楚,一脚便将他踢出八丈远。
“天呐!”闻声而来的灵夫人见此情景不由大惊:“你竟敢……”
“你如果不闭嘴我就把你的牙全打下来!”灵流的面色黑得能滴出水来,他冷冷开口,看向灵夫人警告与愤恨的眼神令灵夫人顾不得数落他的大胆行径而乖乖闭了嘴。
以往在灵府中,灵夫人和灵驰同属一丘之貉,合起伙来欺负着灵流母子。这里不得不说,徽静夫人在灵府也受到了应有的待遇,灵大人却从不将她放在眼中,亦只是为她腾出一个院子好吃好喝地对待而已。但若灵夫人犯浑找了他们的麻烦,灵大人也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不闻不问。徽静夫人出身不高,原本只是布雅尔喀草原上一名歌姬,只是她向来心地善良,与世无争的倒也没有什么心思和灵夫人勾心斗角。只是这便苦了灵流,自小便受灵驰的压迫。
灵驰以为自己的眼睛被灵流打瞎了,原本照着平时的性子早已破口大骂,今日他却从灵流的眼神中读出了与以往不同的冷漠和愤恨,他忽然感到一阵恶寒,乖乖闭着嘴在灵夫人的搀扶下向院外跑去。
灵流正追上去一把扯住灵驰又要打,却忽然被灵大人用力推了一把:“反了你了!”
灵流怒指着灵驰,几经深呼吸方才开口道:“看你教育的好儿子!好的没学会竟学会去玷污人家未出阁的姑娘!”
灵驰被打坏的左眼剧痛,听得他的话还是忍不住大声辩驳道:“要不是你我还懒得上这种身份地位的婢女!”
“你再说一遍!”灵流此时才管不了灵大人是否在场,提拳便打。
灵驰哪里躲得开自小练武的灵流?转眼便被灵流重重一拳打在腹部,喉咙一腥,吐出一口鲜血来。
这可吓坏了灵夫人,她指着灵流破口大骂道:“你这个没教养的杂种!早知道当初我们灵家就不该收留你们母子!”
灵流听罢怒意更盛,一把抽出腰间的短刃比在灵夫人的脖颈处:“你信不信我杀了你?”
“你若再闹我就把你们母子赶出灵府,看到时候究竟是谁更难看些!”灵大人厉声斥道:“滚!”
“你现在就赶他们出去!”灵夫人便急了,趁着灵流愣住,一把夺过他手中的刀丢在地上用力地踩了一脚:“他们母子在咱们灵府一天咱们就都别想过安稳日子!”
灵流这才忽然醒过神来。
对于徽静夫人入灵府这件事他是知道一些的。早年徽静夫人生了他之后才入的灵府,甚至,他至今都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什么人。当时灵昀正值青年,被徽静夫人的外貌所迷,满口答应了徽静夫人的说辞,将他们母子带入灵家作为他的侧室好生养着。他们母子进了灵家之后,三天两日被灵驰母女打压欺负,最困难的时候几乎连块像样的炭火都用不上,只能将外面的积雪抱在怀中暖化了,才能喝上一口水。
他只记得他七岁那年,几乎是破釜沉舟般地翻墙出府,只想拿着母亲一些不值钱的首饰换点吃食回来,却在跳墙的同时直接栽到劭泽的父亲蔚瀚英的怀中。
蔚瀚英见他衣衫简陋,身形消瘦,还以为是灵府被主子欺负后偷跑出来的小厮,犹豫不足一瞬,竟忽然问他想不想学武。
那时生计几乎得不到保障的他几乎不假思索地点了头。
蔚瀚英意外问道:“你都不问问我是谁?”
灵流道:“这里是灵府的围墙,大人衣衫华丽,又敢直接在这里挖墙脚,想必是不怕灵昀那个老头的人。”
蔚瀚英失声笑道:“那你又是什么人呢?”
灵流怕是说出真实身份,蔚瀚英会忌惮而改变主意,很自然地撒谎道:“他们让我在伙房烧柴,又嫌我烧得不好……”
不等他说完,蔚瀚英却已经打断道:“我可以收你为徒,但一旦你跟了我,就不许反悔。若是反悔,留下命才能走。”
这话说得,灵流不由反驳:“留下命还怎么走?先生真会开玩笑。但是先生放心,我本来也要活不下去了,先生若是给我一条出路,我定会加倍报答。”
蔚瀚英堪堪摇了摇头,只轻飘飘地说了一句:“我只希望你能努力,让这世上如你现在这般活不下去的人少一些。”
灵流自然始终记得这句话,自他跟了蔚瀚英……从未少受保家卫国这种豪情壮志的熏陶。他白日在灵府睡觉,晚上翻墙出去受蔚瀚英的教导,蔚瀚英自文至武无不细心教习,时间久了,倒也和公主一家越走越近。有了公主府的接济,他和母亲的日子也多少能过得体面。
灵驰就更不必说了,自小便始终将灵流当做软柿子随便捏。此时只是碍着灵流在珈谜面前得脸,灵昀多少对他有着忌惮和纵容,也不愿放弃他这颗棋子,但他并不能肯定这一定能成为他们母子的护身符。毕竟灵昀也是珈谜的人,和珈谜的关系同样非比寻常。
灵昀看向灵流的眼神中开始充满了审视、犹豫,甚至有些动心了。
灵流心中一沉,忙道:“是灵流不好,还请夫人莫要怪罪。”
“莫要怪罪?”灵夫人这才忽然发觉自己莫名其妙占到了上风:“你可是差点将我们母子送上西天了!”
“夫人莫要动怒,今天是灵流莽撞,这里给您赔不是了。”他深深向灵夫人鞠躬道:“灵驰……哥哥的伤不会有大碍,夫人大可放心。”
“都这样了还没大碍!那在你眼中一定要缺胳膊少腿才叫大碍吗?”灵夫人忽然伸手重重打了灵流一巴掌:“杂种就是杂种!”
灵流眼中隐忍的怒火在这一瞬间几乎要飚上天去,然而多年来养成的好习惯却勒令他强压住怒气,好言道:“是,让夫人费心了。”
灵夫人原本一肚子的火气,指着灵流怒意盛起和她大吵一架,恰好借故可以将他赶出府去,不料灵流毫不接招,她反倒立时不能将他怎么样了。
她忽然惆怅地一叹气:“你们俩就不能好好相处吗?”
“我想是可以的。”灵流试探性地看向灵驰。
灵驰被灵流打了以后好一会儿才发现自己的眼睛居然没有被打瞎,并且居然可以睁开一点,不由松了口气,却依依不饶地大吼道:“你滚!”
“你干的龌龊事情我还没找你算账,别得寸进尺!”灵流原本压制得很好的情绪这时候忽然冲破了那层皮囊蓦然爆发,怒道:“有本事我打你你别躲!”
“行了行了,多大的人了,还耍脾气!”灵昀不耐烦地转身走开:“你若想呆在府中相安无事就规矩些!”
灵流仿佛没有听进去他的话,一把抓起灵驰的衣领就将他往徽静夫人别院抻。
“哎!”灵夫人见状却不干了,也上手扯上灵驰的衣袖:“你有没有教养!快放手!”
灵流毫不理会灵夫人的话,随随便便就将他二人一并拉走:“你还是见识见识你的好儿子干了什么再来判断是谁没教养!”
灵夫人却是反常地没有得寸进尺。平日以来虽然她趾高气昂一些,却也是对这对神秘的母子颇有忌惮,只是嘴上不服软而已。此事她也知道是自家儿子理亏,又碍着灵流多少在皇太女面前得脸,此时也只好乖乖闭了嘴。
李潆还在徽静夫人屋中哭得肝肠寸断,徽静夫人从开始的好言相劝到现在已然开始保持沉默。她只是惆怅地看着李潆,又心疼又有些拿不定主意。她从心底里还是很喜欢李潆的,不光因为她对灵流死心塌地——毕竟纵观整个皇城,肯为灵流去死的女孩子怕是都能从城南一直排到城北,但是不知为何她总对这个李潆有着莫名其妙的好感。然而此事一出,她却不知道是否该因为这样的事将她一棒子打死。毕竟在今日的惑明,虽然女人同样可以为官为帝,名誉还是十分重要的。
她只是将李潆安排在自己别院,却也万万没想到灵驰会胆敢趁自己出去的时候将李潆强暴。或许这本来就是珈谜暗中授意他这么做的,或许他只是有这种臭毛病,总之,事情已经发生了。
灵流扯着灵驰的衣服一把将他掼在地上:“道歉!”
“道歉有什么用?”灵驰冷笑道:“我看她漂亮,用了就是用了,还能如何?”
灵流一脚踩在他的肩膀上将他踩趴在地上:“信不信我废了你?”
“你这是干嘛呀!不就是一个小丫头吗?”灵夫人紧随着进了徽静夫人屋中,大声斥道:“大不了让灵驰纳了她做小妾,也不至于丑事传出去让她没脸做人!”
徽静夫人此时正坐在茶桌边,听得灵夫人如此说不由怒气盛起,一把抓过桌上的茶壶“啪”地一声砸碎在灵夫人脚下:“你家灵驰何德何能有资格取李姑娘!滚出去,别在我这里碍眼!”
“喂!”灵夫人在茶壶碎裂的时候有一丝的退缩之意,但听得徽静夫人对自己说话如此无礼,也顾不得什么怕不怕了,怒道:“你一个侧室也敢跟我叫板!你知不知道我已经忍你很久了!我早晚让灵昀休了你!”
“休不休我可不是你操心的事!”徽静夫人道:“再不滚我可不客气了。”
灵夫人从前的确能够肆意欺负徽静夫人,然而自灵流跟了珈谜之后,灵流地位水涨船高倒是小事,最重要的是,珈谜竟听信灵流谗言,将徽静封了个二品夫人。灵昀不过也是二品而已,如此一来,徽静夫人虽然是个侧室,灵夫人却也真的动不得。
“那你也先让你儿子放了我儿子啊!”想到这里,灵夫人的语气软了下来:“不就一个做糕点的,至于吗?”
李潆仍旧哭得厉害,只觉得世界都崩塌了。听得灵夫人说让灵驰纳她做妾,不由哭得更凶了:“我死也不给他做妾!”
“你一个做糕点的小丫头哪来那么多挑挑剔剔?给你个机会服侍我们灵驰已经是很给你脸了!”灵夫人道:“别得寸进尺啊!”
灵流闻言,踩着灵驰的脚忽然有一丝的松动,他忽然说道:“我刚刚搞错了,你应该道歉的对象不是李潆,而是我!”
灵驰听着忽然明白了什么,不由不服气地挣了挣,笑道:“那这个歉你还是问皇太女去讨吧。”
“皇太女?”灵流方才一直胸有怒火,却忽略了一个很重要的桥段。李潆虽然不明确是否真的要嫁给他,灵家上下心中却是对此事心知肚明的。灵驰平日里虽然跋扈,无限制地招惹他,却也从未敢真正触碰他的底线。若非皇太女授意他又怎么敢强暴了李潆而尤为理直气壮?
“对!是皇太女,有本事你去找她说理啊!”灵驰冷笑着激他。
灵流却是十分反常地松开踩着他的脚,转身便往外走。
“站住!”徽静夫人见状连忙喝道:“回来!”
“太过分了!”灵流气道:“我一定要找她讨个说法!”
第159章
“那你讨回的可不一定是说法了!”徽静夫人淡淡道:“我看这事还是不要闹大,李潆还要做人,你们两个也还要做兄弟。让灵驰好好给李潆道个歉,这事就算完了。”徽静夫人说着将目光转向灵夫人:“夫人,你看我的建议可好?”
“啊?”灵夫人此时盯着李潆不知道在想什么,听到徽静夫人的话,反常地点了点头道:“好得很!”
“娘!你说什么呢!”灵驰此时却不满了:“我怎么能跟她道歉?”
“道歉就不必了!”李潆这时忽然停止哭泣,说起话来依旧口齿清晰:“道歉有用的话这世上的人就都不怕犯错了!”
“那你想怎么样!”灵驰从地上勉强站起来:“那不如我娶了你做侍妾,免得你以后嫁不出去。说到底这事还是怪你自己,你招惹谁不好,你非招惹皇太女的……”他说着警惕地看了看灵流,改口道:“反正你是自找的!”
“你走!不要让我再见到你!”李潆大声冲灵驰吼着:“滚开滚开!”
灵流此时原本一言不发,闻言却走到李潆身边,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发,说道:“不用担心,我娶你。”
此言一出李潆却是愣了。一时半会儿竟说不出话来。就在不久之前,灵流还在故作姿势和她撇清关系,虽然她知道这是怕连累她的权宜之计,心中也是十分别扭的,如今她遭到灵驰的凌辱之后,本以为灵流更不会将她当回事,正值自暴自弃之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