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角戏——众猫拱月
时间:2022-01-07 16:37:03

姜慕凝本来还有点恍惚,闻言笑出声来:“算了吧,你也真舍得?”
宋瑜公司里即使是最新的新人也是千挑万选出来的,实力不弱,她护犊子的很,也嫌弃乱七八糟的交易会脏了自己的地盘,人家手底下的人都是凭实力说话,除非你情我愿图感情换资源,姜慕凝可不觉得自己能和谁你情我愿。
她有些疲惫地按了按眉心,目光空洞,沉默良久才道:“阿朔,带我去见见沈妍吧。”
 
第17章 【17】
 
今天的事,姜慕凝甚至不用细查,就能知道都是谁在幕后引导的。
景琏不是会听信谣言的性格,他只信摆在面前的证据,姜家倒是从来没有掩饰过云奶奶的存在,也没有否认过云景在其中重要的地位,但年少时那隐秘的心思知道的人很少,按理说以景琏的性格,不可能一下就想到替身之类的词汇。
云景已经离开快六年了,姜慕凝如今回想起来只剩下遗憾和愧疚,连痛楚都不怎么明显。时间显然能淡化一切,阴阳相隔近六年,再想起来,她已经没有当初十七岁时那种旖旎暧昧的心思,只剩下疲惫的空无。因此从她的心思想法中看出这些更是无稽之谈,姜慕凝承认她对景琏不是爱,但也绝不至于反感,高于水平线的好感还是有的,景琏的想法不至于偏的这么离谱。
云景就是云景,景琏就是景琏,谁也替代不了,他们永远不可能是同一个人,也永远做不了对方的替代品,那是对逝者的侮辱,也是对自己感情的亵渎。
姜慕凝还没有可悲到要从无辜的人身上寻找故人的影子。
既然排除了其他可能,那唯一一个有可能泄密的知情者,就是沈妍了。
沈妍与她感情并不深,姜慕凝也知道她趋利避害的习惯,如果自己一直对她保持友好,那看在这其中利益的份上,沈妍都不可能有半分背叛的可能,但现在她要划清界限。
划清界限,就代表沈妍无法再从姜家获得好处,那么这脆弱的表面友情也没必要再维持下去了,借着她们还没彻底分割清楚的机会最后找一个跳板才是正事。
当年的事,姜慕凝感激之余,却也一直记得,云景当时原本已经差不多要被定论为见义勇为不幸溺水了,是另一个当事人姜川坚持不认,咬死了要为云景讨回公道,付出再多代价也值得的时候,沈妍才偷偷拿了证据过来。
这是一个清醒理智的姑娘,她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怎么发挥自己手中不多的资源为自己谋求最大的利益,姜慕凝曾经还对姜阳秋说过,以沈妍的心性能力,长大后必然能有一番成就。
可真落到自己身上,就实在很难欣赏起来了。
姜阳朔不明所以,却敏锐的嗅到了其中不同寻常的意味,他脸色有些难看,无意识地低头摸了摸手机,“……行,我去开车。”
车在别墅区里的停车处停下,姜阳朔嫌糟心没上去,跟她通了电话,说:“一旦感觉到不对劲就跑,我一直听着呢。”
曾经他当沈妍是小妹妹,是童年玩伴,一直毫不设防,如今却也要避她如虎,生怕这个不过十七岁的女孩伤了自己的姐姐。
姜慕凝苦笑着叹息一声,按了按眉心。
事已至此,再多感慨都是浪费时间,姜慕凝下车上楼,在二楼阳台处找到了坐在吊椅上默默看着天的沈妍。
她脸上没什么表情,一瞬间几乎认不出面前的人到底是谁,也许从一开始她们就没有相识过。
姜慕凝静静站了片刻,开口道:“你对景琏说了什么。”
沈妍的身子明显颤了一下。
她做什么事都会做好两全准备,在做之前就想好了被姜慕凝发现后该怎么应对,可真到了那个时候,她心里反而更慌了。
沈妍知道抵抗没有用,在场的人太多,甚至不用问景琏,找酒店经理一问就能查出来,她背对姜慕凝狠狠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肉,转头时泪盈于睫,哽咽道:“我之前有几次梦到云景哥哥了。”
姜慕凝一顿,神色复杂:“你跟我说这些没用。”
沈妍停顿片刻,垂下头低声说:“你喜欢他吗?景琏那个人那么糟糕,比我爸爸还差几分,是不是人长大后都要妥协?可你看我妈妈的下场,婚姻哪里是什么好东西,我身边的人但凡结婚,没有一个有好下场的,你有钱有权,为什么要这么糟蹋自己?”
姜慕凝说:“我不是她们,我不会走到那一步。”
她顿了顿又说:“我不是来听你说这些废话的,告诉我你对景琏说了什么。你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她语气微寒,听起来冰冷陌生,毫无半分情谊。
沈妍从没见过姜慕凝这个样子,她见过十三岁时温和有礼却难掩锋芒高傲张扬的姜大小姐,见过十七岁时失魂落魄颓然灰败的丧家犬,也见过现在二十三岁平静如一潭死水的姜慕凝,却唯独没见过她这样冰冷锋锐的样子,让人恍惚想起姜慕凝其实也是能在云景被混混围堵的时候,单枪匹马拎着板砖将他们挨个送进医院的,姜家的人,不管性格再温和,骨子里都是透着狠厉的。
她心里慌乱了一瞬,随即很快镇定下来,沈妍拥有比同龄人聪明许多的大脑,自然知道天下无不透风的墙,何况这个局本来就不怎么高明,她习惯在做任何事时留两手准备,因此丝毫不乱,坦然抬头看着姜慕凝,缓缓道:“不管你信不信,我从来没有想过害你,就是现在拉了景琏过来和我对峙,我也是不怕的。”
她一挑眉,笑的有些嘲讽:“我之前的工作环境不好,要想保全自己,怎么也得付出点代价,有次客人做的过分了,我就假装失手打碎了杯子,在捡碎片的时候估计划伤手,想找借口溜出去,谁知道他手那么贱,非要帮我捡碎片,自己的手也划破了,跟我的手碰一起,血弄我手上了。我一开始没当回事,过了一段时间不舒服,就去医院检查,查出了脏病……”
姜慕凝一怔,神色愕然,一时甚至忘了该说什么。
沈妍抿了抿唇,苦笑道:“你别担心,也别这么看我,谁能想到就这么巧,不过后来我去复查的时候证实了,我只是拿错了检查单,我当时因为害怕,去的不是什么正规医院,检查也不正规,拿的是前面人的单子,也是,有钱人都惜命,把自己玩进去的还真不多。我是那天你让我离开你家的时候收到的通知,可我不知道真相的时候,已经和你近距离接触过很多次了,我很怕,你睡着了叫不醒,又怕你们追究我,就只能借你的手机以你的向景琏求助。”
姜慕凝听她戏剧化地一顿解说,怔愣许久,才有些茫然地说:“这可真是……巧……”
沈妍苦笑着,垂眸掩下眼里的复杂情绪。
当然没这么巧!
从见到宋瑜的时候,她就在筹谋这件事了,划伤手是真的,两人的血接触到也是真的,那只是她之前工作中一次微不足道的意外,可真正想利用的时候,过去不怎么美好的记忆也可以是一把刀。
这些都是真的,就是姜慕凝往前查也只能查出确有其事,单子是她去不正规的诊所刻意伪造的,只要不掘地三尺深入调查,表面看不出问题。她见过宋瑜后辗转反侧了一夜,心知自己的实力没法入这位大老板的眼,没事的时候就在心里琢磨如何借势破局,有用没用的准备都做过了,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用上了。
检查单只是她计划中最微小的一环,姜慕凝突然翻脸打乱了她所有计划,因此沈妍只能提前将各个方案的零碎信息提出来拼出一个不那么完美的局,她以姜慕凝的名义向景琏求助,刻意模仿又露出了一些破绽,只等大鱼上钩。
景琏果然第一时间识破对面的人不是姜慕凝,但她临时拍了姜慕凝身上被她用工具划出的小伤口和以假乱真的检查单,他再不信也不会无动于衷。
权衡利弊,多方准备,知道姜家人靠不住后果断选择漏洞更多的景琏,同时也想好了败露后的应对方式,沈妍自认自己已经做的足够完美,接下来能不能成功,就只看天意了。
她道:“我……我承认我不信任你,也有自己的小心思,但我从来没想过害你。我对你来说无关紧要,不够信任也就罢了,可景琏是你未来的丈夫,他也没有一点信任吗?我知道你不信我,觉得太巧合,可多少悲剧就是一个接一个的巧合造成的?”
沈妍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看着她,说:“我希望你能过得好,至少和喜欢的人在一起。”
有那么一瞬间,姜慕凝觉得格外荒唐。
这么一说,反倒像是沈妍为了她好一样。但姜慕凝又不是傻子,听得出里面很多漏洞和不自然,只是一时揪不出来,想想也没什么必要。
她道:“不需要你自作主张,我喜欢谁,和谁在一起,都不是你的事,你越来越自以为是了,这对你没好处。”
姜慕凝按了按眉心,接着说:“明天就从我的家里搬走,房租一分都不能少,我不需要你转账,你拿去捐了吧,我会查你的捐赠记录,别想糊弄。我也会告诉你母亲,让她好好管教你,不要耍小聪明,我不是每次都有耐心。”
沈妍眸色一暗,神情几番变化,最后勉强露出一个僵硬的微笑:“好,姐姐,对不起,我……”
姜慕凝却已经不想听她说了。
她想也不想推门离开,姜阳朔就在外面等着,坐在车上手指焦虑地敲着窗户。
见她出来,姜阳朔挂了电话,下车替她拉开车门,“几年时间,这女孩怎么就这样了。”
姜慕凝垂眸坐上车,一边系安全带一边恹恹地说:“人都是会变的,何况我们从来没有和她熟悉过。”
姜阳朔想到和沈妍相识的原因,沉默片刻,叹了口气回到自己座位上,随口问道:“那景琏怎么办?就这么分了还是回头再聊聊?”
姜慕凝沉默良久,久到姜阳朔甚至以为她都要睡着了,才开口道:“算了,就这么断了吧。”
不管沈妍是什么动机,但有一点是显而易见的。
她和景琏之间的相处,一直都是存在问题的,这次不爆发,以后也迟早会有各种各样的矛盾产生。她能忍一时,未必能忍一世。
姜川临终之前死死拉着她的手,用几乎哀求的语气对她说,希望她能好好活下去,有个喜欢的人,不要沉溺于过去。
他知道云景和姜慕凝的关系,即使会显得自私,身为父亲,他也想要女儿忘记那些过去。
那是父亲此生唯一一次要求她做什么,姜慕凝不忍心拒绝,但也不会就这样将自己捆死在一个人身上,等这段时间过去,也许她会遇到更好更优秀的人,也许她会心动,与对方平淡度过一生。
只是,不会是景琏了。
 
第18章 【18】
 
临近姜阳秋的婚礼,再多糟心事都得靠后,姜慕凝没有急着去找景琏退婚,只是先搬了回去。
宋瑜对此喜闻乐见,要不是实在忙的团团转,她恨不得带着一群人闯进景家把姜慕凝的东西都拿走,从此以后和景琏再无关系。
婚礼的流程很繁琐,即使是宋瑜早早就准备好了,还是被折腾的够呛。
姜慕凝把姜阳朔推出去挡酒,小心翼翼地从后门溜出去,穿过走廊摸到了休息室。
宋瑜向来讨厌麻烦,休息室里空无一人,围在她周围的人被她打发出去,她披着雪白婚纱,侧靠在小沙发上,半垂着眼皮神色恹恹的,听到动静后托着腮回头,道:“奥,阿凝啊,不在外面玩吗?”
姜慕凝说:“不耐烦应付那些人,过来躲个清静。”
宋瑜‘噗嗤’一声笑出声来:“之前你身边不还有个认识我的小朋友吗,问问她喜欢哪个明星,今儿来了不少人,可以叫她过来看看。”
姜慕凝神色微暗,淡淡道:“她以后再也不会和我们有关系了。”
宋瑜一怔,有心想问问,但见她脸色不好,就没说什么,岔开话题道:“我就说不耐烦这些形式,有那闲时间我们两个出去转一圈不好吗,你哥非要折腾。过来坐会吧,今天不知道要站多久。”
姜慕凝说:“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些人什么德行,你们结婚要是没个婚礼,明天你们感情破裂的新闻就能满天飞。”
宋瑜嗤笑一声,神色中带了点厌恶:“日子是过给自己的,又不是给别人看的,一群神经病,自己是孤儿就整天盯着别人的家事,就是报道一百遍我俩离婚也没那个可能,这么有闲心还不如看看自己。行了不说这些了,过几天咱们就玩去,这几天你好好休息,我看你精神一直不好,失眠吗?”
姜慕凝怔了怔,说:“……不适应吧,慢慢就好了。”
宋瑜张了张嘴,突然想起其实姜慕凝十七岁后睡眠就一直不好,只是住进景琏家里后她不怎么知道情况,只是根据姜慕凝的状态判断还不错。
现在又恢复到几年前的状态,她一时不知道该气谁,叹了口气说:“好好休息吧,身体是自己的。”
姜慕凝点点头,微微笑了笑,神色温和,小心翼翼地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盒子递过去,打开是一副温润清透的玉镯。她道:“虽然是戴过的,但也是从我母亲那里传下来的,据说是我某个先祖出嫁时丈夫送她的,你老是说运气玄学,我想这样传了几辈的东西应该是有用的,如果真的有运气这种东西,我希望它能给你带来好运。”
混娱乐圈的人多多少少都有点迷信,姜慕凝的心意她自然是珍惜的,但究其背后含义,宋瑜几乎有那么一瞬想不顾形象的大哭一场,她吸了吸鼻子,憋的脸都有些红,摇摇头说:“我不要,我戴着不好看。你妈妈留给你的东西,我不能随便要。”
姜慕凝摸摸她的脑袋,因为妆容发型都设计好了,她不方便多碰,因此只是轻轻一蹭,如羽毛飘落又像清风吹过,她说:“不试试怎么知道,和喜欢的人在一起,戴什么都好看。而且你是我哥哥的妻子,我的妈妈也是你的妈妈,你拿着她会很开心的,你以后一定能过的好。我想她能带给你好运。”
她其实不太信这些,不然怎么这么久以来一直都过不好,只是后来想想,其实她已经过的很好了,她有选择自己生活的能力和权利,不需要为什么妥协低头,这已经是她的运气,不需要过多贪心。
宋瑜闷闷低着头,看着她将玉镯往自己手上套,挣了几次没挣动,就干脆不动了,沉默良久才说:“其实阿朔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如果你有这个意向,我可以帮你挑几个人品好长的也不错的……”
姜慕凝愕然片刻,反手在她脑门上弹了一下:“净瞎说,我近期没兴趣和别人发展关系,让我缓缓吧,我还年轻呢。”
宋瑜想想也是,别说她现在才二十三,就是三十二,身边也绝对不会缺人。
她们没能聊太久,很快就有人过来接新娘了。顾及姜慕凝的身体和身份,她不是任何角色,可以随意来去,姜阳朔倒是一直在前面帮忙挡酒,姜慕凝远远看了许久,想,今天姜阳朔不能回姜家,奶奶年纪大了,别被这一身的酒气吓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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