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了又活过来了——猗凡
时间:2022-01-07 14:38:31

  全顺傻站了半晌,忽而一乐。昨夜宫里的太医都惊动了,虽然最终没让太医诊治,又给送了回去,不过倒也对得上了。
  主人家的事,做下人的不敢妄加揣测。但主人家若有喜事,做下人的沾光沾福,必然也是欢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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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玨醒来的时候都快晌午了,意识刚刚恢复就感到气息不对,果不其然,一睁眼就看到顾容瑾一张脸几乎怼到她脸上。
  气氛就那么微妙了几息。
  白玨起先还有些懵,顾容瑾一瞧她眼神不对就知道她没好话,迅速坐直身子,甚至还站了起来,一脸正派严肃,“我就想看看你怎么还不醒。”醒了就好。再不醒,他估计又得请太医跑一趟了。
  白玨:“伪君子都这么说。”白眼一翻,双手用力,正要起身,却只是头抬了下,身子动也不动。
  顾容瑾那一点矜持迅速转化为紧张,甚至有些失态,“你怎么了?起不来?用不上力?还是哪里不对劲?”
  白玨心里骂了句脏话。又见他这般神色作态,心里涌起一阵古怪,定定看着他,“顾太尉,你今天没吃错药吧?”
  顾容瑾:“你饿了。想吃什么?”话是这么说,手却伸到被子下,握住她的一只手,搭上腕脉。
  白玨要是能动,早一拳上去了。
  “嗬!这是一觉醒来,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还是顾太尉你被人夺舍了?”
  顾容瑾:“嘘,别吵。”他闭了眼,细细诊脉。
  身上明明是没什么知觉的,可被他握住的手腕莫名发烫不适。白玨情愿被顾容瑾冷心冷肺的对待还自在些,她都已经调整好了,突然这样反叫她处处不适。
  “啊呀!”她忽然大叫,“死不了!”
  顾容瑾睁眼,神色不动,一脸愿闻其详的样子。
  白玨受不了他的目光,眼睛看向别处,“我经脉细弱受不了强悍的内力,昨日被内力损伤诸多,导致身体出了些问题,短则三五个时辰,长则两三天就能恢复成常人模样。”
  顾容瑾:“跟你的腿疾一个道理?”
  白玨:“嗯。”
  顾容瑾目光幽幽,“为何会这样?这些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又怎会变成这副模样?”
  长久的沉默。
  白玨忽而一笑,“顾太尉这话听着有些奇怪,我们以前认识?”
  这是不愿相认了?
  顾容瑾一怔过后,倒也没什么表示。起身朝外间走去。
  不一会,外间传来细碎的脚步声,几名侍女走了进来,扶她起来,一阵梳洗打扮后,又悄然退下。随即,又有人端了一张圆桌靠近床边,摆上膳食。
  白玨只昨日中午吃了些,之后一直未进食,方才不觉得,饭菜的香味一入鼻,肚子先不争气的响了起来。
  屋内除了顾容瑾再无旁人,白玨说:“你去把连翘叫来。”
  顾容瑾施施然走到床边,“你确定连翘过来看到我不会手抖腿软什么都干不了?”
  白玨:“那你出去。”
  顾容瑾:“这是我的房间。”不等白玨回话又道:“你也可以当作你的房间。”
  白玨:“什么意思?”她从未想过要隐藏自己的身份,可并不代表,现在的丈夫她还想要,“顾容瑾,你别是疯了,又将我错认成谁了吧?据说你之前干过不少这样的蠢事!脑子又犯浑了?”真是一点情面都无。
  顾容瑾轻轻一叹:“你说的对。”言毕,双手将她抱起,垫了两个软枕在她身后,“吃饭吧,我知道你肚子饿了。”随后自顾端了饭碗,夹了菜,喂她。
  白玨闭着嘴,眼神古怪,抗拒的明明白白。
  顾容瑾不紧不慢道:“你不想我用汤勺喂你,难道是想我用嘴喂你?”
  这话肯定不是顾容瑾说的,一定是她耳朵听错了!
  “好的,我知道了。”他果真将那一勺饭菜吃到了嘴里。
  白玨身子不能动,只剩一颗脑袋还能摆动,顾容瑾凑过来的时候,她本能的别开脸,“你祖爷爷的!你到底是谁人假扮的?老子撕了你的脸皮!敢跟老子装神弄鬼,真活得不耐烦了你!”忽而灵光一闪,大声喊,“姜奴!姜……唔。”
  顾容瑾一勺子米饭塞满,白玨自动消声,一双眼瞪得贼溜圆。
  顾容瑾看她呆呆傻傻的模样,忽然就明了了当初白玨欺负他的快乐。
 
 
第50章 。相处(已重写)·
  一碗饭很快见了底。
  既来之则安之。
  白玨打小性格顽劣,一身的江湖习气。惯会调。戏人,也时有被人言语调。戏。大风大浪她都见过,何况顾容瑾这毛毛雨。
  毛毛雨不会让她色变,让她惊愕万般的是满口孔孟之言的谦谦君子也会调。戏人了。
  她还记得二人第一次行周公之礼,也是唯一一次,衣带渐落,顾容瑾整个人就像只熟透的虾子,白玨一度担心他会气血逆流,就此毙命,幸而,开始的突然,结束的也快。
  事后,白玨与花无心聊天,花无心同她玩笑,说自己要不是因为练功没了当男人的资本,一定争得过顾容瑾,娶她为妻,从此后做一对魔门鸳鸯,逍遥江湖,打遍天下无敌手。
  白玨不以为然,同他分辩,说不管他是不是真男人,他都争不过顾容容。
  花无心嗤之以鼻,追问她有没有同顾容瑾同房,又凄凄惨惨表示自己不能人道多么多么可怜。
  白玨长久以来醉心武学,虽然时常出言不逊,实则对男女之事压根不懂。今次初为人妇,倒有些比旁人懂了不少想显摆的意思。见花无心追问不停,自怨自艾模样可怜,又抱着安慰他的心态,认真严肃道:“姐们,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其实这事一点都不舒服,还怪难受的。”不过因为是顾容瑾,她就忍了。顾容瑾的盛世美颜可以打败一切!
  花无心不信,“难受你还能忍?往后时日长久,你怎么办?”
  白玨心道也不是太难受,至少看顾容瑾红透了脸,也蛮有意思的,“无妨,顾容容快得很,我并不觉得多难受。”白玨处处维护顾容瑾,此处夸他也夸的真心实意。生怕她家容容被人比了下去,又强调了遍,“容容真的很快,我一点都没遭罪,所以花姐说女人的第一次都得遭罪,真得看人!看人!”
  花无心诡异的沉默了好一会,“顾容瑾快?”
  白玨不觉这话有什么问题,到底还记得洞房不只是快慢的问题,还要赤、裸相对。记忆被唤醒,难得露出几分娇羞小女人模样,红了脸道:“我家容容就是比旁人温柔体贴。”
  大概白玨平日里表现的太混不吝,在她成亲前竟然也没有人想过给她找个教习嬷嬷教她男女之事,或许所有人都默认了她懂这些,就连顾容瑾也不例外。
  至于这番闲聊后,花无心挤兑起顾容瑾说了些什么,给顾容瑾造成了多大的心理阴影那就只能问他本人了。
  言归正传,且说白玨放弃挣扎,由着顾容瑾伺候大爷似的喂饭后,也不客气了。一碗吃完又要一碗,第二碗加了鸡汤,汤泡饭,吃得倍儿香。
  她不管顾容瑾怎么想,也不管他要做什么,反正她已经想通了,这个男人她不要了,太尉夫人她也不稀罕,等她养好了身子,功力达到全盛时期,自是天高任鸟飞,谁都束不住她。
  饭毕,他又亲自打了水,让她漱口擦脸。
  “顾太尉旁的本事没瞧见,这伺候人的本事倒叫我今日领教了,看来大人平日里没少这么伺候闵夫人吧?”吃饱喝足,白玨又有闲心冷嘲热讽了。
  她本不是这样阴阳怪气的人,自从死后又活,拳头软了下来,挖苦人的本事倒是见长了。
  顾容瑾神色温柔,语调一如既往的慢,“长思是我一手拉扯大的,许多事从不会到会,从生疏到熟练,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气氛奇异的舒缓起来,白玨也没支愣着刺扎人了。
  顾容瑾有一肚子话想同她说,可世事难料,偏就有人不如他的意。
  忽然有人在屋外中气十足的喊,“主人,闵夫人来了!”
  会这么干的只有姜奴了。
  顾容瑾前一刻还平静温情的脸忽然慌乱了起来,起身就要往外走,又觉不对,站住脚,回转头,张嘴欲说话。白玨贴心给他解围,“别怕,你就跟你夫人说,你新认了个老娘,百善孝为先。”
  她原以为他一定会生气,至少会黑个脸什么的,却只见他无奈的扯了下嘴角,“等我回来给你解释。”
  人都走了好一会了,白玨才翻了个白眼,嘴角龇出一个不屑的笑。
  顾容瑾一脚踏出房门就看到姜奴小山似的磊在门口。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响起。顾容瑾径自越过姜奴,正好将闵栀堵在院门口。
  闵栀眼底隐隐透着青黑,一看就是整夜没合眼。
  二人两下里对望,竟是谁都没出声。又隐隐从对方眼里看透了些什么。
  闵栀忽然侧身就要往院子里跑,顾容瑾移步一挡,堵了个严严实实。
  “干什么?”顾容瑾面容冷肃,一脸不耐烦。
  闵栀抬头看他,眼珠子转了下,“你不知?”
  顾容瑾:“我不知。”
  又是片刻的沉默。
  顾容瑾没耐心,“姜奴,送客!”
  是了,在他的心里,闵栀从来都是客,而不是妾。
  她卷着小包裹自奔为妾,他不否认,但也绝不承认。收留她,仅仅是因为他曾答应过他的妻要善待她。又或者说,他也有自己的私心,因为她的存在,他可以免去许多不必要的麻烦和流言蜚语。
  “顾容瑾,你心虚什么?”闵栀问。
  顾容瑾不理会。姜奴已自他身后走了过来,作势请她离开。
  眼看着就要被送走,闵栀急了。
  这么多年来,这是她第一次进太尉府,因为出其不意,太尉府的下人没有防备,也没有得了上头的命令,强加阻拦。她可以大摇大摆的横冲直撞。经此后,恐怕也将是最后一次进来了。
  她知道的,顾容瑾只有在阿玨面前才表现的温柔好说话,实则心肠又硬又黑。
  闵栀扶住姜奴伸过来的胳膊,狠狠挖他一眼,她就是听他说顾容瑾今日要上朝还要在衙门待一整天才等不及跑过来一探究竟,早知道他在家,她绝不会打草惊蛇。真是大意失荆州!
  “姜奴!”顾容瑾看不惯姜奴磨磨蹭蹭,出声催促。
  姜奴不敢违逆主人。
  闵栀终是急了,跳起来冲正屋的方向喊,“姐姐!姐姐!阿玨姐姐!”
  顾容瑾的脸刷得寒了下来,一抬手,示意姜奴让开,他低下头,阳光照射下琉璃似的眸子没有任何感情,“你在叫谁?”
  那问话的语气分明是无情到极致的冷酷。
  闵栀相信了,顾容瑾大概并不知道白玨已经回来了,又或者,本就是她的一场美梦。
  “我疯了,”她说。
  该不该承认呢?她不过是仗着白玨对她的好狐假虎威罢了,其实她一直打心底是怕着顾容瑾。
  这个人有一双太过深邃的眸子,能看透她的所有虚伪和谎言。
  她转身离开,像她来时一样,跑得又快又急。
  姜奴站在原地犹豫了下,见主人没有反对的意思,跟了上去。
  直到人彻底走远,没了声响,顾容瑾才长出了一口气,松开手,手心都汗湿了。
  “好险。”
  这一次,她只属于他一人,他绝不让任何人同他一起分享她。
 
 
第51章 。她回来了 ·
  就这么片刻功夫,顾容瑾已经想明白了闵栀为何会突然造访。
  显国公寿宴,闵栀去了,他自然知道。只要她不做有损顾家颜面的事,他也懒得管她。
  此后余生他都没想过再娶,在他看来,闵栀所作所为不过是多此一举。她信他不过,他也懒得辩解。阿玨在世时,闵栀没少干挑拨他二人关系的事,枕头风那真是吹得呼呼的,顾容瑾时常对她恨得咬牙切齿又无可奈何。打狗还要看主人呢!
  若是阿玨没死,他俩就是死对头,她根本当不起他一句解释。
  后来阿玨不在了,死对头成了过往回忆的见证,也变得意义非凡起来。他容她忍她,每回见她都要被她挖出心肝晾晒一番,似乎唯有如此就能得到赎罪一般,自虐而不自知反深陷其中。顾容瑾的心终究是病了。
  **
  若他所料不差,那日阿玨在显国公府打退花月教教众,定是被闵栀偶然看了去。不然,这么些年,他跟闵栀井水不犯河水,她犯不着突然来太尉府。甚至还张口闭口的找“姐姐”,笃定他藏了人似的。
  念及此,危机意识极强的顾容瑾又绷紧了神经。
  他转头又要往院内去,哪料季崇德的声音忽然大剌剌的传来了,语气古怪,隐隐透着兴奋,“我刚好像看见闵栀了。”不是好像,是真真切切的迎面撞上。
  “呵,”顾容瑾冷笑,表情不善。
  季崇德还以为这二人关系有所转变,一看顾容瑾这态度就知道自己想岔了,面上讪笑,“其实,闵栀也还好。”人有时候真是复杂又矛盾,当年闵栀突然跟了顾容瑾,季崇德不知其中内情,第一反应就是找那对没良心的狗男女算账,二话不说,先将顾容瑾打了,打了他也不还手,再看闵栀非但不拉架袒护还一脸解气似的冷笑。脑子慢了好几拍的季崇德到底反应过来了。这二人之间并无私情,可是为什么啊?为什么要在一起啊,不是招人恨嘛。
  闵栀不会跟他们解释。她只做自己觉得对的事,其他都与她无关。
  她有一副好看的皮囊,风情温柔。皮子底下则藏着一张比谁都冷漠尖刻的嘴脸。
  她被人欺过骗过辱过害过,因此也学会了骗人害人。她不信任何人,只信她自己。季崇德小流儿他们一伙都被她骗过,尤其是喜欢逗她的白玨,被她坑得最惨,差点被贪官砍了脑袋。
  时间有时候或许真是良药吧。
  这么些年,闵栀再不复曾经的尖锐刻薄,待他们虽淡漠疏离却也客客气气。季崇德竟也看她看顺眼起来。尤其她将太师府打理的井井有条。这点连他家大娘子都是不如的。最让季崇德对她放下昔日成见的是,闵栀对阿玨的那份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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