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坠——圆小北
时间:2022-01-06 13:36:44

  “姐姐,我画好了。”
  小杰捧着拿着画纸扯了扯陆向晚的衣服,她挪开目光,低头笑了笑,接过小杰递来的画。
  上面画的是一片草地、一条小河,还有一个歪歪扭扭的摩天轮。
  陆向晚:“小杰想坐摩天轮吗?”
  小杰点点头,不说话。
  陆向晚:“小杰是想去游乐园?”
  小杰抿了抿唇,不说话不摇头也不点头。
  临安檐:“小杰之前没有去过游乐园。”
  因为小杰之前的病,很抗拒人多和吵闹的地方,临安檐从没带过他去游乐园。前几天他陪他看着一个电视旅游节目,没想到他放到了心底。
  临安檐:“是我的错。”
  临安檐抚了抚他的发顶,说道,“叔叔带小杰去游乐园,坐摩天轮。”
  小杰露出一个腼腆的笑容,然后看向陆向晚,“姐姐呢?”
  临安檐:“小杰月底生日,他很喜欢你,如果你不介意,我想替小杰邀请你陪他一起过一个生日。”
  陆向晚笑了笑,轻轻捏了捏小杰脸蛋,“当然不介意。”
  结束今天的课后,临安檐送陆向晚走至玄关,“谢谢。”
  陆向晚:“谢我什么?”
  临安檐:“陪小杰完成他的愿望。”
  陆向晚笑,“小事一桩,而且我也喜欢小杰。”
  “礼尚往来,”临安檐说道,“我也许你愿望成真。”
  陆向晚愣了愣。
  临安檐赶在她开口前将她的话原封不动还给她,“小事一桩。”
  *
  陆向晚从大楼走出,没注意到对面停着一辆车,里面驾驶座上的人正百无聊赖地趴在方向盘上,目光锁定从门口走出的她勾了勾唇。
  喇叭短暂地摁了两下,目标人物没反应,昇衍又摁了两下,这下对方终于好奇地看向了这边。
  他按下车窗,朝她打了个招呼,喊道:“嗨,陆老师。”
  陆向晚看着车里那个笑得吊儿郎当的人,不由定在了原地。
  对方看她这样的反应,直接靠在车窗上,朝她意气风发地挑了挑眉,“陆老师,上车。”
  见对方无动于衷,他又补了句,“快,保安赶我两次了。”
 
 
第九章 
  车驶出小区,陆向晚才开口:“你也是住这小区吗?”
  也是?
  昇衍挑了挑眉,“没有也是。”
  陆向晚看向他,昇衍趁着车辆缓行的间隙也看向她,“就是来找你的。”
  陆向晚愣了愣,“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昇衍:“你难道不是应该问我找你干什么吗?”
  陆向晚配合地徐徐善诱,“那你找我干什么?”
  昇衍:“找你自然是讨一杯无忧喝了。”
  陆向晚莫名其妙地,“……?”
  昇衍突然就笑了,陆向晚表情松了松,知道对方又是信口雌黄了。
  车辆按照昇衍的计划直接开上了高速,他这时才说道,“被家里困了几天,浑身都不对劲,终于找到机会离家出走了。”
  陆向晚一时没反应过来,更加懵了,“嗯?”
  昇衍:“上周你走了后没多久我就被人趁病抓回家了。”他啧了声,“果然姜还是老的辣,竟然把我手机都拿走了。”
  陆向晚一时不知怎么接话,昇衍这个太子爷,家事果然都比常人复杂,听他的话,应该是被困了一周了。
  所以这一周,他才都没去湮灭。
  陆向晚:“他们为什么要关着你?”
  昇衍嘲讽地笑了笑,“大概想让我乖乖就范,作为一个货物打包出去,为家族卖个好价钱。”
  陆向晚一愣,突然想起那一晚的宴会,那件不言而喻的“喜事”。
  陆向晚:“那你现在……?”
  昇衍抬了抬下巴示意她看前方的高速指示牌,凰岛。
  陆向晚诧异,“凰岛?”
  凰岛离北城四百多公里,开车最快也要将近五个小时,他现在出发,到那怎么也快要六点了。
  陆向晚:“你现在去凰岛吗?”
  对方则更正她,“不是我,是我们。”
  陆向晚直接愣住,刹那间转头看他。
  昇衍:“接下来到周一前陆老师应该都没兼职了?那不如由我这个曾经彼此合作愉快的雇主再聘请你一次?毕竟现在上了高速,想回头也回不了了。”
  陆向晚发现自己真的是很难跟上他的步伐,她知道昇衍性格随性,但没想到他就这么利落干脆地把她也列入了他说走就走的计划里。
  陆向晚:“你聘请我做什么?”
  昇衍似乎临时想了想,“请你陪我出一趟远门,为我调一杯酒。”
  陆向晚看着笔直而一望无际的高速公路,缓缓无可奈何地笑了。
  陆向晚:“这算是出差了。”
  昇衍笑着颔首,“那这可是趟美差啊。”
  *
  两人出了高速已经下午五点,到达凰岛时太阳正好垂挂在海天一线上。
  昇衍下车,甩上车门,用力地伸展着身子骨,“陆老师你竟然不会开车。”
  陆向晚也下了车,这会有些好笑地看着昇衍扭着脖子。
  连续四个多小时都是昇衍一脚油门踩到底,反而她在最后竟然小瞌了下。
  陆向晚:“因为家里没车,考了驾照就没开过了,现在你让我开等于把命交给我没差别了。”
  昇衍大方地应了声,“好啊。”
  昇衍:“回去你开车,让我试试把命交给别人是什么感觉也不错。”
  陆向晚忍不住笑,却懒得继续搭话。
  昇衍勾起唇角,看向不远处的大海,“走,去看看。”
  陆向晚:“看什么?”
  昇衍吊儿郎当地挑了挑眉,“看夕阳,看黄昏,看看太阳掉进大海。”
  陆向晚看了眼他,这人开了四百公里的路来这里看日落,“你是老板,你说了算。”
  周末的凰岛零零散散都是人,昇衍不知道哪里搞来了顶豪华帐篷,就扎在人来人往的沙滩上。
  这时日落黄昏,海天一线逐渐被燃烧,两人刚在帐篷檐下坐下,昇衍又突然站了起来,赤着脚急匆匆地跑开,陆向晚一脸懵地转头看他,不一会,就看见他一手拧着瓶威士忌走回来,另一只手还拿着两只杯子。
  陆向晚:“你还带了酒来?”
  昇衍:“刚买的。”
  他给两人各倒了一杯,“杯子是借的,得还。”
  他将浅浅的一杯递给她,然后指了指帐篷里一个保温箱,“雪碧可乐茉莉花茶都有,你可以随意发挥你的创意。”
  而他自己则丢了两块冰进去,直接喝了口,然后舒适地翘着腿躺坐在地,目光悠闲地眺望着远处的艳红绚丽的海天一线,仿佛刚才急着跑开就是为了看着夕阳的这一口酒。
  陆向晚接过酒,却没喝,她也靠在坐垫上朝逐渐被海水吞没的太阳望去。
  此时周遭是热闹的,也是安静的。
  几个小时前她还在北城,刚结束了小杰的课,原本应该跟每个周末一样,逛逛超市,或者直接回家。然而几个小时后的现在,她被带到了这里,脚下踩着沙,耳边是风和浪,手里端着酒,奢侈地看着今天的日落。
  这样出格的事,她这辈子都没做过。
  她转了转手中的酒,然后打开手边的保温箱,挑了瓶绿茶,十分随意地调配着。
  五分钟后,太阳只剩下半颗,天开始暗了下来,昇衍一杯酒见底,正要再添,身旁的人便递给他一杯酒。
  陆向晚:“尝尝?”
  昇衍挑眉,“你刚刚捣鼓的这杯酒是给我的?”
  陆向晚:“你说想跟我讨杯酒喝的,不是吗?”
  “是啊。”昇衍伸手接过,懒懒地说道,“这酒瘾犯一周了。”
  太阳的末端很快已经彻底淹没在海里,整个凰岛都笼罩着一层朦胧温暖的灰调里。
  昇衍喝了一口酒,觉得烟瘾突然冒了起来,心痒得不行,他从口袋里掏出烟,只剩下最后一根,又摸出打火机,唰地一声,指尖火光便明明灭灭。
  他深深吸了一口,再缓缓吐出,姿态慵懒悠然到了极致,这样的他,陆向晚见过一次,在湮灭的门前。
  她觉得昇衍抽烟,不像是老烟枪因为烟瘾戒不掉,更像是一刹那的心瘾,只在开头深深吸上一口,解了心瘾,然后便慢了下来。
  他在她余光里,像一场慢电影,剧情暧昧,循序渐进,引人入胜。
  昇衍没多久就把烟掐灭,杯中的冰块融化了一半,他端起又喝了一口,“我之前从来不喝鸡尾酒,不纯不烈的酒我都不喝。”
  陆向晚:“现在口味变了?”
  昇衍:“变了,也没变。”
  陆向晚已经习惯了他这种哑谜式聊天,可她这次却想把答案问一问,“什么变了?什么没变?”
  昇衍:“我的口味一如既往,只不过我的酒单里,多了你的酒。”
  陆向晚:“为什么?”
  昇衍:“只有你合我的口味。”
  陆向晚:“你尝过其他不合适的?”
  昇衍看向她,闻言缓缓勾起一抹笑,“没有,我的口味很挑剔,专一而且执着,在烟和酒上,从来不将就。”
  此时天已经彻底黑了,天空的深沉的蓝,沙滩上倚靠绿化带上的路灯映上几分暖黄,沙滩上除了他们的帐篷外还有一个露营团,周遭热闹不减。
  而帐篷内的两人只相隔一臂的距离,陆向晚看向他,“除了烟和酒,其他都可将就吗?”
  昇衍:“我是个利己主义者,不喜欢和不乐意的事从来不会妥协,也不会将就。”他顿了顿,“但也可以因人而异。”
  两人的哑谜兜了一圈,昇衍将话停在了此处,看着她没再说下去,嘴角的笑依旧痞懒而勾人。
  因人而异,言轻又意重,真是一个好词。
  陆向晚从昇衍手中接过了主导权,她问他,“但你没尝过别的,怎么确定是不是符合你的口味呢?”
  昇衍闻言挑眉,点点头,“你说的对。”
  陆向晚静静看着他不说话。
  一盏手提灯搁在帐篷内,光映在两人眸光中,昇衍勾起一抹笑,手微动,轻而易举握住身旁人的手,轻轻将人往自己身上一扯,说道,“是该尝尝了。”
  像哑谜终于被出题者捅穿了谜底,舌根深处都是烈酒的味道。
  只是片刻昇衍便松开了她,两人间只有一丝距离,他问她,“很符合我的口味,不知道陆老师如何?”
  陆向晚:“我不喜欢烟味。”
  昇衍笑得极其妖孽,“为了你那杯鸡尾酒,让我戒烟也不是不行。”
  陆向晚笑着只说了一个字,“好。”
  昇衍:“这次不用怕把感冒传染给你了。”
  “上次我就差点没忍住,”他伸手抚上她脖子,声音消失在唇舌间,“想吻你。”
 
 
第十章 
  陆向晚觉得这半辈子出格的事都在这半天里做了。
  此时她在沙滩旁的旅馆洗完澡,慢慢走回至帐篷,坐在一把户外椅子上,安静地抬头看着月亮。
  不一会,昇衍湿着头发慢悠悠地停在了陆向晚身后不远处,他还是第一次见她把头发放下来,柔顺得像一黑夜里的湖,晚风略起丝丝涟漪,月光映出悠悠光泽。
  他双手抱胸闲散地站在她身后,这么弱智的举动竟然还觉得挺有趣,他简直觉得自己着了魔,不由就笑出了声。
  陆向晚寻声转头,就看见昇衍正在自己身后不远处神经兮兮地对着自己笑,她已经习惯了不能以常人思维去看他,便也就随他继续看。
  昇衍走过去大大咧咧坐到她身旁,一手支着头大大方方地看她,这倒是让她有点吃不消了。
  陆向晚问他,“喝酒不?”
  昇衍姿态不变,“喝。”
  她只看了他一眼,便自顾自地捣鼓起来。这里什么调酒工具都没有,倒什么、倒多少都是随心所欲。
  她弄得悠然,他看得自得,两人都在各干各的,但又彼此牵连得要紧。
  昇衍:“你调的是什么?”
  陆向晚:“儿童软饮。”
  昇衍笑得更狂了,他眼巴巴盯着她娴熟又随性的动作,慢悠悠的,优雅得很。
  昇衍:“是不是坏学生都喜欢像你这样的老师?”
  陆向晚不说话,完事后将酒递给他,“我不提倡学生喝酒。”
  “那是好学生,”他接过酒,说道,“但我不是。”
  他喝了一口后,朝她举了举杯,“我不劝人从良,我喜欢拉人下海。”
  陆向晚觉得他此前大概都在克制着,现在解放天性,就像一只妖在为祸人间,不知道最后是谁才能叫他收服。
  陆向晚:“不知道最后是我劝你从良,还是你拉我下海?”
  “试试不就知道了?”昇衍饶有兴致地说,“陆老师,以后可要多多指教了。”
  *
  第二天回程时还是昇衍开的车,他倒是大方把车钥匙给她,但她可不敢接。
  绵长的高速公路上,昇衍手握方向盘,朝她说,“来的时候你睡你的,我可无聊死了,这次还是我当柴可夫,你就负责当个合格的副驾驶。”
  陆向晚:“怎样才是合格的副驾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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