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有什么进展我再立刻跟你汇报。”
司晴客气回应。
*
切掉古浚哲的电话,司晴再给罗丝丝打过去。
罗丝丝似是有什么急事,在电话那端焦急的求救。
“姐妹,救命,快点,我被绑架了。你快来,十万火急……人命关天……”
“什么意思?”司晴不明白。
“我表姐把钱卷跑了,现在装修公司的工人在找我闹事。我被他们堵在夜店里,出不来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
“真的,你快来。”罗丝丝呐喊,电话背景音里好多人在对她骂娘。
司晴于是快速结束了工作,去了罗丝丝说的地方。
在一处刚装修完的夜店门口,围了三四十个装修工人。
个个凶相,叫嚣着要罗丝丝跟夜店的经理付给他们薪水。
不仅嘴上骂骂咧咧,手里还操着木棍跟钢筋条等闹事的武器。
司晴先拿手机报警。
估计已经早就找人报警了,但这一处比较偏僻,最近的派出所辖区也在几十里外。
司晴哪个脑残会跑到这里来开夜店。
一抬头,就看见那个熟悉的冰蓝大背头。
涂景带着两个保镖,颤颤巍巍面对一帮建筑工人,冷汗直冒。
涂景是打过不少架,但是那些臭鱼烂虾跟眼前这帮亲爱的劳动人民不一样。
面色黝黑的他们常年在工地上劳作,全都力大如牛。
更值得一提的是,他们还有强大的信念,以及出现在这里的正当理由。
“你们的薪水是被装修公司的人亏空了,我的钱已经付给装修公司了。付完了,他们不给你们,我可没有办法。你们可以找律师告他们。”涂景一再强调。
“你就吹吧!”装修工人的头头范志强大声喝令涂景,“今天必须把欠我们的工资给补了。不然我们就把你刚开的场子给□□了。”
“唉,别,别,别,你们可别干犯法的事。”
涂景焦急万分,将躲在他身的罗丝丝给拽出去。
“找她,找她,这人是装修公司的,她是半个老板。”
涂景一肚子的火,最近家里的夜店生意不好都算了,新开的场子还没正式营业,就迎来这些捣乱分子。
这一处场子是涂景第一次独立实际勘探,跟进修建跟装修的场所。
本来还作为他毕业率先打响的第一枪,现在这枪可能枪口是对准他自己了。
装修尾款涂景早就已经付完,却要在临开业的时候被一帮装修工人上门闹事。
“我……我是,是这样的……”罗丝丝平日里牙尖嘴利,到了这种大场面,说话声音都在发抖。
“这公司是我跟我表姐合开的,她在管账,我也不知道她把钱挪用了,我还以为她把钱拨去其它场地了。现,现在,我们公司的账户一毛钱都没有,就,就连办公楼都被法院查封了……你们……你们的工钱我会,会办法,要,要不就别为难涂先生了,他这儿过几天要开业呢。”
“没钱,没钱你还开保时捷?”有人闹起来,抡起钢筋条就砸向罗丝丝的卡曼窗户玻璃。
哗啦一声,车玻璃碎了。
那人正要操起钢筋条朝车头砸去的时候,被人拉住了手。
一个穿了一身黑色职业套装,踩着半跟鞋,将长发束在脑的高挑女子对这个身高超过一米八的壮汉说:
“停手。不要做犯法的事。讨薪可以,但是不能□□,他们只是欠你钱,如果你们搞破坏,他们有权利反过来勒令你们赔偿!”
壮汉愣了一下,有些惊异怎么竟然被一个弱女子阻止了他失控的行径。
但是转念一,自己为什么要听一个黄毛小丫头的话。
她肯定是跟这个装修公司还有这家夜店是一伙的。
他们幸幸苦苦把这个项目装修完,披星戴月的赶工,现在活做完了,工钱拿不到。
“你算老几!给老子滚一边去!”壮汉扯开自己被司晴握住的手,然使劲一推,将司晴推到了卡曼的车头上。
司晴趔趄的仰。
“我今天就是要把这臭婆娘的车给砸了。”
壮汉青筋暴起,抡起钢筋条,作势要砸坏罗丝丝的车。
司晴跳上了车头,把自己的脑袋往壮汉面前送。“要砸先砸我,往我这儿砸……”
不远处,坐在天蓝色限量版宾利里的男人咳嗽了一下。
周御问:“南董,要不我下去帮忙。”
“不用。”男人坐在真皮车座上,隔着玻璃饶有兴致地观赏一朵玫瑰的怒放。
原来已经这么泼辣了。
敢把自己的血肉之躯朝别人坚硬的武器上送。
她应该没过那个壮汉若是真的失控,会把她的脑袋砸个稀巴烂。
“再看看。”他也很下车去,然而却觉得如此隔远了看一个截然不同的她,是种赏心悦目的感受。
三年之,他终于明白为何命运安排他遇见她。
他终于撕开她怯弱的外表,见到了她坚硬的内核。
像颗刚从树上摘下的核桃。
桃三杏四梨五年,吃核桃得九年。
核桃结果的时候,你以为撕开那柔软细腻的青皮,就可以吃了。
其实没有,要尝到果实,中间还有一层坚硬的壳。敲不碎,你永远得不到它全部的甜美。
“砸啊……怎么不砸……我跟你一样,上有老,下有小,家里三个孩子,你要把我脑袋砸开花了,我这辈子也不必再奋斗了,躺病床上,让你帮我养家糊口就行了。”
站在那辆樱桃红的保时捷跑车车头上,司晴把自己小小的脑袋往壮汉面前送,伶俐的口说着吓唬对方的话。
适才凛然要闹事的壮汉被吓倒了。
“姑娘,这……你还年轻,别不开。”
“是吧?你也不老,别不开。”司晴劝道。
解决了这个壮汉,司晴踩在高处,高声喊在场所有讨薪的工人:“大家静一静。这个世界没有劳动了得不到报酬的道理。你们给我一个月的时间,你们的工钱我会分毫不离的算给你们。”
“我们凭什么相信你?”
“这家店在这儿跑不了,保守估计这里从建造到装修总共花了几千万的投资。现在刚开始正式营业,你们两百万的工钱只是他们一两个晚上的营业额,大家为何要把事情闹得那么难堪,警察马上就来了,你们都是值得被尊重的社会栋梁,何必要沦落到被带去警局拘留的下场。”
讨薪工人们面面相觑。
但凭一个美貌女子控制了场面。
工人的头头范志强问涂景:“那是谁?”
涂景道:“我嫂子。”
范志强由衷的说:“你嫂子比你厉害多了。”
“那不是么,不然怎么能做我嫂子,我哥眼可不瞎。”
涂景刚要出言阻止这场闹剧,讨薪工人里有居心叵测的人不愿就此罢休,“什么等一个月,今天就要解决。”
有人捡起石头,朝司晴砸了过来。
一个带头效应发起,心有怨愤的人马上也不甘起来,“警察来了我们也不怕,每次都拖拖拖,你们就是不给工钱,不愿看一看我们底层劳动人民的辛苦。”
人群很快就躁动起来,石块砰砰砰的朝司晴砸过来。
司晴闪避不及,差点要被砸中脑袋之际,一个高大的身影挡在她面前。
“都给我,住手。”
男人说。
“你又是谁?”
“我是宅谷建投,南氏集团南恣。”
此家门一报出,在场所有人都被按了静止键。
在建筑这一领域,没有人不知道南恣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
核桃妹妹,请开始你的表演——
霸总哥哥,也请开始你的表演——
第59章 .第五十九个月亮 ·
“今晚六点之前, 你们会拿到你们的工资,为了表示敬意,我会追加赔偿, 每个人都会得到双倍薪水。”南恣气场二米八的告诉在场所有人。
讨薪工人工资立刻心花怒放,“谢谢南董, 谢谢南董。”
司晴被南恣护在身后, 马尾散了,身上一身的污泥。
她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来的。
也许看见了她跟这帮莽汉掰头的画面。
真是失礼了,要南家的高贵少爷领悟她这种出身平凡的市井小民身上的烟火气。
司晴迈脚要走,南恣拽住她的手, 问:“去哪里?”
“呃……我好像不认识你?”司晴轻声细语。
“戴瑞斯室内设计事务所, 芳菲都歇公寓。”南恣说出司晴上班的地方, 还有新近购置的奢华公寓。
两点一线的生活, 已经被他洞若观火。
“上完床,就想跑?”他拉她到怀里, 衔住她的唇,惩罚性的一吻。
在场那么多人, 他也不避嫌。
司晴扭头躲避, 越躲避, 他吻得越深。
长手有力的扣住她的纤腰,他将她钳制。
撞见这浓情一幕的涂景跟罗丝丝欣慰感叹:“还好我叫他/她来了。”
*
纷争解除, 司晴坐在加长宾利车上, 刻意隔南恣很远。
周御在前面开车, 忍不住感叹:“司小姐, 这三年你过了什么样的日子, 变化这么大?”
刚才看到那个凭一己之力对峙几十名装修工人的泼辣女子,着实很难把她跟往日那个乖软少女联系在一起。
司晴笑道:“我这三年时常在工地上跟项目, 经常要跟这些基层的劳动者打交道,其实他们很单纯,也很善良。只是经常被忽视。”
“被谁忽视?”一直没说话的南恣问。
“被你这样的人。”司晴回答。
财阀掌权者跟底层劳动者,之间存在着不可逾越的鸿沟。
她的母亲,其实跟这群讨薪工人无异,都是被人榨取了剩余价值,然后自己的需求被无视。
南恣淡漠一笑。终于确认到为何当初他没有等到她来赴他的求婚。
她在那一天知道了为何他们被拉郎配的原因。
但她又可否知道,他比她知道得更晚。
“前面路口让我下车就行了。”觉得车上气氛不好,司晴说。
下车前,司晴告诉南恣:“今天谢谢你。罗丝丝的装修公司稍后整顿好了,我会让她跟你秘书接洽。今日的钱就算是她先从你哪里借的。”
“我不认她,我只认你。”南恣看着司晴的眼睛说。
末了,他要求她道,“明天来签个借款合同。今天我付出的不是小数目。”
“……好。”司晴知道现在罗丝丝拿不出那么多钱出来,她也没有,只能暂时用这个缓兵之计。
*
罗丝丝接下来一个礼拜都把司晴当活菩萨供着,感恩戴德因为沾了司晴的光,南恣愿意出手帮她解决她那家烂装修公司的问题。
罗丝丝也没想到自己会被自己的亲表姐坑这么惨。
这天下班后罗丝丝请司晴吃饭,好奇问起那年司晴为何突然从恒南消失,去国外做了交换生,就连跟她一起去的曾琦都不知道。
她甚至在交换生名额还没确定好的时候就从学校里消失了。
“你当时到底受什么打击啦?”罗丝丝问。
特色是东南亚菜的餐厅里,两人隔桌而坐,桌上摆满了色彩鲜艳的热带雨林风味菜式。
司晴刚结束完一场办公室争斗,饥肠辘辘得大快朵颐。
她狠狠的吃着盘子里的菠萝饭,有一句没一句的听罗丝丝说话。
“司晴,那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餐厅里有电视,在播体育台,正好播到姬蔷近日在新加坡参加世界级运动会。
司晴抬眉,注视了一下,告诉罗丝丝。
“喏,那年就是这个国民闺女跑来学校找我,告诉我南家为何对我跟南恣拉郎配。”
“是何故?”
“我妈以前在济同,跟着南氏的人出外场。在约翰内斯堡,当地爆发了登革热,社会动荡不安,政府鲁莽封国,有十几个年轻的帮南氏卖命的年轻设计师被南氏扔在国外,不管他们的死活。后来南家于心有愧,因为南恣的父亲跟我父亲是好友,所以就想做补偿,让南恣娶我。”
“嗯……所以……这件事跟南恣有关吗?他是知道这些才靠近你的?”罗丝丝理重点。
“他好像事先不知道。”司晴喝了一口西柚果汁。
“那你怪他干嘛?”自南恣出手挽救刚进社会就创业失败的罗丝丝之后,罗丝丝觉得南恣简直是神仙在世。
“……”司晴想了想,好像这不是她责怪他的理由。
“我找人查了,那年就跟那天你在涂景那家夜的第十二章一样,场面混乱,底层的小人物控诉阶级差异,群情激奋,不肯让南氏的人先走。
是我妈赵玫文站出来规劝在机场等待撤侨飞机的大家稍安勿躁,说下一班飞机马上就来了,南氏的高层才得以逃脱。很不幸,在下一班飞机来之前,他们十几个华裔遭遇了当地暴民的□□……”
司晴说到这里感到喉咙有点哽,口里甜糯的菠萝饭也变得有点苦。
所以后来她在一个没有妈妈的家庭长大。
“也就是说,你妈救了南氏满门。没有你妈,他们南家就度不过那场危机。”
司晴没回答,默许了。
“哇,姐妹,你可以啊,你嫁进他们家,他们得把你当活菩萨供啊。”罗丝丝感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