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二怎么又黑化了——浇酒
时间:2022-01-06 14:01:21

  安永侯话音才落,议论之声立刻嘈乱起来。
  “六殿下玩心重,政绩上也并无建树,恐怕不能服众。”
  “四殿下母妃身份低微,又怎么能继承大统。”
  “那二殿下,二殿下生母尊贵,贤名在外,几年前孟县洪涝,二殿下的表现我们也是有目共睹,再没有比他更合适的了。”
  “是啊,二殿下。”
  “的确是二殿下最合适……”
  众说纷纭的情况不知因谁提到了二殿下,渐渐转为众口一词,对二殿下赞不绝口。
  “晋南王以为如何?”安永侯忽而问蔺浮庭。
  蔺浮庭起身走来,笑容为难,略带着些苦涩,“浮庭不常在京中,与诸位殿下也不相熟,不敢妄言。诸位大人在朝为官,应该比我更了解清楚。”
  安永侯笑起来,唇边黑色短须随着笑纹轻抖,瞧着掌事太监,“公公看见了,如今陛下生死未卜,二殿下的确是最好人选。”
  “何为最好人选?待朕死后取而代之的最好人选吗?”
  ***
  ——系统005正在为您服务。
  ——入京任务已近尾声,启动支线任务,绑架楚歇鱼。
  秋里傍晚凉,天边云霞铺开宛若一幅浓烈绚丽的画,各色的红被风吹开十里,遮住了一半的天。
  宋舟被小五子缠着用草替他编蓝紫编蚱蜢,耳边是小孩清脆又热闹的叽叽喳喳,猛地被系统一炸,生生拽断了已经编了一半的草。
  朝小五子笑笑,宋舟将之前编好的东西塞他手中,“小五子,姐姐编的手有些酸了,歇歇再编好不好?”
  小五子一手吊着一截剩下来的草,头顶草环,大而黑的眼睛眯成了半弯,乖乖点了点头,捏着两只草蚱蜢嘴里配着音效斗蚱蜢去了。
  宋舟有了功夫应付系统,“……绑架谁?我绑架女主干什么?”
  ——女主将被配角绑架,为了确保绑架顺利进行,宿主要与女主同时被绑,并等待男主英雄救美。
  “……”宋舟愣了愣,不是因为记起不能让系统发现自己已经识破了他们的诡计,差点就笑出声,“我要和女主一起被绑架?还不能逃?还要等英雄救美?我用他英雄救美了?我不能自救?”
  ——剧情要求,不允许自救。
  一连串质问后,系统如同被人踩了痛脚,语气清晰的恼羞成怒。
  宋舟顿了一下,“不允许自救,那我要是半路上死了呢?女主半路上死了呢?”
  ——请宿主不要怀疑剧情设定。
  “行,我不怀疑。”宋舟咬牙,连让她来这里的借口都是修正剧情走向,现在告诉她不要怀疑剧情设定。
  ‘那你告诉我,为什么这个任务就走到尾声了,蔺浮庭他们在宫里干什么?”宋舟问。
  今晨蔺浮庭出门,难得一次不顾宋舟拳打脚踢生拽她起床,顶着宋舟闹觉的怨气,仔细妥帖替她换好外衣,同进早餐。问他原因,蔺浮庭道今晚许是回不来了,便拿她赖床的时间补上今晚的,又嘱咐她早些休息。
  上次问过洪家二媳妇,蔺浮庭像是找到了线索,宋舟总觉得,那条线索就是入京这一节的节点所在。
  ***
  “京中接连发生的几桩命案都出现了血眼,大理寺与刑部查案时的重点正是被这一个图案混淆了重点,着重调查图案的来源与用料,却忽视了死者的本身。仵作检查尸体时也并未发现有外伤,体内也并未有中毒的痕迹,身体也格外健康,故而大家都以为这几桩命案是邪祟诅咒所为,案件也一直悬而未决。但我们查到最后两桩命案——百越使者与洪伯支之死时,发现两者都与青壶帐的小花魁狸娘有着不同的联系。调查狸娘后,我们发现狸娘一直以生病的原因去药铺买药。可之前也说过,仵作检查过所有的尸体死前都是健康的,狸娘说自己命不久矣显然是谎言。于是我们又起了狸娘的棺重新进行尸检,发现狸娘体内有一种用以床第之间助兴的药,问过青壶帐老鸨后,说这是坊间常用的药,青楼女子手中几乎都有。之后仵作又检查了尸体尚算完好的其他几具女尸,除了兵部尚书家中的小妾与儿媳,其他女子体内也有这种药。随即我们将狸娘体内残留的药物与老鸨手中的药物一起拿去请了一位老大夫鉴定,狸娘体内的药多出一味龙涎草。龙涎草虽是益肾固精的药物,与其他的药物放在一起却是毒。起初仵作却只当这是男女欢好之药,并未在意。而这龙涎草……”
  蔺外看了看脸色煞白的安永侯,“我常替王爷去四地办事,打探到的消息也多,这个助兴的药方与龙涎草,最初可都是从安永侯的铺子里出来的。”
  安永侯怒道:“不过是自我的铺子中出来,许是有人存心害人,再栽赃嫁祸到我头上。”
  “谁?兵部尚书吗?”蔺外歪着脑袋瞟正一脸茫然的兵部尚书。
  兵部尚书一惊,脸上的肉都跟着晃动两下,“怎,怎么还有我的事?”
  蔺外从怀里掏出一件锦盒,“圣女姑娘神机妙算,算到你府中藏了与安永侯来往的书信,桩桩件件写的一清二楚,包括你们关于药物来往的账单,以及那些死去的小妾的……”他从锦盒中摸出几封信以及几张纸,笑得脸上的酒窝跟着露出来,“卖身契。”
  低头又把信和卖身契仔细收好了,紧接着笑嘻嘻地看向捻着佛珠的二皇子,想忽然想起了什么,猛地一拍脑门,“哦,安永侯与兵部尚书的书信里还夹了二殿下的几张小纸条,包括如何将死者宣传为负心汉啊,十恶不赦之人啊,等满京城闹得沸沸扬扬,加上百越素来有巫术之族的称号,百越使者死了,就更显得这个血眼神秘了。在这样的情况下,陛下若是因血眼出事,再煽动一下百姓的情绪,届时是不是该说天意如此了?”
  “属下也是始料不及,二殿下非但对陛下心怀不轨,甚至还要抹黑陛下英名。”
 
 
第66章 诅咒(二十八)   来日黄泉奈何,我陪同……
  红色的丝线拧成一股, 好容易快拧到了头,手指一错,红线尾端又如炸烟花一样散开。丝线缕缕的红线缠绕在一起也要手法, 宋舟扭了扭僵硬的脖子, 闭上眼差点酸得流眼泪。
  深吸一口气,定定神,又重新耐着心思去编红绳。
  “这是在编什么?”楚歇鱼伸出细白纤长的手指帮她捏住编好的部分, 歪头观察宋舟娴熟的手法。
  “编手绳,我准备送一条给王爷, ”宋舟打好最后一个结,在自己的手腕上量了量,考虑要不要做成能伸缩的,“歇鱼你要不要,我也给你编一条啊。”
  楚歇鱼看小姑娘闷头摆弄红绳,不免失笑, 摇了摇头, “不必了, 既然是你要送给王爷的东西, 那还是独一份的好。”
  宋舟拿着红绳笑笑,“那行吧。”
  扯开腰间挂着绣了荷花的小荷包, 将红绳放进去, 食指抵着往里塞了塞, 确保放好了不会掉, 才安心拍拍荷包。
  抬头同楚歇鱼道:“歇鱼,楚大哥最近在做什么呀?不如我们去看看他吧。”
  宋舟从醒来之后就一直惦记着那个梦,她原以为和剧情毫无关联的人,似乎很早之前就已经被卷入进来。那些在她面前表现出来的行为, 因此蒙上了一层诡谲的纱,总让她放心不下。
  “科举推迟,堂哥一直在客栈温书,眼下的话考试要紧,还是别去打扰他了。”楚歇鱼想起前不久偷偷去见楚瑾,临考试前她那堂哥魔怔了一样抱着书不撒手,紧张得毫无平常从容的风范,既心疼又好笑。
  她笑笑,接着道:“正好宿阳大人约我今日相见,你若是无事,就和我一起去吧,整天闷在府中也无聊。”
  “宿阳?”宋舟的直觉支棱了起来,清凌凌的眸子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光晃了下,居然像是有一样的光彩划过。她八卦凑近,“他约你做什么?约几回了?”
  恨不得刨根问底就差把“是不是对你有意”直说出来,楚歇鱼被她脸上隐隐透着的兴奋惹得呆滞一瞬,讨饶一般轻轻推她肩膀,“不过是血眼之事宿阳大人有了一些新发现,王爷太忙,他不信任其他人,只好找我。”
  “就这样?”宋舟半信半疑。
  楚歇鱼无奈眨眼点头,“就这样。”
  为免圣女与百越使者见面之事被有心人拿去做文章,二人约好的见面地点就在使者暂歇的驿馆。
  笑得极灿烂的使者见到从楚歇鱼身后走出来的姑娘时,唇边的弧度微不可察地僵住。但并未持续太久,很快迎了上来,歪歪脑袋,朝着宋舟露出一边虎牙,“宋姑娘也来了。”
  宋舟立刻撇清自己,“圣女叫我一起来的,大人就当我是代晋南王来了解情况的吧。”她识相往后退出一步,离两人之间拉出一段距离,站得笔直乖巧,“你们说你们的,我就听一听。”
  百越使者隐晦地瞥了宋舟一眼,望着楚歇鱼,圆润的眼角微微下垂,原本清朗的嗓音低了几度,格外无辜,“我可以说吗?”
  楚歇鱼点头,“自然,大人想说什么尽管说,宋舟绝非外人。”
  “好吧。”宿阳故意长舒一口气,又笑起来,“圣女认为可信的人,我也相信。”
  “……”
  宋舟罚站一般眼观鼻鼻观心一言不发。这样的招数蔺浮庭用的可太多了,不过蔺浮庭是可怜兮兮地对她的话照做不误,即便不愿意但无论如何也和她站在一边,宿阳则更直白。
  人总爱寻求认同感,被人无条件支持的感觉自然好。楚歇鱼明显恍惚了一下,随即轻轻弯起一个笑。
  “我这次约圣女前来,是发现了一件事,与血眼有些关联。虽说此案已结,但我想还是应该告诉你们。”宿阳从怀中取出一封信 ,信封的样式少见,上面的文字也并非中原文字。
  双指抵着信封,擦着桌面推向楚歇鱼,一脸真挚地看着她,“圣女也看看吧。”
  话音落下,楚歇鱼和宋舟都是脸色骤变。上面的字她们不认识,但想也是百越文字,宿阳此举,很难不让人以为是在试探。
  楚歇鱼盯着信封,良久,倏然抬眼,坦然对上宿阳含笑的眼,“我不认识这种文字。”
  瞳孔猛地一缩,宿阳登时将信收了回来,“抱歉,我,我不知道你不认识,我,我给你读,我读给你听就好。”
  宿阳肉眼可见涨成了一张红脸,低着头懊恼的情绪都挡不住地往外发散,手忙脚乱去拆信封,抖得手指几次伸不进去,好容易伸进去了,拽出来时用力过猛,信纸刺啦撕成了两半。
  宿阳举着撕出来的一半信纸呆愣在原地,室内顿时安静下来。
  楚歇鱼看着他眉头都快锁成一个川字,紧接着慢慢转过去,背对着她捂住了额头,只留下红色的两个耳朵尖。
  楚歇鱼看得吃惊,如水的眸子一弯,掩着唇笑了起来。
  听到笑声,宿阳愣愣转过来,看到楚歇鱼笑得发颤的模样,又紧张得结巴起来,“你别笑,别笑,真别笑了。”语速飞快,甚至带出百越的腔调。
  直率单纯的少年掩饰害羞的方法格外生疏,都恨不能夺门而逃。楚歇鱼这才敛住笑意,依旧笑吟吟的,“那便麻烦大人为我们念一念这封信了。”
  仍在尴尬的人不得不用面无表情来掩饰,却被发抖的手揭穿得一干二净。
  撕开两半的信拼好,宿阳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才开始念:“有缘人启。我不知这封信可会被人发现,又或是被那帮人带走销毁,但阿娇劝我留下一封书信,若是上苍庇佑,来日便能为我二人昭白。”
  介于少年与成年男子之间的声线因紧张而控制得生硬不已。宿阳瞄着楚歇鱼的神色,见她一心在信上不曾注意过他发颤到不标准的声音,放下了一小半心接着念下去,“入京不久,我便见到了阿娇。多年前我曾与她见过一面,那时她不过是一个瘦瘦小小的孩子,挤在流民之中被人抢了粮食。正值我到往中原游历,见她可怜,将她带在身边,教她习字读书。直至我游历结束返回百越,无法将阿娇带回百越,便给了她钱财要她找个好人家嫁了,往后也好有所依靠。不想所嫁非人,几经辗转,阿娇竟成了中原皇子的细作。”
  “自阿娇口中,我得知中原的二皇子包藏祸心。他命姑娘服下毒性缓慢的药物,借由男女之事令男子亦身中其毒,借以鬼神之说,悄无声息杀人。阿娇便是奉命来取我性命。我与阿娇装作沉溺声乐,暗中却在小心调查。二皇子一党想借所谓血眼造成百姓恐慌。我虽并不明白为何目标是我,也曾尝试揭发二皇子恶行,但苦于遭人监视,不敢打草惊蛇,惟望阿娇以购置朱砂之名求救。”
  “只叹二皇子频频向阿娇施压,我在京中无依无靠,求路无门,阿娇也唯有我一人能依。从前我未护她周全,叫她沦落至此苦难半生。无奈之计惟有同赴生死,来日黄泉奈何,我陪同在侧,叫她不被厉鬼欺压,方能稍作补偿。”
  “若接替我的同僚寻得此信,万望转告世人,阿娇纯善,是个好姑娘。香消玉殒只因歹人权势遮天,我二人求生无门,绝非阿娇行德有损而致上苍降罚。”
  单薄的纸张被墨迹洇透了背面,撕开的地方毛毛糙糙卷起。信上的字句占了不过半页,临终之言也不过寥寥。
  权势之下哪怕是一方使者,在他人地界也寻不到生路,唯有抱团取暖,做两个相依相靠的苦命人。
  “瓦达是我的老师。”宿阳的神色淡了下来,眼神落在信纸上,只能借着熟悉的字迹回忆师长,“我在他门下学习诗文,曾听他提起过阿娇姑娘。老师将她视作半女,夸她乖巧听话,还说若是哪日我有机会去中原,定要带我去看看小师妹。”
  宿阳眼中蓦地湿润,“我来中原正是为了调查他的死因。因喜欢中原文化,老师当年游历遍整个中原。他这人讷言正直,自请来中原,也只是想趁此机会见见阿娇。让他与视为女儿的姑娘以这样不体面的方式故去,大约是他最难平的事。”
  倏忽抬起头,宿阳哀切地望着楚歇鱼,“中原人将你奉为神祇,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敬爱的师长以如此不体面的方式结束余生,宿阳眼中的恳求刺得楚歇鱼心中一痛,她顶着虚假的圣女的名号,却什么也帮不了宿阳,竟然不敢回看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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