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美人——二月梢
时间:2022-01-07 14:42:02

  江心月渐渐恢复了平静, “没事。”
  周素心打量着江心月的神色,见她的表情没有异样才放下了心, 问完这句话, 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世子妃太盛气凌人了, 江夫子从未得罪过她,让人想不通世子妃这般态度又是为何。
  从院子里出来后,周素心对穗儿问道:“你说世子妃为什么要针对江夫子?”
  穗儿恨铁不成钢地说道:“小姐你还没看出来么,世子妃哪是针对江夫子, 她那是针对你啊!”
  “针对我?”周素心攥起手里的帕子。
  “小姐你想啊,江夫子跟世子妃是头一次碰面,话都没说上几句,好端端的世子妃去针对江夫子做什么。可是小姐也看出方才世子妃有意针对江夫子,还让江夫子写诗给她看,她这样不给江夫子面子,可不就是不给小姐面子么,那江夫子可是小姐的夫子,世子妃此举实际上是针对小姐啊!”
  周素心惴惴不安,穗儿这些话,恰恰与她心里某些想法暗合了,是啊,除了因为她,世子妃还有什么理由去针对江夫子呢。
  进了椿萱堂后,周素心换上笑容去服侍郑老夫人,但还是让郑老夫人看出了端倪,周素心只摇着头说没事,到底是穗儿沉不住气对郑老夫人把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郑老夫人面色微沉,闭上了眼睛。
  周素心扭头看了穗儿一眼,怪她乱说话。
  穗儿不认为自己做错了,这事不给老夫人说,还能给谁说去,越是这样忍着,世子妃越是没有顾忌。
  顾宁觉得没有顾忌的人不是她这个世子妃而是萧夙才对,给他三分颜色就敢开染房,细声软语地跟他说着话,结果他一瞬不瞬地看了她一会儿,抱起她就往屋里走。
  好悬没被他气死,顾宁脸上绯红一片,色厉内荏道:“把我放下!”
  被下人撞见了还得了,她都不敢想他们会传成什么样子,思及此,她挣扎得更卖力了些,萧夙不仅不放,还跟她作对似的抱得更紧了,垂眸瞅了瞅她,“你有这劲儿不妨留着待会儿使。”
  顾宁气恼地瞪着他,那事有什么好的,没听过纵欲伤身么,也不怕早早地亏了身子,他就不能清心寡欲点,这样对他俩才都好。萧夙要是知道顾宁是这么想的,多半要气极反笑,她也好意思谈纵欲伤身,她和他的次数五根手指都数得过来,还要如何清心寡欲,照她的意思,就该把她当菩萨似的供起来才好,可她做不了菩萨,他也当不成和尚,两个俗人而已,还是缠作一堆最妙。
  察觉到她的态度软化,萧夙哪里还会客气,审时度势,抓住机会就把她从壳子里往外拎,拽不出她,他就钻进去,总要先畅快一番。
  内室的水晶帘发出清脆的响声,晶莹剔透的串珠来回摆动,隐约映出里面的一双人影,地上的衣衫东一件西一件地散落。
  顾宁心口怦怦跳,被他盯得头皮发麻,在他的眼神下,她觉得自个就像一根带肉的骨头,他仿佛在思考着从哪一块下嘴比较好,她最讨厌萧夙这样钝刀子割肉了,死活不给她一个痛快,非要这样折磨人。
  屋里明明摆了冰,顾宁依然觉得燥热,她揪着贴身的小纱衣,打起了临阵脱逃的主意,趁他去解衣袍的空隙,她把双腿一抽,光着脚跑了下去,她不干了,太遭罪了。
  指尖刚碰到水晶帘,纤细的腰肢便被他勾住了,顾宁的脊背紧贴在他的怀中,脚尖刚触到地,上不着天下不着地,只有腰间的那只有力的手臂给她支撑,她使劲儿够着地面,但他就是不让她踩到实处,顾宁恼怒地抓了一把他的胳膊。
  萧夙低头贴着她的侧脸,轻薄的衣衫传来炙热的体温,他轻触着她的耳珠道:“半途而废可不是个好习惯。”
  顾宁试图讨价还价,她扭过头去瞧他,“那到晚上……”
  萧夙弯起了唇,在顾宁的眼睛微亮时,他温柔而残忍地说道:“想什么呢。”
  他不再跟她废话,把她拦腰一抱搁到了床上,他随即压了下来,顾宁抬了抬身子,没等她开口,他的手指压在了她的唇上。
  萧夙撩了撩眼皮,手里动作不停,“你还是闭嘴吧,这事没得商量。”
  什么叫没得商量,他扯的难道不是她的亵裤么!顾宁脸色涨红,张嘴咬住他的手指,用牙齿用力地磨着他的指骨,她含嗔带怒地盯着他,萧夙握住她的脚踝,压下身来哑声道:“怎么不长记性呢?”
  顾宁一下按住他的肩,秀眉紧蹙,恨不得缩成一团,他轻吻着她的脸颊,“若是疼就叫出来,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顾宁紧紧地抓着他的中衣,深吸一口气,“萧夙你个混蛋!”
  他笑道:“能骂也好。”
  一拳打在棉花上,顾宁觉得自己可能不是疼哭的,而是被他气哭的,她像一叶小舟似的在水面起起落落,上一瞬被浪花高高地冲起,下一瞬又狠狠地跌落水面,随时有被风浪掀翻的危险。
  那个罪魁祸首一点也不管她,她想抓一下床栏还被他拉回了手,只能依靠着他,风浪涌来,她的头磕到了床头,比较起来,头上这点算什么疼,顾宁忍了下来,可是磕一下就罢了,次次往上磕,且不说疼不疼的事,烦都要把人烦死了。
  顾宁盯了他几眼,丝毫没有威慑力,反倒眼角泛红,水雾迷离,萧夙愈发放纵,抬起她滑下去的腿,低头吻去她的眼角,伸手替她挡着发顶,声音暗哑地道:“阿宁,不疼么?”
  这话问得人如何回答都不是,谁知道他是不是意有所指,顾宁看透了他的假好心,他如果真的关心她疼不疼,早就停下来了,可他不仅没停反而更过分了。
  他抵在她汗湿的额头上,眸光深邃而灼热,顾宁垂着眼眸,顺从地攀上他的肩,雪白的藕臂环上他宽阔的脊背,脸颊贴在滚烫的肌肤上,阖上了眼,红唇微张,“轻些。”
  日落西山,室内照进橘红色的霞光,投在水晶帘上,折射出五彩斑斓的光。
  顾宁倦懒地躺在他的胸膛上,望着那些璀璨夺目的水晶珠子,萧夙抚着她圆润光滑的肩头,慢悠悠地说道:“阿宁,我们要个孩子吧。”
  此言一出,让顾宁措手不及,他从来没说过这事,缘何今日忽然提起,但她也清楚他没有说不代表这个事不重要,事实上子嗣对于萧夙来说还是很要紧的,陈王的膝下只有他一人,他要是无子,这支血脉岂不是断了。在王府时,苏嬷嬷那渴盼的眼神,顾宁不是没有看在眼里,只有他从来没说过子嗣之事。
  好或者不好,这个问题不是那么难以回答,顾宁沉默了好一会儿,“会有孩子的。”
  他会有孩子去延续他的血脉,将来的锦绣江山,万千重担也会有天资卓绝的孩子来继承,所以并不急,他还会拥有很多很多。家国天下,万里江山,那才是令男人心潮澎湃的所在。
  沐浴过后,顾宁坐在梳妆台前,细致地涂抹香膏。
  萧夙拥着她,看着镜子里映出的娇容道:“已经够香了,还要往身上摸什么?”
  顾宁的指尖微微一顿,“不香啊,润肤的膏子。”
  她继续挖出一点凝脂般的香膏,在玉颈上缓缓地抹开,润白的香膏在指尖下化成细小的水珠,一点点浸入肌理。
  萧夙直起身从衣柜里翻出一身衣裳,顾宁转头看向他,“还要出去?”
  他一边系着衣袍一边道:“有些事要处理,不用等我。”
  看着他收拾好出了内室,顾宁转过身来,继续涂抹香膏,香味极淡,细细嗅着,似有玫瑰香气。
  没等萧证见到心心念念的美人,锡华受灾的几个县就发生了民变。
  深更半夜,顾宁和萧夙已经入寝,外面的消息传来后,余拙不敢耽搁,急忙去了内院,大半夜的把人叫了起来,他也不想这时候去叫人,可这事不是小事,主子又特意交代过,不得不去叫人。
  萧夙披着外袍,快速把信件看完,眉头拧起,立刻叫余拙去备马,他进入内室换衣服,顾宁披着缎子似的乌发,将那张瓷白的小脸衬得愈发娇弱柔媚,她坐在床边安静地看着他,蕴着一汪秋水的眼眸看得萧夙心头一软。
  “我要出一趟门,少则五日,多则十日,你安心等我回来。”
  顾宁点了点头,柔声道:“你小心些。”
  萧夙抬眸看向她,忽地牵起一抹笑,眼眸亮如星辰,顾宁被他俯身抱了一下,看着他掀帘而出,室内很快归于寂静。
  夜色正浓,顾宁在床边坐了片刻,撩开纱帐,重新躺了下去。
 
 
第119章 
  萧夙一离开, 府里便只剩下女眷,本就无聊的日子愈发没有了生气,这样的日子对顾宁来说却是习以为常。她大部分时间待在屋里, 有时会在傍晚时分到园子里走走, 只是从来不去郑老夫人的椿萱堂,萧夙在府里时顾宁会跟着他去给郑老夫人问安,他不在府里, 她就没往椿萱堂踏过一步。
  入秋之后天气依然酷热难耐,夜里热得人睡不着觉, 像顾宁这样本就少眠的人更是睁眼到天明,晚上睡不着,白天又倦怠,此刻她正半躺在榻上,望着外头的荼靡架。
  几个丫鬟里只有珊瑚心细,比其他人考虑得多, 她想了半天, 对顾宁说道:“世子妃, 您要不要去老夫人那里问个安?世子不在府里, 您要是一趟不去,只怕有人在背后嚼舌根。”
  人的名树的影。郑老夫人是世子的外祖母, 她们这会儿又是在郑家住着, 不说晨昏定省也该多去走几趟, 看那素心姑娘, 可是天天在郑老夫人面前待着,不仅有了好名声,都成了半个主子了。
  世子妃要是不去,府里的丫鬟婆子们少不了要说闲话, 昨个她就听见有人拿素心姑娘跟世子妃做比较,说什么世子妃长了一张天仙似的脸,但素心姑娘是生了一副菩萨心肠,听听这话,合着是说世子妃就模样好看,比不上素心姑娘心地善良呗,听得她上火,世子妃如何是她们配说的么,刚想说几句,那两婆子看到她就立马走了,让她这口气堵着心里没撒出来。
  顾宁听着珊瑚的话,轻摇着扇子道:“说就说吧,只要别让我听到就行。”
  这就是不去的意思了,看着顾宁万事不放到心上的样子,珊瑚微微诧异。
  玛瑙嘟了嘟嘴,“不去就不去嘛,外头这么热,走一趟要出一身的汗,回来还要沐浴更衣,多累人啊,怎么比得上在屋里舒舒服服的。”
  每次去给郑老夫人请安,那老太太都不理世子妃,把世子妃当空气似的撂在一边,干嘛去受这个气。
  珊瑚看了玛瑙一眼,怎么越来越不动脑子了。
  珍珠把冰镇酸梅汤端给顾宁,转头跟珊瑚说道:“世子妃这两日一直没睡好觉,还是让世子妃好好休息吧。”
  珊瑚被这两人噎住了,她劝世子妃去请安,成了折腾世子妃了。
  顾宁的视线扫过她们,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三个人同时看向顾宁,顾宁笑得眉眼弯弯,说不出的动人心弦。
  珊瑚脸颊微红。
  珍珠迷茫地去看玛瑙,这是笑什么?
  玛瑙耸了耸肩。
  椿萱堂内,周素心正伺候着郑老夫人用早饭,老人家年纪大了吃得清淡,清粥小菜清爽开胃。
  郑老夫人没什么胃口,用了半碗粥就停下了,周素心将帕子递上去,忽然丫鬟进来通报说孙妈妈来了。
  最近这一两年,郑老夫人的身体越来越差,经常有个头疼脑热,汤药不断,因为精神不济,就让周素心把府里的事情揽了过去。
  郑老夫人有意抬举周素心,那些婢仆也都尊着捧着,府里没什么大事,一些平常小事,丫鬟婆子不会来打扰老夫人,而是去知会周素心,这次孙妈妈找到椿萱堂来,那就说明不是平常小事。
  孙妈妈一进来对着郑老夫人和周素心行了一礼。
  郑老夫人看向前方,“发生什么事了?”
  孙妈妈一脸为难地道:“原本这事也没打算惊扰老夫人,可事关世子妃,想着还是跟老夫人说一声为好。”
  闻言,周素心微微一怔,不由得看了过去,听着孙妈妈继续说道:“老夫人,世子妃每日都让人来取冰,前些日子还好,也不多拿,可这两日不停地让人来取冰,冰窖里的冰已经所剩无几,这样下去,连老夫人屋里的冰也没有了,只能到外面去买,如此一来所花费的银子就不是小数目,所以还请老夫人拿个主意。”
  郑家以往只有郑老夫人和周素心在夏日用冰,郑老夫人的身体不能受凉,用的冰不多,所以府里采冰的下人也就偷了个懒,没有照着定下的量采,反正没人会去冰窖里瞧,即使素心姑娘去瞧了,多了少了她也看不出来。
  然而今年凑巧了,萧夙带着顾宁来住,多了一处用冰的地方,后来周素心将江心月带入府里,极为敬重优待,江夫子那边也没少了冰。各处都用,储存的量少,自然就不够用了,恰好这两日世子妃常来取冰,孙妈妈有了说头,趁机将事情禀报了上去。
  孙妈妈此举无异于火上浇油,郑老夫人早对顾宁心有不满,只是一直引而不发,夙哥儿才离开两日她就先暴露了本性,如此娇纵挥霍,不识大体,怎能配得上夙哥儿!
  郑老夫人沉下了脸,“去把世子妃叫来。”
  ……
  来传话的小丫鬟离开后,顾宁起身说道:“给我更衣吧。”
  珊瑚仍在想着,郑老夫人突然叫世子妃过去是有什么事,那小丫鬟只说老夫人让世子妃过去,却没说清缘由,让人禁不住地担忧。
  想到这儿,珊瑚抬头看向世子妃,只见她神色淡然,不以为意,让珊瑚忍不住想,是不是自己想太多了。
  顾宁把一个白釉盖盒打开,指尖沾取少许口脂点在唇上,瞬间将唇瓣点染得娇艳欲滴,仿佛碾碎的花汁滴在了唇上,艳光逼人,璀璨生辉。
  她换了一件海棠红的对襟褙子,对着铜镜扶了一下发簪,不急不缓地出了门。
  周素心看到顾宁走进椿萱堂时,着实愣了愣,平日里只觉得世子妃仙姿玉貌,今日这身打扮,又是瑰姿艳逸,灿如春华。
  郑老夫人皱了皱眉,顾宁上前请安。
  “坐吧。”
  顾宁在一张椅子上落座,弯起了唇,“不知外祖母叫阿宁来是有何事?”
  郑老夫人看向周素心,“素心你先下去。”
  对上郑老夫人的眼睛,周素心想起老祖宗跟她说过的话,她隐隐猜到了什么,心口怦怦地跳动,她看了顾宁一眼。
  顾宁对她微微一笑,随即垂下了眼眸。
  周素心收回视线往外走去,心里多了几分期待。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